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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浮沉宫心计:帝妃策-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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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顺仪顿时陷入了孤立无援之地,一紧张双手竟不知往哪儿放,便紧紧地抓住手中的丝帕,发白的指节更显突兀,微微地颤着。
她后悔着自己存着的侥幸心里。
约摸一炷香的时光,柔妃方解开了那个结扣,敞开了香囊正欲发难。
忽然发现了什么似的,温婉从囊中抽出一张折得精美的纸条,瞟了一眼笑得更欢了。
转向夏泫澈炫了炫手中的纸条道:“恭喜皇上得到了沐妹妹如此有才的顺仪呢,瞧这香囊里可又是一篇佳作呢。”
说罢便徐徐望向沐顺仪,只见她强撑的笑容陡地冷却,脸色苍白得仿佛血液被瞬间抽走一般。
推波助澜
说罢便徐徐望向沐顺仪,只见她强撑的笑容陡地冷却,脸色苍白得仿佛血液被瞬间抽走一般。
“哦?”皇帝从柔妃手中接过纸条,看着上面娟秀的字体,面上阴晴不定。
怡贵妃自是懂得如何推波助澜:“皇上,刚刚沐妹妹一诗已然语出惊人,想必座下的妹妹们都急着想欣赏沐妹妹的新作呢,不如让沐妹妹再给大家念念可好?”
见夏泫澈不置可否,柔妃不失时机地煽风点火:“是啊,沐妹妹的声音那么动听,又写得一手好诗,臣妾也很期待呢!”
座下的众人本就对沐顺仪的突然受宠意见颇大,柔妃的话一出口,一向与其交好的何淑媛、宁婕妤等人更是都纷纷附合着。
“既然如此,沐顺仪便把这囊中的诗句吟来让大家欣赏欣赏罢。”
夏泫澈的声音已无先前的喜悦,只是冰冷的带着一丝戏虐。
墙倒众人推,沐顺仪让柔妃逼得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
咬着的嘴唇红得好似要泛出血来一般,与脸上如纸般的苍白形成鲜明的对比,决然而无力。
此刻的自己就似暮秋的一朵残荷,在萧瑟的秋风里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颓败凋零。
周遭临水的木芙蓉却浓妆艳抹,极力娇妍地争相吐露着芬芳,嘲笑着自己昭华已逝。
沐顺仪沐茹萍一入宫只数次侍寝,恐是皇帝也忘了这个曾经与自己同床共枕的女子。
她的存在从未威胁到宫中众人,入宫数年,曾有的锐利与激情也早已消磨殆尽,何曾应对过如此阵仗。
宫中几个最厉害的角色夹击着自己,四周尽是凑热闹看好戏的,无人为自己开口说一句话,教她如何招架得住。
更何况,自己确是心虚,她们只是落井下石而已。
夏泫澈拾获香囊的时候,刚好让身边的宫女锦娥眼尖瞧了去,直至皇帝发问,见其对香囊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在场却无一人应答,便想拣了这便宜儿去,侍着自己对诗词颇有造诣,应着锦娥所说香囊上的图案,便当及作了一首诗成功引起了皇帝的注意。
一夜失宠
连晋三级的册封,早已让她成了众矢之的。
而沉浸在喜悦中的她,却浑然不觉,只想着乘胜追击,只因错过了今次,也许便无下次了。
在这风口浪尖上尚贪得无厌,更引得柔妃的不满,面对着左一句右一句似是而非的讨教,被人这样半虚半实地试探着,审问着。
她又哪里经得住这般架势,一下子便露出了马脚。
而万万没有料到的是,那香囊中竟然还藏诗一首!
她紧紧地拽着手中的丝帕,尝试着垂死的挣扎,声音颤着从牙缝中抖出:“臣妾……臣妾忘了……”
皇帝一语不发,脸色却越发的阴郁,仿佛暴风雨将至的天,沉沉的乌云凝重得好似要暴发出一场洪水一般。
“忘了?当真是忘了么?看来沐妹妹的记性可真的是不太好呀,不但忘了自己用齐针绣的香囊,又忘了自己放入的是何种香料,竟然连自己做的诗也给忘了呢!”
柔妃笑语如珠,话中却尽是讥讽,那灿烂的笑意下长着无数阴冷的倒刺,“妹妹再好好想想,是否连这诗、这香囊也并非妹妹之物,而妹妹一时胡涂给忘了而据为己有呢?这可是欺君之罪,妹妹可是要好好想清楚哦!”
柔妃最后一句中满是严厉,让柔妃这么一喝,沐茹萍吓得颤巍巍地跪倒在地,身如筛抖,眼中满是乞怜和害怕。
“沐茹萍,你可还有话要说?”夏泫澈淡淡地道。
众人皆明白,这是她为自己辩驳的最后一个机会。
奈何此时的沐顺仪早已吓得魂不附体,更何况柔妃的指控句句都是实情,竟连为自己求饶都忘了,只怔怔地望着地面,眼神空洞而绝望。
“沐氏茹萍欺君枉上,遂废去顺仪封号,打入冷宫。”夏泫澈淡得仿若一切与己无关,君王薄情,可见一斑。
当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一夜之间经历了如此大起大落,大喜大悲,她,可经受得住么?
我心里不禁浮起一丝愧疚,自己无心遗落了一个香囊,竟引起了这场风波,害了她一生……
奇怪的猫
听她们细细道完整件事,我严肃道:“吩咐这凤仪宫里所有的人,本宫遗失香囊之事,万不可向外透露半个字,否则本宫绝不轻饶!”
“春霖,把凤仪宫的熏香都换了另一种,还有,以后沐浴采其它的花瓣罢。”
这茉莉香味是万不可再出现在这凤仪宫中了,能躲则躲罢,假若让人知道那个香囊是我之物,说不定又是一场风波。
我实是不想卷入她们的斗争里面,加上昨夜沐茹萍的冒认已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迷离。
只盼她们寻囊无主,莫再提起,此事能就这样随时间慢慢淡去。
“是,娘娘。”春霖刚退下,便见冬雪便匆匆地进来。“娘娘,昨晚那只猫又跑咱院子来了,”她略微迟疑道,“要不要……”
我知道她的意思,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一条性命,虽不喜欢,却也无置其于死地之心,微微摇头道:“把它赶走便是了。”
口里说着却顿然心生疑惑,那猫毛色顺滑,犀利乖张,断不会是寻常野猫。
这皇宫是不许随便养宠物的,莫不是哪位受宠的妃子的?
总是跟着我,是巧合还是人为呢?
我想起沐茹萍之事,在这宫中只有步步为营方能安生,当下不禁警惕起来道:“冬雪,去查查那猫是谁养的。”
“是,娘娘。”冬雪应道,正欲出去,却听小荣子通报:“娘娘,柔妃娘娘求见。”
我心下疑惑,她来做什么?
刚踏出正殿,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姐姐想换熏香么?我宫里刚进了些新的熏香呢,宝筠,迟些给皇后娘娘送些果蜜髓过来。”
只见来人嫣然巧笑,妍姿俏丽,着一席茜色纭裥绣柔绢锦边月华裙,万缕青丝挽起一个凌虚髻,绾着一根金丝八宝攒珠钗,头上插满珠翠,胸前佩翡翠珠珞,满目的浮翠流丹,灿如春华,皎如秋月。
踩着细碎的莲步摇曳生姿,柔桡轻曼,妩媚妖娆,真不愧一个“柔”字!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柔妃一脸的无辜,“姐姐你瞧我这记性,连请安都给忘了,姐姐不会怪我罢?”
柔妃
嘴上娇音萦萦说着恭敬的话,却膝也不屈一下,这柔妃好大的架子!
“怎么会呢,难得妹妹赏脸,对了,妹妹今日怎么这么有空过来呢?”
我嘴上敷衍着,心理琢磨着这柔妃的来意。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了,不可能这么巧,难不成,她知道香囊是我的?
难道,还是躲不过么?
假若她已经知道,此行又是何意呢?
“我见昨夜姐姐没有去赴宴,听皇上说姐姐病了,便心心念念想着来探望姐姐呢。姐姐无大碍罢?”柔妃一脸关切地道。
这演技可当真是炉火纯青,如果不是清楚知道之前与其毫无交情,还真以为她是自己推心置腹的好姐妹呢。
“只是稍微中暑而已,妹妹有心了。”
“没事那就好。我一进门便听着她们说姐姐想换种熏香呢。那果蜜髓呀,是用各种水果的花蜜制成的,比起那些花花草草,味道可清甜得多呢。姐姐是风雅之人,想必一定会喜欢的。”
我只不动声色浅笑道:“是么?那可真是谢谢妹妹了。”
“娘娘,皇上说午间要到馨梦阁用膳呢,娘娘该回去了。”宝筠在一旁似不为意地提醒道。
我心道,提醒得那么故意,是来示威的么?
柔妃睨了她一眼,随即盈盈笑道:“姐姐身子不爽,妹妹也不便久留,那么妹妹下次再来探望姐姐了。”
“妹妹好走,蕙兰,送送柔妃娘娘。”
柔妃走后片刻,她的贴身婢女宝筠便把果蜜髓送来了。
几个做工精美的银烧蓝累丝盒,盒身以银丝卷草花累掐而成,盒面掐丝八瓣菊花及卷草,叶填蓝、绿两种透明珐琅,一打开便闻到一股甜香。
纯纯的花蜜,浓浓的果汁,仿佛让人置身于果蜜的世界,浮香散动,确不是那些庸脂俗粉可比。
“小姐,这香怎么办?留着么?”蕙兰警觉地问道。
柔妃送来的东西,就这么丢了怕惹人闲话,心里约摸着她即便有害我之心,也不至于如此明目张胆。
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谨慎些为好。
果蜜髓
当下小心道:“有没有办法找人验验这香,小心些,毕竟是柔妃送来的东西,莫落了别人口实。”
蕙兰寻思片刻道:“小姐,小华子原是医药世家出身,后来家道中落才不得不净《文》身入了宫,好歹也《人》识些药理,不如让他《书》瞧瞧,这宫里到处《屋》都是柔妃的眼线,那太医院的人也未必可靠。”
我听罢亦觉有理,便点头道:“也好,让小华子进来。”
小华子也是个聪明伶俐的,一进门便问道:“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莫说这后宫的女人斗得紧,即便是宫女太监,不懂得瞧人脸色就水弯船也是难以在此生存的。
我望着他慢声道:“小华子,听说你懂些药理是么?何以沦落至此呢?”
“家父原是一介郎中,后为奸人所害,家中医馆被一把火烧为灰烬,十六口人命丧火海。
唯有奴才和一个家姐贪玩跑了出去才幸免于难,后来因家姐美貌,被镇上一大户人家强抢为妾,家姐虽不愿意,好在那程员外对家姐尚还疼爱有加,也便渐渐接受了。
奴才也就跟着家姐住进了员外府,可是程夫人善妒,一直对我俩不满,总是为难我们。
有一次趁程员外外出,便,便借机把家姐活活打死了,还,还把奴才净了身。
后来程员外回来了大怒,无奈已然太迟,回天乏术,只好将家姐好生安葬,并将奴才送进了宫里。”
说到此处,小华子已是悲恸酸楚难以自持,那是何等惨痛的一段过去。
我为了了解多些竟血淋淋地揭开了他的疮疤,当下懊恼不已,却见他定了定心神道:“奴才因自小耳濡目染,故药理是略懂一些。娘娘可是要奴才看看柔妃娘娘送来的熏香?”
蕙兰在一旁静静听着,似乎不为所动,想必她是见惯了此等悲戚之事,只递出香盒缓缓道:“嗯,给娘娘瞧瞧这香可有何不妥之处。”
小华子从蕙兰手中接过香盒,小心地挑了一点香料出来,闭目轻轻嗅着,分辨着,片刻方道:“回娘娘,这香是从多种水果的花蜜提取。
平静
其中芒果花蜜份量尤重,再加上其它香料与中药制成,香里没有麝香,也没有其它有害的成分,娘娘可放心使用。”
“嗯。”我点了点头又转向蕙兰道,“蕙兰,赏小华子二两银子。”
蕙兰取来二两银子,却见小华子迟疑道:“娘娘,这……”
小华子入宫不久,若不是让我给挑来了这凤仪宫,充其量也只是打扫御花园的一个低等太监。
即便如今来这凤仪宫服侍,月俸也才一两银子,二两已是他两个月的工钱。
我如此赏赐,一来可怜他的身世,二来他对医药的了解确是可以帮上大忙。
蕙兰道:“娘娘赏你的就收下罢,记住以后要好好忠心为娘娘。”
“本宫是赏罚分明的,你帮了本宫,就该领赏。”假如连这凤仪宫中的人都对我有异心,那我在此更是如履薄冰为人制肘了。
我平日亦待他们不薄,只盼他们皆能忠心待我。
小华子见我如此说,亦不好再推搪,这才收下道:“谢娘娘,奴才定当为娘娘尽心尽力。”
我温和微笑道:“你先下去罢。”
小华子走后,蕙兰谨慎问道:“小姐,那这香咱们还用么?”
我略略迟疑道:“既没问题,便用了罢,别显得咱们那么小人之心。”
难道,那些后宫的争斗都只是戏么?
昨夜之前,也许我还会这么想,也许还会觉得是自己在杞人忧天,可是沐茹萍一夜之间的得宠失宠,让人不寒而栗。
柔妃几句话之间,便可以轻易废了一个刚得圣宠的沐顺仪,满脸的笑意流转下,掩饰了无数把利刃嗜血的光芒。
这个柔妃,是个不能小觑的人物。
我这凤仪宫太平静了,平静得让我有些不安,不知道这粉饰精致的表面下,究竟有着多少暗涌在蓄势待发,那些裹着绫罗的毒药,才是最让人防不胜防的。
“蕙兰,去准备些干净的衣裳和点心。”
“小姐,是要去静太妃那儿么?”蕙兰疑惑地问道。
我摇头道:“去看看沐茹萍罢。”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凄悲。
冷宫
蕙兰心疼道:“小姐,其实都不关你的事,这件事只能怪她自己,即便是柔妃,也没有故意去陷害她。”
她是个聪明的人,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
“话是这么说,可是事情毕竟因我而起,就当,是我同情她罢。”
我随着蕙兰来到这传说中的冷宫,冷宫并不是某一处宫室的正式命名。
无固定地址,史料记载中也无“冷宫”匾额,关禁王妃、皇子的地方,便俗称“冷宫”。
当朝的冷宫是一座名曰萧寒宫的宫殿,位于皇城的东南角。
假如说梵音殿只是一处疏于打理的普通人家,那么这萧寒宫便是一处完全荒废的院落。
岁月在深深的红墙上剥落,磨痕遍现,露出狰狞的痕迹,带着孤独的暗灰,记录着这里的凋零与颓败。
盘根错节的藤蔓顺着墙角攀爬而上,纷乱葳蕤地缠绕着,盘桓着,侵占着。
地上零星地散落着干枯的落叶,混合着灰白的瓦砾,轻轻一踩便清脆地碎裂成灰,曾经的坚实而今却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纯白的窗纱早已盖上了厚厚的深灰色,风轻轻一吹便有灰尘扑扑地掉落。
这窗,曾被哪双纤纤素手所轻轻地推开过?
这曾经堆金沥粉的宫殿里又是如何的浮华辉煌过?
昔日的轻歌曼舞仿似就在眼前,柳腰轻,莺舌啭,挥手旋足间香袖盈动,裙裾飘飞,扬起阵阵清冷的风,无情地掀起地上萧然枯黄的叶片,讥讽着那易逝的华美和君王的薄情。
“小姐,小心点。”蕙兰推开那道半掩着的门,细心提醒道。
那门随着蕙兰的动作闷闷地干涩地响了一声,那声音虽轻,听起来却尤其刺耳。
一进门便见屋内尘灰满地蛛网如织,硕大的蜘蛛在它们精心雕琢的网上张牙舞爪,宣示着自己不可被侵犯的主权。
我不由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种地方,如何住得人呢……
走进里屋,只见沐茹萍缩在墙角,双眼游离而无神,几绺乱发松散地垂落。
一夜之间却仿佛已是数年光阴般令她老去了许多。
忠心丫鬟
一只老鼠悠悠地啃着她脚下的丁香色缎绣盘肠嵌珠花盘底鞋,鞋上镶着的珍珠想必早给那些押解的奴才摘了去,只留下两个突兀的凹印,好似没了眼珠子的头颅一般,恐怖而诡异。
旁边一个小丫鬟满脸担忧之色,赶走老鼠后又轻声劝慰道:“主子,您好歹喝点水罢。自昨夜起您就粒米未进,整个人都憔悴了,都是奴婢不好,奴婢没用,连累了主子……”
只见她手上捧着一只缺口的瓷杯,杯上的裂痕清晰深刻,仿佛只是由几块碎瓷片合在一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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