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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脉脉修仙-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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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一笑,招手道:“你来了。”

温折走到他身边,低低的应了一声。那张矮几被容雪淮推到他面前:“既然要教你练剑,你也该有一把自己的剑。这些是我觉得可能适合你的,你先挑挑看。如果都不满意,这屋子里的剑你也任意挑选。一切都以趁手为先,莫要委屈了自己。”

温折抬眼一扫,四面墙壁上俱都挂着满墙的宝剑,角落里更是有成排的兵器架子,陈设着一把把的长剑。粗略一计,这间屋子中至少也有成千的剑器,若不是菡萏花君先挑了这十几把出来让他选择,自己一柄一柄看过去,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长几上摆放的剑的确很合温折的眼缘。他并不懂剑,之前更没有接触的机会,但这些被容雪淮细筛出的剑器都让温折觉得气息十分契合舒服。

他查看了两三把,就莫名对一柄秋香色剑鞘的长剑十分熟悉。抽出剑来试了试,熟悉的感觉更是扑面而来,又是切合又觉惬意,仿佛老友,也如同故人。不知为何,他觉得这把剑跟菡萏花君的感觉十分相像,都让他有种亲切的心理。

容雪淮早在看他拿起那把剑时就有些惊讶的抬了抬眉,待看到他握紧了剑,坚定了目光时就忍不住单手撑起额头,无奈的哑然失笑。

“花君,我想选这把……花君?”

容雪淮整整容色,若无其事道:“你眼光很利,这是把好剑。你怎么会选它出来?”

温折虽然还好奇为何刚刚花君无声失笑,但还是规规矩矩的回答道:“这剑让我觉得熟悉,而且温润和煦,让我十分喜欢……”还觉得十分像您。

后一句话被他咽进肚子里,单是前面两句,就足够容雪淮再笑一会儿。温折莫名的看着发笑的菡萏花君,又看了看手中的剑,熟悉的感觉依然不减分毫。突然他脑中灵光一现:“这是……花君,这是您惯常的佩剑!”

难怪他觉得这把剑十分熟悉。这些天他日日去演武场看花君舞剑,这柄秋香色的长剑可不正是花君每天握在手里的那把。物似主人型,他觉得这把剑肖似菡萏花君,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只要有些脑子就能想到,没有什么人会为了一个初学的混血把自己常用的佩剑放到任人挑选的位置上。这把剑出现在长几上,多半是个误会。

温折立刻把剑递还给菡萏花君,窘迫道:“是我没有眼色,冒犯了您,我这就重挑一把出来,请花君不要怪罪。”

容雪淮笑了笑,接过自己的佩剑,却伸手把要转身去重新挑剑的温折拦住了。

他一寸一寸缓慢的把剑拔出,最后一次深情而充满感叹的并起食指和中指,缓缓抚摸过雪亮的剑脊:“我从三岁练剑,用的便是这柄‘明泓秋水’,开始时单手举不起剑,普通挥动也必须双手持握……那时我刚刚跟这把剑一样高呢。”

菡萏花君含笑而留恋的注视着“明泓秋水”雪亮的剑锋,过了一会才归剑入鞘,把这把陪伴他走过少年时光,走过往昔岁月的长剑递给温折:“你选中了他,他其实也很喜欢你……这些年是我辜负了‘明泓秋水’,这是一把好剑,温折,你要好好珍惜。”

温折当然不敢接下。挑剑却挑中了他人的佩剑,已经万分冒昧,这把剑还是陪伴了花君许久的故剑,这就更显得他十分不敬,他连连推拒,坚决不肯接剑。

容雪淮脸上并无怒色,甚至还微微一笑:“我无意中把它放在案上,被你有心选中,是你和它有缘。何况我早承诺过你,这房里的剑,你可以选走任意一柄,没道理属于我的就不可以。你收下吧。”

“我用了您的剑,让您用什么呢。花君,我还是再选一把……”

菡萏花君被温折再次逗笑,他有些无奈的打量着温折:“初见我时就能认出我的身份,偏偏到了现在还不知道我的兵刃?温折,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意会到容雪淮的意思,温折讶然抬头。

容雪淮有些叹息的笑道:“我承千散道一脉,用暗器,也精毒道。温折,你以为我刚刚为何要说我辜负了‘明泓秋水’?拿着吧,你跟它会很适合,比我原本觉得你应该要选的那柄剑适合多了。”

——————

演武场上,温折局促的站在一旁,眼中满是不敢置信的期待和湍湍犹豫的不安。容雪淮安抚的对他笑一笑,目光中都是鼓励和期冀。

“一般剑法初入门,都以防御招数为主。但你旧时坎坷,本性积弱,倒是应该添一些刚气。我教你的这套剑法正合少年锐气,开手抢攻,剑路更是颇扬意气。你若是真能体味七分,我也不再用担心你被别人了还要忍气吞声。”

扬眉一笑,容雪淮拔剑出鞘:“我先把各个招式拆解了给你看,一会儿再成套演给你一遍。你若有不懂之处,我自然慢慢给你讲解,切忌自行摸索,不敢提问。”

容雪淮交代清楚,挽个剑花,就飞身而上。此套剑法最是干净利落,行走间似狼巡虎视,扬锋时锐矫无双,第一式抢个先手,气势上已立不败之地,剑招又凌厉猛烈,单是看着就足以让温折喘不过气来。

“第一式,男儿何不带吴钩。”

这声音中气十足,锐意满满。温折还从未听过容雪淮用这种语调讲话,下意识去寻容雪淮的眼睛。在一片飒沓银光中,他只见黑沉不见底的两池墨潭,噙着点少年初出茅庐般自傲的淡笑。

容雪淮旋身急扫,剑随心动,点崩挑绞,舞出一片清光:“第二式,收取……”

“——第二式,一剑霜寒十四州。”

演武场侧的树梢上,轻飘飘落下个慵懒戏谑的女声,温折循声抬头,便看到懒洋洋趴在树梢上软得仿佛没有骨头的一片红云。

“红莲君的这套‘尽还山河’一共四式,便是‘男儿何不带吴钩,一剑霜寒十四州。满堂花醉三千客,收取关山五十州。’意寓即使剑法精妙无双,也不如养株红莲君这样的花儿更能横扫天下。”

容雪淮:“……”

上官海棠这样一闹,容雪淮也没法再继续下去。他无奈的叹口气,还剑入鞘道:“不要胡说,温折该当真了。海棠,你什么时候学会这样信口开河?”

上官海棠纵身一跃,同朵红霞般轻飘飘落在地上,奇道:“咦,不是当年你教我的?‘夜半无人时,自挂东南枝。来日绮窗前,此物最相思。’”

温折:“……”

即便是他不通诗句,也能听出此诗的不对之处。此时此刻,他还有什么不明白,海棠君先前接的分明是句驴唇不对马嘴的歪诗。

纵是容雪淮,也不由哽了一哽,没料到自己昔年逗趣的胡说八道还能被人翻出来。但下一刻,他就反应过来,笑道:“每次你要用我做什么事时,就一定要先挤兑我一下——海棠,你这次又要让我做什么?”

“没有什么。只是下午烦红莲君把汤山的锁阵解开,让我跟牡丹君能去泡泡温泉,这总不算难事吧。”

“你只管解吧。”容雪淮无力的扶了扶额:“我映日域明面上的机关阵眼,有哪个是你打不开的——不过,牡丹君还年少,你莫要再戏弄他。至今为止,百花道的诸位道友,可全都被你祸害透了。”

上官海棠咯咯轻笑一声:“那也不敢同红莲君相提并论么,百花道的诸位道友,可全都被你骇透了。”

海棠君娇柔的一扭腰肢,飘然而去,容雪淮看着他那不堪一折的婀娜背影,不禁喃喃低语道:“再这样下去,我迟早要画你一脸的顶梢卷叶蛾*……”

温折听力一直不错,如今又跟容雪淮不过一臂之距,对方的话自然完完全全的落入他的耳内。一时之间温折竟有些愕然,没能料到菡萏花君竟然也会有这样生动的时候。

容雪淮转过身来,把温折惊讶的神情尽收眼底,遂笑道:“怎么?知道从此之后要好好用功学剑,不然就会被我在脸上画画了吗?”

温折:“!!!”

被温折的表情逗住,容雪淮弯弯眼睛,缓声安抚道:“别怕,你做错也不画你。若你用心去学,我今天下午带你去泡温泉如何?”

“映日域的温泉,汇九山之灵,往日里常年锁着,灵气较旁处的名贵灵泉更浓郁。对凡人足以强身健体、百病不生,对你这样的体质就更有益处。”

容雪淮重新拔出长剑:“上午你要能把第一式练出些模样,就可以去了。”

温折心中有些跃跃欲试,又有些初尝新事物的忐忑不安,他试探性的问道:“花君,可要是我太笨,怎样都练不好……”

容雪淮对着温折有期待盼望的表情,低低的笑了一声。

“那就只好同意你赊账了。”

作者有话要说:  *顶梢卷叶蛾:海棠的主要病虫害之一。

关于明泓秋水……啊,其实它才是故事的主角。你们要相信,这是一个剑受遇到了一个心思不在他身上的渣攻,后来被渣攻转手重新在正牌攻那里得到幸福的故事!(并不是啊!)

第15章 血脉

事实上,温折当天的表现并不用赊账。

招数因为初次接触还有些生疏,但他第一次让容雪淮在他身上见到属于少年人勃发的生气,而非因长期被禁锢故而伏低做小如履薄冰的小心翼翼。

事实上,容雪淮对此甚至还有几分惊喜:“很好,温折,气势可以再锋锐些。我想不到你一开始就做的这么好。”

他并没有指望温折第一天就能砸断心理上的镣铐,但能看到温折眼中燃起少年人应有的朝气和希望,还是让容雪淮十分欣慰。

温折倒提着剑,听了这句夸奖后,有些兴奋的把目光迎向容雪淮。和往常不同的是,两人目光相碰后,温折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却没有匆匆低头避开对方的视线。

“花君,谢谢您。”

“谢我什么?”容雪淮走上前,轻抚温折的后背一下,示意他跟自己一起并肩离开演武场:“是你资质好,又肯努力,反让我惊喜。”

温折笑了笑,感激而崇敬的看了容雪淮一眼,又快快转头,掩下眼底情不自禁涌动上来的爱慕之色。

谢谢你,花君,谢谢你把我当成人看。

一直以来,菡萏花君对待温折的态度都既体贴呵护,又宽容尊重。不是一个主人对于玩物的爱宠,不是管事对于粗使的苛责,也更不是修士对于混血常有的轻蔑厌恶,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让温折切切实实感受到,自己是被菡萏花君当做一个需要多加照顾的人对待的。

他弯了那么久的脊梁,做了那么久的娈宠,原来还是可以有一双手把他扶起来,还有一个人允许他跟自己肩并肩走。

汤山的阵锁已经被上官海棠解开,两人一踏入此地,比平日里更浓郁的灵气就扑面而来,其醇厚已近液化,以至于整个汤山仿佛都飘着一层薄薄的灵雾。

温折只是吸了一口,就觉得浑身上下毛孔舒张开来,无一处不爽快,神智心情也比以往清爽。

容雪淮带他去了更衣的小室,里面自有普通衣物和泡汤时该穿的浴袍。这里房间众多,沐浴一事又带些缠绵之意,容雪淮不愿让温折误会自己暗示他自荐枕席,跟他交代清楚就快快离开,还特意挑了间避的远一些的小室。

他做的这样正人君子,温折当然也全无类似的念头。只是他刚刚解下自己的外袍,就觉得有声音在耳边窸窣的说话,还不等他内心泛上疑惑,就觉得有些头晕目眩,偏偏又觉气血上涌。

怎么……?

温折心觉不对,低头打量自己几下,发现自己胸口处似乎有些异常。待他拉开衣服仔细去看,白色的繁复花纹已经从他的胸口而发,悄无声息的蔓延至他的后腰。

这古怪的花纹给温折某种自己被烫伤的错觉,仿佛火炭一样点燃他的皮肤,深入他的血脉,把某种热量随着血液的流动传到四肢百骸。

发觉事情不对,温折匆匆拢了拢自己的衣服,立即推门出去找菡萏花君。谁知对方并不在他的隔间,他就着附近敲了几下,声音已经有些慌乱。

“怎么了,温折?”

容雪淮刚刚就听到温折敲响其他屋门,他衣服已经褪尽,当然不能立即出门。只是接下来温折的声音就变得惶急无助,让容雪淮不免心中担忧,披上白色的浴袍单衣就快步推门而出:“温折?”

温折此时脑子都被冲的有些发昏,脚步凌乱的向容雪淮靠近,一抬头恰好看清容雪淮的胸口,一时惊得连不舒服都忘了,大骇着倒退一步。

花君心口那些横七竖八的狰狞伤口……谁干的?怎么有人敢!怎么有人舍得!怎么有人能对花君下这样的狠手!

容雪淮注意到对方的反应,只以为是自己胸口的十七道剑痕形貌狰狞吓到温折,连忙拉过衣襟遮掩,又飞身上前扶住他:“抱歉,我衣冠不整,吓到了你。温折,你脸色不好,是身体不适吗?”

“不……”温折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困惑的抬头看了看容雪淮,又突然扯开自己的衣服看了看他自己的胸口:“没有了……”

花纹消失不见,而那种在血液里燃烧的感觉也无声无息的熄灭下去。

是被花君胸前的伤痕惊吓的,还是?温折仔细回想起来,却发现在自己感知到对方气息的那一刻,沸腾的难受感就已经在平息。

胸口的平整光滑让之前的亲眼所见的古怪花纹变成了一种错觉,证据都消失不见,温折自然也无法说出此事的玄奇,只好随意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然而他心中却惊疑不定:刚刚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

上官海棠远远就摸到了容雪淮所在的温汤池。

他一边蹚水过来一边细声细气的抱怨:“红莲君当真是美丽冻人的很,连这一池温泉都要被阁下捂冷了,岂不是太过浪费。”

容雪淮睁眼看了看上官海棠,没有说什么话,只是无声的笑了笑,运转起功法调高了自己的温度。

他的肉体当年在极狱之渊里被彻底毁去,现在所用的这具身体乃是冰火红莲所化。而冰火红莲身蕴世上至阴至寒之火,致使他的体温也是常年阴寒的冰冷。

耳边海棠花君撩起的水声渐渐近了,容雪淮依然闭着双眼,转个身背对着上官海棠:“牡丹花香还没有散……海棠,你又去招惹牡丹君。”

上官海棠吃吃了笑了两声,却并不回答这话,反而嬉笑道:“你身边的水冻得妾身身子都僵了,红莲君跟小美人儿肌肤相亲的时候,也是这个温度吗?”

容雪淮举起了一只手,竖起手指,郑重道:“一来,我跟温折尚没有什么。二来,温折他有名有姓,无论当不当着我的面,你都不要再那么称呼他。三来,海棠,我说过你不该再招惹牡丹君,他年纪还轻,不能跟你比风月经验。你总是这样轻薄,是要给自己惹来生死相许的桃花,还是欲杀之而后快的冤家?”

话音未落,容雪淮耳畔就传来声声银铃般的娇笑:“谁要跟他做相杀的冤家,奴家可只跟你做冤家。红莲君,你还没回答我,你跟温折在一起的时候,身上也是这种冻杀人的温度吗?”

容雪淮算是彻底被上官海棠克的没有脾气,他无奈叹息道:“不是。初见面时我着急遮他的眼,体温太低煞了他。自那以后我在他面前都刻意调整了温度——好好地,你问这个做什么?”

“好怜香惜玉的红莲君么,对我倒管的忒多。我方才见了牡丹君不假,商量的却是跟魔门有关的正事。就是那孩子原本雪人一样可爱,刚刚蒸的脸色粉红,我也没上手摸上一摸呢。”

菡萏花君无言以对的扶住了额头,半晌才道:“你来找我也该是为了正事,有什么想法都尽管说吧。”

“你都不肯正脸对着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容雪淮叹气道:“海棠,毕竟男女授受不亲,我是为你名声……放手、放手……这样转着圈掐的掐法,你是跟谁学的?”他无可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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