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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献给七零年代-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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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娇欣慰地笑一下,伸手双臂环住他的腰。两个人细细吻了一阵,然后他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哎,这几天时时刻刻吃糖,回到兵团可咋整?王娇把头靠在容川怀中,体会他胸膛的温暖。“容川,我们会分开吗?”

“当然不会。”他很笃定地,“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90。90

七月,又一年夏锄。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窗外天空阴霾,暴雨如注。

“今天雨水真他妈多!从五月就开始这么下,跟天漏了一个大窟窿似的,估计今年要减产了!”宝良坐在宿舍里,闷闷掐灭手里的烟。春生坐在一旁写日记,抬起头来先看一眼窗外,然后叹口气,说:“昨天已经确定三号地绝收了,我和北平一起去的,你是没看见地里水,往里面扔几条金鱼都能开鱼塘了!”

两人正说着,披着蓑衣的容川和纪北平推门走进来,摘掉帽子,两人头发湿漉漉的,雨水顺着脸颊滴答落在地上。春生忙递过两条干毛巾,问:“川子,四号地和五号地咋样?淹的严重吗?”

容川擦着头发叹口气:“五号地还行,四号和六号是够呛了!我刚跟北平看了眼,那水淹的比三号地还厉害。昨天是鱼塘,今天是游泳池!还有七号地旁边的花生试验田,估计也得绝收。”

北平脱下湿透的衬衣,甩甩水然后晾在绳子上,神色凝重地说:“土地的水分已经快饱和了,如果再下个四五天雨,估计今年产量得减五分之一!”

减五分之一还是轻的,大家都不是第一年待在北大荒,知道雨水的威猛,对庄稼的冲击是致命的!保守估计,今年能有去年一半的产量,知青们就烧香磕头了。想起春播时的信誓旦旦,大家心情都很沉重,屋子里没人说话,闷闷围坐在一起,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容川郁闷地叹口气,想这么多雨水,若是下到耀晖劳动的陕西农村该多好。那里的人们,最缺的就是水啊。

晚上开完班会,容川翻阅记事本时忽然发现三天后是沈支书的生日,又想起上个月去四松村二柱还特意跟他说多带几个知青过来喝酒,支书这次过五十岁生日,是大寿,容川当时一口答应,如今却有点后悔,抬头望一眼瀑布似的大雨,深深叹一口气。

“川子,还想农田的事呢?别烦心了,这算天灾,今年收成不好,咱们明年再努力!”宝良走过来安慰道。

容川点起一根烟,告诉宝良自己正在想沈支书生日的事,“这雨万一不停,咱可咋开车过去?”若在从前,容川绝不会为这样的小事烦心,可最近不知咋了,也许是连日大雨和农田被淹的事扰得他烦心,干什么都不踏实。'。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

宝良心胸开阔,笑道:“就这事啊?那有啥可烦的,雨停了咱们就去,不停咱们就在宿舍待着。等啥时候天气好,跟队里请假,带上两壶玉米酒和打得狍子肉再去看那沈叔不就成了?他那人通情达理,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抬头望一眼黑乎乎的窗外,“哎,说不定明天雨就停了。”

意外的是,第二天,雨还真停了。

早晨洗脸时,容川忍不住哈哈笑,推一下宝良肩膀,“你小子,能掐会算,快成活神仙了!”

宝良一脸严肃,透过睫毛上沾满的肥皂沫子看容川,“是啊,现在雨停了,但是别高兴太早,万一沈叔过生日那天又下雨,你还是去不了。”

因为大雨,知青们已有两天没去地里劳动。别看大家平时总抱怨农活辛苦,可两天不挥起锄头铲铲庄稼,这胳膊腿啥的就别扭,用黄小芬的话说,“咱们那,一群贱骨头,天生受苦的命!”

田里涝得非常厉害,放眼望去,许多地方已经变成一片泽国。眼看还有两个月就要大丰收,如今却遭遇水灾让之前的劳动成果付之东流,知青们心里都非常难过,许多女生还哭了鼻子。指导员站在队伍前面安慰大家别伤心,今年产量地,明年,后年,大后年,大家继续努力,争取让粮食产量翻倍!

农田变成泥塘,当务之急是多挖沟加快排水速度。大家热火朝天忙了一上午,直到吃饭时才觉出类。王娇在玉米地挖沟,雨靴上全是黄色的泥巴,脸上也蹭了几道,乍一看,像只贪吃的小花猫。容川往手心啐两口唾沫,帮她抹干净,却被王娇毫不客气地打掉“爪子”。

“脏死了!”

“哪里脏?”容川眯眼坏笑,“都是唾沫,为何用嘴行,用手就不行?”

回北大荒这半年,两人的感情因了解和陪伴的增多如今变得愈加甜蜜和牢固。曾经王娇担心过,若每天与容川腻在一起,他会不会某一天忽然感到厌烦或疲惫而开始故意疏远她。恋爱专家们都说,男女间热恋期超不过三个月,越往后相处就越平淡,这也是为什么闪婚不靠谱的原因,一旦激/情退去,平淡的感情容易让人恐慌。而恐慌必定造成猜疑和愤怒。

王娇没什么恋爱经验,大学和工作后各谈过一场持续时间不过四个月的恋爱。所以她对自己,对感情,都非常不自信。怕热恋期一过,容川也会像那两位男孩一样,因受不了平淡和她分手。

其实王娇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无趣,性格中又没什么特点的人。很平凡,只是长得还行,容易吸引男生注意,但接触过后,就知道她没啥意思,不活泼,开不起玩笑,思想保守,为人呆板。

所以,前两段恋情维持的时间都很短,分手时,男生的托辞也一样,“阿娇,你是一个好女孩,特别好,但我配不上你。我吧,就想找一个特俗的女孩,能跟我一起疯的那种,你太古典了,咱们不合适。”

王娇懂,古典翻译过来就是保守和老土。

从北京回来的很长一段时间,王娇都生活在“妄想被分手”的恐惧中,有时做梦还会梦到容川一个人往前走,她在后面紧追不舍大喊他名字,可他就不回头。好几次惊醒,吓得一身冷汗,平复过后才发现原来是一场梦。

大概也感受到了王娇的焦虑与不安,回到北大荒后,容川比从前对她更加体贴。为了让她安心,无论他去哪儿,都会提前告诉她。如果没来及告知,晚上洗漱过后,两人约会时,他还要把一天都做了啥,对她做详细汇报。

感情确实变平淡了,但不是开始疏远,而是以家人的姿态拥抱得更紧。就像今天,看到送饭的拖拉机来,容川二话不说拿起两人的饭盒就往前冲,回来后,两人很自然地站在一起吃饭。王娇不爱吃肥肉,容川就用勺子把五花肉块一分为二,瘦肉留给女友,肥肉全部自己咽下。

今年,兵团对知青恋爱不再盯得那么紧。政策一松,队里马上现出一大波情侣。吃饭时两两围在一起,不避嫌,不害羞,反而挺光荣的样子。这让王娇长松一口气,她和容川终于不再像怪物一样被大家盯着瞧了。

容川把一块瘦肉放进王娇饭盒里,“阿娇,后天沈支书过生日,我和宝良要过去,你也一起去吧。”

“春妮回来吗?”王娇问。

“不清楚,二柱子那天没说,不过应该回来吧,毕竟沈叔这次过五十大寿。”见王娇犹豫,容川就劝道:“去吧,别那么多顾虑。沈叔过生日,婶子肯定做好多好吃的,最近队里伙食不好,咱们正好去那儿解解馋。”

王娇噗嗤一笑,揶揄道:“你这个大馋猫!”

后天一大早,容川早早起了床,洗漱过后,打了一大桶水开始擦洗一会儿坐的小货车。想到能和阿娇一起出去玩,那么长的道路,两人将单独相处(宝良说了,他负责开车,容川和王娇坐在后面想干啥干啥,他不管),兄弟这么明白他的心,容川甚感欣慰,也对接下来的旅程充满期待。

吃过饭,容川就和宝良先坐到车上等。容川问:“敏英不去啊?”

“她肠胃有点不舒服,我想路途奔波,就别折腾她了。”说到这里,宝良顿了一下又嘿嘿笑,“今天算我给你和阿娇免费当司机,这个人情你要记下,等以后还给我。”

“没问题。”容川爽朗地笑道。两人点起香烟,他问宝良:“这次回北京,你们见过父母没?”

宝良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见过了。其实我和敏英初中一个班,双方父母早就认识。他们都很满意,我妈还说,巴不得现在就让我把敏英娶进家门。”

容川感同身受地点点头,身后向后靠在椅背上,幸福的回忆:“我妈也是那么说的。她特别喜欢阿娇,临走时我们还一起照了全家福。哎你说,咱们怎么那么倒霉!毕业了,没有工作,只能来北大荒种地,好不容易到了结婚年龄,兵团又不同意。你说兵团若十几年不同意,等咱们结婚时,还不得成老头子了!”

宝良哈哈笑。这时,他们从后视镜里看到王娇从连队大院急匆匆地跑出来。

“容川!”

“怎么了?”见她声音不对,容川忙从车上跳下来,以为她出了什么大事。

王娇说:“昨天我们在玉米地劳动,不知道井里的水被污染了,现在宿舍里好几个人上吐下泻,我想留下来照顾她们。”

宝良从驾驶室探出头,急急地问:“阿娇,敏英没事吧?”

王娇摆手:“她没事,昨天我和敏英喝得少,现在黄小芬比较严重。我们说一会儿送她去团部卫生站打点滴。”

容川忙说:“别等一会儿了,就现在吧!我送你们过去。然后从沈叔那儿回来我再去接你们。”

“不用了。”王娇笑道,“一会儿李旭开拖拉机送我们过去。卫生院和沈叔家不是一条路,你们还得绕路,太麻烦了。你去忙你的吧。再晚估计中午就到不了四松村了。”

“那行。”容川不再纠结,想李旭开拖拉机的技术一流,肯定能安全把王娇她们送到卫生所。转身上了车。刚把车门关上,王娇追到车旁,双手扒着窗框对容川说:“这几天大雨,山里的路不好走,你们开车时慢点,注意安全。”

“我知道。”

“记住,别喝酒。如果喝酒了,就别开车。大不了在沈叔家住一天,也比出事强。”

容川伸出手宠溺地摸摸她头,“遵命!亲爱的王阿娇同志。”

汽车沿着山路一直向前行进,直到消失白桦林守护的尽头,王娇才转身回了连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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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后,王娇仍记得那个下午。'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她坐在卫生所简易的病房里,窗外天空阴沉,飘着小雨,远处树林间起了一层薄薄的白雾。没有风,屋子潮湿又闷热。已是下午两点,她想容川应该快回到连队了。今天周末,是他们约定好学外语的日子。

这半年,容川的英语水平在她的帮助下提高了许多。口语也是,不再像之前那样说的滑稽又磕磕绊绊。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容川上学时因中苏关系好,俄语是主流。

想着想着,困意袭来,王娇一手撑头靠着病床打了一个哈欠。睡着前,最后一眼看的是黄小芬还剩半瓶没输完的滴流。

不知过了多久,楼道里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似乎有许多人跑来跑去。迷迷糊糊中,王娇听到有个人用尖细的嗓音说:“出事了!出事了!刚接到电话,咱兵团有辆车翻在芽山沟那边一个大坑里,里面坐着两个知青,其中一个不行了,另一个人被甩出车外,不知伤得怎么样。”

“那个连的知青知道不?!”一人问。

那人说:“七连,红星农场的,好像其中一个叫‘李容川’……”

*****

九月,一个天色阴霾的午后,王娇推开白桦林里的木屋,屋中昏暗,没有人。王娇叹口气,把饭盒放在桌子上,然后转身出了屋,顺着白桦林一直往东走,穿过柳河,又走了一段路,最后并不奇怪地在墓碑那里找到了容川。

清风穿过树梢,发出类似呜咽的声音。

那场车祸夺走了宝良的生命,似乎也带走了容川的魂魄。当时,他负责开车,宝良睡在旁边。山间下起小雨,浓重的白雾和水汽遮挡了视线。湿滑的泥土变成吃人的恶魔,车子翻下沟壑的瞬间,容川因清醒本能做出自我保护,只受了一点皮外伤。而完全睡着的宝良则被压在车下,肝脏破裂,没送到医院时,人已经没了呼吸。

出事后,容川在长久的沉默后说出的第一句话是:“我是罪人,是我害死了宝良……”谁也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但王娇听得懂。

宝良去世后,他的父母决定把儿子葬在北大荒。兵团尊重两位老人家的意愿。遗体火化后,齐连长亲自抱着骨灰盒回到连队,然后与指导员一起将宝良下葬,然后立起灰色的墓碑。宝良离开了,但很多事并未结束。比如容川的悲伤。

他垂首而站,双眼长久地盯着墓碑。仿佛那是一道门,用不了多久,宝良就会从里面走出来。

“容川。'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王娇走过去,抬手拿掉落在他头顶的两篇落叶,“还没吃饭吧?我带了猪肉炖粉条过来,李师傅还摊了一个柴鸡蛋,他说你在这儿看林子辛苦,得吃点好的。”自从宝良的墓碑建好,容川就向团里申请,希望自己的工作固定为看林园。指导员明白,容川是想陪着宝良,同时也想远离连队中的风言风语。

起初,王娇觉得容川这样做完全正确,他压力太大了,需要空间好好静一静。心病,外人治不了,得让他自己走出来。可是两个月过去了,王娇发现容川不但没有放下心里包袱,反而随着秋天的到来,心情越来越沉重。王娇理解容川的自责与悲伤,但是她不允许他继续堕落下去。

“走吧,先去吃饭,好吗?”王娇拉拉他冰凉的手。

容川挥手躲开,“不了,我不饿。你把饭菜倒进锅里,什么时候想吃我自己热。”

“行。”王娇不和他对抗,仿佛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过那样。“这个礼拜农活忙,我周末再来看你。”转身走出两步忍不住回过头去,发现容川依旧像雕塑一样看着墓碑,头顶树叶翻动,阳光始终躲在乌云后。

走出树林,王娇看到了纪北平。不知他等了多久,头发已经被风吹乱了。

“他怎么样?好点了吗?”

王娇摇摇头。无助与委屈忽然在这一刻一并袭来。她不明白世界怎么突然就就变了模样,从温柔可爱变成面目可憎。说实话,直到现在她都觉宝良去世是一个梦,假的。

北平说:“别哭了。”

****

这个秋天似乎格外萧索阴沉。大雨一场接一场,割下的麦子无法晾晒,像垃圾一样堆放在仓库里。洋灰地已经开始返潮,老鼠也伺机而动,指导员望着窗外大雨闷闷抽一口烟,“老齐,我咋觉得咱们七连还有倒霉事没来。”

“别瞎说。你的感觉是封建迷信。”老齐不客气地反驳。大概是太郁闷了,刚卷好的烟掉在了地上。捡起来,烟卷上已经染了一层黄泥土。他舍不得扔掉,抹着那些脏巴巴的泥土对指导员说:“要说阶级敌人,我看着北大荒变幻莫测的天气绝对算一个!想想看,自从68年这些孩子到这儿,哪一年让他们好过了?”

指导员笑了,“把北大荒的天气拟人化,你这也是封建迷信。”

老齐挥挥手,对于自掉井坑的行为有些无奈。

“老齐,容川怎么样了?”

烟点了三次才燃,老齐几乎是咬着烟嘴说:“还那样。这孩子心太重。其实那场车祸意外的成分更多,谁能想到路中间忽然横出一棵树干?我想,要不让容川回北京休息一段时间。有妈妈和妹妹的陪伴,估计他能恢复的快一些。我现在只担心……”

“担心什么?话不要总说一半嘛。”指导员催促。

老齐摇摇头:“我怕这场车祸会成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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