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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贞姬妾-第2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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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环抱着穆槿宁的右臂,他语气甜腻,宛若撒娇,穆槿宁实在拗不过他,只能笑着点头,专注倾听。

杨念背的认真细心,字字清晰,口齿清楚,每一个字都不曾出任何差错。

穆槿宁的脸上,渐渐绽放了一朵笑花,她连连点头,夸赞着杨念。“背的真好,如今师傅还在教什么吗?”

“师傅说等我认得更多的字之后,再教我四书五经。”杨念躺在穆槿宁的怀中,锦被柔软地贴合着他的背脊,他今日身着橘色丝绸制成的褂子,显得很有贵族少爷的气派和精神头,齐耳短发乌黑浓密,柔和贴在他的头上,梳的整整齐齐。他眉目清秀,眼眸澈亮,天生就长着一张讨人欢喜的面孔。

穆槿宁任由他躺在自己的身边,指尖轻轻覆上他的小手,神色一柔,眼眸满是暖意。

“要跟着师傅专心学习,别让娘亲失望。”穆槿宁轻声嘱咐,手掌缓缓落在他的短发上,揉着黑发,她一脸笑靥,压下脸,在他的耳畔轻声说道。

杨念连连点头,穆槿宁说的,他从来都是听的。

“娘……”杨念拖长了声调,转过脸来看着穆槿宁的笑容,仿佛欲言又止的徘徊。

“什么事?”穆槿宁笑颜看他,握住他软嫩嫩的小手,唯独在这个时候,她的心中盛满了暖和,耐心倾听孩子的心声。

“师傅有一天带着桩子来教书,桩子问我为什么我只有义父,没有爹,娘,你说为什么?”杨念微微皱着眉头,他还是个懵懂的孩子,有很多事,甚至连皮毛都不知,这一句话问出来,穆槿宁顿时眼神有变。

穆槿宁不改笑意,佯装自若,继续问道:“桩子是谁?”

“桩子是师傅家的。”他睁大了水亮的眼眸,翘首以盼,等待穆槿宁给他一个答案,等待下回再见桩子,可以跟他解答。

穆槿宁的心口紧缩着,她当然不想这么早就对杨念说他没有爹,而他的生母也不是她,沉默了半响,也只能将面颊贴近他的小脸。“你爹在很远的地方,没有回来——”

即便是拙劣的借口,她也相信哄骗两三岁的孩子已经足够,眼底划过一抹苍凉,如果可以,她希望一辈子都可以不必告知杨念所有真相。

“桩子还问我义父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说义父是皇上,他吓得哭了。”杨念似乎被糊弄过去了,继续说着自己在学堂中遇到的事,满面困惑不解:“桩子后来被师傅打了手心,后来就哭着回家了,我想跟他说,义父虽然很凶,可不是个坏人,桩子为什么要哭呢?”

“你觉得义父对你好吗?”穆槿宁脸上的笑容散开来,沉静地问了句。

杨念迟疑着,最终点了点头,那是一个满身威严气势的男人,虽然他偶尔可以见到义父的面,但隐隐约约能够察觉,义父虽然不太笑,但对他很照顾。

“往后一定要听义父的话。”她凝视着杨念的小脸,心中却有一个声音,若是可以,她希望杨念一辈子都对秦昊尧忠心知恩,不会违背秦昊尧。

念儿应了一声,趴在穆槿宁的胸口,望着穆槿宁苍白的面庞,有些不解:“娘,你怎么不下床?念儿很想去花园玩。”

“娘亲生病了,不能下床。”穆槿宁柔声说道,再度收回手来,不让杨念看到手腕上的锁链,话锋一转,语气柔软。“你要想去花园,让嬷嬷她们带你去,别玩得太累。”

“那念儿也不去了,念儿在这儿陪娘亲。”念儿却贴心至极,穆槿宁闻言,心中仿佛又暖和许多。

这一个午后,念儿就坐在床沿,翻阅着枕边的书册,将每一个认得的字都指出来,穆槿宁也耐性地听着,他时断时续地讲起师傅教书的故事,还有赵嬷嬷答应他养的一条小白狗,只是有些失望,这回不曾将小白狗带来给娘亲瞧瞧。

穆槿宁让雪儿送来了一碗汤圆,杨念尝了一颗,突地想起了什么,非要从雪儿手中夺过汤碗,舀了一颗汤圆,送到穆槿宁的唇边,黑眸子闪闪发光。

“娘你也吃,很甜很甜。”

穆槿宁不曾拒绝,张口咬了一口,糯米香甜,芝麻馅儿润和暖热,只是吃了一颗汤圆,就让她心中满是餍足。念儿说的没错,那一刻,当真觉得很甜很甜。

她如今,已经没有任何不甘心了。

她笑着看杨念吃着点心,一看窗外已经天色不早,便吩咐赵嬷嬷带着杨念出宫。

就在第二天深夜,宫内无缘无故起了一场大火,这一场大火,险些要了穆槿宁的性命。

……

202 秦王的悔恨

火……

漫天的火光,肆虐吞噬了外堂内室所有的木制家具,丝绸的帐幔,也很快染上火焰,火光摇曳,舞动,夜晚风大,将火星吹得到处都是。

穆槿宁睁大了眼眸,呛鼻的烟雾让她连连咳嗽,她捂住口鼻,双目之中满是火光的通红,火焰已经蔓延到她的床下,开始舔舐着床脚,锦被和床单一瞬就被点燃,她想要呼喊,却发觉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锁链之上渐渐传来温热的温度,穆槿宁想要离开床榻,只是床脚已然在一瞬间炽燃成低矮火海,她的双手上拖着锁链,一咬牙,从床沿跃下,脚踝处传来骨头折断般的疼痛,她清楚自己崴了脚,却顾不得其他,只身朝着门口走,火焰像是劣性的恶魔,在她身后汹涌燃起,追着她的影子跑。

她的呼吸急促,胸口不断起伏着,只是她伸长双臂,却依旧无法触碰到双门。她在睡梦之中被呛醒,不知是否是睡前不曾关窗,将烛台吹倒才引起这么一场大火,只是她根本顾不得去深究原因,只想尽快逃离火海。

哪怕是死,她想要自己选择,不想被大火吞噬她的身子,惨烈死在淑宁宫中。

因为用力地拖拽,她的手腕处早已被锁链磨得出血,此刻她感知不到任何疼痛,她屏住呼吸,却也拖延不来太久时间,喉咙宛若缺水一般干渴几乎要裂开一般,她的面色涨红,眼底被浓烈的烟雾呛得忍不住泪流满面,烟雾越来越重,越来越呛,她的眼前升起了无边无际的雾气,身后是火海,身前却是一道永远无法触碰到的门。

她呼喊着,但烟气却趁虚而入,将她难过的连连咳嗽。她费力睁大眸子,却忍不住想要闭上眼,她不敢相信,她的性命就会葬送在今夜的火海之中。

她几乎连站立都没有力气,双腿虚软,下一瞬就要跌入火海,锁链上传来越来越真实的火热,她眼波闪光,转过身去,只见床顶上的木架“彭”一声压下来,压住整个床榻,她用力拽了拽,手腕处血肉模糊,但床头却依旧岿然不动,她咬紧牙关,用尽所有力气拖拉着锁链,手腕处的血肉翻开,火辣辣的撕裂疼痛,当下就让她低呼一口气。

她决不能死在这里。

她的眼眶微红,面颊上满是情不自禁流出的眼泪,咬牙再往前走了一小步,步履维艰,眼泪无声落在地毯上,火焰一碰着羊毛制成的地毯,飞快地朝前蔓延,火光几乎要追上了穆槿宁的脚后跟,她环顾四周,偌大的殿堂,却没有她的一席之地,甚至连她的裙摆都被火焰紧咬不放,丝绸被烧焦的气味刺鼻,她的脑海浑浑噩噩,全身酥软,一个名字就在嘴边,但她却又呼喊不出来。她噙着眼泪,身子渐渐不受自控,缓缓倒下,火光宛若巨大的莲花怒放在她的四周,她的眼皮越来越重,双唇微微颤动,最终一片黑雾彻底降临,她失去所有意识。

门,下一瞬被狠狠踢开,琼音跟雪儿奋不顾身地跑进来,一道进来的还有几个当值的侍卫,琼音见状,在看内室的熊熊大火,眉头不皱,第一个冲向内室。取出身上的佩剑,她用力砍向那两条锁链,但也不知到底是用何等质地铸造出来的,哪怕耗尽九牛二虎之力,锁链还是维持原样,只有细微之极的缺口。

琼音也不顾自己的小腿骨上传来热辣辣的疼痛,她皱着眉头,一次次用力,但锁链砍也砍不断,琼音满头是汗,灵机一动,随即咬牙挥舞手中长剑,将整个床头木架全部砍断,这时身后也跟来两个侍卫,两人拖出偌大的床头木架跑出内室,将木架放在外堂,取来长剑砍断木架,这才拖出来长长的锁链。雪儿一看锁链脱离了木架,急忙招呼侍卫背上穆槿宁离开起火的淑宁宫。

这是秦昊尧在山东的第四日。

他一得到消息,当下就从山东出发回京,到第二日的晌午,才回到皇宫。

因为嫌马车太慢,耗费时间,秦昊尧骑着千里马赶回皇城,马不停蹄,直接骑马到他的寝宫,因为淑宁宫在一夜之间烧毁大半,当夜的侍卫请示了留守皇宫的王谢,王谢便让侍卫将人背到秦昊尧的寝宫之内,为她请来宫中的御医。

秦昊尧疾步走入寝宫,宫女太监跪了一地,人人自危,生怕皇上迁怒,殃及池鱼。

她昏迷了一天一夜,依旧不曾醒来,御医说是当下吞入太多烟雾,又受了惊吓,约莫再睡一晚就能恢复神智。

他望着她双手上的白色纱布,铁青着脸,垂着眼一圈圈拆开,纤细手腕上的血肉模糊,让他不忍再看,他的细微动作,似乎已然惹来她的疼痛,昏迷的人儿不禁微微蹙着眉头,睡得并不踏实。

一道叹息,从他的薄唇之中溢出来。

他没想过自己的决定,几乎让穆槿宁面临生死。

听王谢说,正是因为她双手上绑缚的锁链牵连在床头,她无法离开火海,用力挣扎,才会导致双手受这么重的伤,不过所幸她身边的两个宫女和几位侍卫及时赶到,才不至于让她身体其他的地方被火烧伤。王谢也是在侍卫将她带到寝宫的时候,才命人费了许多功夫,将这一对长长的锁链取下。

他转身,望着王谢手中的锁链,后端被火焰燃烧地发黑,前端上血迹斑斑,他的黑眸之中迎来一片惊痛,大手一扬,示意王谢将这对锁链丢去。他再也不想看到这两条锁链——留着它们,只会无时不刻提醒他对她的残忍。

疯的人,或许不是穆槿宁,而是他自己。

他以为捆绑了她,就能让她不再做出任何伤神的举动,至少可以让她安稳度日,可却没想过,她几乎因为这一对锁链,他强加给她的一对锁链,惨烈地死在火海之中。

她是频繁让他盛怒,但他如何忘记,她原本的温柔婉约,明理懂事,善解人意?她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失去理智也绝非她所想,她连自己身处何地都不自知,任何事都不受控制,他远远应该对她体谅,宽厚待她,绝不会是宛若面对自己的敌人一般采纳如此强硬的方法。

他险些害死了她。

若是这场大火烧得更旺更快,若是侍卫不曾及时赶到,若是……后果不堪设想。

她还活着,他还能赶回来见到她,已经是上天对他最大的仁慈。

他的神色莫辨,黑眸宛若幽深不见底的深潭,扬起手,跪着的宫女太监都默不作声地退下,他才得以跟她单独相处。

对于他的残忍,世人都有评说,他也清楚他并非心软之人,只是从未像是如今这么悔不当初。他的性子原本就强硬坚决,每一个决定都是经过慎重思虑,跟他作对的人,绝不会有好下场。

此刻,他比任何一次还要后悔。

敛眉,他面无表情地将方才解开的白色纱布一圈圈重新缠上,不愿再看那些血肉模糊的伤痕累累。他的动作很慢,每每缠上一圈,柔软纱布都会缠绕在他指尖半响功夫,他似乎要等待片刻,才继续缠绕一圈,不像是他这般雷厉风行的性子会做的事。

但他还是在做。

他的动作放慢,也放轻柔,哪怕她身处昏迷,他也不忍她再皱一下眉头。

他不难想象,她被救出淑宁宫的时候,身上的衣裳都被火焰舔舐了大半,她想要逃离,却被绑缚了双手,无法夺门而出,沉重冗长的锁链,几乎要将她拖入地狱之火。她不想认命等死,该用何等的力气才会挣扎成这等惨不忍睹的模样,心中该备受煎熬,甚至是站在绝望的火海之中,那时候,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是只剩下对他的怨怼吗?!

他紧了紧浓眉,轻轻放下她的手腕,指腹停留在她的眉间,温柔推开她眉间的褶皱,看着她舒展开了眉头,他这才放下心来。

此刻的她,比任何人都更脆弱。

她笑着送他离开,她不曾埋怨他哪怕一个字,她心甘情愿接受他对她的惩罚和自私至极的决定,她苦涩至极地当一只笼中之鸟,含着泪看他拔掉她翅膀上的每一根羽毛。

只因她也承认,并不逃避,她犯下的过错。

甚至,她认为那是她对秦昊尧犯下的罪过。

哪怕她还不曾治愈,她还是一个病人,她也要强颜欢笑,承认她清醒时候根本不会犯下的错,忍耐她不该忍受的委屈。

她并非囚徒,也并非奴隶,但却必须在他的面前压抑自己的心,过如此荒谬的日子。

沉默了许久,他只是坐在床沿,静静地握住她的柔荑,温热手掌包覆着她的指节,秦昊尧虽然看似平静,但内心却暗潮汹涌。

他当真陷入两难。

数月了,他的耐心已经花去大半,有时候的确将话说的太重,对她太过强硬蛮横,他已经铸下大错。

宫女稍后送来的晚膳,秦昊尧看都不曾看一眼,摆放在桌上,过了些许就彻底凉透了。

他从未怀疑过穆瑾宁于他而言,是无比珍贵的珍宝,他从未对任何女人如此上心和关心,若不是因为深爱着她,他何必如此嫉妒和不甘?!他不想让自己的感情落空,付出这么多还是为他人作嫁衣裳,这辈子绝不会眼看着她走入别的男人的胸怀。

他的黑眸一沉,俊美面容宛若雕刻一般,却也没有常人的喜怒,眉梢上浮现些许沉重和疲惫倦怠,他容忍自己闭目养神,却不曾深睡。

他放下身边等待处理的繁重国务,从下午到晚上,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等了整整一夜,直到过了三更天,他才察觉手掌中的指节有些许颤动,他蓦地睁开黑眸,低声唤着她的名字。

“槿宁——”

只是一场空欢喜,她的双目依旧禁闭,尾指轻轻颤动过后,也不再动弹,秦昊尧沉默着再度闭上眼,眉头紧蹙,忧心忡忡。

就在不久之后,穆瑾宁幽然转醒,长睫拂动,在眼睑之下映出一片淡淡的黑晕,最终彻底睁开那双眸子。

清澈的眼瞳之内,宛若黑夜一般漆黑,没有任何动人光华。

若是凤凰涅槃,自从火海之中便会永生,她终究不一样,这一场火,几乎毁掉她的面目和性命。

她冷冷望着眼前的光景,虽是深夜,但内室还点着一支蜡烛,似乎只是为了照明,却又不愿太过明亮惊扰沉睡的她。

这儿,是秦昊尧的寝宫。

淑宁宫,或许早已在这一场大火之中化为灰烬,或许上苍用此等决绝的方式,断去她所有退路,为她指明了将来要走的路口。

这座皇宫,已经没有她的一席之地了。

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挽留她。

她敛去眼底的寒意,淡淡睇着眼前的男人,他坐在床沿,她的右手落在他的手掌之中,仿佛因为连夜赶回来疲惫万分,眉头轻蹙,风尘仆仆。

这一幕,多多少少还是让她看着心酸。

或许她早些离开,才是对他的救赎。

他需要的,不是她这样的女人,只会成为他的拖累。他需要的是一个贤内助,能够处乱不惊站在他身畔,为他分担忧愁,嘘寒问暖的女人,而并非总是逼得他怒极生气,耗费太多时间,却又看不到任何成效。

他绝不会有源源不断,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耐心。

迟早有一日会干涸枯寂。

她不想哪怕是安睡,他也总是生一抹防备之心,就像是此刻。

她会毁掉秦昊尧的命运,没有她,他才更像是一个帝王,没有这种无用却拖累的感情,他才能为大圣王朝开辟一个新的时代。

眼波一闪,她将眸光从他的身上抽离出来,她感觉不到任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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