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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府二三日常-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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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栖看了半晌,却是眉头紧蹙了起来,默默的吸了一口凉气。“……是她?”心中所想也不经控制的喃喃了出来。当年就是这支舞,白蘅跳过之后被人捧得更高,此舞之后便风靡天下,被到处模仿。沈栖曾经

也叫过练熟此舞的舞姬来演示过,为了编出更胜于白蘅的舞,她将这套舞步每一个动作都拆解出来反复看过,早已经烂熟于心。这……这随意楼花魁嫣姬的舞步根本就是和当年白蘅的一模一样!

沈栖原本还有些迟疑,可看见这嫣姬下腰的时候足尖有些朝内,便笃定了此人就是白蘅。

这是白蘅自己的小动作,她写出的舞步并没有提及这一点,所以后来被人模仿学习的舞步也都不会有这样的细节。沈栖也是偶然一次才得知的。

再回想之前,也就不难猜为何裴棠会顺顺当当成为嫣姬姑娘的入幕之宾了。

呸!沈栖心头堵着一口气,谁都跟她沈栖没有关系,唯独白蘅不行!

辜悦如正看在兴头上,转过脸过看见沈栖神色变换不定,漆黑的双眸死死的盯着下面的高台,眼中还好像冒着两团腾腾大火一样。辜悦如不知是怎么个情况,可现在明眼人显然都能看出她浑身上下透着怨愤。还不等她开口询问,就被沈栖抢了话说道:“我要先下去一趟。”这话音还没撂地,人已经提裙跑了出去。

☆、第30章 奇装异服

沈栖一路下了楼阁,跟刚进来一人撞了个满怀,踉跄着往后退开了数步,被人拉住了手腕才堪堪止住了去势。回过神去看,才发觉原来撞上的是宋焕章。

宋焕章略皱了下眉,立即松开了手,将手负在身后,错身走了过去。

沈栖满脑子都是白蘅,也跑了出去,自然没有注意到身后宋焕章并没有走远,反而是停下了脚步,若有所思的盯着她远去的背影看。

沈栖朝几人打听了才彻底弄清了要登台是什么个流程,正愁没帮手的时候奉灯摸着走了过来。奉灯瞧着沈栖忽然跑了出来就立马跟着出来了,只是外头人多,还没等追上,沈栖就已经消失在人群当中了。奉灯热得满头大汗,“姑娘怎么这么着急?”

沈栖顾不上回答她这话,将她拉着往旁边退了退,压低了声音凑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奉灯听闻过后脸上惊疑不定,为难着问:“姑娘怎么……要这些?”

“先别问这么多,等你取来就会知道了。”沈栖见她还站在原地,跺着脚催着她立即去办她刚才说的那事。沈栖所站的是右侧的廊道,视线越过漫漫人群也能看到高高架起的台子。也陆陆续续有人上去献舞,可跟嫣姬方才那一支天差地别根本不能相提并论。这一人两人尚可还能耐着性子看完,这上来跳舞的人越多,偏偏又都没有之前嫣姬跳得好,多了叫人产生厌倦。

不多时,外围的人群已经开始散开,陆陆续续往后面的殿堂走去。

奉灯也是花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寻来沈栖要的那一套衣裳,裹在一块暗淡的布中,递到沈栖面前的时候也只掀开了一小块。“姑娘……”

沈栖当即对着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她往人群稀少的地方去。可今日的相国寺人满为患,想找个清净的地方并不容易。兜来转去也不知道是去到了哪里,沈栖大着胆子推开了一扇门小心看了眼,里头空无一人且干净整洁。“你在外头给我把风!”伸手抓过了奉灯搂在胸前的包裹,转过身立即进了屋子合上了门。

“哐当”一声,奉灯整个人都怔怔的还没回过味,可过了一会便觉得这里头不妥,独自在外头越等越是心慌,忍不住开了口:“姑娘!姑娘……?”

屋子中能听到动静,可听不见半点回沈栖回话,奉灯紧张兮兮,又转过头打量了四周,确定没人才继续对着房门缝隙哀求连连。“姑娘,这事要是被大夫人知道了可怎么好?”说倒后头已经带了几丝颤音,好像要哭了一样。

“慌什么,等我出去的时候,就算是你也未必能认得我。”屋子中终于传出了沈栖的声音,可奉灯仍然不放心,双手合成了拳头抵在胸怀间。可过一阵,等沈栖出来的时候,奉灯惊诧得张开了嘴,半晌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沈栖满是自得,摊开手转了一个圈,“好看吗?”

这话才出口,奉灯那边就哇呜抽噎着哭了起来,“这要是被人认出来了……要是被人认出来了可怎么办?”

沈栖身上短袖长裙,露出纤细柔软的雪白腰肢,如瀑青丝全部高高挽起,显得颈项修长。两臂结着彩带,手持阮弦,乍眼看过去只像是才从西域来的胡女,哪里还有半点她原先的影子。

奉灯多看了几眼觉得面红耳赤了起来,神色坚定的摇了摇头:“奴婢不觉得,姑娘要真觉得手头上紧了,不妨直接跟大夫人去说。大夫人平日里这样疼姑娘,肯定会答应的,再不行还有三少爷……”

“不许提他!”沈栖喝了一声,她实在是受不住奉灯的磨磨唧唧。倒也不是为了那么一点酬金的事,实在是沈栖咽不下被白蘅处处压一头的郁闷。当年她排了这舞分明有十分的把握能赢过此人,可偏偏没去做。现如今这会机会就在眼前,沈栖实在不能不动心。若是这回能胜了嫣姬,也算是解了自己的一个心结。

奉灯被喝止住了,抽抽噎噎着闭了嘴不敢再哆嗦,可时不时偷看沈栖一眼时仍然带了满满的担忧。

沈栖将系在腰间的纱巾解了下来在面上比了比,对着奉灯道:“这下不能看出我是谁了吧?”

奉灯知道当下怎么劝都不能劝住她打消这个念头,只好顺应事实,勉为其难的艰难点头,“姑娘要真上去可千万要防着面纱不能掉下来。”她只怕这面纱若是掉了下来,沈栖会名声有损,未出阁的女子最讲究的还是德容工颜,要真是当着众人的面这样暴露只怕将来也休想再进镇国公府的大门了。

奉灯早拿自己当成了沈栖的心腹,整个心都扑在了沈栖身上,依照之前大夫人的意思,沈栖定然是要的成为三少奶奶的。她现在这时候这样出力,也是为了将来自己真沾着沈栖的光能有个好前程。可一旦沈栖出了差漏,只怕她也没什么好下场。

沈栖真要去花心思哄人,就能将话说得处处玲珑,每一处都叫人熨贴安心。她嘱咐奉灯去报名的时候,奉灯早已经收拢了眼泪,欢欢喜喜的过去了。

可左等右等了许久,也没见人回来,沈栖心中起了疑,正打算从这处院子走出去的时候,忽然听见外头有脚步声。转瞬又传来男女交谈的声音,沈栖下意识退回了屋子,房门合上只留了小小一条缝,往外看着动静。

来人一男一女,是奉灯跟在裴棠的后头。

“……”沈栖忍不住暗骂了一声。而那奉灯神色有些慌张,又跟前头的裴棠了说了两句什么,裴棠立即神色转厉,两人一前一后正对着她所在的屋子来。

糟了!沈栖心中只有这样一个念头。

☆、第31章 激怒

眼瞧着人一点点靠近,沈栖紧张到了极致,低敛着呼吸,却忽然被人在后头捂住了嘴。那人附耳低声道:“别出声,跟我走。”

沈栖斜着眼看了下,猛点了头转身跟着他往里屋走过去。这屋子一眼望到底,不过是用多宝格隔开,她进来的时候分明打量过没有人,难道有暗道?

果不其然,在前头带路的人开了柜门,分开挂在里头的衣裳当先钻进了里头的密道。沈栖唯恐动作慢了被裴棠抓个正着,三步并做两步钻了进去,还不忘将柜门合了起来。那柜门才刚合拢上,就听屋门在外头敲了两下,紧接着就被人推开了。

沈栖虽然看不见人,却能清晰的听见裴棠的声音,“她人呢?”又奉灯支支吾吾的回道:“姑娘之前一直在这的……”

“……”沈栖无声的舒了口气,这才心头松弛下来。转身过朝着暗道深处,一路跟随出来后竟是到在另外一间屋子里。四下看了一眼,将视线重新转过到那人的身上,“谢——”她话说了一半便立即警觉了起来,“你怎么出现的这么及时?”

宋焕章回过头来,嘴角轻挽起一个弧度,“才脱困就翻脸,沈姑娘的为人可真是让在下寒心。”

沈栖才不信他这话,反而跟着笑了一声,“你是之前就跟着我了吧?”

“你鬼鬼祟祟的进我屋子,我自然要弄清楚到底为了什么。”宋焕章从容不迫的应对,好像现在该受质问的是她沈栖才对。

这人还真是好口才,沈栖哑口无言,末了只好问:“刚才是你的屋子?你在寺庙怎么有住处的?”

“这个……不劳沈姑娘费心垂问了吧。”宋焕章过去推开了窗户,朝着外头看了一眼,“时辰差不多该结束了。”

沈栖愣了愣才体会他所说的是什么,献舞!掂量了一下还是和嫣姬一较舞技高下才是最紧要的事。匆匆系上了面纱,离开之前宋焕章又递了手中一件藏青披风递了过去,沈栖并没立即伸出手,反而眼神复杂的多看了宋焕章两眼,末了才接过披在了自己身上。

宋焕章目送着她离去的背影消失不见后收回目光,这样的装扮在当朝根本没有。他之前叫人仔细去打探过“沈栖”的生平过往,镇国公府那位沈夫人并未将失去办得毫无破绽,这“沈栖”哪里是她什么娘家侄女,根本就是那位才接回府的三少爷的童养媳。而且“沈栖”出身江南小镇,虽然识字读书,可性情软弱处事也拘谨,不可能会穿这种这地方根本没有的衣服。

宋焕章如今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现在的沈栖绝不再是当初的那位“沈栖”了。可……她离魂来的情况,委实跟自己一行人不同。沈栖在同文书院念过了数日后才忽然变得功课奇差起来的,这样算来,应当是在国公府才发生了的这一切。然而,国公府的船上京之时的确在龙骨庙停过。宋焕章眉头越拧越深,无论如何,跟龙骨庙脱不开关系。

且说沈栖那边,她如今蒙着脸,身上裹着披风并不算显眼,只要避开奉灯就未必会再被旁的认出。这时候已经再没人上台,可随嫣姬而涌入相国寺的人群也散得差不多了。高台东面是一班随意楼自带的乐伎,或坐或站在那,天蓝色白纱被秋风吹得翻飞不定,随时要乘风登仙的模样。沈栖自带了阮琴,上台上并未去跟那一众乐伎商量齐奏哪支曲子。曲是她自己写的,就算是要旁人伴奏现在也来不及准备。

沈栖曾经最擅长用的是琵琶,可现在她手中所持的阮琴是方才在宋焕章那屋中墙面上挂着的。阮琴琴声清脆柔和,并不如琵琶能弹出激荡慷慨的曲调,可沈栖长久不弹奏,怕技艺生疏被行家一耳听出深浅,故而选择了甚少人知道的阮琴。

登台站定,沈栖手指顺畅拨过琴弦,发出一串流水似得的响声。此声一出,吸引了不少人将目光转向了高台上,可一眼望过去不见姿容出众的女子反而是个除了个脑袋就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不免失望。而且,这一道声响过后便停了下来,等了半晌再没半点动静。可下一瞬,沈栖身上披风落了下来,而她指尖飞快捻动,怀中的阮琴也发出了接连不断的乐声。

随着乐声渐起渐高,沈栖的舞步也越来越急,折腰挥袖,恍若横空飘游,阮琴发出的变化多端的的调子和她的舞步已经忽然一体了。

沈栖这舞的风格偏向胡塞,调子欢快急促,按、颤、滑、吟的技法下阮琴也不再轻柔舒缓,反而透着股浓烈。而舞步也是她有意借鉴了飞天,把那些单个看起来都不可能做到的姿势编排了起来,乍眼看来她一气呵成再流畅不过,可若再分开来看,要精准每一步都异常困难。沈栖原本以为用这身子跳会有逊色,可没想到越跳到后面,越是绝得轻盈巧妙、潇洒自如,仿佛这身子根本就是她自己的、有十数年练舞功底的一样。

忽然,阮琴弦声戛然而止,沈栖手指敲击面板,发出类似于鼓点的响动。她一席艳红短袖纱裙,肌肤雪白,彩带被风扬起,妩媚动人。一时之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的聚集在了高台之上。

沈栖直到这一刻,被台下眼神包围着追随着才真正回味了上一世的风光。阮琴被她反抱着放在身后,昂首挥臂,那琴声又流水一般滑落了出来。为了这支舞,沈栖苦练过反手奏谈弦乐,之前她担心她所占的这具身子柔韧不够,并不能直接完成这个动作,可一切都已经在她料想之外。沈栖来不及细想,此时纵情其中只觉得被束着手脚被松开了,得到了尽情的舒展。

台下的人越来越多,愕然、震惊、惊艳……杂糅在一处投向高台上。

裴棠站在不远处,脸色有些阴沉,目光定定的盯着作舞的沈栖。奉灯之前心中还抱着一分侥幸,缩在后头看见裴棠驻了脚步望着高台,垂在两侧的手也握成了拳,就知道他一定认出了沈栖。这两人是夫妻,哪里会有不认识的!奉灯现在想想也是觉得自己蠢笨,竟然被沈姑娘一番话给哄住了,三少爷也在这,凭着他二人的关系哪有的可能是认不出来的,奉灯越想越是懊悔,心中惶然不安,只觉得自己是难逃惩处了。

“三少爷……”奉灯试探性的喊了一声,裴棠并没有说话,仍将目光直然的盯着前方,变幻莫测的神情中隐约透出了股恼怒。

裴棠竟没想到她这样大胆,当年她在自己面前跳过这舞,后来终究是被他拦了下来没能在人前跳。可离魂在世,她却仍然不肯放下心中执念。是了,裴棠骤然一笑,带着说不清的漠然和可笑,她从来都是这样一个人,争强好胜,认准了的事情就算表面不做声可在心中却扎了深根不会轻易改变。

裴棠也不难猜测,她肯定是见到了嫣姬之后才起了争斗之心。嫣姬的确神似白蘅,甚至他自己头一次见到嫣姬的时候,也怀疑她是不是白蘅。可等刻意接近之后,才发觉嫣姬并不是白蘅。

裴棠紧抿着唇,深邃的眼眸中翻转怒气,近旁众人的窃窃私语又为这把熊熊烈火添柴加火了。他握着拳头衣袖一甩,脸色发青的往高台那处走去,只等沈栖一下台就飞快的将她拉着入了不远处的阁楼。“你真是疯了!”

沈栖上台时脱去了脚上的鞋子,这会被裴棠拉着狂奔过来*的双脚刺疼不断,又遇他冷面直斥自己,立即甩开了自己被他抓着的那只手。“与你何干?”眉头微微拧着,透着一股不快。

裴棠语噎,看着她一副不甚在意的神情心头怒火仿佛又旺盛了许多。“这地方到底不是以前,你没有想过做这事情的后果?”

“后果?”沈栖掀起眼帘朝着裴棠瞥了一记,神情中带着讥笑,好像已经完全摸清了他的每一份心思一样。“后果就是我要将白蘅比下去吗?”

“……沈栖!”裴棠睁圆了眼瞪着她,仿佛是被她的顽固和不理智所激。

可偏偏沈栖觉得痛快,积在心中的郁结争先恐后的往外面冒着。“凭什么我要让着她?凭什么她出身贫寒你就要护着她!我费尽心血编的这舞你说不准我跳就不准我跳,你没有想过我的感受的?没有想过在我最得意的事上,我分明才是第一,为什么一定要让着她?”

裴棠从未听过她说过这番话,惊讶之余又开口问道:“为什么一定要是第一?是不是第一有没有那样重要?”

“怎么不重要!”沈栖深深的吸了口气,逼迫着自己镇定下来,可在裴棠面前,她总是不能坦然。其实她也想过其中的原因,裴棠这样拦着自己不让自己和白蘅争天下第一,也不外乎是那个缘故,只是一直以来,自己不肯承认罢了。沈栖对上裴棠的眼,嘴角衔带着得淡淡的嘲笑,“你是不是觉得亏欠她?觉得是我欠了她,所以要拿我的这些来补偿她?”

☆、第32章 不可回寰

裴棠被她这话冲得愣了一下,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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