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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乡人家-第1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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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儿回头看见,满心甜蜜不已。
银杏树下的乡亲们今儿好口福,才吃完福儿的蒸糕,就见细妹过来了,她是奉清哑之命来散点心的。
青年汉子分到一块梅花状小点心。
他没有立即吃,就听旁边他大哥呜呜道:“嗯,好吃!有……牛奶味,还有核桃仁。唉,就一块,太少了!”最后一句话因为嘴里咽干净了,所以吐字清晰了,满是惋惜。
青年汉子转头瞅他,他不好意思地笑,又看他手上的点心。
青年汉子立即将点心送到嘴边,咬了一口。
很松软的口感,不干不焦,有股奶香,但他确定不是牛奶。
目光不由飘向槐树下,画画的人正对这边看,不知是看他们吃点心呢,还是在看景物以便作画。
正看着,忽听一阵喧嚷说笑声传来。
他循声向埠头看去,只见一群少年走来,既不是富家少爷公子,也不是农家朴实少年,而是小镇上游手好闲的刺头类型,一副踏青赏玩的架势,半点进香的虔诚没有。
他目光一凝,然后飞快地向槐树下瞄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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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 同游(二更求月票)
美好的春日,也有不协和的因素。
那些少年一过来,立即就注意上了清哑。
可是奇怪的很,阮秀等人正戒备,他们却往庙里走去了,丝毫没有过来打扰的意思,仿佛是专程来进香的。
青年汉子的目光却一直追随他们,直追进庙。
再说清哑,她直觉最敏锐的,只觉心里不舒服。
之前的散淡悠闲不翼而飞,再没了作画的心情。
接着,又有一拨人来上香,人更杂了。
为何说杂呢?
大凡来上香的,不是婆子就是媳妇,顶多带闺女娃儿,就有男子也是三五邀约,或者陪同家人,从来没有一群男人来上香的。
清哑立即收拾东西,打包给一个家丁背着。
因有个男娃吃了点心后,一直在她附近打转,一副馋嘴模样,她便冲他招招手,叫他到身边,轻声问道:“你知道石桥在哪儿吗?”
男娃道:“我晓得!”
清哑问:“带我去行不行?”
男娃忙点头道:“嗳!”
细妹忙又从食盒里拿了一样点心给他。
男娃眼睛就亮了,十分顺服地跟在清哑身边。
清哑怕人误会她拐卖孩子,叫细妹去告诉福儿一声,她们请这个孩子带路,还要回来的,然后就往村里走去。
又有人来问放生鱼怎么卖了。
不等卖香烛的老汉开口劝,青年汉子道:“十文一斤!”
口气很果断。
问的人大喜,立即就要了两条大鲫鱼。
跟着,又有人过来买。
一会工夫,盆里的鱼就卖得干干净净。
两兄弟便开始收拾家伙准备走人。
老汉张大的嘴半天合不拢,忽然跌足叹道:“我先就是那么一说,也不是叫你们卖这么低。这不亏本吗!那么大那么好的鲫鱼和鳜鱼,十文就卖了,多可惜!唉,我出去一趟都捞不到这么好的鳜鱼。这么好的鱼。煮了多好一碗菜……”
絮絮叨叨地说,全忘了菩萨就在眼前。
周围人听了都忍俊不禁,却没有人嘲笑老汉。
他们也敬菩萨,但他们都是凡人。也要过日子的。
只要离开观音庙,那鱼啊虾啊就是他们果腹的一道菜。
两兄弟却没有尴尬或者荒谬好笑的心情,匆匆往埠头去了,惹得福儿目光一直追着他们的背影。
老汉见了不免又感叹:“年轻人没娶媳妇都是这样,没个算计。一时恨不得马上发财。一时又不耐烦,三下两下就把费心巴力打来的鱼给贱卖了。唉,等娶了媳妇就好了!”
瞄一眼福儿,颇有“往后就靠你了”的意思。
福儿红着脸低下头。
再说清哑,离开观音庙后,走在五桥村的村路上,心情又好了。不过是个水乡小村而已,却因为赶在阳春三月,处处鸟语花香,又远离集市纷扰。别有一番田园风味。
便是绿湾村也没了这份原始的乡野味道。
那男娃叫藕儿。吃了细妹给的点心和核桃仁,也不胆怯了,一路告诉清哑许多话,东一句西一句,凡他小心思认为值得说的,都说了。因此,清哑知道不少这五桥村的事。
五座石桥各有特色:最古老的那座也最小,下面的水流与其说是河流不如说是河沟,很窄,桥上挂满了爬青藤;最长的那座桥面是平直的。下面有五个涵洞;还有两三个涵洞的。
清哑很遗憾,觉得要是有相机拍下来就好了。
眼下,她只能用心看,记在脑中。今后作画才有素材。
看过了最长的桥,沿河边正走,忽被细腰一把拉住。
她疑惑地看向俏婢,只见她正冷冷地看着前方。
再将目光转向前方,顿时一阵心烦——来人正是那群少年!
细腰拉着她往旁一闪身,朝后面的阮秀一努嘴。阮秀便带着几个少年上前来了,脸色很不善,“请让一让。”
一个少年笑道:“这么好的天气,不如大家一块逛多好。我们陪姑娘逛,人多也热闹些。说些笑话给姑娘解闷,姑娘也不寂寞……”
这分明就是追着她们来的。
就是说,郭织女碰上登徒子了!
细腰冷声道:“叫他们闪开!”
不闪开便怎样,她没说,阮秀自然知道。
他上前道:“兄弟,最好让开,别找事!”
少年们一个没动脚,互相看看,都笑起来。
阮秀一看不能善了,对几个护院一挥手,大家便扑上前去。
两方人就在河边混战起来。
细腰不忍看,太乱了。
她等得不耐烦,叫细妹上前助战。
清哑瞪大眼睛:只见细妹冲过去,一脚踢在一个少年胯下,一声惨叫后,他捂住下身滚到一旁;跟着小丫鬟又趁阮秀攻击一个少年的时候,对准那少年小腹就是一拳——她个头矮,打那里方便——打得他痛苦地弯下腰,佝偻成虾米一般。
眼看那些少年一一倒地,忽然从左边屋角闪出四个汉子。
细腰立即浑身戒备,一面对清哑道:“姑娘小心!他们有备而来。”
清哑一惊,就是说,她被人盯上了,那些少年不过是惑人耳目,真正的对手是后来这几个汉子,只不知是谁派来的。
四个汉子分散逼上前来,离她们还有两丈远的时候,细腰扬起手臂,纤手握成拳头,不知握着什么东西。
对方戒备地停下,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们。
更准确地说,是看着清哑。
因为他们虽和细腰对峙,眼角余光却时时留心清哑。
细腰一对四,精神紧绷,根本不敢先出手。
藕儿吓呆了,不知所措地站在后面。
面对这情形,清哑居然没有紧张害怕,她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她看看正和那些少年混战的阮秀等人,那些少年好像先前未尽全力,这会儿才拼命缠斗;又看看眼前四个汉子;再看向身后的藕儿,对小娃儿道:“你回去吧。”
随着这句话说出。她做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动作——双臂伸直平举过头,猛往河里扑去。而细腰也做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动作,不是攻击对方,而是一掌推向清哑。方向也是河里。
两股力量合一,清哑直落到河中心。
她一个猛子扎向水底。
在水底一蹬腿,折了个弯,向后窜去。
因为刚才回头对藕儿说话时,她看见拐弯的河道上划来一艘小船。船上依稀是那两个卖鱼的汉子,她当机立断,跳水逃跑。
依那四个汉子站的方位,看不到那船。
不是她没义气、没担当,她觉得那些人的目标是自己,只要她跑了,他们自然不会对细腰他们下狠手,只会想法子追她;她若是留在那,还不知什么后果呢,激斗中也许会出人命。
在水底。她听见岸上传来打斗声,也顾不得了,拼命往前划。
拼命划还有一个用处:可以暖和身子。
时令才清明,这水太冷了!
她睁大眼睛搜寻那小船,忽然前面一个黑乎乎的影子游过来,定睛一看,正是那卖鱼的青年汉子,奋力游向她。
她满心欢喜,立即迎着他游过去。
这人她才见过两次而已,没来由的。她就是相信他。
两人迅速靠近,彼此能看清对方的面容了。
可是,清哑一口气到尽头了,只能浮上水面。
她本就不是什么游泳高手。今生也没有多少机会游泳,顶多是夏天晚上,在娘和嫂子们掩护下在若耶溪里游一两个时辰,顺便教巧儿。游的次数屈指可数,还比不上前世跟妈妈去游泳馆的次数。
她浮上水面后,青年汉子也跟着浮上来。
他吐了口水。立即道:“跟我来!”
伸手拉她往岸边靠去,沿着岸边游。
而他的那小船,却被他大哥划向细腰等人所在的河段。
清哑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也放下心来。
放心后,就一心一意游水起来。
青年汉子不时看她,问“可撑得住?”
清哑道:“撑得住。”
撑不住也要撑,不然还能让人家背着!
在水底拖着一个人游水,比在岸上背一个人走路还费劲。
一股子冲劲过后,又冷又累,她渐渐觉得吃力起来。
要不是她平常锻炼还算勤,只怕就要坚持不下去。
青年汉子虽然没再问她,可看她冻得乌青的嘴唇也知道她情形了,不由心焦。他转动脑袋打量两岸环境,忽然沉声对清哑道:“看见前面那棵横在水上的柳树了吗?我们就在那上去。”
有了目标,清哑顿时觉得就要熬出头了,再次鼓劲猛划。
青年汉子也不停嘴,一个劲道:“就快到了!就快到了!”
清哑听了无数个“就快到了”,大柳树还是遥不可及。
看山跑死马指的就是这情形。
清哑忍着没吭声,坚持是她现在唯一的念头。
等真划到大柳树旁的时候,她一手攀住那柳树,一面对青年汉子道:“你……你说了……多少个……就快到了?哄我!”
语气不无抱怨,还带着坚持到最后的喜悦。
青年汉子柔声道:“真到了。来,快上来!再耽搁要生病了。”
一面来拉她上岸。
两手相交,清哑觉得他手心温热,不像自己手冰凉。
她实在撑不住了,也不管什么男女大防了,借助他拉扯,狼狈地爬上岸,湿透的衣裳再被春风一吹,毫无“吹面不寒杨柳风”的感觉,而是机伶伶寒战战的,牙齿也咯咯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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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 释然(二合一求月票)
青年汉子道:“快走!千万不能停!跑起来!”
拉着她就往前跑,根本不让她停下来歇息。
清哑只好跟着他跑,跌跌撞撞。
湿透的衣裙贴在身上很难受,脚上的绣鞋在水里泡过后,含着一包水,踩在地上“叽叽”响,远不如平常轻便利索。
跑了一阵忽然想起什么来,她硬停下问:“你带我去哪?”
她力气不如他大,一下没停住,被他拖着向前踉跄栽了两步。
他察觉后忙停下,她一个没收住势,差点撞到他怀里。
他忙手下用劲,助她稳住身子。
站稳后,她看着他再问:“你要带我去哪?”
清澈的眼中净是迟疑和探究,仿佛不大信任他。
呃,郭织女的想法是:就算眼前汉子是朴实的庄稼汉,就算她相信他,她也该表现应有的警惕。若什么也不问就跟着他走,像个傻瓜一样,没准人家本来没有歹心的,看她傻傻的,就起了歹心了。
总之,她要他知道,想骗她可不容易!
当然,她也确实有自己的担心:
首先就是不知细腰他们这会怎么样了。
再有就是,待会他们怎么才能找到她呢?
想着,就忍不住朝身后的河流看了一眼。
青年汉子不知她藏的小心思,然见她朝后瞥,却猜到她的担心,忙快速道:“姑娘必须立即换干爽衣裳,迟了要酿成大病就麻烦了。姑娘不必担心下人,那些人是冲姑娘来的,姑娘跑了,他们不会和下人纠缠。姑娘也不用担心丫鬟们找不到姑娘,我大哥刚朝那边去了,一有消息就会送来。”
清哑惊异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冲我来的?”
这会儿,他一点不像个打鱼的渔夫。
青年汉子神色一僵,很快就道:“在观音庙看出来的。”
清哑上下打量他一番,道:“你很聪明。”
青年汉子见她嘴唇乌紫。不敢再耽搁,催道:“快走吧姑娘!”
于是扯着她又跑起来。
清哑也顾不得了,就站了这一会工夫,她便浑身哆嗦手脚发颤。青年汉子握着她的手攥很紧。不会滑脱,但她本能地又伸出另一只手,双手握住他右手,借力支撑前行。
青年汉子回头看她,眼中露出怜惜和不忍。
但他什么也没说。拉着她跑更快了。
清哑见他身上穿的粗布衣裤冗长邋遢,遍布补丁,被水打湿后厚重累赘,却仍遮不住挺拔的身形,想要问他姓甚名谁、来历什么的,可惜喘气还来不及呢,更兼头晕眼花,无力开口。
他们是从村外的河边向村里跑。
在村口,青年汉子略一犹豫,拉着她飞快地踏上一条草径。
刚才一路行来。地上都留下带水的脚印。到这里,脚印的水渍已不那么明显了。而且,村口有多条路径可通向不同人家。他选择了草径走,不容易留下痕迹,就算有人追来,也看不出他们去了哪家。
他带着清哑推开一家后门,悄悄走进去。
穿过灶房来到堂屋,他迅速查看各屋。
清哑随着他到处转,一面问:“这谁……谁家?”
她牙齿还打战,既冷又累。
青年汉子头也不回地答道:“福儿家。”
原来是福儿家。清哑不由松了口气。
她见他到处查看,显然是第一次来,又觉得怪异,觉得他俩此刻像贼一般。正想着。来到东屋门口,他推门略一打量,道:“就是这。”一面示意她,“进去找身衣裳换了。”
清哑迟疑道:“这好吗?”
他忙道:“姑娘跟福儿姑娘也算是朋友了。虽然不告而入有些唐突,但姑娘正在急难中,正所谓事急从权。福儿姑娘知道了不会怪你的。姑娘先换衣裳要紧。我这就去找福儿姑娘回来。”
才说完,就见清哑疑惑地看着他。
“唐突”“事急从权”这词是他能说出的吗?
他不过是个打鱼的渔夫而已!
他怔了怔,果断道:“我从前不是打鱼的!因为……有些……遭遇,才来投奔赵大爷。姑娘不用担心。”
清哑松开他手,道:“我知道了。”
竟二话不说就进了房里,再回身把门掩上。
她就说嘛,他表现有些怪。
原来不是地道的渔夫。
落魄者的掩饰心理,她表示可以理解。
门外,青年汉子一呆,没想到她就这样释怀了;再有,之前紧急时牵着她手不觉得,等放开了,那细柔的手指离开掌心,不但手中一空,连带心里也跟着一空,跟少了什么似的,不禁怅然。
他抬手看了看,仿佛看有没有留下牵手的痕迹。
手上当然什么也没留下,他眼中露出自嘲的神色。
又对房门叮嘱道:“姑娘把门拴紧。我去去就来。”
说完转身向灶房走去。
等到了灶房,他迅速忙碌起来。
先找了一大块姜洗了,生火煮姜汤。
煮开后,由它焖在锅里用小火熬。
他则匆匆跑出门,四下查看。
很快揪住一个正玩耍的男娃,低声嘱咐了一番。
那男娃不住点头,等他说完便撒腿跑了。
是跑向观音庙方向。
银杏树下,福儿无聊地坐着,男娃跑来跟她要糕吃。
福儿说没糕了,一大一小唠叨掰扯起来。
过了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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