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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贞姬妾-第2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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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赵嬷嬷不禁眼神一变,她才匆匆以眼角余光瞥了穆槿宁一眼,正想着如何跟她开口说话,没想过穆槿宁先行开口。

“这是老奴该做的,答应了娘娘的嘱托,老奴哪敢违背?”

赵嬷嬷低着头,沉声说道。

“嬷嬷何必跟我这般客气?”穆槿宁挽唇一笑,一手将木门彻底打开,像是嘱咐,更像是命令。“进来说话。”

“我不是之前那个穆槿宁,不必等嬷嬷劳心费神,我就开门见山了。我身上有许多不足,往事也大多不记得,暂时还不能将念儿接入宫中,或许让他跟着你们在宫外生活也更好……”穆槿宁眼看着赵嬷嬷走入偏殿之内,示意紫鹃将门掩上,才压低嗓音,朝着赵嬷嬷开口,直言不讳。

“娘娘是有福气之人,必当重拾往日荣光。”赵嬷嬷抬起脸来,说的利落干脆,如今年纪又更大了,满面沧桑,严厉在眼底褪去,她看来恭顺许多。

穆槿宁闻到此处,不管是不是奉承话,也不过听听而已,平心静气地说道。“事到如今,我反而一点也不在乎那些东西了。”

“娘娘可以不在乎,正如天下不能一日无君,后宫又岂能常年无首?”赵嬷嬷陪着穆槿宁走入内室,见杨念正在玩耍穆槿宁带回来的玩偶,听到穆槿宁说的如此超脱,不禁面色一白,后宫之中要想跟天下一样太平,必须有一个镇得住的主子。而穆槿宁错过了这几年的皇宫生活,要想再回到过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穆槿宁淡然一笑,打开窗户,望着庭院前的人来人往,仿佛身临其境般出神,身后的赵嬷嬷低声劝道。“在老奴看来,这个位子只能娘娘来坐。”

“我就当嬷嬷说的是真心话。”

她面无表情地回过脸来,眼底再无任何温和,冷冷丢下一句。

“才四年而已,娘娘已然让老奴认不出来了——”赵嬷嬷皱着眉头,望着眼前的倩影,她依旧记得穆槿宁初到塞外官府的时候,还不到十五岁,那么娇气的少女,沦为官婢,原本绝不会有翻身之日,却有朝一日被册封为一国之母,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她知道这件事都是真的,穆槿宁摔了多少回才爬到这个位置,又怎容他人觊觎垂涎?!如今穆槿宁的淡然洒脱,却是格外陌生。赵嬷嬷的言语之内,有隐约的叹息声。“娘娘得到一切是吃尽了苦头的。你或许不记得了,或许是不想再想起来,可是老奴身为旁观者,娘娘吃了这些苦就该守好自己得到的,不只是为了小少爷,不只是为了娘娘自己,更是为了娘娘往后的孩子,为了将来的皇嗣。”

“嬷嬷定是不知,此事是有多难。”穆槿宁却被蓦地刺中心事,她垂眸苦笑,眼底一片黯然神伤。

……

255 离别的缠绵

赵嬷嬷自然知晓穆槿宁在担心什么,这也是人之常情,她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将来的事根本说不准,娘娘不如放宽心,也并非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的确并非山穷水尽,身为后妃,真正无路可走的时候,也是天子绝情相对的时候。穆槿宁转念一想,赵嬷嬷看似严厉,实则费心指引。她自然也厌恶祺贵人的挑衅嚣张,但还不是最佳时机,祺贵人在她面前说的那些话也无人指证,打草惊蛇并非她本意。更别提祺贵人的背景强硬,祺贵人做事小心谨慎,说些狠话也无人拿她处置,而穆槿宁亦不愿在秦昊尧面前再说祺贵人的是非,他担忧的事就够多了,何必跟他再添烦忧?能让祺贵人的舅父跟父亲都无法为祺贵人说一句饶情的话,除非祺贵人罪行无法饶恕。

否则,祺贵人在后宫,就永远都是她眼底的一根刺,此人城府深沉,心术不正,祺贵人野心之大,甚至恨不得当景福宫的女主子。

“不瞒娘娘,老奴三天前做了个梦,梦到娘娘站在一泓山泉前,泉水清澈见底,老奴正想走前几步跟娘娘说话,没想过一缕白光突地从山间劈开,将娘娘整个人都罩在那一道白光之内……依老奴看,这是吉梦啊。”

赵嬷嬷笑着说道,将那个梦境说的巨细无遗,试图打动沉默不语的穆槿宁。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穆槿宁轻蹙柳眉的时候,赵嬷嬷仿佛能够洞察她的心思,在她的耳畔低语一句。

“娘娘就是这个有心人。”

穆槿宁唇畔有笑,唯独这一抹清淡笑意不达眼底,默默移开视线,久久沉默不语。

上书房内,公孙木扬一走进其中,太监便将门关严实了。

公孙木扬一得到口谕,半个时辰不到就赶入宫中,如今坐在红木交椅之内,如今的事,自然万分棘手。

“皇上,这朝中谣言满天飞了,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说寺里的圣女是假,宫里还藏着圣女,更说皇上有意将圣女封为后妃,只是因为圣女的长相酷似已故的贞婉皇后…。一旦近日皇上提议要恢复贞婉皇后的往日荣耀,定会有臣子心存不满,称她根本就不是贞婉皇后,一个外族女子如何能被奉为一国之母?自从太祖皇帝建国之后,严禁王室跟外族蛮夷通婚,皇上定然也不会违抗祖宗定下的规矩。”公孙木扬忧心忡忡,今日早朝已然为此事闹得纷乱,皇上才不会早早离开。“届时,皇上如何证明她就是贞婉皇后,已经离开四年之久的贞婉皇后?”

秦昊尧面色不快,眼神森然阴鹜,扬声喝道:“如何证明?朕就是最好的证明。”

“只怕臣子们不领情啊皇上。”公孙木扬并非庸人自扰,这件事,看着简单,实则尽是难关。“老臣知道皇上一旦回宫,定会马不停蹄地准备此事,不过,还是请皇上将此事放一放,等待最佳的火候——”

“朕是一国之君,更在四年前就册封她为朕的皇后,不过把她应得的还给她而已,就这么难?”

秦昊尧拍案而起,俊眉紧蹙,俊容之上满是肃杀,咬牙切齿。

公孙木扬的话并不动听,却是格外中肯。

他实在不悦至极,原本打算好的,一旦从江南回宫,就向整个朝廷昭告她的存在,数月前将圣女送了出去,就是为了无人再在外族圣女上做文章。他算计地如此精细,以防臣子起疑心,此行下江南也可让臣子们分心,此事就绝不会变得如此棘手。

到底是谁,在背后捅了他一刀?!知道穆槿宁的真实面目的人,他觉得哪怕彻底牺牲,也死有余辜。秦昊尧黑眸一沉,一抹杀意显而易见,他冷着脸转过身去。

公孙木扬沉默不语,此事泄露必有内情,这宫里得以见过圣女真实面目的人并不多,到底是谁将这个篓子捅了出来,传到臣子的耳边,此人的确应受重罚。他的眉目之中,再无任何松懈,沉声说道:“皇上,要想查明此人倒不急,也不难,如今最重要的头等大事,是北国将士的叫嚣,北国人如此自负嚣张,还不到三年时间,又已蠢蠢欲动,完全不将两国盟约放在眼底,纵容将士所为的人,定是北国皇帝。”

那一道满是寒意的背影,依旧不曾转过来,没有人看清君王此刻的神色,仿佛公孙木扬的话,他根本不曾放在心上。

等待了片刻,公孙木扬语调高扬,苍老厚重的声音回响在整个偌大的殿堂之中,更是让人很难忽略此事已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皇上心里下了决定吗?”

“朕以前如何没看出来,他是这么一个有韧性之人?”秦昊尧这才转过身来,面色冷然,双目阴郁,唇边扬起一道无声冷笑,言语之内的“他”,自然就是北国的年轻君王佑爵。这两年的太平似乎已经到了头,佑爵又犯了老毛病,按耐不住。

北国本是游牧民族部落占据了北方领地建立的国家,常年生活在寒冷之地,北国人生性勇敢坚韧,北国的领地原本就不若大圣王朝如此富饶多产,佑爵由太子之位顺利登基之后,励精图治,整治朝堂,诛杀手握重权的外戚,更是将兵权握在自己和心腹近臣手中,北国虽是小国,但在六国之中,北国的骑兵阵是最有威力的,骑兵骁勇善战,个个马上功夫精湛,三千骑兵,无往不利。

多少年了,北国之人守着寒冷贫瘠之地,佑爵定是来了大圣王朝之后,惊觉大圣王朝的黄土之上,物产富饶,遍地财富,才会在登基称帝之后,总是叨扰边疆,点起狼烟,心术不正,不过是期望打了胜仗之后,能够占领大圣王朝的一片领地,让北国子民远离寒冷贫瘠。

自从两人登基之后,他不厌其烦,两国之内大大小小的战役,也打了两三回,本以为佑爵会安分守己,不料佑爵还是没有自知之明。

“北国来势汹汹,若没有做好完全准备,绝不会如此莽撞,意气用事,听闻此事,老臣总是觉得不安——”公孙木扬站起身来,走前两步,神色愈发激切。

秦昊尧闻到此处,冷哼一声,言语霸道专制,满是天子威严。“北国的狼子野心,哪怕被一把大火烧毁了,春风吹又生,看来不给他们一些厉害瞧瞧,大圣王朝将来永无宁日。”

“老臣也觉得皇上说得有理,北国之辈,若是避让,他们定当更嚣张轻狂,虽然战争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决不能让北国小瞧大圣王朝,若是赢了这场战,定会一劳永逸。”

公孙木扬的眼底满是欣慰欣赏,北国之君虽然张狂,所幸的是大圣王朝的君王,亦不软弱懦弱,在大是大非之上,唯有态度强硬,才能服众,才能担当大任,不让大圣王朝沦为铁蹄之下的废墟。

既然要出征,自然要在朝中武官之内挑选几位武将,公孙木扬径自揣摩,不疾不徐地说道。“可惜的是,熊大荣将军却在这个关口生了病,格外强壮的人,这回病的都上不来早朝,怕是很难带病出城。他的女儿是年轻女将,虽然有些历练,恐难驾驭所有将士,武艺非凡,但出兵并非倚靠一人蛮力技艺,而该有对全军的统领的本事,要想士气大振,她充其只能当个副将,在一旁协助,决不能当统领将军。”

秦昊尧端起手中的茶杯,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眼神幽深不见底,脸上喜怒不见。

“不如让张奇去?他比熊大荣年轻几岁,身子骨也强硬,智谋精明,身为三军统帅,倒也合适。”

见君王似乎有自己的心思,公孙木扬在朝中有作为有前途的武官之中又找寻了一番,提出了最佳人选,哪怕熊大荣不曾生这一场重病,朝中也是时候该栽培年轻有为有勇有谋的武将。

“这一回,朕想做个了断。”

秦昊尧大手一挥,黑眸之内尽是肃然之意,丢下这一句,当下就让公孙木扬面色骤变。

“皇上是想——”公孙木扬自然是有几分狐疑,此话一出,石破天惊,他不敢置信,视线落在天子的身上,心中暗潮汹涌,低声问道。“御驾亲征?”

“就这么定吧。”

秦昊尧不愿再多言,明日早朝,他自当将这个决定诏告天下,面色依旧透露出一抹冷然,仿佛愈发不耐。

“皇上御驾亲征,定然能得民心军心,宫里再多的流言蜚语,也会随着皇上带兵攻打北国一事而烟消云散,皇上此举,自然是一石二鸟的好计谋。”公孙木扬转念一想,如今皇宫跟朝内看似一览无遗的平静,但无风不起浪,怕是皇宫下面早已暗潮汹涌,后妃,皇嗣,每一件事都能拿出来做不小的文章,北国一战,皇上一旦亲自出征,臣子们当然更在意边疆战事,至少这阵子是消停了。

公孙木扬想到此处,不禁满目笑意,说的爽快。“老臣毛遂自荐,自动请缨,跟皇上一道去阵前——”

秦昊尧闻言,眼底的阴鹜彻底退却,扬声笑道:“你年事已高,跟随将士跋山涉水,日夜行军的日子,如何忍耐?这一场仗,没有个把月根本无法解决,朕这一走,也怕宫中有事无人做主,有人再生是非,你且留下,朕也好将朝中事务交给你代为办理。”

“皇上定是不放心后宫……”公孙木扬笑着点头,他是朝中年纪最大的臣子,或许是老人的性情了,做事并不急躁莽撞,想的也比常人周全许多。秦昊尧身为王爷的那些年,也常常出入军营,征东讨西也不过是寻常之事,只是如今不同以往,心中有了记挂,出宫在外难免不放心。秦昊尧心中嘱托的到底是何人何事,哪怕不必言明,公孙木扬也心照不宣。

既然如今贞婉皇后的事还不曾坦诚,更不是时候废弃后宫抛弃后妃,古往今来,后妃不能无缘无故出宫,除非无子,无德,犯了大错,数月之前夏贵人出宫天子不曾昭明她的过错,但众人揣摩是夏采薇触怒了天子,才不曾说起此事。后妃原本就不过寥寥数人,若是没有她们的罪证,的确不该将众人驱逐出去,于情于理不合。后宫若是再生事端,便是她们有福不享,自找死路了。枪打出头鸟,天子原本就在找寻从中作梗之人,秦昊尧一旦出宫,那人既然等待压制穆槿宁,皇宫无主的大好良机定会再度伺机而动,天子看似是不放心穆槿宁单独应战怕她受了委屈,要公孙木扬留意宫中事宜,自然是要将此人从浩大的皇宫之中揪出来,杀鸡儆猴。

天子的算计自然是深不可测,宫里,宫外,都有一场恶战要打。

秦昊尧望了公孙木扬一眼,眼底满是霸道笃定,不容任何人质疑。“朕虽然是御驾亲征,可不想宫里还有麻烦,让深陷沙场的朕分心,公孙爱卿你定能不负重托,再棘手的事,也能给朕办好了。”

“老臣明白,皇上请放心。”

公孙木扬朝着秦昊尧深深行了退礼,见天子不再多言,他才退了出去。

他并非只是想平定江山而已,后宫之地,看来也需要一扫而尽了。秦昊尧这般想着,重新提起手中御笔,身边的太监荣公公将圣旨铺的整齐,在一旁研好了墨,看天子奋笔疾书,写下这一道圣旨。

穆槿宁在偏殿已经等了一整日,紫鹃劝她早些睡下,她却独自在内室坐了许久,已经过了二更天,她似乎知晓他若是想来,早该来了。

回到这个身份,难上加难,正如昨日的赵嬷嬷所言,她过分超脱,对名分荣耀都没了在乎守护的欲望,正如即将面对战场的将领一般,没有了得失心,没有了想要打赢的勇气和野心,她若是这般软弱,又如何应付宫中的层层难关?!

门外的脚步声,蓦地将她从思绪之中拉了回来,她急忙从桌旁站起身来,疾步走到门边,将双门打开。

站在门外的,果然是他。

秦昊尧匆匆打量了穆槿宁一番,她依旧身着浅蓝色的素雅宫装,头发一分不乱,默默扬唇一笑,面色自如。“都这么晚了,朕正想着该不该进来,你定是已经睡下了。”

“我并无睡意,想等等皇上。”穆槿宁弯唇微笑,等待秦昊尧走入偏殿,才将门关上,轻声问道。“皇上如今才处理好了国事?”

“事情很多,不知不觉就忙到这会儿。”秦昊尧跟她并肩走到内室,黑眸一瞥,她的床上锦被依旧叠的整齐,他直直走向床边,坐上床沿,沉声说道。

“皇上如此为国事操劳,我却无法为皇上分忧。”

穆槿宁神色一柔,站在他的面前,他的神色透露出几分疲倦,她自然是看得清楚,眸光清明,眼神之内不无动容。

赵嬷嬷说过,皇天不负有心人,而她就是这个有心人,是想过跟大食族巫女一般过懵懂安稳的生活,还是过跟贞婉皇后一样招架应付后宫层出不穷的阴谋诡计,她以为自己已经做了抉择,其实并没有。

“走到这一步,皇上跟我都一样不容易,我很想守护自己想要的。”默默将双臂环住他的脖颈,她俯下身子,将螓首轻轻贴在他的脖颈,不知是否他穿过夜色的关系,华服之上尽是一片凉意。

她的这一番话,听上去是动了真情,这半年来,从厌恶猜忌到依赖安心,他们之间每每拉近一分距离,都是格外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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