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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常难宠,暴君很头疼-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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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靠近房门,站定,侧耳倾听。
是窸窣的脚步声,渐行渐近,最后,停在了他的房门口。
很显然,门外的人并不知晓此刻与他只隔着一张门板。
穆离看了一眼窗棂,随后,猛地拉开门板,想要把门外的人揪进来。
可是,当门板被打开,他却看见了惊得掩住嘴巴的冬儿。
“冬儿?你怎么在这里?”穆离整个人都软了下来,方才锋利的气场全部消失殆尽。
说着,矮下身子,两只大手包住了冬儿的脸蛋儿。
小家伙有点惊魂未定,张开嘴
巴,又闭上,眼神儿飘忽。
穆离索性一把拎起他,抱回了房间。
“来吧,告诉爹,你怎么起这么早呢?来找爹有事儿吗?”爷俩坐在榻上,当爹的很有耐性地问道。
冬儿平复了一会,终于开口说话。
他说:“其实我一晚上都没怎么睡。”
口吻像大人,说出来的事情也应该是大人做的。
一个小屁孩,竟会失眠?这可不合乎常理。
穆离做出焦愁的样子,蹙眉看着他,“那你告诉爹,昨晚你都做了什么?怎么没有睡觉呢?”
谁料,冬儿叹息一声,小肩膀垮了下去,“唉!我在发愁啊!原来愁的是娘亲没有人追;现在呢,是愁娘亲要跟谁一起过日子……”
“当然是跟你爹我啊!”穆离打断孩子的话,“你是朕的儿子,难道要帮外人说话吗?嗯?”
冬儿剜了他一眼,“就冲你这个不成熟的样子,活该娘不要你!”
穆离张大了嘴巴,心说:那女人都是怎么教孩子的?竟然这么没大没小的!
可是,他却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带着嚣张气焰的小家伙!
作为未来的帝王,小时候就不能比别的孩子平庸,而冬儿的气质,绝非一般人家的孩子所能及。
“那个谁,你确定你还爱着我娘吗?”见穆离闭口不语,冬儿忽然问了一句。
穆离愣了一下,点点头,“当然。不然你觉得爹何以跑这么远来找她?”
“既然爱她,当初怎么会让她带着我来到这里呢?”这逻辑思维,绝对比普通成年人都要强。
“是……,是她逃走的!”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冬儿耸了耸肩膀,“娘亲会想到逃走,只能说明你对她还不够好!”
“朕对她不好?”穆离忍不住反驳,“锦衣玉食、差奴使婢,天下人想要的东西,朕全给了她!”
“你看你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冬儿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不是我说你啊,女人要的未必是那些东西!你得关心她、爱护她。你看陈爹,他对娘亲就很好……”
穆离不屑地冷笑一声,并没有接茬。
冬儿换上了语重心长的表情,小手拍在了父亲的肩头,“我说啊,你这样气急败坏可不行!别说我没教你啊,去找陈爹好好谈谈。等你们发现谁是真的爱我娘,就明白谁该走、谁该留了。”
经他这么一说,穆离倒是豁然开朗。
“臭小子,这个主意不错!”疼爱地抚了抚儿子的小脑袋瓜。
冬儿无所谓地摊开手,“在我看来,陈爹对娘或许更好一些。但,你毕竟是我亲爹,总要多给你一些机会的……”
“你放心,爹会对你娘更好的。”像是对儿子承诺,又像叮咛自己,穆离轻声说道。
冬儿站起来,跳到地上,“走吧,我送你去陈爹房间。”
穆离便跟着下了床榻,出屋,来至一扇房门前。
“笃笃笃!”冬儿抬起小手叩门。
“谁啊?”耀琛的声音有点迟疑。
冬儿抬头看了老爹一眼,声音稚嫩地回道:“陈爹,是我啊,冬儿……”
一听是他,耀琛没有再问,赶紧过来打开了房门。
当看见兄长的那一刻,他的神色顿时变得不自然。
“进去再说!”冬儿率先进门,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对两个大人中的谁说的。
兄弟俩又对视片刻,这才双双进门。
“皇兄,怎么起得这么早?”耀琛寻找话题,想摆脱尴尬的境地。
穆离坐下之后,直视着对面的弟弟,正色以对,“耀琛,我们好好谈一谈吧!”
耀琛低着头,“皇兄想说什么?”
“朕要你离开芷衣。”穆离开门见山,但没有用命令的语气。
“如果……,如果臣弟不愿意呢?”耀琛带着犹豫,终于还是问出口。
穆离歪头看着他,“你觉得,你的‘不愿意’有用么?”
耀琛受伤地望着兄长,“皇兄,这不公平……”
“世上没有那么多公平的事情。不过,只要你能离开芷衣,朕愿意从别处来补偿你!”
“不!”耀琛打断了哥哥的话,怆然立起,“我不要任何补偿,我只要芷衣!”
穆离仰着头,眯起星目,“你想好了,就没有什么人或事比芷衣还重要吗?”
用的是诱。导的口吻,磁性的中音里有一种说服人的东西。
耀琛不敢回视,眼神闪烁,嗫嚅着,“我……,我只想要芷衣……”
………题外话………谁啊?
☆、129。129红尘孤客
早上一醒来,芷衣就被廖婆婆堵在了虹彩的屋子里。
“闺女,正好你在这儿,我还想叫虹彩跟我一起去你房间找你呢!昨晚冬儿念叨了小半宿,说他亲爹来了……,你告诉娘,是……,是他来了吗?”廖婆婆焦灼不安地问道。
虹彩更是惊恐地扯住了芷衣的衣袖,“是啊是啊,赶快告诉我们。”
昨天芷衣直接带穆离去了她的房间,路上并未有人看见,所以除了耀琛和冬儿之外的其他人并不知晓这件事。
女子昨晚是在虹彩的房间睡的,为了清清静静想事情,她并没有告诉虹彩原委,只说自己想在成亲前一晚跟她这个妹妹住在一起。
虹彩不疑有他,高高兴兴地跟她聊了半个晚上鲎。
若她细品,会发觉女子很少搭言,看似静静地在听她说话。
事实上,芷衣的脑子里乱糟糟地想着事情。
几乎整个晚上没睡,直到早上才迷迷糊糊眯了一阵儿。
刚一醒过来,还没起床,廖婆婆就风风火火地冲进来,连门都没有敲。
面对她颤抖的询问,芷衣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点了头。
纸是包不住火的,何况暴君暂时不会离开,这事儿终究要让廖婆婆和虹彩知道。
不过,她没说穆离和耀琛已经打过照面,也没说耀琛其实就是慎王爷。
单是穆离来了清城这件事就已经够震撼的了,若让她们得知在慕雪回春逗留了几个月且要娶她的陈公子其实就是慎王爷,这两个女人一定会尖叫着昏倒。
怎料,廖婆婆得到确定的答复之后,身体晃了又晃,终于还是差点倒下。
“娘——”芷衣和虹彩吓得齐声呼喊,搀扶住将要昏厥的老妇,让她在榻上倚着坐好。
“怎么办……,怎么办……,”廖婆婆碎碎地念着,“我们逃吧,逃吧……”
芷衣漠然摇头,“逃不掉的。他现在,就住在我的房间里。以他的武功,我们所有人加在一块也不是对手。”
虹彩恍然大悟,“姐,昨晚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女子并不解释,她觉得现在的状况已经不是她能够掌控的了,遂,有点焦头烂额。
“那,他知不知道冬儿……”廖婆婆欲言又止。
芷衣阖上了美眸,颔首,“他和冬儿已经相认了。”
虹彩忽然拍了一下手,“这就好了!皇上念在姐姐为他生了皇子的份上,应该不会追究当年的潜逃之罪。”
廖婆婆抚着心口窝,“虹彩,你能不这么一惊一乍的吗?”
虹彩吐了吐舌头,转头看着芷衣。
芷衣怔忡着,好像没有听见她们的对话似的。
“你们,让我静一静好吗?”双手在脸上揉了一会,沮丧地说道。
“姐……”虹彩不太想走,张嘴还要说话,却被廖婆婆给拉走了。
出门前,老妇人止住脚步,回头叮咛芷衣,“咱们的成亲规矩是‘晨迎昏行’,你们俩都在医馆里,所以不必‘晨迎’,只需‘昏行’即可。也就是说,你可以一整天不必出门的!闺女,好好想清楚,如何顺利拜堂成亲!”
芷衣挤出一抹微笑,以作回应。
随后,房间里安静下来。
处在这样的静谧环境里,外面的声音便清晰地传入耳中。
不知所以然的余唐和鲁雄起床后便开始大嗓门嚷嚷着,一会管廖婆婆要喜绸,一会跟虹彩要剪刀,然后又喊虹彩一起去前院挂喜绸。
外面长廊里刚静下来,敲门声又响起,是廖婆婆来送早餐。
“好歹吃一口。”老妇并未多言,只因了解芷衣此刻的心境。
所谓了解,并不是设身处地,而是因为廖婆婆年轻时确实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当年,她跟着废妃从冷宫走出去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几岁的年纪。
因了曾经共过患难,且这样的年纪在宫婢中也算是年长的,所以,主子只让她做一些重要的事情,其他杂务则全由别的婢女来完成。
遂,她的闲暇时间便多了起来。
主子受宠,她这个“首席宫婢”自然也跟着扬眉吐气,在宫中的地位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甚至于,她可以到宫人们不可随意进出的御花园去赏玩。
当时年轻、单纯,有了这等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于是,只要有空的时候,她就偷偷溜去园子里赏花,当然,她会躲着每一位主子,免得人家因为她的放肆而攻击她主子恃宠生娇。
但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有一次,她刚进御花园没多久,就听见梁妃带着一众婢女,呼呼呵呵地从门外往园子里走。
廖宫女登时吓得不知所措。
也难怪她会害怕,因为主子跟梁妃是水火不容的,这梁妃又是宫里少有的狠角色,一旦被其握住了把柄
,主子定会吃亏。
作为忠仆,她断然不能给主子带来麻烦。
可她正处在一个死胡同,想要不被发现地逃走,是不可能的。
就在进退两难的时候,从旁边伸出一只大手,钳住了她的手腕。
“跟我来……”对方压低声音说道。
凭直觉,她觉得这人不是坏人,便跟着他猫腰往一侧走去。
两人在花丛中钻来钻去,走了半柱香的时间,竟然从角门悄悄溜了出去。
又贴着墙根走了一通,他才松开了她的腕子。
“谢谢你。”望着他一身可体的侍卫服,她由衷地说道。
然,他并不回应,而是静静地回视着,就好似刚刚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举手之劳。
她被看得娇羞难当,道别之后就离开了。
几天后,他们再次邂逅,彼此像老朋友一样说话,她没了第一次的尴尬和不安。
从那时开始,她经常能够与他“偶遇”,那种不经意,怎么想都透着刻意。
她管不了那些,心里只想着,能够见到他,便是最好的。
两人之间的默契越来越足,只差捅破中间的那层窗户纸。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当时的太监总管找到了她。
“廖妹妹,从今天开始,我们对食。”半男霸道地说道。
廖宫女自然不答应。
可她的反对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因为大太监在宫中的地位是不可忽视的。
每个宫人见到她都会恭维她寻到了一个好靠山。
不胜其烦的她只得去找心仪的大内侍卫,谁料到,他竟然心存退意。
“我不想招惹到别人……”他没有给出应对的意见,只是嗫嚅着说道。
这令她十分懊丧。
她不喜欢的人想要她,她喜欢的人却不敢要她。
更令她受打击的,是侍卫接下来的话。
他说:“我在宫外已经定亲了,再过两个月就要成亲。所以,我不能给你幸福。”
她猜他是鼓足勇气说出来的。
若是换做别人,一定会反诘,为何你有了未婚妻子还要来招惹我?
可是她没有。
她淡笑着回了一句:“你以为我是当真的吗?大家都是玩玩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这辈子她也忘不了侍卫当时的表情,那种惊愕和愤怒综合在一起的样子,有点滑稽。
不待他再说什么,她便挺着脊背、昂着头离开了。
她没有哭,因为身后的男人根本不值得她哭泣!
一夕之间,对爱情的憧憬和渴望化作了尘埃,她决定谁都不要、谁都不跟,自己好生过日子。
大太监当然不肯轻易放过她。
他开始送她各种各样奢华昂贵的礼物,但是都被她给退了回去。
甚至,他还跑去皇上那里跪求,求主子把廖宫女赏赐给他。
真是什么奴。才什么主子,皇上竟然同意了。
然而,廖宫女却以死相逼,发誓要独守终生,为主子尽忠。
大太监知道她在宠妃心目中的地位,担心闹得太僵会惹恼主子、损及自身,便不得不放弃了与她对食的想法。
只不过,打那以后,他偶尔会给她小鞋穿,——太监之所以被称为半男,想来不只是身体有残损,还因为累及了心理,总是透着那么不够宽容和大度。
可廖宫女不怕,别说还有主子撑腰,就算没有,她也不会忌惮那种只会使阴招子的无能鼠辈。
令她稍感意外的是,还以为大太监会另觅对食宫婢,可他却并没有那么做。
她想,或许是她的拒绝令他丢了颜面,担心别的宫婢跟着效仿,想来,若他再被拒绝一次,这脸面可就丢尽了,索性放弃这件事。
多年后,主子辞世,大太监还趁机报复过她。
那次,她明知是陷阱,却义无反顾地深陷其中。
事后,她顶着满头的粪便找到了他。
“让你亲眼看见我现在的样子,足够解你心头之恨了吧?年纪也不小了,以后不要再做这样没格的事情。”没有责骂怨怼,更没有道歉乞求,她的泰然神态令他现出了窘色。
自此,她彻底过上了太平日子。
没多久,大太监患上了疫症,因为具有传染性,没人愿意伺候,便被送到冷宫附近的一个小房子里,等着自生自灭。
是廖宫女,不顾他人的劝说,毅然前往照料。
在她的悉心照顾下,本已没有生机的大太监竟然熬了过来,身子一点点痊愈。
“廖妹妹,这么多年,哥哥对不住你了!”被允许回去继续伺候主子,临别前,他愧疚地说道。
她只是微笑,并不说话。
淡雅的笑容里蕴含了太多东西,有委屈,有了然
,有原谅,可能还有说不清的愁绪。
大太监怅然离开,然而,走了一段,又停下脚步。
“其实,我是因为放不下你。”他没有回头,因为眼中有泪水滑落。
说罢,毫不留恋地走了。
那是廖宫女最后一次见大太监。
当天,有刺客闯入皇上寝宫,大太监护主心切,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刺客的利刃,当场丧命。
听闻噩耗,廖宫女的泪水涌了出来。
她不知道当初做出的决定是否正确,若是再重新活过,她还会那么选择吗?
正因为有过这样的经历,当她看见芷衣在两个男人中间煎熬的时候,便会格外的感同身受。
把粥饭放在桌上,只说了句“好歹吃一口”,她就默然出了屋子。
这个时候,任何人都给不了意见,面对抉择,只有自己用心感受,才会做出相对正确的决定。
出了房门,廖婆婆一扭头,看见耀琛就站在不远处,满脸踌躇的样子。
轻叹一声,她走过去,停在他面前。
“去跟芷衣说说话吧,她好像心情不是太好。”她以为耀琛不知道皇上驾临,心里只想着,让准新郎给女子多一点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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