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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倾天下-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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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受了一剑,情况似乎不大妙。”

“刺客是何人?”

“回殿下,约摸有十人,个个是绝顶高手,有四个被当场击毙,三个被捕,其余的不知所踪。”

突然间,四周安静下来,那一刻我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忽然,一声刻意压低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殿下,现在王上……是个好时机……不妨……”

“现在还不是时机。”夜鸢冷声打断,似乎早就胸有成竹。“张虎,你随我进宫,鲁风你送王妃回府。”他简单的交待了一句,便乘马离去。

周围又陷入一片宁静,我的呼吸隐隐有些急促,心中仿佛被什么生生堵上,恣意蔓延的期待扩散着。王上遇刺,这确实是一个大好时机,王宫有九门,夜鸢的兵力足以控制四门,另外三门由保王派控制,最后两门并不足以为惧。

可是夜鸢却说时机未到,难道他怕自己的兵力并不能抵御五门?或者有别的原因?

渐渐拉回思绪,才发觉马车已经到了鸢王府外,我跳下马车,寒气直逼我的脸颊,我的脑袋有些晕眩。

管家却早早守在了门外,一见我回来便立刻迎上来问道:“王妃,殿下还未回来?”

见他神色如此慌张,我不禁疑惑:“宫中进了刺客,殿下急着回宫去了,管家何事如此慌张?”

他为难的站在原地,也不答我话,像是在考虑这事该不该同我说。

“怎么?连我也不能说吗?”我凤目微挑,声音有明显的质问,管家原本弓着的身子弯的更低了。

随后他悄悄附在我耳边轻道:“府上来了几个受了伤的黑衣人,说是要见殿下……方才又听闻宫中进了刺客,奴才拿不定主意……”

我一惊:“他们人呢?”

“奴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先让他们在府上密室里候着。”

“带我去看看。”

一路上,步履很急,穿过重重冗廊,只觉越往后走便愈发暗,枯树沙沙之声令人觉得有些恐惧黯然。终于,管家在一处早已废旧的屋子前停下,邀我进去。

屋内漆黑一片,唯有天际那淡黄的溶月映的满地尘霜,我轻轻移动着步伐,脚步声声回荡在残破的屋子内,管家在一处结满蜘蛛网的古画前停住,轻微移开,一束强烈的光射了出来。我伸手挡了挡眼前的光芒,待缓和后才走近密室内。

还没站稳脚步,一个身影如风般闪至我面前,一巴掌已经挥了下来。我一时间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只感觉一阵疼痛蔓延着我的右颊,火辣辣的疼痛。

“放肆!”管家怒喝一声,险些被打蒙的我才回过神,看清眼前的人是绯衣。她一身夜行衣,右手也有伤,殷红的血已浸透了她的衣裳。而她身后的岚立刻上前将绯衣扯了过去,冷冷道:“你做什么!”岚比上次见时高了许多,快十二了吧,个头已与我差不多高,整个一大男孩。

绯衣看着我,突然流下了几行清泪,我没想到,一向冰冷妖艳的绯衣也会有哭泣柔弱的时刻。原本想回赏她一巴掌的冲动渐渐压下,冷冷的凝视着她,待她下文。

“楼主为了你抛弃了你一切,甚至于自己的性命。而你苟且偷生,还做了鸢王妃!真不明白,楼主怎会爱上你这样的女人。”绯衣的声音很是激动,泪水也因她情绪的激动落的更猛。

听她再次说起大哥,我的心蓦然沉入谷底,冷冷的看着她泪落如珠,笑道:“绯衣你是风白羽什么人?”

“什么?”哭的正伤心的她一怔,凝泪望着我。

我越过她,悠然坐在密室的小石凳之上,冷冷道:“你只是风白羽的属下,没有资格指责我。而我们两人的私事也不是你这个外人可以妄加评论。”

绯衣张了张嘴,看着我仿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的我就是楼主爱到连生命都付出的人,良久,她幽幽道:“未央你的爱情也不过如此,也罢……”口气中不像在指责我,倒像是自嘲。

看着她一脸的伤痛,我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坐着。

而岚却在此时开口道:“我们已无处可藏,只能来鸢王府,毕竟楼主与他曾有过协议……我希望你能求他收留我们几日,只要我们的伤好了,定然立刻离开。绝对不会连累你们的。”

“现在,你们已经连累鸢王府了。”对上岚那双依旧清澈的目光,我的口气很是冰冷。

岚猛然跪在了我面前,目光坚定异常:“姐姐已被夜宣那个狗皇帝捉住了……念在白楼相交一场,求你收留我们几日,只要几日就好。”

“落……被抓了?”我猛然出声问道,却见岚点头。

暗自思附片刻,一个计划悄然在心中成形,由石凳上起身:“管家,准备些粮食与水给他们,对了,还有金疮药。”

“王妃,这不好吧?还是等殿下回来……”管家畏首畏尾的提醒着我。

“殿下那边我自有交待,你按我说的去做便是。”

带着异样的情绪我回到了主卧,久等夜鸢不至,我干脆脱了衣衫窝进被窝里等他归来。想来王上被刺,宫中定然大乱,一时也回不来吧。

隔着烟罗纱帐,按上的烛火被未关的窗吹的晃晃悠悠,忽明忽暗。我蜷缩着身子,凝望窗外一轮明月悬空而挂,疏星几点点缀冬夜的黑暗,似一幅冬夜图,简单而安逸凄婉。我轻微的吐气,将面前的纱帐吹开,它飘扬片刻再趋于平静,我又吹了口气,纱帐飞舞半晌又娓娓飘落。也许是太过无聊,我反反复复不厌其烦的吹着纱帐。

想起绯衣那一巴掌,疼痛至今还残留在脸颊之上。而心中若有若无的怅然,在迷茫无助中暗藏孤独。

大哥……

我悄然闭上眼睛,脑海一片空白,想要抓住什么,却又什么都抓不住。

朱檐丹壁白玉雕栏的府邸,一群嬉戏的孩子在碧绿的草坪上追逐,欢笑。在那华彩溢美的天地间唯独我一人孤立在远处看着他们嬉闹,我好像是一个多余的人,本不该生存于这个世上。看他们脸上的笑容,羡煞了我,我多想与他们一起追逐玩乐,可每次他们都会推开我说:娘亲不让我和你玩,说你是妖孽转世。

忽然,那绚烂的琼宇仙境轰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一切皆变得黯淡无光,那呼啸的冷风刹刹如刀刮过耳畔。我吓的捂起耳朵不敢睁开眼睛,突然一个温暖的怀抱将我拥入怀中,一个温柔的声音对我说:不要怕,我会一直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我才敢睁开眼睛,看见大哥那一身风雅的白衣将我紧紧搂在怀中,我正想要回抱住他,却扑了个空。迷茫的看着大哥一步一步远去的背影,我立刻去追,可怎么也赶不上,只能在口中大喊:大哥,大哥……可他一直没有理我,依旧无情的前进着。

突然,我面前是一座万丈深渊,浮云阵阵飘渺,而我的视线中却早没了大哥的身影。噙着泪,我无力的跌坐在万丈深渊前,无依无靠的感觉一丝丝从心底渗透出来,没有归属感,也没有安全感,迷茫与恐慌交织成最大的梦魇。

面前刹那间一片烽烟四起,刀光剑影连天而下,一个白衣男子笔直的站在一丈之处,向我伸出了手,是大哥……是大哥……

我疯狂的朝他跑了去,可是密密麻麻的箭雨却从天而降,那是……万箭穿心。

陌生的暗潮,层层的绝望,如影随形的萦绕上心头。撕心裂肺的疼痛滚滚侵袭而来,我想要喊出声,却一个字也无法脱口,只能挣扎着。越挣扎,我的心就越痛,像一根无形的针狠狠刺着我的心。

终于,泪水潸然而落,冰凉的液体染湿了脸颊。

我猛然惊醒,却对上一双黑曜潋滟的眸子,惊恐绝望的我映在他的瞳中,如此清晰。

想也没想,我扑入他怀中,双手紧紧勾住他的颈项,哽咽道:“你终于回来了。”

他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环着我,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我的脊背,想要抚去我此刻的紊乱的情绪。

我的下颚抵在他的肩上,紧紧的环着他,就怕他会推开我。清泪一滴一滴的划落,滴在手背上,久久沉浸在方才的梦魇中不得而出。

“夜鸢,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你别走……”这一次,我没有再叫错名字,我清清楚楚的知道,我抱着的这个人,他是夜鸢。

他温实的手掌拂过我额后的发丝,一声叹息油然脱口而出,冷淡的语气中带着微微的无奈:“我没有生你的气。”轻轻将我推开一些,抬起袖将我脸上的泪水擦了去,这个动作,他以前似乎也做过一次。

看着他的目光清幽而明亮,灿若星辰,仿佛照亮了漫漫黑夜,却藏着数不尽的疏离。他似乎一直都是这样,满脸的清然冷漠让人捉摸不定。

待将我脸上的泪水抹尽,将我轻轻放倒在床榻之上,将被褥密不通风的盖在我身上:“早些睡,有事喊我。”

看着这个连我都看不懂的夜鸢,我不禁有些迷惘,他像壁天裔,性格无情,仿佛对任何事都不在乎。他像壁天裔,有着权利的欲望与政治的野心,为达目的可以毁灭一切。

唯一不似壁天裔的,只有那冷漠的眼中,一直有我。

看他欲起身离去,我由被褥中探出手撰着他的手臂:“别走。”

他回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剑眉紧蹙,眸光锐利,仿佛看进了我的心底。

屋内很静,瑞脑香熙熙攘攘的弥漫在四周,静谧无声。

我缓缓由床上起身,低低的重复了一遍:“我要你陪我。”

他深沉的眼底带过清矍的痕迹,一道凌厉自他眼中闪过,甩开我的手,冷道:“我并不是你寂寞时倚靠的借口。”丢下一句话,便迈着步伐离去。

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远的背影,我紧紧咬着下唇,一股血腥味无限蔓延至口中。唯有那片刻的晃神,我赤足跳下床,追了上去,由他身后紧紧拥着他,脸颊贴在他坚实的脊背上,暖暖的温度将我的身躯温暖。

“我是你的妻子。”我紧紧圈着他的腰,就是不让他走。

“只是做戏。”他用力扳下那双紧紧缠绕在腰间的手。

我快步绕过他,一把挡在他面前:“当年你对那三个圣女下手摧残的时候都没犹豫过,为何面对我的时候却这样怯蹑,你在怕什么!”

他冷笑,一字一句地说:“我对你没兴趣。”

“你有,你的眼睛早就告诉我了,你想要我。”我的话未落音,就被他的吻吞噬,陡然间天旋地转,仿佛炽热的风暴将我席卷。

他那清冷的眸底微亮,似是灼灼火焰自幽深处燃起,我伸手环上他的脖颈,迎接着他激狂的吻。

在我即将窒息那刻,他由我的唇上移开,炙热的目光深深的凝视着我:“你在玩火。”语罢,一个旋身,已将我抵至冰凉的墙壁之上。

我只穿了一件寝衣,墙上的冰凉使我打了个冷颤,还有丝丝的疼痛蔓延。但是我圈着他颈项的手却依旧没有松开,对着他那对深如寒潭的眼瞳,我看到了一簇簇火焰。

他抬起左手,食指轻触我的脸颊,温热的气息暖暖的拂在耳边,我的心一阵颤。踮起脚尖在他的颈项上轻咬一口,低声道:“我要你!”说完这句话,我的满脸已是火辣辣一片,还在为自己言语上的放纵而羞愧时,竟发现自己的寝衣已被他除去,他的指尖一寸寸抚摸着我的身子,所到之处皆是灼热一片。

除了大哥,我第一次在另一个男人面前将自己的身子暴露在外,心中不免有些羞怯。垂下眼眸也不敢看他分毫。

忽地,左脚一空,我险些由墙上溜了下去,他的左手紧紧托着我的腰,右手将我的左脚缠绕在他腰际,明显的突硬让我想要退却,他却又将我拉近他几分,邪魅的笑道:“怕了吗?刚才是谁说要的?”

我才想开口说什么,只觉他的右手由腰间缓缓上袭,已抚上我胸前的丰盈。我立刻伸手按住那只不规矩的手,一时间没了方寸,只能紧紧的按着。

看出了我的恐惧,他轻声道:“若是你不愿,可以现在停止。”

看着他温柔的眼睛,以及那强压下欲望的话语,我的心底一片波澜。咬了咬牙,终于点头道:“我愿意。”才落音,只觉脚底一空,已被他横抱起走向床榻。

纱帷清浅,曳地静垂,整个屋子内都弥漫着靡靡的香味。

缠绵过后,我全身酸痛,无力的伏在他怀中,三千青丝铺洒在枕畔,窗外的风有一阵没一阵的吹进来。他眉目轻闭靠在衾枕之上,左手环着我的肩头,时不时轻轻抚慰。

我很累,却睡不着,只能呆呆的靠在他怀中陪他一同沉默。他虽紧闭着眼睛,但是我可以看出他表情凝重异常,似在思考着什么事,偶尔剑眉微蹙。此刻的安静的他似乎更像大哥,大哥的眉宇间也时常流露出这样的复杂,内心仿佛藏了太多太多的事,没有人能进入他的心底最深处,一切只有他自己默默承受着。

他的眉头又是一蹙,我不禁伸手抚上他的眉心,欲为他抚平那阵阵哀愁。被触碰的他全身一僵,随后用右手捉住我停留在他眉心的手,温热的掌心包裹着我小小的手,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慕雪。”他用淡淡的声音唤了一声。

“叫我未央。”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纠正他了,今天他并不如往常那般喊我未央,而是一口一个慕雪,他每唤一次,内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击过,疼到我连呼吸都困难。可不论我如何纠正,他都一直犯着同样的错误,唤我为慕雪。

他不再与我纠缠,只是搂着我的手臂紧了紧,又陷入一片沉默,思绪似乎又开始神游了去。

看着他冰冷凌厉的脸,我问:“父王他怎么样?”

“伤的挺重,莫攸然已经稳住了他的伤势。”他的声音甚是清淡,悠悠的传在我的耳边。

又问:“为何不由他重伤致死?”

“时机未到。”依旧是这四个字,说的很是坚韧,无人可以动摇。

“被捕的刺客现在如何?”

“关押在天牢,等候审讯背后主使者。”

“逃匿的两个刺客已被我留在鸢王府的密室里。”我的话才说完,便见他紧闭着的眼睛倏然睁开,如深潭般静静的凝望我,一双冷寂的眼神似在怪我自作主张。确实,我这个决定很可能会害了鸢王府,但也是救鸢王府。

“夜鸢,这么多年来,你有无数个机会可以要那个王位,但是你没有动手,一直说时机未到。你等待的时机是名正言顺吧?”

冷寂的他突然笑了出声,问我:“怎么个名正言顺法?”

“长子继位,名正言顺。”

“可是有嫡长子。”

“谋逆!”我立刻接下,他的目光突显锐利……没有料到我竟能猜到他心中的想法。

腰间一紧,他一个翻身,已将我压在身下,温热的气息暖暖的拂在我的发颈间:“我的想法似乎都被你看透了。”此时的他神采摄人,深眸熠熠。

“我只能看到你的表面,永远看不透你的心。”我笑了笑,侧首看着衾枕之上,我与他的发丝竟已蔓蔓纠缠在一起,我执起纠缠在一起的几缕发丝,含笑道:“你看,这就是结发夫妻吗?”

他看着我,并不答话。

黯然松开我们的发丝,伸手紧紧拥着他,几行清泪沿着眼角缓缓划落。

察觉到我的异样,他有些奇怪的问:“怎么了?”

“没有。”不像让他看到我的泪水,我侧过头,将脸靠在他的肩膀上,紧紧环着他。

他也没有多加追问,回拥着我,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却仿佛离了千里之外。今夜的缠绵,是对是错?可为何却好像与他的距离越拉越远,越来越看不透他呢?

窗外月光粲然生媚,金光涌动。

第三章幽情寄·冷处浓

也不知何时在夜鸢的怀中沉沉睡去,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暖暖的日头笼罩着满地的积雪浮出淡淡的红晖,与我纠缠一夜的人早已不知去向,没由来的恐慌将整个心填的满满的。

而紫衣与冰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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