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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脉脉修仙-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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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整个血炼宗来说,容雪淮的到来实在是让人猝不及防。他人还未到,那标志性的冰火红莲就已经先一步飘飘而至。红莲落地生根,繁息生衍,眨眼间便化作一片火海,于是整个血炼西宗的外围就环着一圈铺陈若鲜血,赤红如朱砂的明艳大火。

有愣头的弟子尝试放出自己的法宝前去试探,连眨一眨眼的时间都没有,那法宝就在火焰中化作虚无,只留一缕青烟。

血炼西宗的宗主长老亦被这手笔惊动,纷纷出关查看。十六位宗中巨头从洞府中御起法宝飞离山头,恰好跟凌风信步而来的白衣花君打了个照面。

空中狂风四作,菡萏花君的衣袖袍脚也任西风拂动,众目睽睽之下,他抬手轻按头上斗笠一下,漠然道:“还未杀人作恶者可站出来,本君留你一命。”

他冰冷的声音响彻山野,漫山寂静,无人应答。

“妙极。血炼上下千百弟子,竟无不可拿来问罪者。”容雪淮冷笑一声,将自己的视线投向如临大敌的十六位魔头:“不端不教,乃师长过也。”

即使菡萏花君的目光隔着面纱,枯骨长老也能感受到那寒冷锐利的气势。对方落下话时,他突然心头一紧,后背寒毛齐齐竖起,下一刻,他眼前一白,只听到身旁同门的一声惊叫!

一向让魔门噤若寒蝉的狱火者,速度快的仿佛可以穿越空间与时间。他上一刹立足的余影犹然未散,而此时人却已经闪至枯骨长老面前!不等枯骨长老反应过来,容雪淮就双手一张,铺天盖地的暗器如雨点般骤然扑面而来!

从他话音刚落,到出手攻击,十六位魔门大能,竟无一人有余力反应。

每枚暗器上都附着着细小的红莲火,这火焰大概真不负“极狱厉火”的威名,眨眼就烧毁了枯骨用来防身的所有法器。火焰燃尽,暗器却带着不可阻挡之势深深没入枯骨长老的血肉。

直到此时,余下十五人的攻击才错落不齐的接踵而至,容雪淮眼也不眨,提起枯骨长老的衣领,反手一掌,大片大片的红莲火应心而生,其璀丽狠厉莫有能比肩者,一时间,竟没有任何攻击能落到容雪淮身周三尺。

菡萏花君拎着个碍手碍脚的魔门长老,飘身后退。众人原以为他是不敌十五人合纵攻势暂避风芒,岂料下一刻,他手腕一提一抽,枯骨长老就如同个面口袋一样软塌塌的垂了下去。霎时无人不敛声屏气,只有枯骨长老因难以忍耐的剧痛发出凄惨的哀嚎。

容雪淮此时手中还持着一段鲜血淋漓的脊骨。刚刚众人看个分明,菡萏花君那一提一抽,竟然活生生拔出了枯骨长老的脊椎骨!脊骨一抽,枯骨长老顿失所有支撑,也只有变成个破布口袋一途。

容雪淮面色不改,抬手封住枯骨长老的惨呼。他冷淡道:“你修魔入邪也还罢了,为炼一件法器护身,嫌死尸怨气不够,非要生抽活人的骨头。今日我就活抽了你全身上下的骨头,也叫你知道这是个什么滋味。”

他说这话时手不停歇,几句话的功夫,竟然已拔出枯骨长老十六条肋骨!

菡萏花君冷漠的扫视过余下的十五人。这些魔头都作恶多端,旁人的惨呼哀求和血肉横飞的场面对他们来说已经只算等闲,然而现在乃是自己同门落得这个下场。始作俑者审视的目光让他们全都心中发寒。

事已至此,除了鱼死网破还有什么别的方法?这十五人俱都不敢大意,各自用出自己最强的招数,期间不免又拿自己宗门的弟子活祭云云。容雪淮冷眼旁观,面对风雨欲来的暴烈攻击,只是下了一个严酷的定论。

“今日,我要你们都不得好死。”

第21章 幻境

自从菡萏花君离开后,时间的流速都仿佛慢了下来。

温折每天练字、读书,闲暇时也会抱膝坐在阳光下,回忆起花君柔和的声音,还有他温暖的态度。

藏书阁占地甚广、藏书众多。一楼都是些经子史集、民间逸话、诗词歌赋。二楼入口下了禁制,大约只有一定修为的修士才能进去。

最开始读书只是因为这是菡萏花君要求的事情。温折才识字不久,看书实在是有些费力,尽心去做只因为不想要花君失望。然而在花君离开后,读书却成了温折和外界交流的一种手段,他年纪本来就不大,自然而然的对外面的新鲜事物好奇又憧憬,如今虽不能行千里路,但读万卷书也成了一项乐趣。

他开始长久的泡在藏书阁里。

这一天他同往常一样,在藏书阁里慢慢走过,经过一排排的书架,浏览着自己在意的内容。如果不是踢到了地上的一卷竹简,这举动和往常并没有什么差别。

温折看着地上的那卷竹筒,微微一愣:他记得这排书架自己并没有来过,东西是什么时候掉到地上的?

虽然这样想,但他还是蹲身把竹筒捡起,不经意间侧了侧头,就看到了两排书架夹着的墙面上一幅姿态奇异而笔画清浅的图案。

那图案被用比头发丝还细的痕迹勾刻在墙面上,虽然本身繁复又富有奇异美感,但并不引人注意。若不是温折身为半妖眼神不错,就要把这东西漏下。

温折凑近了仔细看了看,发现这图案笔悬飞丝,虽然错综复杂,但却一气呵成。他暗暗咂了咂舌,自己试着在空中虚虚比划了一下,就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作图人的精细和高明。

也不知为什么,这本来只是不起眼角落里一个黯淡的插曲,可这图案却是如此切实的吸引着温折的眼球,紧紧抓着温折的视线,不许他离去。温折自然也不知道,自己胸口有白色藤蔓一闪而过,深藏在血脉中的力量逐渐苏醒蔓延,让他觉得这幅图案越发亲切。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温折已经从最开始的略感兴趣变成了十分着迷。他不知不觉的伸出手去,有如神助的在图案的一个角落轻轻一按,手指一勾一挑,整幅图案的线条就被他改变。随即每根线条上都有一丝极细的光华留过,一本厚厚的书被从墙面中挤出来,啪的落在温折面前。

温折如梦初醒。

他垂下头去打量那本书黯淡的酱色封皮,岂料他的视线刚刚扫过封面,整个人就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的一拉,下一刻斗转星移,他面前已出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的人。

这是个他永远都不想再见到的人,广华二少。

温折突然发现自己正被重重绳索缚住手脚,吊在房间的正中央。他全身赤裸,身上的每一寸都传来深浅不一的疼痛。广华二少漫不经心用一块烙铁拨弄着盆中炭火,抬起眼来打量了温折一下,仿佛在度量把这朵梅花按在哪里更合适些。

温折惊恐的挣动起来,他还记得那块烙铁是怎么被压按在琵琶骨下,被人饶有兴致的一路转圈挪移直至尾椎,皮肉烧焦的气味伴着被堵住的口中难以自抑的痛呼,视线则从一开始就被泪水模糊。

那一圈破烂的皮肉挂在身上,像贴在身上的一条梅花织带。有手指好奇而恶意的戳进伤口,搅烂了血肉,深入肌骨中感受着受难的人每一分颤栗。因疼痛而生出的冷汗划过伤口,成了让人难以想象的折磨。从来只有痛苦,没有解脱。

记忆中的经历和眼前的场景重合,那烙铁已经被烧的通红发亮,梅花绽放的如火一样艳丽。广华二少抬起手,欣赏着遍身伤口的少年无力的挣扎、垂死的泪水,嘴角扭曲了一个嗜虐的笑容。

不知道是否是错觉,一个声音轻轻在温折耳边响起:“杀了他,用印法,杀了他……”

温折被绑吊起的双手不受控制的结成了一个法印,那号称可以束缚住三品妖兽的绳索就被当场崩断。有种从未感受过的力量涌动在温折身体里,陌生又熟悉。

好像天性就知道该如何去做,温折自然而然的向广华二少伸出了手。指上印法一变,奇异的力量从指尖汹涌传递出去,把眼前的人炸成千万块碎片,淋漓的血肉四散在房间里,大半都糊在温折的身上脸上,粘腻覆盖了他赤裸的躯体。

温热的鲜血喷溅了温折满头满脸,他有些恍惚的抬手抹了抹自己的脸,把手移开,眼中都是触目惊心的鲜红。

他刚刚……杀了广华二少?

理智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情,然而真正的意识还很难回笼。温折踉跄着身体站起来,只觉得茫然而空虚,仿佛跟整个世界都断开一切联系。

随着脑中嗡的一声,温折眼前一黑,等他再抬起眼时,竟然被捆缚在一个山洞里,周身若有人用小刀寸寸琢磨,疼的好似要炸裂一般。

光线黯淡的山洞里有种潮湿霉烂的水腥气,等温折适应了山洞的微光,就看到远处有个身影由远及近,表情狂乱残忍,恰是那入了魔道的弟子无疑。

………………

温折难以置信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身体中不受控制的力量连接喷涌而出,第一次击杀了广华二少,第二次击杀了入魔的弟子。

等他再一次从血肉横飞的凶案现场失去意识后,睁眼面对的,竟然是奄奄一息的菡萏花君。

容雪淮意识迷蒙的委顿在一块大石上,半边身体仿佛被活剐一般,只有零落的血肉挂在骨架上,鲜血从石头上蜿蜒而下,浸透了大片土地。眼见这一幕,温折目呲欲裂,难以自抑的颤抖起来,哆嗦着手向花君探去,不意碰到了花君的脸颊,一片冰凉。

菡萏花君艰难的睁开眼睛,对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的温折费力道:“快……离开。不要管我。”

温折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伸手来抱住菡萏花君,尽量轻手轻脚的把他架到自己身上:“我带你走……花君……求求您……求求您……”

究竟想求他什么,温折自己也不知道了。他的大脑在看到生死不知的菡萏花君时就已经空白一片,好像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他只知道,哪怕是自己死了,也决不能让花君离开人世!

花君因剧痛而抽搐着,软弱无力的推了温折几把。就在温折刚刚架好花君没有受伤的半面身体时,让人胆寒的声音自两人背后响起:“这是想要去哪儿呢。”

温折惶恐而仓促的转头,却再次看到了广华二少和魔修弟子的面容!

“你们……!!”

有一刻,温折期待着自己身体中那股不受控制的力量再涌上来,好替他解决眼前的一切。然而奇迹并没有发生。

只有一个声音如魔音般不断钻进他的耳中:“杀了他们,你能做到,刚刚你已学了那个印法。”

什么?我不知道!温折茫然无措的后退一步,刚刚两幅场景给他的最大印象就是横飞的血肉,那所谓的印法根本是不受他自己的控制摆出,他拼命回想,却也想不起来。

广华二少狞笑着逼近,却并不对温折动手,反而抡圆了手臂,重重抽了容雪淮一个耳光!

若是这记耳光抽中温折,温折只会感到恐惧。然而若是菡萏花君被如此侮辱性的责打,却让一股怒火自脚底直冲天灵盖,恨不得扑上去咬断广华二少的喉咙!

魔修弟子身形一晃,容雪淮就被他自温折手中夺去。温折毫无章法的扑上去,却只是被广华二少架住,狠狠推到地上,一脚踩住罢了。

弟子看看温折,戏谑而残忍的一笑,一手压住容雪淮肩头,另一只手握住容雪淮完好的那只手臂,用力反手一拧!一时只听骨头碎裂的闷响和花君尽力压抑的痛苦喘息。

温折浑身颤抖,拼命在广华二少脚底挣扎,口中也大呼起来。耳中的声音仿佛更响了些,还带着一种冰冷的嘲讽意味:“你这么弱小,什么都做不了……你什么都改变不了……”

“不!不——!!!”

容雪淮苍白的面容已经被大滴大滴的冷汗浸湿,魔修弟子握住容雪淮软绵绵的手臂,冲着温折咧开嘴,充满恶意的一笑,加大力道,在让人牙酸的筋骨撕裂声中,活生生的把菡萏花君的一只手臂拔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

温折的所有理智彻底崩断,也恰在此时,那个印法有如神助般浮现在眼前。温折不假思索学着那模样生疏的结印,引导自己身体中血脉的力量,恶狠狠的按到了广华二少的身上。

这一击并不像上两次那般能直接将人打成一块块的碎肉,只是让广华二少肠穿肚烂,胸腹破开一个大口子,失去了行动能力。温折看也不看如破布口袋般摔在地上的广华二少一眼,起身冲向魔修弟子,照旧依法施为,狠狠将那弟子击飞出去。

解决了两个大敌,温折转头扶住菡萏花君,却觉花君的身体余温渐消。他心下大骇,抖着手去探花君鼻息,却得到了一个让人万分失望的结果。

“怎么会……怎么会……”

“因为你不够强呀,因为你什么都干不了。”那声音嬉笑着萦绕着温折:“你瞧,你什么都改变不了,改变不了……”

温折又一次眼前一黑,等他再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正躺在藏书阁的地板上,全身上下都被汗水打透,什么广华二少、魔修弟子、重伤濒死的菡萏花君,仿佛都是他凭空幻想出来的。

而距离他不到半步的地上那本厚重的书正摊开着,温折撑起身体,眼神扫过书页,却又猛然僵住。

书上打开的那页,赫然是他刚刚在幻境中学习的印法!

温折飞快的把书合上,烫手山芋般扔到一边,然而幻境中的记忆流水般回笼,那声音仿佛有着魔力一般,还在他脑内反复回放。

“因为你太弱了,什么都做不了……”

还有苍白而垂死的菡萏花君……

鬼使神差的,温折伸手搭上了那本书,亦感受到了书中让他十分舒畅的,来自血脉深处的呼唤。

他极慢极慢的,翻开了书。

第22章 隐瞒

温折到底还是学了那本书。

也许是出于对那幻境再来一次的惧怕,也许是因为那本书中浓浓的血脉吸引的呼唤……温折在心里默默的给自己找着理由。

但在内心最深处,温折其实很明白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因为他害怕。

不单单是害怕幻境里沦落至支离破碎的容雪淮,他心里其实最怕的,还是重蹈上一世的结局——被人视作一个下贱的玩物,随意的打骂虐杀。

他的害怕,并不出于对菡萏花君的不信任。他信花君会温和的对待他,也信花君不会轻易把他送人,只是上一世惨痛的结局一直如同一片阴影般罩在他头上,他本以为自己忘记了,却轻易的被一个幻境勾出了内心深处的恐惧。

在和花君在一起的日子,温折学会了直抒己见,学会了开怀大笑,学会了说笑戏谑,但短短的几个月,却不能教会这个一直“我命由人不由己”的半妖安全感。

在这样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里,毫无自保之力,又一直为人随意摆弄的温折就像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儿,就算收养他的人家对他再好,到底手里没钱,只觉得连腰板都挺不直。

一点修为也没有的温折,在内心深处,依然觉得自己如水上浮萍,脆弱的无法抵挡一点命运的动荡。

但他的这些担忧,却是始终没有敢同容雪淮坦然说过。

自温折血脉觉醒以来,菡萏花君一切待他如常,只是停下了剑法教习。温折有一次壮着胆子旁侧敲击了重新学习剑法的事情,也只被花君轻描淡写的转移开话题。

既然容雪淮连剑法也不太想提,更重要的修炼一事温折自然更不会问了。他当时微笑如常,只是心下微微黯然:花君对妖族到底还是忌惮的。

然而花君留下他的命,也没有给他套上层层的符印咒法,待他已经很好,温折又怎么敢埋怨花君不肯让他修炼?

可是对力量的渴望到底还如种子一样一直暗暗生长在心底,直到此时遇到这本印书,终于破土生芽。

倘若这本书没有这样用幻境逼他,亦或换一个时间场景遇到一本让他能有些自保之力的秘籍,温折多半还是要学的。很多时候,连他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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