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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无长兄-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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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北方已靖,按照鲜卑人以战养国的德行,怕是下一步就是要攻打南方了,到那时候,不会舟船、步卒也少的鲜卑人确实辛苦的很。
  “不过,你想靠一本兵书就扭转人们固有的观念,那是很困难的。”贺穆兰叹了口气,“我怕你兵书写成了,可是别人却不赞同你的看法,也不赞同你书里的东西,那你岂不是会很失落?”
  “咦?”若干人露出又烦恼又纳闷地表情,对着贺穆兰使劲地看。“你已经不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花木兰了吗?”
  “什么?”
  贺穆兰被问的心中一沉,露出受惊的表情。
  “‘对于听不到你声音的人,不要伤心,不要难过,不要愤怒,甚至连控诉、抗议都不要做,因为这些都无济于事。你只管埋头做好你的事情,将自己的事情做到最好,到那时,别人会洗耳恭听。’”
  若干人说出了这一大段话。
  “说出这样话的人难道不是花木兰你吗?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是这么做的。”
  贺穆兰愁眉苦脸,完全没有办法回答。
  “看来,我们分别后,你过的也不是如同传说中那般一帆风顺啊。”若干人叹了口气,似乎有点难过,“也是,你那样的身份,要瞒住十二年,一定是很辛苦的。现在终于能过上好日子,应该很开心吧。”
  “到目前为止,都算过的开心。”贺穆兰点了点头。
  “没成亲?军中应该有许多好男儿会对你献出忠诚啊……”
  “我要那东西干什么?没事拿来吃吗?”
  “罢了,不聊这个。”若干人已经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随便一想也知道花木兰这样的经历和年纪要找到一个合适的“良人”,那真是要看缘分的事情。
  “你为何会到东平郡来,还和江仇的人对上了?”
  “我也奇怪呢,你怎么来平陆了?”贺穆兰也扭过头去。“那江仇的靠山不会是吧?”
  “我的山头可没那么好靠。”若干人撇了撇嘴,“听说他来平陆之前,是司徒崔浩门下的门客。”
  “崔浩?”贺穆兰将这个名字在嘴中过了一圈,“他不是个贤臣吗?”
  “贤不贤,都是要吃饭的。平陆以前可是上上县,自这家伙来了以后,只能评成中上了。”
  若干人冷笑,“我来这里,就是因为之前有个孩子往我太守府递了状纸,状告这江仇仗着陛下的旨意四处残害沙门,让他母亲惨死狱中,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还没过堂,陛下的灭佛令就到了,那孩子也跑的没了影子,我实在担心他是被江仇灭了口,所以微服来了一趟平陆,想查查看那孩子有没有被抓住。”
  “你说的可是张斌?”
  “正是张斌,咦,你见过他?”
  “此事说来话长……”
  贺穆兰从自己路遇爱染开始说起,一点点的把这段时间的经历说给若干人听。若干人虽然已到中年,但本性还是以前那耿直率真的性格,所以他一下子露出苦笑的表情,一下子又是气愤,间或还挥舞几下拳头,惹的贺穆兰几次中断了讲述,还要安抚他的情绪。
  “啊抱歉,很久没有这么放松了。在太守府的时候也是,一天到晚都有人跟在旁边,整日里就和在打仗似的……”
  若干人笑着道歉。
  “我知道了。此事我来之前已经派人细细查过,那孩子的母亲恐怕没死,而是被江仇送人了。”
  “被送人了?”
  “恩。张斌来告状的时候,我派了人四人五去查了下。慈苦大师藏在张家会被人告发出来,不是因为张家和那人有仇,而是因为张家的那位孀妇曾经拒绝过一位无赖的求亲。”
  “那无赖和江仇相识,江仇得到的许多不容易处理的东西,都是通过这位无赖的路子换成了金子的。若是游侠儿还好,游侠儿至少还有道义在,这人就是彻头彻尾的恶棍、地头蛇,他以前曾经敲诈过报恩寺,结果没敲成,后来又看上张寡妇,想讨回家做妾,又被拒绝,怕是早就怀恨在心……”
  “你有证据吗?”贺穆兰一下子关切起来,“你让人四人五打听的时候,可有打听到张斌母亲的下落?”
  “我也不敢肯定啊,此地的地痞说这地头蛇最近得了一个别人送的女奴,不过却是个哑巴。他在平陆居无定所,有好几个藏身之地,也不知道将那女奴藏在了何处。这女奴出现的时间如此巧合,江仇又一口咬定张斌之母得了恶疾,已经埋了,此事必定有蹊跷……”
  “埋尸的地方在哪儿?”贺穆兰一下子站起身。“不是说死不见尸吗?至少要开棺材看一看吧?”
  “这才是江仇狡猾之处,他造了张家妇在狱中身染恶疾的文书,又把她的随身衣物和尸首都烧了,说是怕恶疾传播,又葬在无人之处……”
  “烧了也要找到尸骨。若是没有尸骨或是不对,张斌之母就可能活着!”贺穆兰一下子站起身。“无论是冤死还是沦为恶人的禁脔,这都是犯罪。你身为一地太守,决不可姑息!”
  这时代没有高温的火炉,尸体烧完后会留下某些钙化物。虽然说现在没有什么仪器可以鉴别,但也许还有没烧干净的残留可以查验一番。
  就算是希望渺茫,但至少还有机会。
  “都烧成灰了,能看出什么不对啊。”若干人想也不想地回答。“花木兰你难道还有招魂的本事吗?”
  “我不会招魂。”
  贺穆兰感觉自己的心在炽热的燃烧着,她露出严肃的表情,望着若干人慎重地说道:
  “可是尸体也会说话。”
  这样严肃的花木兰让若干人吓了一跳,露出无措的表情,不过只是片刻,他就又笑了起来,摸了摸自己那两撇小胡子。
  “啊,虽然有点惊讶,不过这么认真的花木兰,才是我认识的花木兰嘛。”
  若干人笑的极为舒畅的样子。“会为了素昧平生、或是只有点头之交的人这般较真,我当年会活下来,就是因为你有这样的性格啊。”
  “这不是较真。我一直觉得冥冥之中这些事会让我遇上,一定是有它的道理。之前是不知道,所以想一走了之,可是现在知道了……”
  贺穆兰思路清晰地和若干人说道:“江仇这人不对,就算是崔浩憎恨佛教想要对付沙门,江仇为了讨好他投其所好,这么做也太过了。而且结交当地的无赖地痞、豢养甲胄齐全的私兵……”
  “现在还草菅人命……”
  若干人补充了一句。
  “是。我在平陆打听报恩寺的时候,有很多百姓以为我是什么‘贵人’,明里暗里的向我诉说江仇犯下的恶行。这些我都记下来了,让张斌带给我在京中的同袍素和君。但现在看来,情况很是不对。”
  贺穆兰皱起眉头:
  “江仇敛了这么多财,钱去哪儿了?用在了哪里?”
  若干人听了贺穆兰的话,也开始严肃了起来。
  两个人表情慎重了商议了一会儿,最后若干人点头下了结论:
  “情况是很诡异,但如今却不能打草惊蛇。这样吧,我会逼江仇告诉我张家妇埋骨的地方,再让我的郡兵去打听这里无赖的事情,若是能想法子把他抓起来问个究竟,大概就知道江仇到底搜刮了多少钱粮……”
  “那我在这里再住个几天。”贺穆兰想了想,也只能这样。
  那张家寡妇若是活着,别的不说,先得把她救出来再说。
  。
  “我们旧友重逢,能多相处几天,也是一件乐事!”
  若干人原本还皱着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了。
  “对了,你现在还未成亲,我给你做个媒怎么样?我哥哥那位好友独孤大人有个弟弟,名为独孤诺,虽然行事有些轻率,但为人正直,妻子刚刚和他和离不久……”
  “我知道,他脚很臭。而且已经被我拒绝过了。”
  贺穆兰面无表情地回答他。
  “哈?”
  “我说那独孤诺。”
  “原来他妻子和离竟是因为这个吗?”若干人自言自语了一阵,接着凑上前说道:
  “那我还认识一个青年也不错,是我哥哥的属下,位居羽林将,天子近卫。虽然还没有独自领军出战过,但他家世代将种,性格也极为直爽。他是陇西李家之子,排行第八,名……”
  “名叫李霆,人称李八郎。”
  “咦?这你也认识?他最近几年才从陇西被调入羽林军……”
  “恩,搭帐篷都搭不好那个。不过长得确实英伟。”贺穆兰拍了拍他的肩膀,有意逗弄若干人。“我也拒绝了。”
  若干人傻眼。
  “花木兰……”
  “恩?”
  “你果然还是喜欢女人吧?其实你说你是女人是骗我的?”
  哪有女人不喜欢独孤诺和李八郎那样的好儿郎的!
  “你小子欠吱!”
  
小剧场:
  “我知道,他脚很臭。而且已经被我拒绝过了。”
  独孤诺:(捶地)都说了不是我!虽然我穿铁靴但是不是我!
  独孤诺发妻:哦活活活,人有五长,必有一短……
  独孤诺:(一本正经)其实我脚臭。

  ☆、第92章 扫榻相迎

  对于“花木兰”居然和若干太守“一见如故”;想要多住几天的要求,即使江仇心中万分不愿意;也不敢说自己不愿意,反倒要做出欢迎之至的样子。
  贺穆兰也没想着一直住在县衙,直言自己并无官职在身,回会刚开始住的客店去,等每日傍晚若干人不忙的时候,才会聚上一聚。
  江仇免不了在心里恶劣的揣测两个人为何会“一见如故”;想到花木兰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军中;而若干太守似乎也有“跟汉人学了断袖”的传闻,江仇心里居然有些痛快。
  阴阳怪气和不男不女,在一起也算是绝配!
  。
  若干人到这里来是来询问张斌之案的;既是公事;江县令不敢推辞。
  若干人提审了当日狱中的一干狱卒,各个都咬定女监的那个犯人还没受什么刑就身染恶疾;满身红疹了。他们怕是麻风或者其他什病,便请了郎中来看;郎中说张家妇是烈性的传染病,需要单独关押,结果没几天就死了。
  若干人听了他们的话连连冷笑,他自己也是一郡太守,无论是牢狱中还是城中出现了会传染的病人,立时要移到城外去安置的,从来没有说还单股关押在牢里,一旦传播到全城,那后果不堪设想。
  无奈所有人一口咬定那妇人已经死了,尸骨都烧了,埋在城外罗家岗的山头上。若干人也只能再风尘仆仆的亲自去查验张家妇的坟茔,确实挖出来一捧骨灰骨头之类的混合物,将它带了回来。
  当日,贺穆兰亲自去若干人住的院子查看那捧骨灰,若干人战战兢兢的看着贺穆兰在一堆骨头和灰烬混合的东西里抓来耙去,就差没舔一舔了。
  “花木兰,你到底在找什么……”若干人打了个寒颤。“这张家妇虽然是被火化了的,也收留过高僧,但她肯定烧不出舍利来。你这么翻来找去,有什么好看的?”
  “我觉得不太对,这堆骨头像是匆匆忙忙烧的,烧的不太彻底。若是已经入土了一个月左右的,骨头不该是这样。”贺穆兰从中间拣出一截像是椎骨的东西,对着光看了很久。
  这里没有仪器和任何检测设备,一切只能凭她的经验,所以她不得不慎重。、
  这时代仵作是贱役,若干人见贺穆兰对骨头这么感兴趣,忍不住劝她:“你不会不想当将军了,跑去当仵作吧?这条路比打仗还难走,你好不容易功成名就,当爱惜羽毛才是啊。”
  贺穆兰在现代不止一次听过别人说这样的话,都是类似于现场法医太累太脏,最好转去司法鉴定中心或者检验中心之类的地方,但她其实还挺满足于这种找出真相的成就感的,所以一直没有听别人的劝解。
  其实到了古代,贺穆兰继承了花木兰这一身武艺和战斗本能,若想比花木兰更加厉害,其实也不是不可以的。她熟知人体器官的分布,精通解剖学,哪里是要害,击打哪里容易致死,击打哪里看起来危险却不致死,关于这样的知识,她要高于旁人许多,只是她个性并不残暴,对超越花木兰也没有兴趣,所以每次打斗都是点到即止,鲜有伤了人命的。
  正因为如此,所以她才对江仇如此漠视人命感到一种憎恶。
  “看出来没有?”若干人凑到贺穆兰身边。
  其实他对尸体、骨灰这种东西都害怕的很,只是因为花木兰一口咬定要看一看,才强忍着毛骨悚然的感觉带回来。
  此时他见花木兰果然看的仔细认真,一边担忧朋友沉迷于“左道”,一边好奇花木兰到底看出了什么。
  贺穆兰检查完了残余的椎骨、还有头骨的一些残片,长舒了一口气。
  “太好了,这不是张家妇的尸骨。”
  “你怎么得知的?”
  若干人瞟了瞟那些骨头。
  唔,还是不能看,越看越觉得有人会从那里面坐起来似的。
  “人的椎骨锥孔较大,横径大于纵径,动物的则正好相反;人的头骨边缘是呈现圆形的,动物的是三角形,这个边缘这么硬直,一定不会是人骨。”贺穆兰在一旁的水盆里净了净手。
  “一时看不出什么动物,大概是羊或者猪烧剩下的东西拼凑而成吧。也对,你来的也突然,正好找个死掉的女犯人可不容易,但这个时候家家都宰羊杀猪过了,找一副羊骨或者猪骨却是简单。”
  “江仇竟真的瞒下此事。”若干人将那一大包“尸骨”用布袋继续装好。“既然如此,那我查探的消息定然不错。找到那个叫做‘赖猴’的无赖,应该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张家妇的下落。”
  “就是怎么找,还须多参谋参谋。我们都不是本地人士,找起来不容易啊。”贺穆兰伤脑筋地摇了摇头。
  “我避过江仇耳目不易,趁着天色尚晚,我先回去了。”
  。
  “花姨,我们还要在这里住几天?”阿单卓一脸不乐意,“我不喜欢这个江县令,我们能不能走了?”
  “我也不喜欢。”贺穆兰凑到阿单卓耳边,小声说道:“这里的太守若干人是我过去军中的同袍,他说张斌之母可能还没死,我们得留下来找到她的行踪。”
  “张斌不是已经上京去了吗?”阿单卓吃了一惊,连忙也低声问她,“他阿母若是没死,他为什么不知道?”
  “所以其中一定有问题啊。”贺穆兰拍了拍阿单卓。“江仇肯定一天到晚盯着我们,我们得想法子去打探消息。”
  “找谁打探?”
  “唔……”贺穆兰摸了摸下巴,“我知道一个人,似乎挺‘聪明’的。也许这法子不错,我得去找若干人商量商量。”
  
  此地的城门官姓方名震,是参加过宋魏战役的军士,后来才被调到的东平郡。此人性格圆滑,而且处事利索干净,从不轻易得罪人,也不给别人留下把柄,是以他负责管着四门的门卫上百人,人人都信服与他。
  方震本身手上功夫也不差,箭术也受过鲜卑队长的教导,会骑射。他武艺好、会做人,又来事,底下人都跟着他吃饱了,方在这个位子上做的可以说是稳稳当当。
  直到昨天他一不小心“冒犯”了传说中的女英雄花木兰。
  当地的百姓和皂吏可能不知道花木兰的威名,但他却是知道的。自己收受江仇的贿赂私关城门、调用城门守卫围困花木兰,这罪名说大可大,说小可小,端看被围那人肯不肯放他一马。
  就他昨天观察,这“花木兰”并不是个狡猾奸诈之人,而且对他的应对也还算满意,想来此次问题不大……
  ……不是问题不大吗?
  这人怎么又来了!
  方震见贺穆兰带着那个黑壮小子又来北面的城门,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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