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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府二三日常-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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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栖扫见一面墙上挂着阮琴,那日被她私自拿用后来她也没注意到底扔在哪来,原来又回到了宋焕章手中。

等了不知多久,沈栖有些发闷,就又取下了阮琴拨了几下琴弦。手指翻飞还没奏出完整一段,宋焕章却回来了,神情略微有些发冷,朝着沈栖怀中抱着的阮琴看了一眼,“你想把全寺的人都引过来了?”

沈栖自知有错,立即用手掌按住,“……”

“已经让人准备了斋饭送过来。”宋焕章走了进来,径自去里头坐到了书案前,目光似乎再没有再沈栖的身上停留半点。“说说,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

沈栖心道,她哪有做什么事,这一切都不过是飞来横祸,“归根究底跟你也脱不开关系。”

宋焕章愕然,他正在低头写着什么,听了这话忽然抬起头看向沈栖。

沈栖瞥了瞥嘴,“裴娆和宋景元私会,没想到被我撞了个正着,裴娆一气之下来推我,却没想到自己跌入了道旁矮灌……”话说到这沈栖不由轻轻打了个寒颤,仿佛裴娆当时嘶吼声又在她耳边回响了一遍。矮灌上有倒刺,裴娆是整个人俯面栽倒下去的。沈栖拉着她起来的时候,裴娆脸上已经全都是被倒刺划开的血红口子,白皙的脸变得狰狞了起来。

宋焕章听完也皱紧了眉头,这事倘若真被追究成是沈栖的过错,那的确没好下场。沈氏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而沈栖的身份不过是个童养媳。高门大户的后宅最是腌臜不堪,想使一个人消失的办法多得是。可话又说回来,这事情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沈栖听宋焕章这样问,愁着脸回道:“分明你才是淮生,那名头被宋景元占去,他就更加得意了起来,不然怎么会……”没有他和裴娆的那些事,自己也不会这么倒霉。

宋焕章被她这强词夺理惊得合不上嘴,转眼又不觉好笑,“就算和我有关,这造官籍的钱还是一分不能少,更何况你还要重新造一个身份。”

钱!钱!钱!这人是掉在钱眼里了吧!沈栖飞快的颠了下自己的荷包,不情愿的问道:“要多少银子?”

宋焕章停下笔,腾出一只手对着她比划了一下。

”——一百两?”沈栖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身上现在连着五十两都没有,哪里去凑着一百两出来。

谁知宋焕章邪佞的笑了一记,补充道:“是金子。”

沈栖腾的站了起来,“宋焕章!”你欺人太甚。

宋焕章唇角依然带着一抹笑,“重新造一个不被官府查出端倪的身份可不是轻巧的事,沈姑娘要是觉得贵大可去问问别家的价钱去。”

呸!沈栖气得无法,这人就是拿准了自己现在哪里都不敢去。再凝神一想,又觉得刚才他那样仔细的问自己事情原委哪里是关心自己,分明就是摸清了深浅厉害好拿捏自己。“小人!”而且是奸险小人!

这话宋焕章就不同意了,自己怎么会是奸险小人呢?“银货两讫,这行当做起来风险,自然要求的回报也高。何况我这还念着交情才肯接这活,得罪镇国公府……这要是传开来,即便你有再多的银也未必有人肯做。”

沈栖气得有些发抖,这人偏偏语气之中带了两分不羁和玩味,“宋焕章,你落井下石!”

宋焕章摇了摇头,温声开口:“不可这么说。”

“我银子不够,就这么多。”最后,沈栖将腰间挂着的荷包解了下来,负气一般的扔在了宋焕章面前,“不够的我先欠着,来日再补。”

宋焕章盯着她看,蓦然失声笑了一声,“来日怎么补?沈姑娘除了变卖首饰,还有其他赚钱营生?”

☆、第41章 寻上门

沈栖咬着下唇气噎不语,别说变卖首饰了,她现在身上就统共带了两只不值钱的簪子。

“那抱歉了。”宋焕章彻底拂开了面前的纸,身体也悠闲的往背后靠去,整个人透发散漫气息。“倘若官籍造好了我还去哪里找你?”

“……”沈栖忍着怒气强吸了一口气,“那你要怎么办?”

宋焕章嘴角衔笑,好像是在说一桩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拿银子办事,亏本的买卖我从来不做。”

沈栖忍不住在心底咒骂了一句,“那我一定要呢?”可这话放出去,宋焕章仍无动于衷的坐在那,眉毛都没抖动半分,对这狠话没丁点触动。

缄默了半盏茶的功夫,宋焕章终于出声道:“我看你不如先避下风头看看形势再说,现在实在没那个必要急着换身份走人。要知道你这样一走,不知道会留下多少隐患。”

沈栖这时候哪里还听得进去他的这些话,她满心思都是想着离开,那些明争暗斗沈栖不稀罕,更不稀罕在裴棠住着的屋檐下委屈过活。沈栖那会逃跑是一时意气,若是要再回去自己也实在是拉不下去脸,更何况回去就意味着还要面对裴娆的那事。

宋焕章见她神情郁结不畅,眉心紧紧皱拢了起来,仿佛有驱散不尽的烦恼。忽而脑中画面一闪,那日沈栖在寺中赤足纵舞反弹阮琴的情景又出现再了面前,那时的她明艳动人,仿佛有艳光扑面而来,叫人挪不开眼。他心头砰然跳动了两下,再看着眼前的沈栖,不由声音低低沉沉的问道:“你是离魂前的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沈栖却对他有些戒防,唯恐他又从自己这套取了什么信息,紧抿着唇只言片语都不肯说。

“哧……”宋焕章忍不住笑了一记,垂下眼摩挲着自己的指尖。“你先在这住一晚,等明日看看那边形式再做打算吧。”他站起了身,从桌案前出来时在沈栖跟前脚步稍稍一滞,到底没再多说什么就出去了。

沈栖也是莫名奇妙,心中嘀咕道这人真是古怪。再仔细想了想,他这翻来覆去也还是在阻止自己离开,再联想上一回自己去找他造官籍,他好像也是在竭力阻止自己离开。沈栖想不穿他这里头在打什么主意,好在今晚总算不是太差,还有个栖身的地方。

第二日,宋焕章来找沈栖的时候,发现她正埋头伏在书案上急笔写着什么,好像入了神,连他走到了跟前还浑然不知。宋焕章好奇,探身在她那一叠写好的纸上扫了几眼,愈发皱紧了眉头,终于出声问道:“你这是在写的什么?”

沈栖写得正入迷的时候被人骤然出声吓了一跳,见是宋焕章脸上转而带起了笑颜,“赚钱的营生呀……你看看。”她将自己写好的一叠纸推到了宋焕章的手边上,目光灿灿透着光亮。

宋焕章拿起掀了几页看,“传奇小说?”

沈栖正色点头,“对!我以前听过不少戏,将这些默写下来未必会比‘淮生’的那些差呢。”

宋焕章嘴角微微一抽,“……”淮生的东西最紧要的一点是个“艳”字,一个姑娘家家,怎么好写这些……宋焕章偷偷打量她了一眼,见她神情坦然没有半分羞涩,不由嘴角下弯,神色肃然了两分,咳了两声才迟缓着说道:“这……”

“这有什么不成的?”沈栖听出他语气变化。

“这事再说。”宋焕章正巧为了说另外一桩事,当即亮了出来:“昨晚镇国公府倒没怎么闹腾起来。”

沈栖之前脸上还浮着的两抹笑就淡了下来,斜着眼瞥着宋焕章,“你这话什么意思?”

宋焕章道:“昨日的事不是没有回寰的余地,你这样一走了之实在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

沈栖最恨别人说教,实际上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离开镇国公府,越看越觉得宋焕章这唠叨模样像裴棠,沉了脸声音清冷的回呛道:“镇国公府的事与你何干?”

没良心,宋焕章摇头。“不回镇国公府,你自己又没官籍在身,如果……你想在这呆着就呆着。”

沈栖咬牙,气得扔掉了手中的毛笔。哼,竟然还在拿乔,不给自己造官籍!天底下又不是再没有旁的人做这等买卖。沈栖犹豫了半晌,打定主意要找珍嫂再想想法子,现在更有些懊悔昨日不该拒绝她另找个人造官籍的主意。

用过饭,沈栖打算出去,刚一出屋子就看见宋景元带了两三人过来。她心跳如擂鼓,立即猫着身子回了屋中。可那宋景元不偏不斜正往过这边过来,面上带着煞气,平日只叫人觉得白胖的脸也不见半点温和,凶神恶煞一样。沈栖心中咯噔一声,默念道他不会是知道自己在这,特地来给裴娆出气来的吧。

然而,那宋景元走到院子中就骤然停住了脚步,视线投向了另外一处,大喝了一声:“宋焕章!”

沈栖这才骤然松了一口气,原来他是来找宋焕章的事儿。按说昨日裴娆就在落霞寺出的事,宋景元不可能半点不知晓,可这会怎么怒气腾腾的来找宋焕章的事了?沈栖扒拉着门缝继续往外面张望,只见宋焕章已经从隔壁屋中出去了,正挡宋景元的面前。

沈栖知道宋焕章和宋景元是兄弟二人,可并不是骨肉兄弟,而是义兄弟。那回马车事件后她让奉灯仔细打探过宋府底细,知道宋焕章不过是宋父在其□□岁时带回府的,宋夫人一向疑心这是养在外头的私生子,所以私底下对宋焕章并不多好。

只听见宋景元怒气腾腾的指责道:“你昨晚回府是不是告状去了?”

沈栖没听见宋焕章说话,倒是传来宋景元更加气急败坏的骂声:“奸险小人!枉我平常处处袒护着你,你竟然……你竟然在我爹面前告我的状!”

沈栖忍不住点头赞同,宋焕章就是奸险小人,看来在这点上她和宋景元看法出奇一致。

宋焕章敛着声音:“告的什么状?”

宋景元气得要跳脚,可他今日才被上了一顿家规,藤条抽在身上还疼得厉害,稍稍动作一大就直抽着冷气起来。

“还说不是你,不是你告状,我爹怎么会知道那些事的?”宋景元忍着疼责问,恨不能上去揪着面前那人的衣襟好好打一顿。

宋焕章负手而立,仿佛丝毫不为他的震怒所动,清淡淡的回道:“不知你在说什么。”

宋景元气得眉毛都抖了起来,“放屁!”他恶狠狠的骂了一声,“不是你还会是谁!不就是因为淮生的事你记恨我么!可你也别忘了,要不是你之前不肯帮我对付裴棠,哪能让他气焰这么嚣张,我也不需要借着那名号了!哼,你要真气不过这事,那日就该去跟我爹告状,为什么还要拿了我的银子隔了这么久再去?!”

“……我没有。”

宋景元现在哪里还信他这话,宋父今日将他叫进书房,甚至还么开口问话就叫仆役拿了藤条上来亲自打了他一顿。宋景元稀里糊涂挨着,连连哀嚎都没有用,最后才从宋父口中听出了零星半点的苗头来。原来是他自己一直维持着的谎言被戳破了。宋景元那个时候哪里还敢出声,只好乖乖受训。等一切结束了再叫人去细细打听,原来就只有昨个晚上宋焕章去书房见了宋父。宋景元怎么不疑心是宋焕章搞的鬼,更何况他这些年来的‘好名声’都是宋焕章在他身边替他张罗起来的。

“到如今你还敢说没有!这事情除了你也就只有我自己知道了!”宋景元抬起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他,痛心疾首的说道:“你却是好得很,一面收了我大笔的银子,一面又将这些事都抖落给了我爹知道!你……你这是故意给我设下了个绊子!”

宋焕章没有出声,相较于宋景元的气急败坏,他要显得从容淡定上许多。

沈栖暗暗叹道,原来宋景元这些年的名气都是宋焕章造就的,他竟然在这上头还能想出法子来赚钱。

“好得很!你敢这么害我,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宋景元狰狞一笑,对着身后两三人挥手示意。

宋焕章沉声道:“大哥真的要动手?”

宋景元冷笑。

“这事情的确不是我去告状的,大哥大可想想,我这样一告状,岂不是坏了自己的财路,试问这世间哪里还有人比大哥出手更加阔绰的。更何况……我们到底是一处长大的兄弟,这回大哥要真是不顾及咱们这分情面,那……”话没有说完,可这话中透出的告诫意味却是一目了然。

宋景元只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他扼住了咽喉一样,现在这口气是咽不下吞不进。

“义父就算是知道了这事,为保颜面也未必会将这些声张出去,可若是……”宋焕章循循善诱的说道。

宋景元眼中一亮,顿时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可再打量宋焕章又心不甘情不愿的怨恨模样,“真的不是你?”

最后,宋景元终于被打发了回去,沈栖推开门朝着宋焕章笑了一声,抚掌赞道:“你可真是能耐。”而宋焕章没理会,仍在那想着皱眉苦想这桩事是谁捅到宋父那去的。

殊不知,庙门外早停了一辆马车,小厮见有宋景元一行人出来后退到了车旁,对着里面轻回了句。

☆、第42章 顺藤摸瓜

“少爷,人出来了……”

马车的窗帘子被从里面掀开了半条缝,纤长皓白的手指稍稍用力攥紧了布料。裴棠一路跟着宋景元过来,其实那些隐瞒的秘密都是他透露给宋大人的。事情追究起来,源头还在珍嫂身上。那日书院放假一日,裴棠推脱不开同窗相邀而去了随意楼,在随意楼外碰巧遇见了沈栖。而后他叫身边随从丁旺去打听了当时引路的那个妇人,就此认识了珍嫂。沈栖一夜未归,裴棠找了伺候她的丫鬟奉灯来一盘问,才知道她前两日带着丫鬟出去找过珍嫂。顺着这条线索,裴棠去找了珍嫂,珍嫂是牙侩,本就是生意人,最终还是说了那日沈栖去找人造官籍的事。不过,等裴棠再去找那人还哪里找得见。最终也只能从珍嫂给沈栖雇的那辆马车上下手去查,那车夫倒是老实人,一五一十交代了清楚,只是最后他是丢了沈栖在城外独自一人驾了马车回来的。

裴棠查来查去,还是没查不出沈栖的下落,心中不由也生出了几丝烦躁,原来她早就打定了主意要走。相国寺……相国寺里她会认识什么人?怎么值得她过去一趟?裴棠觉得可疑,却一时想不出里头的关窍。

最后还是奉灯抽抽噎噎的捧了一叠纸过来,说是沈姑娘前几日到深夜都在倒腾着这些。裴棠拿过来翻看了一遍,越是看下去眉头越是拧得深了起来。这……根本就是在艳情淫曲!他忽然觉得心口发堵,转念想到了淮生。当日宋景元招摇自己就是淮生时就让裴棠一阵起疑,这淮生的传奇小说十分受欢迎,他在好奇的之下也翻看过一些。然而沈栖……为何模仿这些来写?

裴棠就着灯火将那些纸张都烧了干净,脑中顿时闹出了一个念头,难道……沈栖和宋景元有关系?就算不是跟宋景元有关系,就凭下头落笔处的淮生两个字,他也敢笃定,跟“淮生”脱不开关系。

宋景元是个什么底细,裴棠早就摸了清楚,他这人空有盛名,其实里子是空着的。一切的一切,都不过背后有个宋焕章在帮忙运筹。裴棠曾经怀疑过宋焕章是不是就是“淮生”,可实在也没什么证据。

难道,沈栖跟宋焕章在一处?

裴棠连夜差人去查宋焕章,却差不到他的下落,百般无奈之下只好利用宋景元了。果然不出他所料,宋景元被宋大人责难一番定然是要去找宋焕章的。裴棠见那三四人愤愤不甘的从里头走出来,才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黄墙黑瓦的墙壁。不出意外的话,沈栖也就应该在这座相国寺里头了。

裴棠进去的时候,偏巧看见小小院落中站了两人,少年英姿勃发朝着身侧那个高挑纤柔的少女含笑说着什么,秋高气爽,微风吹得衣袂轻轻翻飞。裴棠好似从未见到沈栖脸上有过这样愉悦欣喜的笑容,再仔细一想,至少在很久之前他就再没有见到她在自己面前这样轻松的笑了。而今,她竟然这样信任一个陌生人,竟然这样毫无芥蒂的对那人笑。裴棠只觉得心头被尖锐的针轻轻扎着,一阵阵往外泛着的钝疼。他轻轻吸了口气,抑制着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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