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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无长兄-第4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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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在他怀疑的事情发生之前,把兴平送到魏国去!
“什么?源破羌私自去了敦煌?”
一回到使馆的贺穆兰听到通报后简直要骂出声了。
“他去敦煌干吗?带了多少人?”
“只带了亲卫,说是有人临死前对他拖孤,所以他要去敦煌一趟,安置故人的后人。”
刘震露出无奈的表情:“我和他说过这样不好,可惜他好像已经忍耐了很久了,今日将军不在使馆,他就离开了姑臧。”
“凉王的人一直在使馆里,他一出去的事肯定马上就发现了!要是凉王对他有什么不轨,说不定路上就要出事。”
贺穆兰看了眼陈节,“你马上出城去追……”
“不会有事的。”刘震制止了贺穆兰的命令。“源将军有所分寸,他一出姑臧,就会去找鲜卑旧部的人送他去敦煌。我相信他去敦煌一定不仅仅为了故人的托孤,将军现在应该做的是隐瞒他的去向。”
北凉比魏国还小,所以刘震并不是很担心。
“来去都骑马换乘的话,也不过就是半个月的功夫而已。就算我们已经启程,送嫁的队伍不会太快,源将军一定追的到我们。”
刘震是白鹭官,恐怕还肩负着替源破羌向京中传话的秘密,他既然阻止了贺穆兰继续询问,那一定是有足够的理由。
贺穆兰向来不是个多事的人,也对拓跋焘绝对信任,她认为拓跋焘没有让白鹭官告诉她真相一定是另有原因,可能是为了保护源破羌,也有可能是为了保护她,既然是如此,她也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刘震见贺穆兰没有继续追问也松了一口气,自李顺的事情发生后,这位白鹭官也开始怀疑贺穆兰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要是她真的追究起源破羌暂时离团之事,还真是个难解释的问题。
好在她淡淡的就揭过了。
贺穆兰造访天梯山的事情显然改变了北凉的某种局面,但是对于这些发生在北凉宫廷中的明争暗斗,贺穆兰不想管也管不着,孟王后后来派出好几次人前来示好,贺穆兰都给推推搡搡的敷衍过去了,反倒天天带着身边的一干人等在姑臧城乱逛。
看起来像是逛着集市,实际上是观察城墙的高度、厚度、防卫程度,已经城中百姓的生活情况。
即使孟王后承诺了菩提日后会退王改州,但这些只是口头上的约定,魏国使臣们都对此不会完全相信,他们不会忘了自己来凉国是为了什么,调查当地的情况就成了第一要务。
北凉的官员们也造访的越来越频繁,其中有些不乏是对北凉的未来不看好,想要提早套个交情,好日后归顺魏国后还能抱住官位的。
这样的人甚至不在少数。
民间倒是对兴平公主和亲满是感激,很多人都认为只要兴平公主一嫁过去,魏国就不会打来,对于魏国的使臣们都很客气,贺穆兰出去逛集市甚至还会被人送东西、打招呼,有人隔着远远的都会行礼。
这让知道凉国迟早会变成北魏疆土的贺穆兰心中颇有些复杂。
就这样没过几天,宫中北凉王沮渠蒙逊派人来传话,说是北凉一切都已准备完了,送嫁的队伍和嫁妆都已经准备好,随时都可以出发。
贺穆兰领着官员进宫商议了一番日期之后,定为三天后回京,兴平公主随行人员一千,大多是马夫、宫人等奴仆,北凉名马两千匹,一路的粮草和用度都是凉国提供,直到进入魏境为止。
这些细节的东西自有使团的人商议,耐人寻味的是大概这次凉国送嫁的将军是沮渠牧健,所以他十分积极的参与到使团商议的事情中来,很多事情都分析的有条有理,在他身体不孱弱态度也没那么讨人厌的时候,确实表现出一地太守该有的风度和能力。
比起共事的是个猪队友,哪怕此人和使团有些过节,如果世子之位一立,使团里诸人也不会伸手去打笑脸人。
“沮渠牧犍好韧性,好手段。”袁放叹着气说,“伦常败坏似乎在北凉算不上特别让人唾弃的罪行,没有几天的功夫,凉国哪些送嫁的官员们都纷纷以他马首是瞻,这样的本事,若真让他当了凉王,大魏确实被动。”
“这些不是我们该管的问题。”贺穆兰无所谓地说道:“他没了世子之位,又被困在平城,到了平城,自有厉害的人防他。”
崔浩、古弼无一不是人精,就连素和君的手段也不必沮渠牧犍差,大魏人才济济,他要真进了平城,想回去就难了。
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贺穆兰完全不惧沮渠牧犍。他打也打不过自己,送嫁的人数也没有贺穆兰和卢水胡人加起来多,最多路上使些小绊子。
“将军,长明宫送信,凉王和王后在宫中设宴,宴请使团成员和送嫁的北凉官员……”
郑宗从外面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北凉宫人。
贺穆兰接过信函一看,点了点。
“我知道了,我们明早会过去。”
宴是午宴,大概是为了在出发前让两国使臣熟悉,顺便让兴平公主出来给使臣们看看真面目,省的最后掉包换个假货。
历来和亲最后要出行前都是这么做的,贺穆兰也不奇怪,商议好了明日使臣赴宴的时间,那宫人表示明日会有人来迎接,就带着贺穆兰的回信回了宫。
就在贺穆兰回话的这天下午,从敦煌来的李敬爱入了长明宫中。
“李阿姊,你别这样的表情,看着我也怪难受的。”兴平公主看着一脸平静的李敬爱,心中颇为懊悔。
早知道会出这样的事情,就不召她进宫了。
也怪三哥定力太差,那天晚上东宫都死了一个人了,后来还去找大王妃,她就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为了大王妃,多少男人简直是神魂颠倒,一点理智都没有了。
“你莫担心我,我无事。”李敬爱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倒是你,千里迢迢去人生地不熟的魏国为妃,万事要多加小心才是。”
如果是之前的兴平,恐怕对这样的劝说毫无所动,对她来说,北魏的宫廷和北凉的宫廷都是战场,只不过一个敌人是男人,一个敌人是女人罢了。
然而如今她似乎是有孕,偏偏又不能召太医来看,否则父王会让她“暴毙”在宫中遮丑,她为了自己的性命,只能一边掩饰一边想法子自救,早已经是心力交瘁。
听到李敬爱的话,兴平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听到阿姊的话,我也不知心里为什么就这么酸。去魏国的路途这么长,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好好的到了平城。”
李敬爱被兴平一说,开始回想起国破家亡之时,她随着母亲和家人被压到姑臧来的事情。
那时候,她也是觉得前路漫漫,一下子觉得赶快到了一死才好,一下子又觉得最好永远不到,就这么一直走一直走也不错。
这么一想,李敬爱竟也伤感起来。
好在她是个十分成熟的妇人,只是伤感了片刻立刻就收拾起情绪,对着兴平公主说道:“万事多和你三哥商量,他总是为你好的。魏国的使臣也不可怠慢,你在平城会得到多高的份位,就要看这些使臣对你的评价,以及你自己的做派。你往日多有轻浮,从出使开始,必须要收敛起来,一点都不能让人发觉。”
显然李敬爱知道兴平是个什么样子的性子,格外提醒她其中的深浅。
兴平闻言脸红:“正是要阿姊教我这些道理。”
李敬爱怜惜她以弱女子之身肩负起国家的重担,开始一点点细细的告诉她为妻之道,如何在后宫里以嫔妃之身生存,如何和异国人相处云云。
“你会鲜卑话和汉话,这已经很好了。许多和亲的公主连语言都不通,那才叫生死不知。你长得太过美艳,除了面见君王的时候,最好遮掩遮掩……”
李敬爱顿了顿,继续说道。
“最重要的是,要讨好丈夫的欢心。那位陛下喜欢什么,喜爱什么样的女子,才是你该明白的重中之重。你长得这么美貌,若是那位陛下对你态度和缓,你可以直接问他,这也是夫妻相处之道。”
兴平频频点头,心中却苦涩不已。
如果她肚子里真的有了孩子,先别说她在路上会不会流产,哪怕真的平安到了平城,恐怕也嫁不了拓跋焘了。
到达平城要几个月……
她的肚子真的撑得住吗?
“你怎么了?”李敬爱看她额上突然冒了汗,递上帕子替她擦了擦,“不用紧张,你是去做妃嫔的,说不得日后登上后位都有可能,又不是去做宫婢犯妇之流,何必露出如此惧色。”
她低下声音,顿了顿。
“我大兄昔年曾经出使过魏国,据说当年那位太子殿下,甚是英武。”
在她还是少女时,也爱打听诸国之中这些太子国主的消息。
那段时光,终还是一去不复返了。
兴平真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她这么多年荒诞都没事,偏偏要出嫁前出了事,大师们给她的药她一直都在用,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总不能药坏了吧?
“还有,五石散你还在服吗?”
李敬爱看着她妙曼的身材,再看看她红润的神色和宽袍大袖的打扮,微微叹了口气。
“你再若要服,最好避着众人。魏帝的父亲死于五石散是诸国都知道的事情,我恐怕他不会喜欢人用这个。”
“你说什么?”
这件事养在后宫的兴平还真是不知,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那边不给人用五石散?不是说汉人许多士大夫都用吗?魏国有那么多的汉臣!”
“你听谁说的?”
李敬爱错愕,“虽说自晋时起五石散风行,但因为前朝之事,许多魏人已经不敢再冒着被魏帝罢免的危险用这种东西了。王后没有告诉过你……”
这种教导的事情都应该是王后……
“是我自作自受。王后警告过我的。”
兴平这时候才知道孟王后那时失望地拂袖而去是为了什么,忍不住自言自语。“不过即使她警告过我,我又怎么会听她的……我一直把她当成凶狠的外人,根本听不见去她的话……”
李敬爱见到兴平如此低落,一时也是无话。
两人端坐许久后,还是兴平公主打破了两人的沉默。
“总归就是这么些事。我和亲是为了两国交好,总不会因为这个就杀了我吧。”
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
这东西一吸就不能停下,她原本还以为魏国五石散常见的很,对此毫不担心,如今听来,等到了魏国,她恐怕就要频频失态了!
真是见鬼!
饶是李敬爱再怎么沉稳,遇见这样的王室也没办法。她和兴平相熟时她还没嫁给沮渠牧犍,也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交情,不可能交浅言深。
但她总觉得兴平本性不坏,还是希望她能平安喜乐,希望魏廷的严肃能改掉她那些坏的习气,好好的做拓跋焘的妃子。
她出身不低,陪嫁的财物又价值连城,魏国于情于理都不会薄待她。
两人正在说话间,孟王后突然派人下了懿旨,命令兴平公主和三王妃李敬爱明日陪她出席午宴,共商送嫁之事。
这便是“验货”了。
两人都心知肚明,兴平脸色寡淡的送回了宫人,李敬爱却摸了摸她的脸庞,沉声说道:“明日我给你好好打扮,一定要看傻了那些魏国人才可以。一旦你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路上的日子也好过些。”
兴平点了点,心中想着的却是其他的事情。
那位虎威将军花木兰……
看起来像是个好色的。
☆、第408章 牧健反击
宫中的宴饮总是这么无聊,无论是在魏国还是在北凉,都是一样。贺穆兰带着长袖善舞的主簿袁放和译官郑宗,其余几个根本没资格参加宴饮的随从,如盖吴和他身边的卢水胡人们,就只能在宫外等候。
源破羌没来让很多人意外,但贺穆兰很快就用他“身体不适”搪塞过去了。大概是因为他曾是南凉王子的尴尬身份,很多人都露出了然的同情神色,并不继续逼问什么。
也不知道源破羌是怎么做到出去却不让人发现的,若不是他本身就具有做白鹭官的潜质,那就是他对姑臧真的熟悉到犹如自家的后花园了。
也许两者都有。
今天来这里的魏国官员都对兴平公主抱有很大的期待,他们都知道北凉王沮渠蒙逊会选择这个女儿嫁去魏国,必定对她有十分的信心。
她很可能正投拓跋焘所好,而拓跋焘的所好恰恰又是大多数胡人的审美。
贺穆兰在这半个月中听到了许多传闻,都是关于这位兴平公主的。源破羌说她是个淫娃荡妇,北凉的百姓则对这位公主有极大的好感,因为她以自己做牺牲和亲了魏国,北凉的官员们说起兴平公主都是“不太了解”,而当地的商人们则流传着这位公主的美貌和慷慨。
这么多信息糅合在一起,贺穆兰完全不能摸清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而她回去对拓跋焘的汇报,恐怕会对拓跋焘有直接的影响,所以她决定自己多观察观察兴平公主。
这是对一个女人的人生负责。
所谓千呼万唤始出来,就在众人喝酒聊天的都有些魂不守舍之际,外面通报孟王后与兴平公主、三王妃到。
于是乎,几乎像是整个大殿里被注入了新鲜的空气一般,北凉和北魏的官员们都是精神一震,迫不及待的朝着殿门外看去。
沮渠蒙逊似乎十分得意,捋着胡须默默微笑。
一开始进来的是孟王后,这位年约五旬却依旧像个中年妇人的王后一进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视。
她穿着王后的冠服,可颜色却不同于沮渠蒙逊身上的黑色,而是白、黑、红、蓝四种颜色组成,别具一格。
羌人敬这四色,白色是光芒,黑色是大地,红色是火种,蓝色是水脉,这是羌人对自然的崇拜之情,是以羌人常常用这四色作为衣冠的颜色。然而孟王后已经是一位王后了,她的袍服却不尊凉国的规制,而是用了自己氏族的颜色,这其中很说明一些问题。
再看到她高高的额头,四方的脸庞,一双凤目不怒而威,任何人都能感受到她身上的那种刚毅和严肃。
这个女人根本和“亲和力”、“温柔”之类的词搭不起来,恐怕是个外刚内也刚的妇人,这样的妇人很容易让人有提防之心,不知道当年沮渠蒙逊为何会向她求亲。
然而只是片刻,再也没有人注意孟王后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站在孟王后身后被引领进来的两个女子,一左一右分别立于她的身后,均是美的让人神魂颠倒。
胡人以左为尊,在左边被团团簇拥住的少女也确实有让人神魂颠倒的本钱。
流波转盼,乌发如云,肤如凝脂,艳美绝伦。
且不说那风韵有致的身材,仅仅是长相和气度,贺穆兰等一众官员立刻理解了为何沮渠牧犍会让她和亲。
这真是倾国倾城的相貌,桃羞李让的动人,无论出现在哪里,都足以让男人们为之疯狂。
贺穆兰虽从来不把自己的外貌放在心上,可看到如此美貌的少女,却还是生出了一丝自惭形秽之心。
这样的女人,如果出现在北魏的后宫里,立刻就会招人妒恨。因为每一个女人见到她都会拿她和自己做比较,每一个男人看到她都想把她拥入怀里疼惜。
这是一种具有侵略性的美丽。
相比之下,右边的妇人则气质温婉的多。
右边的妇人做匈奴已婚打扮,戴着高高的蛾冠,气质端庄稳重。
贺穆兰强迫自己不要和一众看傻了眼的北凉官员和魏国使臣一般盯着兴平公主,所以只能将眼神移向右边的这位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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