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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臣与皇后-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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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宪已在旁边咳了一声,走过去把孩子抱进了浴池里,又看了她一眼。

她沉默着忍了下来,去拿胰子、洗发的粉末等物。

见她拿过来后,跪在浴池边解开了窦武的头发,浸泡在了水里打算洗。原本还不明显的肚子立刻显露出凸起,似乎很吃力。窦宪忙扶着她坐在了一边,道,“我来吧。”

她也知道自己现在这样不方便,没有多坚持,坐在旁边看着他们父子俩。

窦武一开始脱光了,暴露在两个大人面前还有些害羞。但赶了许多天的路,本就累,何况窦宪帮他搓洗头发与身上的力道放的轻,很快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履霜看着他,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他打哈欠了。”

窦宪温柔地回头看了她一眼,“是啊,可爱不可爱?”接着给孩子洗。窦武慢慢地,像是打盹一样的闭上了眼,趴在了池子边。

窦宪轻手轻脚地把他洗干净以后,怕他着凉,仔细地用大巾子把他包裹了起来,递给履霜。

她一边接过孩子拍着,一边悄声道,“你身上都湿了,换了水,也洗一洗吧。”

他随口说好,往浴池走了。她满心欣喜地凑近孩子,亲了他熟睡的脸庞一下,抱着他出去了。

窦武年纪小,睡眠好。连换了人抱、被放置到床上也没感觉。履霜忍不住凑近他又亲了下,“真乖”。换了块小点的帕子,去擦他湿漉漉的头发。

动作不免有些大,窦武半睁开眼,嘟囔着说,“能不能先不擦?”

她俯下身轻轻地说,“不擦干就睡,起来要头疼的。你乖乖地接着睡好不好?娘来擦。”

他翻了个身,“那好吧。。。”

履霜满心都是爱意,轻缓地揉搓着他的头发。终于,把孩子的头发擦干了,她铺开了薄被,盖在了孩子身上。正好窦宪也随便地洗了洗出来了。见他们母子两个卧在床上,跟着也上去了。

他上去的动静太大,窦武睡的好好的,被惊醒了,有些生气地捶了一下床。履霜忙哄他,“好了好了,打你爹,打他。”在窦宪身上打了几下,继续拍着孩子,“快睡,乖宝宝。”

窦武嘟囔着,“我不叫宝宝。”慢慢又沉入了梦乡。

而窦宪,他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说。但见履霜认真地拍着孩子,其他什么都不在意。最终他也只是说,“睡一觉再讲吧。”闭上了眼睛,“你也跟着睡。”

窦宪醒来的时候,天色已黑。他转头去看,窦武累坏了,还在睡,到现在都不曾醒。而履霜正侧着身体,半撑着靠在软枕上,轻轻地拍着孩子。

他悄声问,“饿不饿?叫醒孩子起来吃饭吧?”

她摇头,没说话,只是专注地看着孩子的眉眼,接着又拍他。

窦宪安静地躺在另一侧,看着他们母子,觉得这一刻宁静的像是梦里。

过了不多久,窦武开始哼唧。履霜有些不知所措,停下了手,看着窦宪。

他轻声道,“没事,只是他要醒了。”

她放下心,接着拍孩子。窦武不一会儿就醒了,迷蒙地睁开眼。履霜怎么看他都觉得可爱,凑近了他的脸亲了下,问,“好儿子,饿不饿?”

窦武刚睡醒,还有点懵,想不起这是哪里、面前的女人是谁。过了一会儿才想起一切,有些拘谨地回答,“有点饿。”

履霜便坐了起来,让窦宪去传饭进来。自己给窦武穿了鞋子,带着他去内室开衣柜。

窦武见里面满满都是小孩子的衣服,大大小小的,足有一柜,不由地惊异,“这么多!”

履霜很高兴地说,“都是你的!我每年都给你做!”找了件和他现在身量差不多的,往他身上套。

但那衣服穿上去并不合适,反而很紧,窦武几乎有些透不过气。只是他见母亲兴致勃勃的,什么都没说。只道,“好看,真好看。”

但履霜已经发现那衣服不合身了,有些心酸地说,“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尺寸,所以这些都是估摸着做的。没想到,没有一件能穿。”

见她的眼眶红了,窦武笨拙地安慰,“没有,没有,都能穿呢!”他在原地蹦蹦跳跳了几下,又蹲下、起立,“你看,娘,正好。我穿着很灵活呢!”

履霜破涕为笑,“先穿我以前的衣服,好不好?明天开始给你做新的。”把他身上那件脱了下来,另择了一件自己十几岁时穿的深色旧衣给他。男孩子骨架大,穿的虽然松垮,倒也还算合适。

稍后母子俩出去,窦宪早已经带着半夏摆好了菜。

履霜摸着儿子的脸说,“今天没空闲,明天开始娘下厨,给你做菜吃。你爱吃什么?”

窦武看得出来母亲脾气温柔,对他也宠溺,不由地敞开了说,“能做鸭胗给我吃吗!还有老鹅!牛肉!都想吃!”

履霜连声地说着好,带着他坐在了椅子上,又给他夹了满满一碗的菜。

见窦武慢慢地放了开来,很开心等着母亲投喂,两只脚晃来晃去的。窦宪忍不住道,“喂,你自己夹菜。”

但孩子正和母亲说的开心,听了不怎么乐意,拖长了声音说不要。

窦宪见履霜大着肚子,还一直起身给大儿子夹菜,那么辛苦。换了话又说,“那窦武你过来,我夹菜给你吃。”

但窦武知道他这个人的,对待孩子没有耐心,常常说话也没有好声气,肯定夹了几次就不管了。噘着嘴说“我不要。”

窦宪有点束手无策,想了想,干脆起了身去抓他。但窦武察觉到了他的意图,立刻就跳下了椅子,去抓母亲的袖子,“娘,娘,他要打我!”

履霜忙搂着他说,“没有,爹不打你。”

“他就是要打我嘛。”窦武告着状,“在小宛的时候,他拿如意抽我。”他比划着,“那么大。抽了我五六十下。”

履霜听的很光火,对窦宪道,“你打孩子干什么?”

他刚想解释,她的声音又高了,“你还带他去小宛?你干什么?你带我儿子去打仗了?”

“不是,我。。。。。。”他想解释,但她完全不听,心疼地托着孩子的脸打量,“我看看,脸都被吹皱了。”又去揉儿子的屁股,“屁股一定也很疼。”

见窦武得寸进尺地扭在履霜身上,接着要她再揉揉屁股,窦宪再也忍不了了,道,“好了你们俩!吃不吃了?吃饭的时候别摸脸摸屁股的。”不由分说地把儿子拉到了自己旁边的椅子上,给他夹了一大筷子菜,“喏,吃吧,这堆吃完了我给你夹别的。”

见履霜着急地站起身,开口欲说,他不容拒绝地道,“你坐下来吃。吃完了我马上把儿子给你。”对窦武道,“快吃!”

窦武只得不情不愿地开始扒饭。

窦宪见给他夹什么他吃什么,而且一直很乖,废话也不说了。摸着他脑袋道,“看看,你这不是很乖吗。刚才怎么猴子一样,老黏着你娘。”

窦武呛他,“我吃得快是要接着找我娘!”

说完,一碗饭吃得飞快,接着就欢天喜地地回了履霜那里,缠着她要水果吃。她欣然地拿过桌上的石榴,切成了几瓣,一粒粒地剥在碗里,聚在一起喂儿子。

窦武巴在桌边,看着她,不由自主地说,“娘,你身上好香。”

她有些赧然,轻声地问,“真的呀?”

窦武点点头,不由地说,“长得也好看。娘,你真好。”

履霜听的心里甜蜜,俯下身,凑近了想去吻他脸颊。

但窦武见她弯腰的时候很吃力,忙制止了,摸着她的肚子说,“小心。”

大儿子摸着她肚里的小孩子,她心里涌起很奇妙的感觉。把孩子的小手贴在自己的肚腹上,说,“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阿武,你喜欢他吗?”

窦武没有立刻回答,惴惴地先问,“那你生了他,还会像今天这么喜欢我吗?”

她不假思索地说当然,看着孩子的眼睛道,“阿武是娘最喜欢的宝贝。”

窦武羞涩地笑,搂着她的脖子,“那好,那我也喜欢他吧。”

他到底年纪小,精力不济,吃过饭,说了半个时辰话后,很快又觉得困了。履霜抱他去了床上,“好儿子,今天和娘一起睡吧。”

窦武手揉着眼睛说好。由得履霜给他解开了衣服,推了他下去,替他盖被子。临睡前又不忘提醒,“记得明天早上答应我的早饭。”

她亲了孩子一下,“记得的,拿番薯给你雕一朵花。”拍着孩子。过了小半个时辰,他的呼吸渐渐地均匀,沉入了睡眠。

她不由地站起了身,活动了下酸痛的腰身。而窦宪一直在不远处看着她。她知道,他已经等了很久了。唇边的笑渐渐地收了,从孩子失而复得的狂喜中走出,开始疑惑一切的发生。向他走了过去,“去偏殿说话吧。”

………

后面还有一更!

第158章 母子2

两个人坐下来许久,窦宪始终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

最终履霜先问,“哪里找到儿子的?”

他松了口气,目光复杂地看着她,“记不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从扶风老家收养了个孩子?就是阿武。”

她一下子张大了嘴巴,“。。。那就是说,他在你身边快两年,我们都不知道?”她痛苦地把脸埋在掌心里,“如果我能早点提出见一见他,那么。。。。。。”

他不欲让她想这个让人伤心的事,改了话头问,“阿武的生日是哪一天?”

“七月二十七。”

他觉得心痛,“已经过了。再给他过生日,要等到明年了。”

“是啊。。。”她的眼眶发起热来,“明年他就十二岁了。十一年了,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他。”

“别哭。孩子找回来了,这是好事。况且,将来几十年他都和我们在一起呢。”他坐了过去,揽住她的肩头。

她见他始终神态温和,也没有多问别的,想到王君实和竹茹先后离宫,大约明白了,窦宪是从他们那里得知旧事的。喃喃地问,“你不怪我么?我把事情办的很糟。”她想起孩子拘谨的模样,一看就不是从小过好日子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要不是我信了舅舅的话,要不是我什么都不说,阿武原该在我们身边长大的。”

他把手按在她的肩头,努力地平复着她的愧疚和战栗,“别哭,履霜。我一点都不怪你。那时候你还那么小,又没有什么人在身边。你生下了阿武,已经很勇敢了。你是最好的妻子,也是最好的母亲。”

“我不是。。。”她摇着头,眼泪大滴大滴地掉落,“我把事情弄得很糟。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孩子。”

“没有,真的没有。你很好。”他紧紧地抱着她,“是我不对。那个时候,偏要去颍川。其实那时候,除了想请赐婚的旨意外,我确实,心里还想着建功立业。所以我走了,一点也没有顾及你。”他说的很缓慢,“这一次也是。我不管不顾地杀了刘党他们,抛下你去了边塞。你每次最需要我的时候,我都不在。要不是我这样自私,你不会过的这样辛苦。”

“我没有怪你!”她泪眼朦胧地说,“你是对我最好最好的人。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她哽咽着把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肚子上,“你摸,我们有第二个孩子了。已经六个多月了。窦宪,我们要再做爹娘了。”

他重新把她抱在了怀里,心酸地说,“是,履霜。这一次阿武也回来了。迟到了十一年,这没有关系。上天终于还是把欠我们的东西都还给了我们。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分开,我们马上就会有一个完完整整的家。”

她流着泪点头,却又忍不住问,“阿武那孩子的脚?”

窦宪喉间有些涩,“不仅是脚,左手也是那样。只不过。。。前几年叫窦宗带着去医馆处理好了。”

他极力地避开血腥的字眼。但她听着“处理好了”四个字,还是忍不住内心一痛。下意识地说,“都怪我。。。”又去伸手抚摸自己的肚子。

窦宪见她听完,脸上并没有疑惑之情,反而满是恐惧神色,实在大不寻常,不由地问了一声。

她转过了脸,难以启齿。

窦宪握住她的肩膀,“履霜,到今天我们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见她嘴唇翕动,却仍一言不发,他继续道,“你知道吗,我这次去打匈奴。见了匈奴单于呼屠和他妻子格桑的事,实在很感慨。”把他们俩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果然履霜有所动容。窦宪看着她道,“我不希望我们变成他们那样。虽然相爱,但有许许多多的事都瞒着对方——即便是以着想为前提。履霜,意外是很容易来的。虽然说起这个很晦气,但我要告诉你,别把话都留到坟墓里。而且我们已经在一起了这么多年,实在没有什么可瞒着彼此的。”

她听的大受震动,紧紧地攥住了袖子,说,“你知道为什么阿武是六指吗?其实肚子里这个我也很害怕,怕生出来会有什么问题。。。。。。”

他皱着眉,直觉地想否认。但忍住了,仍旧等着她的下话。

过了许久,她终于说,“窦宪,你不知道。。。我是。。。你的妹妹。”

他莫名其妙,“是啊。”

她泪眼婆娑地摇头,“亲妹妹。我是舅舅的女儿。”

窦宪的脑子像被铁锤打了一下,轰然的一片空白。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否认,“这不可能!”

她极力地忍着泪,“真的。舅舅和我说的。谢府的爹爹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不喜欢我。”

但窦宪坚持说,“这不可能。你以为是戏本子么?两个相爱的人要成婚了,突然跳出来一个谁,说,你们俩不能成婚,你们是兄妹。——我不相信这种事。”

“真的,真的。舅舅不会骗我的。谢府爹爹那样对我,除了这个还会有什么原因?再说阿武,要不是这样,阿武怎么会是六指呢?”

窦宪在心里想过千百个她离开的理由,但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一个。心乱如麻地说,“好,你别哭。这件事我会去查。”

“可是舅舅查证过许多遍了,应该不会错。。。”

“不。”窦宪摇头,指着宫墙外说,“外面那些杀人案件,很多也是罪证确凿的。那么被怀疑的人,就一定是人犯么?不是。很多时候,证据上是会出问题的。”

“真、真的吗。。。。。。”

他是随口说了安慰她的,自己也没有多大把握。但见她软弱地问,还是坚定地说,“当然。总之你别害怕,孩子一定好好的,不管是阿武还是肚里这个。我已经派人去接云婶了,这几日就会到。等我把一切都问清楚了再说。”

她紧紧地抓着他的袖子,“那么窦宪,万一我们真是兄妹,怎么办呢?”

他见她还在纠结这个,反而放松了下来,道,“都这么多年了,孩子也有了两个。总不能查出来是兄妹就真做兄妹吧?以后阿武叫你娘、叫我舅舅,还是管我叫爹管你叫姑姑?”

她明知道这是一件严肃的事,但听他这么说,还是忍不住有点想笑。

他摸着她的脸,“这就对了,别这么严肃。要不是兄妹呢,那好,接着生孩子,先生他娘的四个。要不是,那就不生呗。”

她有些无措,没想到在心里痛苦挣扎了十几年的事,居然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窦宪看出了她在想什么,口气很轻松地说,“你想想战国时的齐姜和晋献公。齐姜原本还是献公他老子的妾呢。献公不还是在他爹生前就和齐姜好上了?还偷偷摸摸生了个儿子送出宫。等到老子一死,他马上把齐姜和孩子接到了身边,封王后封太子的。你再想想咱们临近的倭奴国。他们的皇室为了保证血统纯正,有多少哥哥娶了妹妹、叔叔纳了侄女的,不照样生了一大堆孩子么,里头还有继承皇位的。可见近亲结合也没什么,各地风俗不同罢了。”他握住了她的手,“你要是怕孩子生下来有问题。那么履霜,生完这一个,我们就再不要了。你要知道,普天下比我们疯狂的情侣比比皆是,有许多照样过的很好甚至名入史册。所以不要有压力。别怕,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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