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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之十里红莲仙上仙-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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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裹。”
那一声轻唤，让龙姒裹连呼吸差点都停了。
回过神的梦洄立马屈身上前俯身作礼，匕清亦必恭必礼的回礼，眼神始终都没有离开过那道垂颌的身影。
梦洄与匕清颔了颔颐，又递了眼公主，才退至庭外回避。
一时间满庭陷入了静逸，匕清见那道身影似乎没有起身的打算，那张小脸倒是为他的出现浮现出一丝的紧张和讶异。
“你……”
“你……”
二人同时开口，四目交接，有些熟悉的感觉弥漫开来，紧抿的薄唇绽出一抹浅浅的笑容，看龙姒裹耸了耸肩，笑了起来，瞬间似有阳光在眼眸里跳跃，皎洁纯净，恍如旧夕。
“我路径人间，受天神之命来看看你。”声音淡淡，却能听出他语气里的怜惜和丝丝的紧张。
龙姒裹闻言一顿，刚想开口却见匕清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札，上前两步递于她跟前，有一瞬间，他分明感觉到眼前的人儿浑身都在颤抖，没有任何掩饰，也无需任何掩饰，那眸里的光亮那么灼人，那半是悦极半是痛极的神色没来由的让他的心钝钝的疼。
龙姒裹……你果然还是放不下。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接过他手里的信札，只是当抽出的是十竹斋笺谱时，眼眶蓦地一酸，心疼的无以复加。
不似大哥的铁画银钩笔走龙蛇，却自有他的行云流水，字里行间浓淡枯湿断连辗转；却是任何人都不可临摹的。
而那十竹斋笺谱最是他偏爱的色泽，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吾徒淑安：
师操持庶务但甚念阿裹安康，一别数日，伏惟珍摄，海天在望。红尘万丈，了犹未了；终以不了还了。愿吾徒时绥俱好，顺安归来。
倾诵手书，具悉一切。
——师字
倾诵手书，具悉一切……
你要我明白你的一切，你的深以为歉，你的莫可奈何，你剑剑剜入我身体的疼痛。
可是即便如今，我甚至都还清晰记得那刀刀剑没入身体的声音。可是你终究不懂，我并不是怨你割剜我的身体，不明白我的心痛，而是我即使痛彻心扉，遍体鳞伤，你也不容许我放声哭泣。
匕清静静看着她的挣扎与彷徨，眸光深涤。多日不见愈发清瘦的脸上涌现了太多的情绪。别人不知，但怎逃得过他，那日她在清醒后的第一时间便逃也似的跑出了天庭，不顾天帝的阻止，摄政帝的挽留，甚至……天神欲言又止的神色。
原来，她也有害怕的时候，害怕到惊惶失措，害怕到要逃离她挚爱的人的身旁去寻求解脱。
那个搏杀三千天诀士与兵部大将的禀然身姿，到最后却独独害怕那人朝她刺来的长剑。
暗叹了口气，敛去眼底的晦涩，他在她身边蹲下，单手做法，霎那间手中多出了一个金银丝结食盒，通体镂空，纹饰鎏金。手一动，打开了盒顶。
盘中无特别的佳肴，没有琼浆玉酿，没有山珍海味，只是摆着一碟再普通不过用白瓷小盘盛的桃花糕和……包子。
龙姒裹再也忍不住捂嘴哽咽出来，浑身血在沸涌，忽然之间心疼欲裂。
“这是临走前天神特意拖食神做的，不会太熟太干，天神道你不爱吃太涩的包子，还有这桃花糕，也是日前托人从西海送来的桃瓣，经六长老泡制，花神亲手做的，念是你出海太久难免想家了。”
那始终握得死紧的手终于渐渐寸寸松开，匕清她努了努嘴，堪堪得举起双手像小时候那般一手拿着桃花糕，一手握着包子，慢慢的往嘴里送，一口包子一口桃花糕，轻嚼慢咽，像是无比珍贵的吃食，混杂着胸口中万般的情绪一起咀嚼吐入腹中。
匕清看她小心翼翼吞咽的样子，忍不住脱口问，“好吃么？”
左手红痕霎时传来撕心裂肺的疼，让她几握不住包子。她顿了又顿点点头，“好吃。”
西海，包子，师父……仿若又回到数万年前，她第一次见到他，白衣作风清俊华然，给她满目的芳华，他给她一个包子，说，以后我就是你师父。
后来每每自己耍赖偷懒，怠于功课，他亦每每拿白白胖胖的包子作为她‘改邪归正’的奖励。
而食神的包子，她吃了整整一千年。
她慌忙抬颌，下意识地四下搜索一道身影，目光慌乱又无错却在下一秒梦洄快步走进自己时，终于呢喃了句，碎不成声，
“梦洄……包子……好吃。”
梦洄因为她的一句咕哝不禁红了眼眶，走到她身侧，与匕清一样蹲了下来，佛开粘在她眼隙的发丝，复伸手指了指包子和桃花糕，故意打趣她，“这么好吃，分我一个好不好？”
话落却见龙姒裹蓦地扁起嘴，那还没咽下的包子将她的小脸塞得股股的，格外的惹人怜爱，出口的话却似恶魔，干脆利落。
“不好。”
梦洄一时哭笑不得，与身侧之人对望了眼，却惊诧于匕清甚至都还未收起的缱绻眼眸。
而那人似是无感知，双手捧着一碟包子与桃花糕，满意的柔软，一声不吭安静的蹲在龙姒裹跟前看着她将悉数的食物嚼着心酸吞进腹里。
龙姒裹，我不想忘记你，如果可以，我宁可记得你对他的所有伤心。
******
天庭，瀛光殿。
半壁云海间，忽悠一抹彩霞飘来，琼光定睛一看，云气属东，娥娜翩跹，脸上终于有了抹笑容，撩起衣摆走了上前握住了来人迎来的一双手。
“左盼又盼，总算把你盼来了。”琼光开心道，难得露出的温腻的笑容惹人怜爱。
“呵呵，许久不见你还是这副性子，这可不，与烬戈见过陛下后便过来了。”来妇正是精灵王樊烬戈之妃亦是东方崇恩圣帝嫡女天璇也是万花宴的贵宾之一。
琼光甜甜一笑，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用眼神挥退了一干仙侍，这才拉着她的手往殿内走，幽幽开口，“天庭虽是仙家聚集之地，仙气盈郁，却无个知心体己之人。”
天璇眼见这花神琼光虽是锦衣缎服、傅粉施朱却眉间郁郁，定是担着心事，微眯起狭长的风目，笑打趣，“这天庭仙家无数，而这女系中你花神琼光可是独占鳌头，怎么，也有你忧心之事？”
这话本是要逗她的，可后者听后眸色更黯了三分，叹了口气，“这‘魁星点斗，独占鳌头。’说的可从来都是你。”这本原是六界赞誉北斗七星君之斗魁中天璇星君的。
天璇瞧她可是真钻了死胡同，拍了拍她的手，目光温暖隐含亲昵，“爹可不这么认为，他可对你这义女的喜欢可不下我这嫡亲女儿呢，来，说说如今这天庭还有谁能让你不舒心的。”
琼光自小便拜作东方崇恩圣帝膝下为父，性情温婉娴淑极是讨人欢心，修得正果后入天庭又与天帝等人亲厚，如今加之又是未来的天神妃，这天下的荣宠都让这女子得了去了，天璇还真是显不出她有甚不如意的。
琼光缓缓摇头，待一诸仙侍奉上茶果甜品鱼贯退出后，才道，“并非是那些尊位虚荣，”顿了顿又开口。“是人心。”
“人心……？这天下你琼光在乎的心可只有一颗。”天璇带着笑，漂亮的眸子一眨也不眨看向对坐的人儿。
琼光也勉强一笑，心头闪过丝不明所以的郁闷，起身，堪堪走近那半壁云墙，日暮霞光，竟是衬得天光一片耀明，云海浮动间搅起满天的碎金。
“你不明白，他的心本就已经不够宽敞，如今，却更是装不下了我的念想。”发怔的注视着漫天的霞光，手中的绣帕寸寸握紧，心中万般不能平静。
“你还在顾及白素之事？”
“你又何尝不是？”
琼光遽然转身，凝望着身前之人。当年精灵王樊烬戈也是深深眷恋着白素的人之一。
天璇被问地怔了怔，下一瞬不禁哑然笑了起来，“我本就无心取代她在烬戈心中的位置。如今我与他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已是知足了。”
琼光闻言秀眉攒在一起，眼波流转透着几许深色，“二人纵是举案齐眉也是好的，只不过如今我忧虑最深并非是白素。”
白素至死，都霸占着太多人的心念，只是她终归是去了，即便死者不可替这些年来她到底也是熬住了。可如今……
天璇举杯饮茶的手一顿，撇了眼垂眸的琼光，放下酒杯，“你是指……”她迟疑，正欲细问，琼光却直接开了口，
“是龙神女。”
“你说什么！？”天璇大吃一惊，惊愕望着琼光。“琼光，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见她神色复杂，语气笃定，皱着眉头，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那个人是……”
“是龙族公主，是龙神女，是天界战神，是天帝胞妹，这些我都知道！”琼光气恼一口气说了出来，胸腔里除了心痛更是充斥着不明所以的慌乱，话罢上前，握住天璇的手，“就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更不安，天璇，你知道的，只要她要，这世间没有什么是她得不到的，我……”
“琼光，琼光！镇定点。”天璇从未见过琼光有如此慌乱无措的时候，轻拍着她紧握的手，轻声安抚，“聪明如你，又怎忘了她还有一个身份……她还是司命天神唯一的徒弟。是祭过烟娆大神的师徒啊！”
见眼前的女子没有回应，锁视她的眼神幽测，她叹道，“何况琼光，我与烬戈也是在西海逗留了数日，我二人对神女的印象是极好的，虽是年少但神清骨秀，对我们这一干女眷也是礼遇有加，如此钟灵毓秀的人儿，想是断不会做出如此你所想之事的。”
琼光不觉轻颤了一下，握住她的双手，声音里掩不住的涩意，“你便也是如此欢喜她么？”
天璇机敏，哪里听不出她言语里的一语双关，扬唇，点了点她的鼻子，“看你又钻牛角尖儿了不是，你我自幼相识，论情谊，是谁都比不上的。”便说边拉着琼光一道坐下，耐下心来细细道，“这来天庭的路上，我等都听仙侍说了那场震慑六界的惊天校验，便连烬戈听后都是唏嘘不已的，他鲜少服人，龙神女便是这六界中除了天帝与夜子硕外他唯一甘心诚服的。我想如此风华绝代的人儿极是容易让人倾心的，现今又听说天帝大肆筹办这龙神女授荣大典之事，为此不惜动用六界的至尊至宝，而这真正操手的却是夜子硕，加之摄政帝疼宠其胞妹更是六界无人不知晓。又想你最在意的偏又是你最重视这大典的人，再加之如今天界众仙家一心皆向着龙神女，素来顶着丰神冶丽冠绝六界的花神之衔的你，心下难免不舒坦也是正常的。”
琼光听天璇分析，心下也知这是不争事实，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口。又听她道，
“只是琼光，人外有人。但凡未得到的总是艳羡不已，可你也别忘了，普天之下只有你花神琼光才是名正言顺的钦定的天神妃，那是任凭谁望断了头都不不会有的殊荣啊！”
琼光只觉耳边嗡响，心底酸涩，刹那间百感交集，良久才慢声道，“什么殊荣……不过是红尘一痴愚人儿而已。没有得到他的心，要那一切殊荣又何用。”
“傻妹妹，高处不胜寒，如果我是龙神女，我想，我令可只作红尘中痴愚人儿，爱也好，恨也，罢恣意随性。你见过她那时坐在金晨殿中出神的眼神了吗？你见过就不会忘记了……那是怎样的悲凉的神情啊……”
她仰首，望着半壁云海外的九霄苍天，日暮已尽，夜雾袭来天地间渐成一片青墨色，几点云层静默，即便望眼欲穿也视不清前途的景况。
望不到头的清哀，盼不到头的宿命，即便倾负了所有韶华等来的却不知道是何种结局。抚了抚她那精施粉泽下的脸庞。
琼光啊……你有我诉苦，可那个背负着如此艰辛宿命的女子呢，即便宠冠六界，又何处言伤？
那种伤，像是深见不到底的。
正文 119回 水袖半掩玲珑心
是夜。
掌灯十分。稀星闪烁点亮了天幕，凉风习习，吹皱了一池清水，推动着莲灯一波一波的荡漾，搅乱了水中一片繁花倒影。
白络视线远眺，望着满庭凌乱飞舞的桃花，有种说不出的凄美，不似昙花一现只绽放在转瞬间，而是怒放了整整一季却永不知凋谢。
庭间小炉慢火，烟烟袅袅传来阵阵酒香，驱散几丝夜雾凉气，她偏首，凝视着出神良久的龙姒裹，半搭着披风歪歪斜斜有一半是拖曳在地上，她安静地依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许是经历魔界一战她的气色很是不好，那种疲惫并无显露在那面具上，却沾染上了她的眼角眉梢，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有说不出的憔悴。
后来夜子硕的近侍官也来了，稍带来了什么，让姒裹哭了一夜，滴滴血泪触目惊心，像一道道从伤口上流出的血，而那道伤口，是心。只是她不说，自己便不问。
这个女子有着比她的外表更惊人的耐性。
梦洄此时从花厅现身，手捧着叠得整整齐齐的锦被，踏着小细步来到庭前，柠愿刚往炉火里添置了些炭火，见梦洄来了，悄然起身浸了手与梦洄一起将被子轻轻覆盖在龙姒裹的身上。
“白姑娘，你不冷吗？要不要柠愿也给您拿一床。”柠愿小声问。
白络摇了摇头，微风轻拂脸面，撩起了她几缕发丝，淡淡开口，“不冷，被当怪物数百年了，这些还是熬得起的。”
“姐姐。”一道透着不满的声音传来。
白络应声望去，见龙姒裹不知何时睁开了眼，那泛着白莲的眼眸如星子般明亮，
“气色倒是比方才好多了。”白络笑了起来，有些回避的意思，可却逃不过龙姒裹的眼睛，
“姐姐，时下已近月，南越已经大乱了，北辰搅局我也定不会放过，我会加紧时间的，你会看到的。”
白络闻言笑了起来，又怎不知姒裹在担心她的身子，毕竟来了人间，多了份浊气，对她这个无修为的妖魔来说无疑更是折损三分。
“姒裹，”走至她身侧，蹲下身，覆上她冰凉的手轻轻的磨蹭，“他很好，很健康，和当年一样傲然威仪，我已经很满足了。”
“不，还没有。”龙姒裹道，望着在月光下更显沧桑的素颜，哽咽的声音里有着明显起伏，
“快了，南越快亡了，而那让你失去孩子的北辰我不会放过的，姐姐你听我说，天下命定是轩辕琉铮的；我们是顺天的！给姒裹一些时间，也给自己一点时间，坚持下去……好不好？”
不要死，我们是顺天，只是逆时，有什么过错我都担着，。我错过了白素，我更不能再让你抱憾终身。
“是啊，白姑娘，公主一直在努力，我们会成功的。”柠愿附和。
白络微仰着螓首凝视眼前这道身影，秀眉攒结在一起，心下犹豫片刻，终还是道出了心中最大的迷惑，
“姒裹，你是不是爱上夜子硕了？”
话音一出，四下缄默。一时间只闻夜风吹散池水轻呜地声音，荡起一圈又一圈，似层层惊涛拍岸。
梦洄白色发白，暗道这白络的洞察力果真惊人，才短短几日便窥出公主心思。
白络静静的凝视着龙姒裹的神情，见她一张小脸绷紧，不出声、不回应，眉眼却闪烁着流氲的光芒。
在白络以为龙姒裹会矢口否认时，却见她有些窘困地笑了起来，挠了挠头，露出难见女儿家的羞涩。
“被姐姐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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