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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无长兄-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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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辔头值几何?什么?一升米?你这是什么做的辔头?”贺穆兰受惊吓地看了看地上的辔头。
这时代比贺穆兰穿过去的时候要早十几年啊!物价难道不应该低些吗?
通货膨胀什么的!
“如今怀朔人人都在买这些,你嫌贵,别人还嫌便宜呢……”
说话间,就有一个男人丢下一升米,买走了其中一具辔头,连多余的话都没有一句,干脆的贺穆兰都觉得他是托儿。
待她踏遍四市,发现真是满集市里好马和好骑具人人都在抢的时候,索性把那下等的买了一套,只有马挑了匹年轻的、跑的稳健点的。
这样下来,还剩了一些布头和米,贺穆兰通通把它们换成了最差的那种纸,捆成一大捆,用包裹裹好。
武器装备可以刷小怪掉落,厕纸这玩意儿,边关就难找了。
想起那些小竹筹,贺穆兰顿时觉得菊花隐隐的疼。那东西用过一次,你就不想用第二次。
果不其然,贺穆兰带着这些东西回家的时候,被花父狠狠地骂了一遍。
“我觉得你是个女儿家,平日里买东西也精明,这才让你自己去挑的!你看看,你看看你买的都是什么东西!”花父捡起马鞍,一把丢在她的脚下。“这么硬的皮子,你跑上一天,大腿就磨破了!就算你受得了,你的马也受不了!”
“我在马鞍下面垫一块垫子……”
“你还回嘴!你现在是要保命的时候啊,这些钱哪里省的!明日到集市里去,把这个卖了,换更好的!”
“阿爷……”
“你莫要多说!”
“你们别吵了!”花母满脸是泪的吼道,“你以为花木兰不想买好的吗?军贴发了上万,怀朔哪个人家没有收到?到处都是买鞍具辔头的人,连菜刀都贵了三成,我们家那些积蓄,哪里买的到好的?”
她知道花木兰出去买东西,生怕女儿被骗,出门打听了一下现在的市价行情。结果她还算愉悦的出去,回来后就只剩难过了。
女儿要出去拼命,他们连给人家一身好武备都做不到,真是丢人啊!
袁氏很少发火,冲着花父这么一吼,连花木托都吓住了。贺穆兰有些尴尬地眨了眨眼,其实要再买好一点的,也不是不行,但是菊花和大腿只能保一样的时候,取菊花而舍大腿也。
大腿还能用垫子垫厚厚的抗摩擦,这……
花父被花母一吼,脸上那种指点江山的表情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人都颓了下来,丢下马鞍就往屋里走。
袁氏吼完了也后悔,一扭身,抱着贺穆兰大哭了起来。
袁氏其实是个很会持家的妇人,她十分精打细算。但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此时还是北魏初年,柔然犯边的次数多到不可胜数,拓跋焘才刚刚登基5年,如今刚刚二十一岁,立下“以攻代守”的国策还没有几年,没有什么大的成效。
贺穆兰穿越过去的时代,马匹和牛羊贱价到一个可怕的地步,骑具几乎比农具还要便宜。那是因为连年对外作战虏获了大批的牛羊。
可现在,草原大片可以放牧的土地还属于别人。
贺穆兰曾经在心中对拓跋焘“以战养战”的国策不以为然,认为他是穷兵黩武,可是回到过去,看看这怀朔城一片萧条,人人家中家徒四壁,物价高到数年的收入买不了一匹好马,再想想后来满街都是牛马,栗米价格便宜的情形,她有些为自己的傲慢羞愧。
穷困真是一种病。可能正是因为花木兰穷困过,所以才一直不间断的给阿单家与丘林家托送东西吧。
“阿母,莫哭。东西不好的话,我去敌人身上取。那些柔然人也骑着马,我找那些好的马牵,寻些好的骑具换上。你莫哭了,我总有法子的……”
她手足无措的抱着袁氏,却发现她哭的更大声了。
历史重来一次,贺穆兰发现自己做糟了。
花木兰当年走的时候,虽然气氛也不怎么好,却没有这么悲壮。
为了省点钱出来买一些草纸,花母哭着吼了花父一顿,这个家中的顶梁柱发现了自己的无能,难过了许多天,花母更是恨不得把花小弟的袜子都给她穿走。
天知道,花小弟那脚还没她大呢。
花木兰虽然个子颀长,可是脚只有三十七八码的样子。花父的脚却是很大,袁氏到后来没办法,腆着脸拿家里的皮子去交好的人家换小号的新靴子,然后回来改给花木兰穿。
黑山大营在北面,现在出发,正好在军贴上规定的时间前到,所以家里已经没有什么时间准备了。
这过去的花家,甚至连胡饼和肉干都没办法给花木兰带上,只能做了些硬饼,煮几个鸡蛋,再挂上几个水囊,乱七八糟的载满了马后,看的花小弟好奇的不停的想要偷走几个鸡蛋。
正在长身体的孩子,见到鸡蛋就想要。
这些鸡蛋贺穆兰后来偷偷塞给花木托了。
贺穆兰虽然是法医,上的却是普通的医校,对于军营的概念,除了军训,就只有花木兰的记忆。
她想着自己大概最大的障碍就是洗澡和每日清洗自己的事情,可能还有什么其他的困难,但走一步算一步,花木兰能熬过去,她应该也可以。
花父在黑山驻扎过,详细的告诉贺穆兰该如何到达黑山城,如何拿着军贴寻求驿站和军府的帮助,能得到什么样的便利。
这些都是宝贵的经验,贺穆兰听的非常仔细。
天还没亮,花家的父母就送别了贺穆兰。因为她家是用女儿代替父亲从军的,相熟的人一定会察觉,花父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军府来拿人的准备。
贺穆兰临走时建议全家搬回怀朔城外的花家堡去,反正家中的田地都在那里,虽然自己独门独院住的舒坦,可是那边毕竟都是亲眷,不会主动往外捅出此事。
按照花木兰的记忆,当年花木兰离家后不久,花家确实也就搬回了老家。怀朔是驻军的地方,花父有时候要帮着练兵,可是一旦收到军贴,全家去老家寻求亲人照顾妻儿,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一切都十分顺利,贺穆兰穿着男装,骑着枣红马,在路上又遇见了同样前往黑山大营之人,几人搭伴而行,不过几日的功夫,就到了黑山城。
黑山城是为了保卫六镇而存在,六镇又是为了保卫平城而存在,相互间原本就隔得不远。大漠苍凉,又没有什么可以游玩的地方,一路闭着眼睛赶路,走的快也是正常的。
到了黑山城的军府,贺穆兰掏出自己的军贴,很顺利的就进入了军府之中。
军户到了一个地方,立刻要将军贴应上,这样才算落了户,否则军贴和人都没到军府报备,就算是逃兵了。
这地方的大营大约是缺人缺的紧,再加上这几年陛下一直表示待把夏国战胜了,腾出手来,就来解决柔然的问题,是以黑山大营年年都有新兵征入,拓跋焘的亲王叔甚至亲自坐镇大营。
可是新兵毕竟不如老兵,这地方战死率高,补充新兵不易,可新兵熬成老兵更不易。
所以当贺穆兰来“报道”的时候,立刻有几个天天在军府要人的将军见猎心喜的跑了出来。
“听说这次来的是个百夫长?三十多岁?哎哟太好了,上手就能带人啊!最近练新兵蛋子练的腚都疼!”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将军兴奋地冲到门口。
“花弧是哪个?快来拜见主将!”
“去去去,快来拜我!一来就给你百夫长!”
两人吵吵咧咧地走到班房里,却见到一个脸上无毛、长相白净的瘦长少年立在房中,顿时垮下了脸。
这个白毛鸡是什么东西?
来给蠕蠕下菜的吗?
“你是何人?花弧呢?”
“在下花木兰,花弧之子。我阿爷腿脚有伤,不利于行,所以我替父从军。”
这在鲜卑很是正常的事,家中留下重要的劳动力,或者派出去最容易存活的男丁,其他人留着开枝散叶或保存家中实力,替父从军、替子从军、替兄从军的比比皆是。
谢天谢地,花木兰长得中性,声音也沙哑,否则就如今这皮肤还白嫩的时候,若长得再女气点,直接就给人轰出去了。
“怎么又是个替父从军的!上次那姓狄的,不男不女的那个,也是替父吧?现在这些男人,一旦回了家就不想再打仗了!都是懦夫!”
络腮胡子的将军似乎很讨厌嘴上无毛的,当场气呼呼地掉头就走了。
那剩下的将军留了下来,问了问贺穆兰可会骑马、射箭、武艺如何?贺穆兰自信的说“俱佳”,那将军以为贺穆兰也是个心比天高的年轻人,他素来喜欢低调的,也摇摇头,没说什么就走了。
就这样,贺穆兰还是被分到了新兵营,而且不是黑白二营,只是暂时居住的地方。
刚刚入营的新兵虽然都是新人,但也有武艺高强、素质极好之人。军中新兵营在分配之前也有比武,资质高的,往往会被爱才的将军挑了去,慢慢培养。
花木兰前世在新兵校验武艺的比武中表现平庸,阿单志奇则是因为刚入营的时候得了风寒,发挥不好,以至于都没有得到什么好的评价,被送入黑营里和所有新人一起开始。
但现在不同了,现在来的是一心刷经验、拿装备,快速通关的贺穆兰。
她把枣红马放入军中的马厩里,提着背着行李、用物、兵器和一些琐物,到了黑山城新人们暂住的地方。
这是一间巨大的房间,和很多电视上演的一样,虽然这时候没有床,却还是两侧用砖石垒了炕台,可以让许多新兵睡上“大通铺”。
关外苦寒,夜间冷的能把鼻涕冻住,这炕台里面烧火,虽然因为面积大不是太热,可比起外面也算是好的多了。
等真的分到黑山大营的军营里,就只能和同火们睡在帐篷里,倒卧在地上睡。
可贺穆兰无比希望现在就去睡帐篷。
她看着正朝着她走来,那群露出不怀好意的样子,一直在摩拳擦掌的壮汉们,知道遇见了电影里常出现的画面:
——给新来的立规矩。
谁叫她看起来白嫩,带的东西又多呢?
不知道先来的狄叶飞在新兵营是怎么过的。
想起刚才那将军说的话,贺穆兰微微晃了晃神。
“我说新来的,你的位置在地上!看见那边没有?火炕上没有位置了,你就给我睡……啊!”
贺穆兰漫不经心地伸出了一只脚,将他蹬的直接贴在了炕上,发出一声惨叫。
几个人发现这瘦长的小子是刺头儿,立刻凶狠地叫着冲了上来。
没分营的时候还没有“同军不得相争”的军规,这里是最能考验新兵素质的地方,新兵营的教头对他们互相争斗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能睡在火炕上的实力都不弱,这也算是第一轮的淘汰。
这些早来的想要占便宜,这一点也没问题,毕竟军中也是弱肉强食的社会。
只可惜,他们遇见了更强的贺穆兰。
她丢下手中的东西,抽出腰间的马鞭,仗着力气大,将这群人像是骡马一般抽了个痛快。
被鞭子击打中的人无不发出惨叫,像是断了筋骨一般左右摇晃,此时贺穆兰就趁机或出手刀,或用重拳,将他们一一放倒。
顷刻后,来挑事的一群人哀嚎着躺倒一片,贺穆兰在通铺中挑了干净的一截,将所有的行李都摆了上去,划出好大一片。
“现在,你们的位置在地上。”
她在众人骇然地眼神中纵目四顾,挑眉笑道:
“这儿,我要了。”
小剧场:
不知道先来的狄叶飞在新兵营是怎么过的。
新兵甲:睡我这里!
新兵乙:不,睡我这儿!
新兵丙:你们不想活了,要睡我这儿!
稀里哗啦打成一团乱中。
狄叶飞提起包袱,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
狄:这儿,我要了。
新兵丁:(流鼻血)好……
☆、第116章 熟人到来
这里是纯粹男儿的世界,充斥着汗味、臭脚丫子味、口臭味,以及无处不在的各种挑衅和桀骜不驯。
贺穆兰有着强大的武力,所以她很快在新兵营这一处铺房成了一霸;不但独自拥有最干净、最温暖的一截火炕;而且她还不允许有任何人靠近她三尺之内休憩。
这倒不是因为她怕暴露自己的身份,黑山这地方;到了冬天,就算有暖炕也没有人光着睡;实在是因为新兵大都是赶路而来,那臭脚丫子味道弥漫在鼻腔里,再加火炕这么一熏,贺穆兰有些经受不住。
阿单志奇应该是和她差不多时间进入的黑山城,否则也不会分到一火里去,但贺穆兰在几处新兵居住的地方绕了几圈,打听了不少时间,都没找到阿单志奇这个人。
待问到狄叶飞,倒是知道的人不少,可遗憾的是,他比贺穆兰来的早,此时已经分到白营去了。
他并不是因为实力不济而没有去正军,只是因为长得美貌,夜夜都有人骚扰,他晚上睡不好,白天还要操练,所以到了大比武的时候,居然莫名其妙的败下阵来,进了白营。
黑山城是黑山大营之后的一座城池,专门为黑山大营提供各种支持。辎重、粮草、铁匠铺、甚至营妓们住的妓寨,都在这里,俨然是个要塞一样的城池。
新来的、尚未分配的新兵,还要在这里筛选一遍,老弱病残的要被分去做杂役,最优秀的尖子会直接进入正军,剩下一些素质不错、但缺乏经验的会进入黑白两营,在积攒够足够的军功后转到正营,享受更好的待遇。
此时凡是进了黑山城的新兵,人人都攒着一股子劲。因为资质良莠不齐,白天的操练并不如原本花木兰在上一世黑营里那般辛苦,导致很多人有精力去惹事,比如说,孜孜不倦地想要抢回火炕上诺大的位置。
嗖!
贺穆兰躲过突然从脑后出现的木棍,回身从对方的手中抢走了那根棍子。
她接过木棍,随手砸向一侧的石墙,只听得一声脆响,木棍应声而断。那几个新兵这几天已经吃了贺穆兰不少次亏,无奈他们都是同乡,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得不共同进退,不折不饶地对付这人。
贺穆兰这几天已经烦了那魁梧汉子各种偷袭、明袭,夜间骚扰的行为,出手快似闪电的将他放倒,举起木棍断口参差不齐的部分,直抵着他的眼睛。
这是她真的发怒了,和前几日无论如何都点到即止不同,她面容铁青,有种择人而噬的狠戾。
“你说,我要不要直接把这个插下去?”
木刺抵着他的眼皮,让他忍不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起来可笑极了。
“你要插就插,何必啰……”
贺穆兰的木棍已经刺破了他的眼皮。
“我撒手!我以后不冒犯你了!”
不想成为独眼龙的男人不得不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口服软,将另外一只眼睛也闭上,像是不愿意看到对方胜利的笑容似得一口气说道:
“我沃野吐罗五人不会再冒犯你。”
这五个人都姓吐罗,乃是同乡同族,但除了这个为首的吐罗大蛮,其他几人早就被贺穆兰打怕了,不愿再争。
贺穆兰丢下手中的木棍,旁若无人的走了出去。
鲜卑人注重承诺,他说以后再不冒犯她,那就一定不会再冒犯了。
贺穆兰成了这一处营帐里公认最强的新兵,却过的一点都不高兴。
每时每刻,刺探的眼光都会将她从头看到尾,他们研究她的言行举止,像是不经意地打听她的来历师承,这都有种她有可能会被发现身份的不安感。
但她又确实想快点出人头地,好让那位陛下发现,或者让素和君快点前来,结束这奇怪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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