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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贞姬妾-第2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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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紫鹃回应,云歌已经从她的神态之中洞察一切,却因此而更加沉静下来,既然所有事都无法更改逆转,她总是逃避抗拒,还不如正视。她浅浅一笑,眸光之中的灰暗渐渐退去,恢复成往日的清澈动容:“既然你告知了你的名字,我也没必要事事防着你,就当是礼尚往来。记住我的名字,我是云歌。”

“云歌姑娘……”紫鹃幽幽开了口,对她的宽容满心感激,盯着那张面容,越看越入神,仿佛面对的便是死而复生的皇后。至少她很庆幸,这位跟皇后如此相似的女子,不但容貌美丽脱俗,性情也是同样的温和淡然,而非歹毒狠心。如此想着,心头涌起暖流,这辈子没想过能再活着见到贞婉皇后,当初皇后如此年轻就香消玉殒,让宫中人也是扼腕叹息,常常怀念,只是这几年,无人再敢在皇上的面前提起贞婉皇后。

“你也别怕得罪宫中的主子,这件事,我是听皇上提及过的。如今看你有心事,一定知晓更多的详情,只是想问个清楚罢了,不想面对皇上,总是一头雾水,不知所云。”云歌弯唇一笑,沉住气,神色自如,垂下长睫的时候,眼底涌入些许复杂情怀,自有心思。若是她不搬出皇上来,任何一个下人都绝不敢轻易开口告知她内情。既然如今事情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与其死的不明不白,还不如弄个明明白白。

见紫鹃终于放下了防备,云歌才抬起清亮眼眸,唇畔扬起一抹清浅笑容,更让人无法从她姣好面容上移开,更难以怀疑她真正的用意:“我到底是跟谁相像?”

“云歌姑娘,是……是贞婉皇后。”

紫鹃沉默了许久,才低低开了口,见云歌轻锁眉头,她突地心中也有些不安忐忑。

云歌的确已经猜测到会是跟皇上有过亲近关系的故人,但紫鹃说起是一国之母的时候,她还是不无错愕惊诧。如今一想,原本厌恶至极的那个男人,似乎又不显得无法原谅的可恶了,他对自己的妻子有情,实在太过想念,才把自己当成是皇后,也是人之常情。

“你见过贞婉皇后?”淡淡睇着紫鹃,云歌宛若无事发生一般轻松自然,压下心头纷杂的情绪,神色柔和,显得并不难亲近。

“奴婢在皇后的身边待过约莫一年。”紫鹃据实以告,暗中说服自己移开视线,不过无论如何也是心生古怪,似乎越看巫女云歌,越是觉得坐在她面前的就是贞婉皇后,她几乎一瞬间无法分清虚实了。

原来是以前伺候的主子,怪不得这个宫女看到了她没那么害怕,兴许是这位皇后生前宽仁待人,不过云歌因此而愈发好奇了,继续追问。“既然如此,你一定对贞婉皇后很熟悉了,以你来看,皇后与我到底有几分相似?”

【文】“在奴婢的眼里,有九分相似。”紫鹃眼神闪烁,不敢将话说的太满,毕竟皇后是皇上最在意的人,她的一言一语都该小心谨慎,不想陷入麻烦。

【人】云歌闻到此处,眼眸一暗再暗,不禁怔住了,半响无言,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曾经伺候皇后的宫女都这么说,难怪皇上总是把她当成是已故皇后,似乎顺理成章,只是她愈发无奈,不知如何才能摆脱困境,容貌无法更改,可她又不愿给自己招惹是非,更不想因此而与皇上纠缠。

【书】“碧轩宫。”她幽幽开了口,只见紫鹃当下就双目微红,似有泪光,眼前的女子若不是皇后的灵魂攀附在她的体内,为何她会提及这个地方?

【屋】“那是哪里?”云歌自然看得出紫鹃面露哀伤,秦昊尧深夜站在那个宫前的一幕总是刻在她的心里,很难摆脱,压低嗓音轻声问。

“之前皇后娘娘是住在碧轩宫的——”紫鹃的言语之内隐约有无奈至极的喟叹,她抬起濡湿的双眸,如今虽然过了三年了,但说起贞婉皇后,她还是心中泛起些许难过。“我们也是在碧轩宫里送走了娘娘……”

紫鹃不敢再多言,见云歌陷入沉默,便急急端着碗碟走出门去。莫名的情绪压得她心中沉痛,云歌并不善于与男人走的多亲近,秦昊尧每回看她的眼神都能烫伤她,她除了避之不及之外,更是满心苦恼,更觉得辛苦。

哪怕宫女不曾提及更多的往事,她也不难想象,当心爱之人离开人世,那个男人是多么痛心。即便他看来总是冷淡霸道,但他的感情却不像是虚伪建造的海市蜃楼,闭上眼,每回想起他无法容忍别人停留在他的禁地的时候,他的狰狞暴怒,乃至是眼底的杀意,当下觉得他多么残忍,如今却不会再觉得他多么可怕。

因为他的心里有情,他的任何举动,都不是没有缘由的。只是……她很难让自己置身事外,更不知这件事对她而言,是好事,还是厄运。

她可以理解他,却不能继续充当他告慰自己的美梦。

无论如何,她是全新的人,是陌生的毫不相干的人,他再怎么不舍得再怎么放不下的那个女人……早就死了。

秦昊尧走到云歌面前的时候,发觉她的脸色虽然并不好看,却也没有一分怒意,她安静地坐在桌边圆凳上,听到他走近的脚步声,她缓缓悠悠地抬起眼眸,平静至极地望着他。

他只觉得她今日有些不对劲。

珍珠面罩放在桌角,她虽然一副病容,看来有些憔悴,唯独眼眸是格外清亮的,人看来也十分清醒。

她不曾躲避,就用这一张面孔对着他,就用那一双明澈的眼瞳望着他,正大光明,堂堂正正的。

他的胸口一阵紧缩,他这辈子没有惧怕过任何人任何事,哪怕千军万马就在城下,他也不曾动摇过。但此刻,在她的凝视之下,他却有了害怕,害怕他眼神,他的话语,他的任何一个举动,都会伤害到她。

那些,都不是他的初衷。

“听闻你不愿见御医——”秦昊尧眉头紧锁,坦诚自己来的真正目的,他永远都记得那半年他跟穆瑾宁的纠缠折磨,因为一场病,一场让她变得疯狂也让他变得崩溃的恶疾,他每一日都不想失去她,却又总是无法容忍她想要离开他背叛他的行径。如今对着哪怕只是生了风寒的云歌,他也并不放心,一大早就吩咐手下去带来药膳房的御医为她诊治,只是她拒绝了。

她拒绝,他就更担心,不言而喻。当然,他希望她这辈子都不要再生病。

云歌却没有任何的抗拒,浅浅一笑,说的云淡风轻:“风寒这种小病,我能把自己治好,只要让人按照我写的把药找来就对了。”她并不觉得自己的身份,还要劳烦为皇宫各位主子奔忙的御医。

“也好。”

秦昊尧下颚一点,坐在她的对面位子,两人眼神交汇的时候,也会让他胸口堵塞,几乎喘不过气来一样。那种滋味——跟他亲眼看着躺着却不再醒来的穆瑾宁的时候,是一样的。

为何哪怕见到她,见到这三年多来过的好好的,活的好好的穆瑾宁,他还是会觉得心酸?!

不想继续拖泥带水,云歌正襟危坐,幽幽道出一句。“我已经知晓贞婉皇后的事了。”

秦昊尧并无意外震惊,黑眸定在云歌的脸上,一言不发,沉默,让他看来更加危险。

烛光落在他身上的龙袍,将这一个天子的身影打上一层淡淡的光耀,让他看来更加尊贵无疑,云歌的脸上一片安宁,听闻一国之君可以坐拥天下美人,哪怕后宫三千也未尝不可,后妃们在宫中也是极力取悦皇帝,争夺宠爱。她终于想清楚,为何夏妃娘娘想让她用不设防的法子求子,因为宫中的秘密,知情的人并不多,更无人敢揭开真相。

其实,至今没有一位后妃怀上皇嗣,都是皇帝的意思。

虎毒不食子,他明知自己需要皇嗣,却又生怕那些女人母凭子贵,迟早会有人看中皇后的位置……但那个位子,他一定想要留给贞婉皇后,哪怕臣子逼得再紧,他也还是一意孤行。

像他这样将江山扛在肩膀上的男人,绝不会不知道皇嗣的重要,如此铁石心肠的男人,却会做出这样不利于巩固政权的决定,实在让云歌讶异。

秦昊尧沉入自己的思绪,眸光渐渐变沉,他虽然不想操之过急,知晓内心再如何渴望也只能顺其自然,生怕事情太急太快会让她更痛苦。但她或许迟早会知道真相,不必让他亲口说起那段充满悔恨和痛心的过去,已经是对他最大的宽恕了。

俊脸上没有任何喜怒,黑眸之中也最终退去了热忱,在云歌的眼中,他看到陌生的疏离,还有熟悉的坚定。他们拥有的默契,让他几乎可以猜到,她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因为贞婉皇后我身处异乡不曾过得艰难,相反,得到皇上许多优待和包容,我当真是心存感谢。”云歌鼓起勇气,心头百转千回,哪怕被驱逐出去,哪怕沦为比如今更落魄的人,她不想让为情所困的人更遭遇命运的戏弄。她话锋一转,面色凛然,她不想畏畏缩缩,不想唯唯诺诺,哪怕只是一天,她要当的是巫女云歌,无论被多少人误会她都要当回那一个堂堂正正的女子。“但无论如何,贞婉皇后已经不在人世了,或许每一次见我都会让皇上见到她,但说穿了,我不是可以卷入此事的人,说实话,我不愿意。”

她不愿意。

她比秦昊尧想象中,更来得决绝,或许因为身为巫女,那些死板冰冷的规矩更束缚了她的人性——她看来,比穆瑾宁冷漠多了,像是从不会为任何人动情。

他跟贞婉皇后的故事,只是他们之间的故事,丝毫不能动摇影响她,她可以倾听他的倾诉不甘,却不会干涉任何红尘之事。

“我无心让皇上困扰。”见秦昊尧无动于衷,云歌生怕他依旧执迷不悟,嗓音放柔,轻声劝慰:“但亦不愿当一个替身,我亦无法看着皇上越陷越深。”

“朕的真心,你难道感受不到一分一毫?”秦昊尧并未震怒,听她说了这么多,才冷冷问了一句。

“我能够感受的到,但也只能到此为止了。”云歌的双手置于双膝之上,轻轻交握着,哪怕别人看不出来,她也清楚自己太过紧张。眸光沉敛,她若是置身事外,或许也会被他的神情而感动,但她清楚他们之间不该再近一步。

胸口一股冲动,让她将自己的安危置之脑后,见秦昊尧依旧无语,她突然站起身来,满目纠结。“皇上,我不能做出任何违背真心的承诺。”

“朕没有要你做出任何承诺,朕只是要你继续留下来——朕若是让你觉得不自在,往后一定不会了。”这是他能够做出最大的让步,秦昊尧说着这一番话的时候,俊美面容上的神情,当真让云歌胸口沉闷,似乎他的眼底只容得下她一个人。

但……她努力说服自己这些都是虚无,她绝不会贪婪别人的东西,这些都是贞婉皇后应得的,她不该心生艳羡,更不该出手触碰。

“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继续留在皇上的身边,当真就能解开你的心结吗?”

云歌无声苦笑,咽下满满当当的苦涩,面色苍白如雪,转过身去,不再看秦昊尧哪怕一眼。她像是一个祭祀品,一个活着的有呼吸有气息有体温的祭祀品,用来祭祀那段死去的感情。

这世上,自欺欺人何其之多!

……

228 朕给你真相

“朕会如你所愿的。”

她用背影对着他,让秦昊尧愈发难以割舍心中情怀,阴沉着脸,最终还是站起身来,丢下这一句话,拂袖而去。

执着,有时候也是一种病。

云歌重重叹了口气,敛眉垂眸,跟他对峙实在惊险,如今病还未好,又沁出一身冷汗。卸下一身重负,坐在床沿,唯独胸口的暖热依旧不曾彻底消退。

任何一个巫女,都不该对别人的事太过好奇投入,否则,无法做出正确的指引,她们会笑着听下去,告诉他们如何化解,却不会为他们言语中的故事而打动自己。不会为之愤怒,不会为之悲怆,不会为之感动,更不会为之伤心。

她们高高在上,其实,她们不懂感情。

秦昊尧是一个说话算话决不食言的皇帝,这一日之后,他当真鲜少在夜晚召见云歌,她被授予在皇宫自由行走的权力,但为了不在宫里遇着他,云歌甚至鲜少出门。

她有自己的想法,只要不让他总能见着她的面貌,他就不会继续再在回忆中沉浮,也不会因此而更加想要得到根本不能实现的慰藉。

他对她冷淡疏离许多,秦昊尧自然明白两人同住屋檐下却鲜少碰面的真正原因,她既然不想再见他,他也不愿再咄咄逼人。

但他并非对她一无所知,她身边的宫女每一日都会前来禀明,每一个时辰,她习惯做些何事,听闻她在暗中还为他祈福,日日如此,哪怕没有亲眼所见,也可想象出她虔心模样,他不禁会心一笑。

冷漠的躯壳之下,她还是拥有一颗善良包容的心,或许正因为这样的女子,才能让他如此放不下。

说不清有多少个夜晚,他从雍安殿内出来的时候,经过她的门口,总会负手而立,情不自禁地驻足观望,哪怕透过那一阵光影,也依旧根本无法看到她的倩影,但他依旧习以为常。

至少如此,他便心安。

在御花园不期而遇的那一日,已经又过去一个月的时间了。云歌见到他,显然坦然许多,不再满心防备,螓首一低,算是行礼。

“朕已经很久没来花园赏景了,陪朕走走,不算过分的要求吧。”秦昊尧淡淡睇着眼前的女子,看得出她身上的白色巫服是簇新的,而非之前的那一件。

他比云歌所想的更周到用心,似乎察觉到她不愿再穿宫里后妃穿的衣裳,之前的几套都是碰都不碰的摆设,直到云歌见到紫鹃送来几件平常的衣服,令她惊讶的是还有好几身跟巫服一模一样的衣衫。她问了很久,紫鹃才坦言是趁着自己生病闭门不出的这些日子,将她不穿的巫服送去给宫中的师傅,按照一样的尺寸式样布料重新做了几身来更换,哪怕是上面的红色图腾跟之前的相比也看不出任何两样,料子不但加厚了,一针一线也都更扎实更工整。

哪怕紫鹃不说,云歌也知道是皇上吩咐她这么做的。她进宫的时候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如今已经是入秋时节,他又看得出她的介怀,这才想了法子,既不让她窘迫,也不让她难受,让她舒舒坦坦地过日子。

唯一的那件巫服已经变得残破,穿着也总是觉得冷,如今身上暖了,当真心里也是暖和的,她并非不近人情,用如此隐晦的法子,都是设身处地为她着想,这般考虑之后,他的心意自然也就接受了。

“云歌恭敬不如从命。”

她弯唇一笑,心内平静,毫无起伏,依旧戴着珍珠面罩,跟在他的身后,盈盈走上架在湖面上的曲桥。既然紫鹃都说她跟皇后如此神似,她更不愿让其他人看到她的真实面目,免得徒增麻烦。

“朕看你似乎有心事。”两人默不作声地从曲桥一端走向另一端,他突然停下脚步,秦昊尧轻轻瞥了云歌一眼,他目光如炬,总是可以洞察一切。

“你的女人杀了我的骆驼。”云歌早已发觉自己无法隐瞒自己的心,古怪的是,他总是能够听到她心中的声音,时间久了,她也不再挣扎。

“塞外骆驼多得是,再找一头来便是了。”秦昊尧扯唇一笑,回过头去继续朝前走,说的轻描淡写,自然不用说,他也知晓到底是谁下的手,不过因为降为一级,夏采薇安分许多。

“宫里太大,没有骆驼,我走不过来。”云歌的眼底闪过一道灰暗,脱口而出,她退让了这么久,也该看看他是否跟她一样下了决心。

若是这一句被外人听了,难免不会觉得是女子对依附男人的任性撒娇,秦昊尧也觉得有些古怪,却不曾生疑,正见王镭带着五六名当值的侍卫经过此地,他干脆利落地嘱咐一句。

“王镭,去马场牵匹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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