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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贞姬妾-第3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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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是捏在天子手中的细线,只要他轻轻一扯,就多的是人为他阻挡千军万马。

更别提,他们要挡着的人,只是一个穆瑾宁而已。

或许他这么做,不只是不想听到她再说起李暄这个名字,更是为了保护她和腹中的胎儿,两人相持不下总是争吵,对她的身体没有任何一丝好处。毕竟他顾及她腹中孩子还不满三月,一切还有变数,给她一个安宁的环境,才是对她最大的照顾。

一转眼,就到了八月天,天气依旧炎热,唯有在下雨的时候才变得阴凉一些。

听闻在景福宫的重改修建工程,下个月底就会竣工,届时……她就该搬入景福宫去,自古以来,皇帝跟皇后都有各自的居所,各自的宫殿,从来没有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先例,于理不合。

穆瑾宁坐在偏殿之中,望着窗外的朦胧小雨,神色平和,眼里没有任何的起伏,或许于深宫之人而言,没有太多的希望,也就没有过多的失望。

蒙蒙小雨,从窗外飘了进来,些许落在地上,些许飘洒在她的脚边。她垂着眼眸,若有所思。

她今日穿着的,是前些日子有人送来的一双绣鞋,表面是白洁丝绸,绣鞋上的每一道纹理都是精致的,最顶上镶嵌着一颗黄豆大小的珍珠,于色上来看来不过分华丽,但无论是质地还是精工,都是让人眼前一亮的精品。

没有人说是皇上的意思,但他们送到偏殿之后,穆瑾宁当下就明白了,秦昊尧是最了解自己的男人,定是知晓她从小到大最怕这等炎热的天气,这双绣鞋单薄清凉,穿着行走仿佛脚底踩踏着轻薄云彩般轻盈。

整整半个月不曾见面,他却不曾彻底冷落自己,甚至还在暗中吩咐人照常照顾她的饮食起居一切琐事,对她没有任何苛待,仿佛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事发生。

“娘娘,绿豆莲子羹跟参茶都已经送到上书房了。”

身后的门被轻轻推开,紫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穆瑾宁缓缓转过身子,睇了紫鹃一眼,轻点螓首。

“皇上喝了吗?”

紫鹃低下头去,仿佛难以交差的窘迫:“奴婢没见着皇上,是荣公公端进去的——”

“反正也不是头一回了,我不会怪你。”

穆瑾宁浅浅一叹,弯唇一笑,说的并不在意,半个月里她亲自去送过亲手做的点心也有三次,但每次都是原封不动地拿回来了。这几次还好,她想着兴许是皇帝不想见她,让紫鹃代替自己端着自己的心意去,至少还能端进去上书房,只是皇帝到底喝不喝,尝不尝,她也不得而知了。

她扶着圆桌,悠然站起身来,眸光清浅,笑容敛去,再无任何愁绪,若不是能经得起这段考验,哪怕这是上苍给他们的考验,她也只能接纳。

“你也照顾了我一夜了,你先回去歇息吧,让琼音来陪我。”

穆瑾宁稍显冷淡地丢下一句,眼眸黯然,她不得不承认,无法看到秦昊尧,她的心里当真是孤独落寞的。

唯有……她一个人守着这个孩子,等待它在腹内缓缓长大。

但她根本不知道,是否孩子临盆之后,他也无法原谅宽恕她。

不管不顾她的本意如何,她总归是触犯了他的禁忌。

“琼音,你陪我出去走走。”

丢下这一句,穆瑾宁迈出门槛,琼音为她打了把伞,两人一道走入细雨中,走了许久,琼音也不知穆瑾宁到底要去何方,不禁在她的身后轻声询问。

“主子,到底您想去哪儿?”

穆瑾宁的脚步缓缓停下,她半眯着双眸,打量着不远处的宫殿,如今她已经越来越熟悉整个皇宫的布局路径,仿佛在心里藏匿着一张尘封的地图般清晰。

她不再拒绝内心的任何一处变化,她知道哪怕她要拒绝,也是毫无办法的。她早已不在乎是否纯真的崇宁还存活在她的心底深处,但她却又似乎早已得知——崇宁是无法在深宫之内存活至今,而不改变丝毫的原本面目的。

“我想去看看住在雅馨殿的北国女将。”穆瑾宁的嗓音清冷,眼底依旧明澈,却没有了往日的温和。

她对那名女将的身世背景原本就是不无好奇的,只是,前些日子她鲜少想起,如今胸口沉闷,正想着随处转转,散散心而已,但最终却让突如其来的想法,改变了她的去向。

琼音紧紧皱起眉头,她不无踌躇:“可是没有皇上的口谕,雅馨殿前的侍卫绝不会放人进去的。”

穆瑾宁却只是回眸看了琼音一眼,不曾开口说起半个字,安安静静地朝着前方走去,她一言不发地越过两名侍卫,不冷不热地说了句。

“都下雨了还不去避雨?真不知该说你们尽忠职守,还是不会变通……”

“卑职见过皇后娘娘。”两名侍卫一看是贞婉皇后,当即俯下身子,朝着皇后下跪,但看贞婉皇后正欲朝着里面走,两人面面相觑,皱着眉头,面色凝重,不禁有人开口说道。

“娘娘,请您千万三思,皇上不准任何人来见北国人质,她是武将,粗鲁莽撞,卑职不敢让娘娘单独去见她——”

“她不只是一名女将,她也是北国公主,我相信她绝不会没有半点教养。她虽是北国的人,但在北国不曾掀起战祸之前,她也算是大圣王朝的客人。我去见见她,皇上不让别人见她,却也没明令禁止我不能见她吧,琼音,还不跟过来?”

穆瑾宁瞥视了两名侍卫一眼,他们浑身都被淋得湿了,想来也不愿让他们为难,无法交差。眼神一暗再暗,她神色平静,走入宫殿之内,琼音一听主子吩咐,紧忙跟了上去。

“你终于来了。”

宝月公主依旧身着浅色常服,一身素雅,挽着个素髻,其余黑发披散在脑后。她进宫一个月,从未听到有别人的脚步声经过雅馨殿外,更别提有人的说话声音穿过她的耳畔了,方才察觉到门外的动静,已然是内心澎湃不已了。

一看正是穆瑾宁,她更是猝然站起身来,疾步走到穆瑾宁的面前,英气的眉目之间,褪去不少敌意和冷淡。

琼音是头一次见着宝月公主,看她的动作冲撞,猝然扬起手掌,隔绝开宝月公主再朝前走哪怕一步,满心维护主子。

“站在这儿说就可以了。”

“琼音,不得无礼。”

穆瑾宁冷然开口,她看着宝月公主的双眸,不难看到自己的光影摇曳,仿佛两人是旧时相识,她不曾察觉宝月公主有半分抵触。

“你想回去吗?”沉默了许久,穆瑾宁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却当下就让宝月公主变了脸色。

宝月公主突地迷失了笑容,她一刻间分不清楚,到底穆瑾宁只是以故人身份来询问此事,还是——以大圣王朝的皇后身份来过问她的心中是否还有不该有的念头。

“生又何安,死又何惧,我没那么贪心,到了敌国还做白日梦。”

宝月公主重新走到圆凳上坐下,红唇旁的笑容洒脱从容,身为人质,能够苟且偷生已经是最圆满的结果。

“如今也没有外人在场,我只想问问你,是否你心里已经没有了皇兄这个人……”宝月公主见穆瑾宁神色平和,眼神近乎冷淡,心中的狐疑再度升腾起来,不免开了口。

若上回穆瑾宁在南门前是碍于彼此身份水火不容,耳目众多,才不便与自己相认,如今在私底下,宝月公主更想了解穆瑾宁隐藏在表面之下的心事。

她的皇兄,北国的君王,正是在战场上朝着秦昊尧举高手中火枪的那个男人?!穆瑾宁微微蹙眉,她身边的任何一人,不曾说起她跟北国君王曾经相识一场,更从宝月公主的口中,得知她跟北国君王也并非是认识这般简单。

穆瑾宁宛若突然踩入了泥淖一般措不及防,她眼波一闪,不再安然坐在原处,仓促起身,转身离去。

“我前事已忘——”她朝着琼音开了口,眼神黯然肃穆,头也不回地离开。“琼音,我们走吧。”

好一个前事已忘。

宝月公主目送着穆瑾宁的身影在零星雨中渐行渐远,默默叹了口气,听闻贞婉皇后腹中有了皇帝的骨肉,夫妻之间恩爱相伴,人人皆知。

只是……可怜了她的皇兄,这辈子都忘不掉穆瑾宁了吧。

正因为无法得到,才更觉得美丽无双,唯独这样的人,在皇兄的心里永远不会变老,永远不会被时光消磨了最初容貌。

无论生死,无论嫁娶,都永远在皇兄的心底。

……。

------题外话------

晚晚已经请假写大结局了,大概一周后放上来,谢谢支持。昨晚重新看了大话西游,内牛满面,很多事,一面看来是遗憾,另一面则是圆满,感情可以很单纯,也可以很复杂,就看怎么看了。

正文 情殇 281 她爱秦昊尧

“主子,奴婢听闻皇上这几天都在忙着今年江西大旱的事,在上书房召见了五六位军机大臣,昨夜也是二更天才歇息的……”

琼音的话,宛若温热气息萦绕在穆瑾宁的耳畔,她静静听着,双手轻轻捧着温暖的白瓷杯,眼神一黯,却又不言不语。

天下发生灾祸,他定又要连着几天熬夜,憔悴许多,她唯独想着的,便是此事,他睿智精明,迟早都会找到应对的法子。

“娘娘,参茶煮好了,奴婢这就端过去。”

紫鹃从门外走来,朝着穆瑾宁行了礼,规规矩矩地说道。

“去吧。”柳眉微扬,她展唇一笑,晶莹白皙的面容上依旧平和淡然,从容端庄的气息,仿佛是与生俱来,藏匿在骨子里般自然而然。

秦昊尧虽然依旧不愿见她,至少这些日子她吩咐下人送过去的参茶和亲手做的点心菜肴,他不曾拒绝,不曾让她难堪。

在众人面前,他还是给她皇后的颜面,那件事却暗中在他们之间筑起高大城墙,一人在城外,一人在城内,人人都说他们比新婚夫妻还要恩爱,实则不然,如今腹中孩儿一天天长大,平坦的小腹也渐渐有了细微的起伏,她的身上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但,他却总是不在自己的身边。

那日为李暄求情,当然是她犯下了秦昊尧无法容忍的错。

她于前天才搬入景福宫,关于她的消息,秦昊尧若想知道,他的身边人自当巨细无遗地告知天子,哪怕在她搬离偏殿,她等候了整整一天,从白天到黑夜,也不曾等到他。

她原以为他至少在那天会来,即便不曾重归于好,也会来看看她。

后宫女人,能够一辈子都被天子宠爱的能有几人?得宠的时候再高高在上,失宠的时候又如何落魄寒心,天子的恩宠也是一时的,她却并不意外。

兴许这几个月,他们也很难再遇见,天子若不想见到她,也是再容易不过的事,哪怕同在屋檐下,他也可以避免两人见面的尴尬难堪。如今她搬到景福宫内,若是不得天子召见,更是难以在宫中跟天子照面。

她暗自揣摩着,兴许自己要等到临盆时候,天子才会看在皇嗣的面子上来景福宫看她,但即便如此,穆瑾宁却也无法指责天子的绝情淡薄。毕竟秦昊尧不曾将冷落自己搬到台面上来,唯独两人知晓,外人只当皇帝忙于国事,皇后怀着皇嗣,天子也不宜留在皇后身边过夜,一切并未显得太过蹊跷古怪,也不曾拿此事做文章,她才不会听到任何风言风语。

人生难免有所起伏,人也很难终生都哗众取宠,她不知自己到底是否已经看尽了人情冷暖,被天子冷落也能这般平心静气。既然她想要在宫中立足,就不能太急促,所有事都要一步步慢慢来,跌入谷底,并不值得自己自怨自艾,而是看她想不想再爬起来,想不想奋力爬出这个暗不见天日的地方。

垂下长睫,敛去眼底的一片失落和落寞,穆瑾宁一手覆在墙角的花架上,叹息湮灭在唇边,若是她当真无心留恋这儿,哪怕身处冷宫也是一种解脱。

唯独她自己清楚,到底她的心里,藏匿着何等的情愫。

唯独她心里明白,秦昊尧给自己的感情,已经不再是让她感动而已,还有越来越多的伤怀,越来越重的苦涩。

她不知自己是否一辈子都会在这儿,但她却没有要离开的念头,哪怕只是一瞬间。即便她不再记得那段过往,即便过去对她而言没有任何的意义,不过是在别人口中说起的曾经而已,但真正给她希望,给她一个归宿的人,是秦昊尧。

她曾经走入这座皇宫许多遍吧,兴许不下百次千回,也深谙其中的道理,在宫里,在帝王之家,任何事都有它的结果,也有它的规矩,但感情……是没有任何道理的,也没有任何条条框框可以束缚捆绑它。没有任何人会一辈子只能爱上一个人,也没有任何人会爱一个人到一辈子,更或许……哪怕是相爱,也会爱上一个人的一面而已,而另一面,却让对方很难容忍,很难喜欢,甚至,深恶痛绝。

再好再长久的感情,也会有点点瑕疵,绝情——从来都不是男人的权利,女人,同样可能拥有伤害男人的利器。

这些日子,她过的是一潭死水的生活,无人打扰的平静,唯一的想法便是照顾自己的身子,幽然休养,安宁等候。

在秦昊尧看来,是否她也真够狠毒的?得到天子的情意本该感恩戴德,哪怕是一个火星子,也绝不该去伸手触碰,更别提明知眼前的大火炽热猛烈,她却还要飞蛾扑火。她仿佛没有任何惧怕,但对于天子而言,这样的女人也没有任何怜惜的必要了吧。

她本该无地自容,却又不曾因此而遭罪,何时生下皇嗣之后,也会面临这般清心寡欲的日子?!

“娘娘——”紫鹃温柔的嗓音,打破了穆瑾宁的沉思,她满目笑容,顺从恭敬:“该喝药了。”

“前几日赵驸马说过喝完这副药,就该停药了吧。”穆瑾宁淡淡睇着她,眸光安柔,不见半分喜怒和波澜。如今天子也答应让赵驸马频繁往来她身边,兴许因为朱太医之事,药膳房的御医都不尽可信,赵驸马也算是半个自己人,赵尚做事细心可靠,秦昊尧才放下对他的介怀,让他照顾穆瑾宁,正因为她身子虚弱,开了一副安胎药之后,才有所改善好转。

虽然被天子冷落,她每日都逼着自己早睡早起,按时服药,婢女端来的膳食也吃去大半,哪怕有时候当真没有任何胃口,她也不曾任性拒绝。她满脑子里唯有这个孩子,曾经失去过一个孩子之后,她更不愿重蹈覆辙。

紫鹃应了一声,赵驸马说过,这副药已经起效了,但不该继续服用,生怕对日渐长大的胎儿有多影响,药用太多也不是好事。

“正是,娘娘。”

“端来吧。”

穆瑾宁轻点螓首,朝着她开口,从紫鹃手中接过这一碗温和的药汤,一口一口吞咽,中药的苦涩味道落在口舌之上,她却也半点察觉不到。

秋日,翠绿的树叶渐渐染上一抹金黄之色,穆瑾宁缓步走出景福宫内,迈出门槛的下一瞬,她不禁转身回眸,望入景福宫的深处。

这儿,称得上是焕然一新,宫里的下人耗费了整整五天的时间将景福宫打扫一遍,原本的桌椅摆设全部换上了新的,她从库房中看中的几件古玩珍奇,也已然摆放在花梨木长台上,华丽古朴,虽然数量不多,但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珍品,千金难求,暗然的奢华令人移不开视线。今日清晨,花木房的姑姑亲自挑选后,送来了十余盆上好的兰花,将整个景福宫衬托的清幽典雅。

她回过头来,眸光落在正前方,清澈的光华彻底敛去,转为幽深。他迟迟不曾来找她,定是不曾消气,她试图说服自己她可以安心等候更长的时间,但更像是自欺欺人。

每隔半个月,赵嬷嬷会带着杨念进宫,他们变成了最常来景福宫的客人,仿佛是过去在杨念这个孩子身上耗费的心血太重,对杨念,她没有半点隔阂,全心地包容守护。穆瑾宁凝视着杨念开朗的笑脸,往往会想,只要她还在位一日,至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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