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相投几时休-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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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飞玲取笑朱龙飞几句，便乐呵呵走了。

　　　　朱龙飞用完酒饭，百无聊赖，正要出门闲逛。忽见碧月、碧丹、碧心和碧海几个摩尼教长老登门拜访他，并带来一大堆礼物和酒菜。双方寒暄片刻，不免重整筵席，把酒谈心。

　　　　酒过三巡，碧月语重心长地对朱龙飞说：“教主正忙碌主持教务，有许多事情要办，暂时抽不出工夫约见阁下，我们几个长老先代表教主前来看望你。教主对阁下十分敬重，认为你是武林中百年不遇的奇才，摩尼教很需要你这样年轻有为的志士仁人。不知阁下有没有加盟什么教派？如果没有，我们可以向教主推荐你加入摩尼教，不知朱义士意下如何！古来成大事者皆知抱团协力，刘关张桃园结义图什么，一个好汉三个桩嘛！从来未闻有光杆司令成大事的说法，加入加入摩尼教大家庭吧！只要你加入摩尼教，你将获得更多人力财力的资助，做你想做的事，成就一番事业。”

　　　　朱龙飞要不是昨晚听到碧月跟碧空教主一番对答，晓得这班家伙机心很重，此刻恐怕抵挡不住碧月这些甜言蜜语，早便上钩了。朱龙飞对这些人有些警惕和提防的，闻言一笑置之，拱手求饶道：“承蒙教主与各位长老慧眼相看，谬奖了，我这个人六毒俱全，是个扶不上墙的阿斗。我性子自由散漫惯了，不喜受人约束，我还是做只闲云野鹤算了，隐遁于野，自由自在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你若无钱无权无人脉，就不可能过上好日子，要是谁可以都欺负你，找你麻烦，你怎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除非你想作万人踩的地鳖虫，又作例外。否则还是依附一个团体才是正确的选择，这样你至少获得一种保护，拥有相当稳定的安全感。”碧丹提醒朱龙飞道。

　　　　朱龙飞当然晓得碧丹所言在理，个人能力有限，世上没有完美的自由。所谓闲云野鹤的自由人，其实都是一帮没有任何资源和势力的穷鬼。得到自由，没有约束，意味失去更多。既要拥有资源，又要拥有相对的自由，必须依附某个集团和势力。朱龙飞受制于强梁官府，受制于天都帮张氏五常和神力帮王妙手等人的欺压和骚扰，也不见得是个活得非常顺心的自由人。而象摩尼教这么强大的势力，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三教四帮等江湖势力的挤兑，个人的力量何其渺少。如果一个人混江湖，不依附任何势力集团，他还能在这个弱肉强食的血腥江湖强势存在的话，那绝对是一个神话。

　　　　做个体户单干，还是依附某个势力集团起家，这确是一个令人为难的选择。

　　　　摩尼教财神碧丹从怀中掏出一张当票，当票上盖有摩尼教金汤堂的印章，并写着白银万两的数目字样。当时一两银子可购五石精细的稻米，一万两银子相当于五万石粮食，这确是大手笔，可见摩尼教相当看好朱龙飞这个人才。

　　　　碧丹把当票递给朱龙飞说：“这是教主吩咐我给你的安家费，你收下吧！”

　　　　五万石精粮，就算朱龙飞家中有十口人，也足够他和他家人吃几辈子了。碧月、碧心、碧海等人都目不转晴盯着朱龙飞微笑，好象是说：收下吧！别对我们说你不感兴趣。

　　　　朱龙飞当然心动，但他不敢收下这笔巨款。只好举杯敬酒，顾左右而言他，道：“快把钱收起来，今日不谈生意，只喝酒，来，咱们干杯。”

　　　　碧月等人相顾骇异，摸不准朱龙飞心里到底想什么？他们正心诚意来招朱龙飞加盟入伙，可朱龙飞却把这份盛情当作一场生意交易，实在让人费解。就算朱龙飞是个商人，在商言商，商人总该言利吧！商人不爱钱，这确是奇闻。

　　　　碧丹硬把当票塞到朱龙飞手中，朱龙飞如碰着热烙铁一样，连忙放手。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他虽然喝了几杯酒，但脑子十分清醒，收下摩尼教这些钱，意味着他的命不再属于自己了，不能为钱把命卖给别人，自己的命运自己主宰，不能让别人掌控自己的命运。

　　　　碧月他们眼见朱龙飞不肯不收钱，也没表示加盟摩尼教，人人均感扫兴、失望，只好陪笑闲磕了一会儿，垂头丧气告辞出门走了。

　　　　乌孙、阿保眼见朱龙飞拒收摩尼教送上门的巨款，颇有微词，不免对朱龙飞大发牢骚：“爷，你性子真古怪，人家干巴巴送你银子不要，你识不识抬举呀，你是疯是傻呀。”

　　　　“你才疯，你才傻，不懂事还乱嚷，你们给我闭嘴。”朱龙飞叉腰横眉立目，毫不客气对乌孙、阿保厉声疾喝。

　　　　怪人是不可理恕的，乌孙、阿保只好唉声叹气，自认倒霉，谁叫你认这怪物叫干爹，捱穷受苦是活该。

　　　　朱龙飞刚刚送走碧月等人，迎头又撞上碧天、碧青和碧波。难道这些人又来哄朱龙飞加入摩尼教，又给朱龙飞送钱来？失之东隅，得之桑榆，那也不错！乌孙、阿保脸上欣欣然似有喜色，好象受到分外的激励和鼓舞一样。

　　　　可是碧天等并没有带来礼物，更别说银子了，还防贼似的把张果老一家老小和乌孙、阿保请出门外，神神秘秘她的关门闭户说话去了，搞什么鬼？乌孙、阿保十分闷纳。

　　　　朱龙飞也觉得碧天他们行为怪异，莫测高深。只得强作镇定，正襟危坐，看看这些老家伙到底干什么？

　　　　“你认为摩尼教怎样？”碧天瞪大眼睛对朱龙飞试探地问。

　　　　“我是个外人，不好评说。”摩尼教是是非非，朱龙飞这个外人确是无法置喙。

　　　　“你有没有想过加入我们的摩尼教？”碧天强调这我们的摩尼教，难道他们的摩尼教跟碧空教主的摩尼教迥然不同？

　　　　朱龙飞对碧天的说法既觉得新鲜，又十分好奇。

　　　　“碧空已把摩尼教带入歧途，以他为核心的摩尼教实际上已经变质为实现个人野心，图谋不轨的邪教，这让我们感到失望。我们的目的是把摩尼教引回正轨，建立一个真正的互助组织。朱义士，我知道你是个能人，有能力把摩尼教带到一个新境界！为了拯救天下劳苦大众，为了帮助更多的平民百姓，我们希望你加入摩尼教，和我们一起打拼，实现我们想象中均贫富的理想。”碧天诚恳地说。

　　　　“你太抬举我了，我担当不起呀，让我仔细想想再回复你们吧！”朱龙飞也感到吃不消了，热血***，有种想答应碧天的冲动。

　　　　碧天突然凑近朱龙飞耳边，小声地道：“如果你加入摩尼教，我们就拥立你为教主！”

　　　　朱龙飞初闻碧天这话，如遭电击，吓得卵蛋也缩少了一半。他若答应碧天加入摩尼教，就必将卷入一场阴谋，一场杀戮之中！历代教祖高僧都是智慧绝伦的人物，要么手段通天，能够摘星揽月；要么妖言惑众，可以把顽石说得点头。既有手段又有口才，才能赢得无数的信徒追随。碧空是什么人，他十分清楚，这是一个强势的阴谋家，实力超出他的想象。自己是那根葱，朱龙飞还有点自知之明，跟碧空叫板对撼，他没有任何优势。况他一旦跟碧空作对，那他跟碧桃花的关系将会怎样，他该如何自处？

　　　　“怎样，胆小如鼠还混什么江湖？”碧天对朱龙飞优柔寡断的性格有些不以为然。

　　　　给朱龙飞一个水缸作胆子，他至多也是用这水缸盛银子，绝对不会用来装江山美人。杀人放火的事他实在做不来，其实他已被碧天等人的大义宏论说服了，但就是无法下决心作出快择，面对碧天盛情邀请他加盟摩尼教的请求，他只能报以沉默。



………【（七）意想不到】………

　　　　次日，朱龙飞还在阳台梦里，睡眼惺忪听见有人侵早前来叩门。张果老儿子出去开门，接了个帖子回来递给朱龙飞。朱龙飞见帖子上写着：

　　　　宝剑阁，秋菊正茂，午刻候光。

　　　　──摩尼教主碧空顿首

　　　　朱龙飞梳洗完了，带着乌孙、阿保一同出门，只见张家门外站着一个劲装大汉，正在那儿恭候朱龙飞出门赴宴，这大汉一见朱龙飞，立即抱拳鞠躬禀道：“教主在宝剑阁宴请贵客，吩咐在下前来相请，请兄台屈就宝剑阁略谈一谈。在下给诸位引路。”

　　　　朱龙飞他们跟着那大汉出门，一行人逶迤而行，慢慢向宝剑阁走去，沿途但见守卫森严，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若非教主邀请，寻常教徒只怕也无法靠近这个戒备森严的地方。这是个什么所在，朱龙飞他们也不免好奇。乌孙、阿保前几日在这丽水镇逛荡的时候，也被守卫挡住去路，没看到这个地方里面到底是什么风景。

　　　　临近宝剑阁，朱龙飞等人自觉大开眼界，这地方的建筑物雕栏玉砌，气势宏伟，跟外间的山村草庐相形之下，这里好象是天堂了，但说这地方是天堂好象还是有点不妥，应该把这地方唤作皇宫才对，只有皇帝才配住上这等豪华奢侈的地方。

　　　　不知不觉走到宝剑阁，早见碧空在那里恭候朱龙飞他们光临。碧空看见朱龙飞，张开双臂迎上前，乐呵呵道：“我的大恩人呀，感谢你对摩尼教所做的一切，咱们早该聚一聚，谈谈心。只恨在下俗冗牵缠，分身无术，拖到今日才与兄弟吃个便饭，怠慢娇客，敬请多多包涵。”

　　　　朱龙飞连称不敢，诚惶诚恐与碧空客套起来。

　　　　碧空拉着朱龙飞的手道：“时辰尚早，酒饭还未办妥。咱们先赏园花，再登临楼阁，焚香煮茶论事。”

　　　　朱龙飞跟随碧空悠转，踱进宝剑阁前头的花园，但见千寻宝剑阁楼建筑在花园中间，直耸云端，气派非凡。宝剑阁楼之下，足有一片千丈方圆的大空地，空地上间植桃李梅杏，松竹兰菊。这宝剑阁下的奇花异卉，以菊花为主，品种繁多，争奇斗艳，绚丽夺目。

　　　　花园中的黄菊最多，同时长得十分茂盛，放眼望去，一片金黄，好象满地俱是黄金铺张装饰一样。朱龙飞踏进这个花园一刻，就觉得自己是个井底之蛙，碧溪堂那点家底，跟碧空教主这种富可敌国的财富相比，简直是蚂蚁跟大象较量，几乎不足一晒。

　　　　经过半个时辰的游览，朱龙飞等还没能领略到宝剑阁花园十分之一的风景，碧空又把他带入一个新天地。那个新天地与宝剑阁的分界线只是一堵山墙，山墙后面又是一个与前头花园迥然不同的景观，看那入口牌匾上写着“长老别室”四个大字，这地方想必就是摩尼教长老们忙里偷闲的渡假胜地无疑。

　　　　长老别室的花园中间，参差错落几间造型精致的石屋，连墙面都精雕细刻缕花造型，美不胜收，让人叹为观止。石屋前面都有水榭楼台，花架瓜棚，石几石凳，假山荷池，安置齐整，足见建造者经过一番匠心独运。

　　　　朱龙飞等进入一间长老别室里面，只见四旁都是紫檀或黄梨花木家具，太师椅、牙床、屏风、茶几、书架，样样齐全。那书架上堆的都是经书逸史，《诗经》、《易经》、《论语》，诸家百子文章，甚至还有武则天《垂拱集》副本。盘景古玩，奇珍异宝，交相辉映，红红绿绿，让人眼花缭乱，几乎看不过来。

　　　　摩尼教碧空教主如此炫耀财富，朱龙飞只能被吓唬得象只乡下王八一样缩头藏脑，暗叫厉害。佩服之余，不免惊诧，外面的人不是说摩尼教全体信徒利益均分，共享富贵，不兴自置家产和谋求私利吗？怎么教主和长老们如此铺张扬厉，穷奢极欲？看来传说中的“神话”根本就是无影风闻。

　　　　看过长老别室，转到藏春坞，又是另一番光景。满园春色，绿鬓如云，只有宫廷或青楼才有这种风流韵致，寻常百姓怎敢作这样的荒唐妄想呢？别以为皇帝才有七十二制妇，三宫六院，谁料到小小摩尼教主，也坐拥如此江山如此美人。朱龙飞父子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感觉很怪，仿佛象梦游一样。

　　　　藏春坞大小百间金屋银库，藏娇贮玉，每间房子安置五个佳丽，这个小地方竟然藏着五百多个大美女。乌孙、阿保东张西望，对碧空教主既佩服又妒嫉，暗自寻思道：“这些美人不会全是碧空教主的玩具吧，一年才三百六十五日，他怎么忙得过来？”

　　　　藏春坞不仅美女多，风景也不错，这里的主人把中国文人梦寐以求那种最高生活质量的景致淋漓尽致地表达出来，什么小桥流水人家，鱼沼荷塘佳色，绿柳桃花韵致，紫竹盆景洞天，怪石假山幻境等等，花样百出，应有尽有。

　　　　众人在藏春坞信步闲行，恰好偶遇一班小妞在阁楼阳台上嬉戏，朱龙飞父子和碧空不免仰头看个热闹。那些美人见了碧空教主，尽皆敛衽行礼。但道过万福之后，依然目中无人，嘻笑自若，显然是一群没有家教的野花浪蝶。这些小妞居然把糖果花生当作暗器飞蝗，以投中朱龙飞父子三人的脑袋为乐。朱龙飞父子吃不消众美人如箭雨一般的糖果攻击，只能抱头鼠窜，落荒而逃。

　　　　不知不觉已到正午光景，碧空带着朱龙飞父子转回宝剑阁。登上宝剑阁顶层，只见阁中四壁都挂满古剑，秦刀越剑，莫邪干将，龙泉宿铁，琳琅满目。

　　　　宝剑阁除了收藏奇兵宝剑之外，阁内也有几架诗书，几案精良考究，阁中任何一件家具都是能工巧匠精心炮制，慢工水磨出来，从宝剑阁铺陈法度和细节，多少看出这阁主的文化品味，这碧空教主确实是个很有才华的人。然而这个有才华有能力的一代教主雄豪，是个非常复杂的人，正邪黑白，云集一身，人类最好的优点和最丑陋的弱点都集中在他身上，你用最好诗词赞美他和用尖酸刻薄的词句抨击他都不为过。

　　　　朱龙飞只是对碧空教主又敬又怕，但谈不上爱与恨，他也不知道自己跟这碧空教主如何相处？他也不见得全盘反对否定碧空，也不见得赞成欣赏碧空所作所为。

　　　　作为男人，追逐金钱美女，这有什么不对？作为男人，做点事业，建立一个自己的王国，这又有什么错？乌鸦笑猪黑的蠢事朱龙飞是不会干的，朱龙飞知道自己身上有很多人类共有的通病，他痛恨自己无耻同时，也宽容别人犯错。

　　　　在碧空安排指点下，酒席很快便布置完整，小菜果碟都已摆在饭桌上面，应节时蔬，山珍海味，丰盛非常。山珍是熊掌扣豆腐，鹿脯焖粉丝，猴脑煨磨菇，春桃落汤鸡；海味是王八扒莲藕，螃蟹炒鸡蛋，鲜虾拌辣酱，黄蟮入蒜泥。

　　　　相对饮酒间，碧空一面呷着酒，一面详醉有意无意地对朱龙飞说：“我欲与兄弟共享富贵，不知兄弟可有这个意思没有？”

　　　　朱龙飞早料碧空有此一手，当借着酒疯道：“教主如此光景，想是酒力发作了。”

　　　　碧空端颜正色分辨说：“没有，不是不是。”

　　　　可朱龙飞却笑嘻嘻跟他虚应故事，道：“如此佳肴，怎能浪费美酒，来来，今日拼个输赢，一醉方休。”

　　　　朱龙飞这一晌饭喝得烂醉如泥，根本没有再给碧空说话机会。

　　　　碧空又气又恼，无可奈何。



………【（八）赏赐】………

　　　　碧空教主给朱龙飞他们安排了新住处，新住处就是藏春坞里最豪华的阁楼──云水阁。

　　　　朱龙飞父子三人，各自拥有自己的房间，不用象在张果老家哪样，几个男人狼狈窘促地共挤一室了。

　　　　乌孙、阿保却不习惯独处一室，住进云水阁不及一个时辰，便坐立不安，急不及待转入朱龙飞的房间讨热闹。他们眼见朱龙飞紧闭双眼，高枕黄梁，很有些不以为然。乌孙上前扭了一下朱龙飞的屁股，嬉皮笑脸地说：“爷，别装孙子了，我知你是酒囊，这点酒能把你灌醉吗？”

　　　　朱龙飞只好坐翻身起床，盘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