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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贞姬妾-第2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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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聚集着几千将士,哪怕没有这么多,身手利落的一人就足以取他的性命,他是没有半点武功底子的皇族,虽然称不上羸弱,却也算不上是多么强硬。他从来不信任别人,更别提是秦昊尧,或许他如此贸然出现在秦昊尧的面前,危险更大,很可能被抓住跟宝月公主关押在一道,以此要挟北国将士投降。直到方才,从秦昊尧的言语之中,知晓他要的是一场断绝所有后患的输赢,太轻而易举得到的胜利,太显而易见的计谋,都不是秦昊尧部署的。
秦昊尧的目的,是要彻底了结过往的心结。
真可笑,这世上除了秦昊尧,再无人知晓自己的心结,偏偏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到如今也不能简单地称之为敌人的男人,还能想到他有这样的心结……佑爵的脸色愈发难看,随着王镭的脚步走到营内,他走近依旧半坐着的女子,俯下身子,如今细细打量,除了左臂上的伤口,身子略微有些消瘦之外,幸好宝月公主身上再无别的伤口。
“皇兄……你怎么来了……这儿不是久留之地,快走,快回去……”
宝月公主连说话的声音都很轻,身子虚弱,唇色发白,她费尽全力一把拉住身前的佑爵手臂,似乎是想要当下把他推开。
“他若想杀朕,早就动手了,不用担心,他虽不是可信之人,至少不会有这样的念头,他总是高高在上,傲慢无礼,他是无法容忍自己做出如此可耻之事。”佑爵将手掌轻轻贴在宝月公主的面颊上,视线扫过她左臂上早已包扎的痕迹,细长的眼眸愈发幽深,在军营之中,药是不亚于粮草般珍贵的东西,宝月公主受了伤,秦昊尧还让人给她送药,还派人来为她诊治,不曾置之不理,不管不问,说明秦昊尧谋划的,当真是要一场胜负。
或许该说,秦昊尧这般自诩聪明的人,轻而易举的事,他并看不上。
“虽然不是什么好地方,不过,朕要你把这儿当成是北国的营内,他们送来的饭,要吃,他们送来的药,要拿。宝月,活下去,等着看看这一场胜负。”佑爵握了握宝月公主的柔荑,他的眼底依旧是满满当当的笑意,仿佛也有了尽心准备,对待跟自己感情最好的皇妹,不是亲生胜似亲妹妹的宝月公主,他的确看重她。
这一次,他也想要彻底了结,输赢,都是一种了结。
“都是我让皇兄如此为难……”宝月公主轻轻叹了口气,她厌恶自己如此虚弱的模样,她是北国的刁蛮公主,虽然脑子并不伶俐,但素来是最勇敢的皇女。而如今,她却躺在敌人的阵营之内,连握住鞭子的力道都没有。
“宝月,哪怕是为了朕,也要活着。”佑爵再度站起身来,眼底闪烁着一道苍凉,他扯唇一笑,笑容却再无往日的半分温度。
宝月公主若是早早绝食死在这里,他的心结也怕是永世无法解开。哪怕是为了他,宝月公主也该活下去。
同样期待一场真正的胜负的,除了秦昊尧,还有他。
不再多言,佑爵稳步离开了宝月的营帐,跟随着王镭再度走回秦昊尧的帐内,秦昊尧冷冷淡淡问了句。
“人还活着吧,虽然听下属说早上还有一口气,但她这么任性,也说不准还能活几日。”
“为了解开这个心结,你当真不择手段,还是跟以前一样歹毒。”佑爵听着秦昊尧刻薄的言辞,却没有半分愤怒,或许能够坐上这个位子的人,都并非生性纯良的人,他不冷不热地嗤笑一声,此回交易看似平凡,唯独用在自己的身上,可见其用心之深。
秦昊尧是在利用自己过去的软肋,因为在年幼时候当过楚国的质子,知晓在他国生存多么艰辛,宝月公主虽不是自己的同胞妹妹,但也是跟自己情分最深的公主。为了出征而遭此劫难,秦昊尧是在跟他豪赌,到底谁才更无心无情。
他自然比不上秦昊尧,只因他还想宝月公主活着。
这一次北国若是赢了,那是最好,若是输了,秦昊尧也不容他有东山再起,卷土重来的一天,一旦边疆再有纷争,佑爵若是心存阴谋,或许当真会收到宝月公主的项上人头。佑爵相信,秦昊尧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人,砍掉一个女人的脑袋,也不会让他有半分自责愧疚。
“若是你当真看重自己的皇妹,知道战场没有任何一定的事,还要她冒死上战场,或许她也不过是你手中的一颗棋子。”秦昊尧无声冷笑,一脸阴郁,这世上说他狠毒的,大有人在。不过他并不觉得佑爵有这样的资格,身为王者,多多少少都是铁石心肠的。
“别说的你我都一样。”佑爵却突然不耐,低喝一声,走出帐内,再无任何伪善笑容,丢下这一番话,并不武断,更像是下了决心。“五日之后,决一胜负。丑话说在前头,你可要当心,朕虽然没有你这一身好武艺,但不见得你可以高枕无忧。”
“送客。”
毫不理会佑爵耍狠的要挟,黑眸一沉,秦昊尧的薄唇边溢出这两个字,下了逐客令,帐帘重重垂下,将两人的俊伟身影彻底隔开。
王镭默默地从帐外走来,撤了饭桌,见秦昊尧枕着右臂躺在长榻之上,他低下头,恭敬低声说了句:“方才看北国皇帝说的如此笃定,爷在五日之后,定要小心防范他,说不准他又在耍什么阴谋——”
“他出了全力,朕这回来边疆才有意义。”
秦昊尧缓缓闭上黑眸,他要让全天下都看看,到底大圣王朝跟北国,谁强谁弱。
当然,还有一个暗藏在心里的心思,哪怕往后佑爵得知他昭告天下的消息,也绝不敢再打不该有的念头。
跟边疆的纷争一样,他不堪其扰,这一回,是要彻底连根拔除,哪怕春风再吹,也无法生出半分绿意。
他并不惧怕北国,不惧怕佑爵,正如佑爵一样。
但一山不容二虎,迟早都会有这么一天。
……。
260 崇宁有喜
温暖的五月阳光,洒落在她的身上,周遭的芬芳融化在暖阳之中,她默默睁开眼眸,撑起双手,发觉自己一袭桃红色宫装,独自躺在百花深处。她仿佛做了一场漫长又安宁的好梦,蓦地醒来,只听得由远及近的马蹄声,苍劲有力,她不禁喜出望外,站起身来观望。
只是,这一望,却让她满心寒意,失落孤寂。
骏马,越来越近,在她的眼底也越来越清晰,那匹马自然是秦昊尧离开时候所坐的坐骑,但马背上却空空如也,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穆瑾宁蓦地醒来,垂下眼眸,观望着自己,她还是身着今日清晨换上的青色宫装,不像是梦中的自己身着桃红色的衣衫,那梦自然是荒诞不经的。
沉默着独自坐了一会儿,穆瑾宁掀开身上的单薄锦被,正想下床,才发觉自己沁出了一身的汗。如今是五月底了,天越来越热,她原本就不喜欢炎炎夏日,午后一场小憩,没想过会做了这么久的梦。
“姑娘,这是从宫外送来的桑葚,新鲜的很,不知您是否喜欢——”
紫鹃端着一盆桑子走过来,满面笑意,穆瑾宁站起身来,缓步走到桌旁,探出素白柔荑,纤纤素手取了一颗,送到自己唇畔。
桑葚各个紫红发黑,长得丰满硕大,品尝起来也是甜美多汁的滋味,她笑着看紫鹃,神色一柔,轻声说道。
“你也来尝尝看。”
紫鹃笑了笑,应了一声,却迟迟不曾动手,身为宫女,即便是主子的应允,也不敢跟主子同桌用膳,这是宫里头的规矩,若是主子赐了些东西,她也要等主子不再吃了,才能端走品味。
“看姑娘自从皇上走后就再无胃口,奴婢让御膳房的人炖了一碗糯米粥,其中放了些山楂片,想来会解热开胃,待会儿就会送来了。”
紫鹃见穆瑾宁又拿起了绣图,神色安宁地坐在桌旁绣着牡丹花,这些日子,她亲眼看着主子越绣越好,这些白绢上的花样,也是越来越栩栩如生。她怔然望着,轻声开口,身为伺候穆瑾宁的贴身宫女,她自然是想尽办法想要穆瑾宁多吃些东西,皇上离开还不满一月,若是主子继续这般消瘦下去的话,她哪里逃得了这份罪责?!
穆瑾宁不曾抬头看说话的紫鹃,眸光定在白绢之上的红色牡丹花上,垂着长睫,眼神平和,低声细语。“方才,我做了个梦——”
“姑娘做了什么梦?”紫鹃问了句,此刻却很难看清穆瑾宁说话的神情,仿佛还沉溺在方才的梦境之中,她不免有些好奇,若是一般的梦,穆瑾宁自然不会提及。
“宫里头送来了捷报,是几日之前吧。”穆瑾宁眼眸一转,眸光愈发幽然,彩线用尽,她安静地穿针引线,手中的动作蓦地停下,轻声问道。
紫鹃一听主子又是在担忧前方情势,笑着安抚:“初战告捷,姑娘安心好了,奴婢看这一仗定是我们赢得,皇上定会驱逐了北国将士,胜利归来的。”
“你说的若是能成,当然我就要信你了。”穆瑾宁轻笑出声,站起身来,柔荑轻轻拂过紫鹃的肩膀,神色自如。
“趁着大好春光,我们去御花园看看牡丹花。”
紫鹃再度笑着扶着穆瑾宁,陪着穆瑾宁走到外堂,她再度折回来,取了一件黑色金边的镂空披风,为穆瑾宁披上,两人一前一后迈出偏殿。
缓缓走入御花园,如今正是赏景的好天气,若不是后宫的妃嫔不过屈指可数的人数,兴许她也会再遇到几个后妃,穆瑾宁这般想着,站在花木房的下人精心布置的花圃前。
每一年春日,四五月的时候,是宫里牡丹花开的最好的时候。
这样的念头,在脑海之中浮现出来,也并非费心挖掘,一切自然而然。埋葬在身体的任何一个角落的秘密,被一场浩大的冰雪封住了,她越是在暖阳之下站的越久,似乎能够听到冰雪融化的声响,仿佛总有一天,那些埋藏在深不可见的地下的盒子,总会暴露在她的眼前。
“这一种牡丹花叫——莫争春,听闻是宫里最上乘的牡丹花,只要这种牡丹花一开,春日里的任何一种花,都顿时失了颜色。”
紫鹃耐心至极地解释着穆瑾宁手边这一朵牡丹花花名的由来,穆瑾宁精心听着,缓缓俯下身子,凝神观望着手边这一朵紫红色丰美厚实的牡丹,花心是金黄色,宛若几十只紫红色的蝴蝶站在金色高台上,一道扑扇着翅膀,在风中微微摇曳,宛若欲说还休的娇俏少女,更加风情万种。
莫争春。
明明是花的名字,却更像是一种威胁。穆瑾宁微微蹙眉,低声喟叹,她不曾将如此高傲美丽的花朵从叶柄上采撷而下,或许没有这般的霸气,没有这般的傲慢,这花就活不下去了。
“这般霸道的名字,几乎让世人以为,它根本容不得别的花,它一枝独秀,开的再美,也不过单枪匹马。要是没有别的花的衬托,春日只有它一种花,也不会再觉得它多么别致了。”
紫鹃站在一旁恭恭敬敬地听着,脸上的神色,略微有些古怪,她不禁环顾四周,生怕穆瑾宁的这一番话,被怀有恶意的人听了去,再生是非。
“这牡丹花的名字,是谁起的?”穆瑾宁不再触碰那一朵牡丹花,眸光流转之间,是一派黯然,不过转瞬即逝。
“是德庄皇后起的……听闻德庄皇后格外喜欢这牡丹。”紫鹃见四周无人经过,却还是小心地靠近穆瑾宁的身子,在主子的耳畔低语一句,哪怕德庄皇后已经不在皇宫之中,哪怕如今已经没人再传出关于德庄皇后死因的古怪传闻,但每一年春日,还是无妨这牡丹花的绽放和凋零。德庄皇后的死,大多是说因为犯下了无法让皇帝饶恕的过错,无法再面对皇帝,在景福宫之中自尽,当年却也有人说,德庄皇后的死,是因为皇帝赐死。当然至于为何皇帝跟皇后会翻脸,从夫妻变成敌人,也有人揣摩是因为当年槿妃的关系。
当年的槿妃娘娘,正是如今站在她面前的女子。
当然,此事已经过去好些年了,再古怪的传闻,也只是传闻而已,是真是假,是绝无法查清楚的。
德庄皇后。
是否每一个坐在后位的女人,都会有这般的想法,无论后宫有多少后妃都没关系,反正是无人可以跟她抢夺这般的地位这般的荣耀,春日百花齐放的时候,也绝不会有人肖想鳌头的气势。
站在这一株牡丹的前头,她静默不语,几乎有一瞬间,看到牡丹花高傲的姿态,还有……凋零的惨景,她默默闭上眼去,花圃中的芬香,像极了方才梦境之中的,沾染了她一身,几乎每一根发丝都嗅得到那些花香,也就是那个时候,将她整个身子,都吞没在寂寞里。
见穆瑾宁闭上眼去,仿佛是嗅着满园香气,看来今日跟着主子出来赏花,让主子的心情愉悦,紫鹃这般想着,也不觉笑了开来。花木房的下人们整日都跟宫里的这些花草打交道,本以为上位者都喜欢牡丹花,只因牡丹象征富贵,其实,他们也想的太过浅显。
穆瑾宁在下一刻睁开清眸,绽唇一笑,白皙小脸上再无任何神情,安安静静地挪动脚步,漠然地越过这一朵牡丹花,她将眸光望向别处去。
其他的花圃中,也有开的很美的牡丹花,还是想争着这一分春色,不管流言如何,不管世道如何,它们还是毫无异样勇敢地绽放。
这世上,并非强权之下,就没有反抗,或许越是霸道,反抗就越是彻底。
恩威并施,软硬兼施,就能捍卫自己的位子了吗?人总有一两个把柄在世,更别提在皇宫之中,很难活的宛若白莲般出淤泥而不染,但最重要的是……那个把柄是握在何种人的手中。那个人,会不会因为情意消退之后,就彻底毁掉一切。
若是坐在那么高不可攀的位置上,还能心存仁慈,是否就行不通呢?!缓步走出花圃,不知为何她再无任何心思欣赏眼前的美景,安然地走向前去,远方的一个身影,却引来穆瑾宁微微怔然,她朝着紫鹃问了声:“紫鹃,你给我看看,那个是不是公孙大人?”
“奴婢看是他没错。”紫鹃认真地看了一眼,默默连连点头,回应了声,突然有些疑惑,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解地呢喃了一句。“如今皇上不在宫里,他也常常进宫吗?”
穆瑾宁眸光一凌,她示意紫鹃别再跟着,独自随着公孙木阳的身影望过去,连连跟了一段路,她才扬声呼唤。“公孙大人,请留步。”
公孙木阳听到身后的声音,蓦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见来人正是穆瑾宁,笑着问道。“姑娘找老臣?”
“前方的消息,一定是公孙大人知道的更早吧,不想在宫里等候不知何时才来的战报,我想兴许在公孙大人的身边可以听到更多的话。”
穆瑾宁的眸光幽深,噙着浅淡温柔的笑意,看着身前的老人,在战报来到宫里之前,定是先到了公孙府上,公孙木阳是文武百官之中唯一可以有幸跟随天子微服出巡的人,若她没有猜错,秦昊尧出宫的时候,一定会嘱咐公孙木阳,将大小事宜都暂时交给公孙木阳打理。
“请放心,我们有很多胜算。”
公孙木阳沉默了半响,脸上的笑容却微微凝住,他最后说出了这一番话,大圣王朝在国力上就跟北国并非实力悬殊,北国的骑兵阵是六国之中有名气的,却也并非因此而能夺得胜利。
穆瑾宁蓦地心中一沉,公孙木阳正欲转身离开,她的心头却愈发压抑沉闷,公孙木阳脸上的笑容,仿佛有些苦衷。
“前方是出了什么事吗?”
已经走了两步的公孙木阳却蓦地身子一僵,他皱了皱眉头,沉下脸来,更想当做不曾听到一般朝前走去,却又听到身后的那一道嗓音,清冷无惧。
“哪怕是发生了不太好的事,先传到了公孙大人的府上,公孙大人也会仔细权衡,若是传到宫里会造成混乱不堪的景象,一旦传到宫外去,自然就更加覆水难收,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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