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丫鬟-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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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儿，是嫣儿吗？”

刹时熟悉的声音传入耳膜，扰得凌嫣又喜又悲。可是她也只能强忍悲痛，温柔地道：“我是微儿，是嫣儿托我给你捎消息来了，她叫你养好身子，过几日就会回府省亲，来看你！”

“是吗？真的吗？”云迪蓦然睁开眼睛，猛地抓住她的手，兴奋地道，那双深陷的眼睛，居然有了神采。

“当然是真的，我怎么会骗你！”凌嫣噙着泪，勉强笑道，“你病得不轻，需要静养，我让她们都下去了。你且说说，你现在感觉如何？”

“哎！也不知怎么搞的，就前天跟一帮朋友去郊外打猎，回来就感觉不太舒服。昨儿个请郎中过来看了看，也说只是受了风寒，没什么大病。今天却越发严重了，不但浑身滚烫，而且感觉特别疲累，头啊身子啊，像散了架似的，酸痛得很——”

他越往下说，凌嫣的心就越往下沉。先前还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现在看来，只怕是八九不离十了。可是，该怎么跟他说呢，这么残忍的事实，她怎么说得出口。

凌嫣望着她，没来由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微姑娘，有什么不妥吗？”云迪见她久不言语，讷讷地问。

“没什么！”凌嫣勉强笑着，轻柔地帮他把被褥重新掖好，“四公子要好好保重，嫣儿妹妹就快要回来了！”

“哎，相见不如想念！还是算了吧！”只一瞬间，云迪眼里的光芒黯淡了下去，语气里满含忧伤。

凌嫣实在不忍他如此痛苦，想了想，还是说了些话给他以提醒，“嫣儿妹妹，她始终是爱你的。进宫，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以后你会明白的！”

谁知不说还好，这一说反倒惹出了云迪的怒气，只听他冷漠地道：“哼！她要攀龙附凤，进宫享荣富贵，是她的自由，我管不着！麻烦你转告她，我萧云迪今生今世，再也不要见她！”

她当然知道云迪为什么想见她，又要说出那么残忍的话来。所谓爱之深，恨之切呀。凌嫣听得心酸极了，眼泪又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稍微安慰了几句，就默默地退了出来，似是再也承受不住打击，身子颓然倒地，蹲在走廓边上失声痛哭。（！）

第二十三章　天花

“微姑娘怎么了？”云磊蹙着眉，有些奇怪地看着她。这女子今天的行径实在古怪，该不会是有病吧，刚刚居然还跟六娘说四弟得了天花，简直是胡说八道。

凌嫣抬头，见是云磊，心下稍安，赶紧抹了眼泪站起身来，低声道：“三公子，麻烦你把京城有名的郎中全请进府来，为四公子诊病吧！”

“不过是小病，犯得着这样劳师动众吗？”云磊有些不以为然，先前夸张地说他病得很重，不过是想让她帮忙去劝劝四弟，医治他的心病而已。

“三公子，相信我吧，四公子真的病得很重，微儿猜测，她很有可能感染了天花病毒！麻烦你快救救她吧！”她心里一急，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出来，那模样可怜极了。

云磊见她说得极其认真，也不禁重视起来，沉声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于是凌嫣就把她看到的症状和云迪给她说的情况一一告诉了他，末了又把她曾经在度娘那里学到的知识讲解给他听了，“你说，是不是很有可能？”

这下云磊终于被说动了，急忙安排人手去请郎中。又在凌嫣的指示下，把云迪的房间迅速隔离起来，同时又把他的随身衣物，洗漱用具，全都拿到固定的地方消毒；并吩咐萧湘院的所有人等，严禁出入。

他自己则带着凌嫣，急匆匆地去了锦华院。怎么说这大夫人也是一家之主，这么重大的事情当然要告诉她知道。

刚进院，老远就听见里面有瓷碗啐地的声音，接着是大夫人的怒声咆哮，“滚！都给我滚！”

云磊犹疑着，在考虑要不要进去。凌嫣却顾不了那么多，一溜烟地冲了进去。云磊无法，也只得跟了进去。

“死丫头，你见鬼啦！”大夫人正在气头上，很不客气地骂了一句。

云磊赶紧弱弱地解释：“大娘，是四弟出事了。我和微姑娘一急，就直接进来了，请大娘见谅！”

大夫人抬头白了她一眼，冷冷地道：“哼，又不是方大公子出事，你这着的哪门子急？”

“你！你！”凌嫣气得说不出话来。

“大娘！四弟病了，病得很重，危在旦息！你快去看看吧！”云磊皱着眉说道。

“啊！什么，你再说一遍！”大夫人显然还没反应过来，惊愣地问。

云磊只得再重复了一遍，“我说，四弟生病了，很重很重的病，你快过去看看！”

“呃？什么病啊？前儿个不是还好好的吗？还跟朋友出去打猎呢。”大夫人一边站起身，一边挥手指挥丫鬟们收拾残局。

“就是打猎回来后的事儿，想是在深山里遇见了不干净的东西，回来就发了病。”云磊可不敢直接说是得了天花，毕竟凌嫣不是郎中，他对这事儿也只是半信半疑。

“郎中看过了吗，得的是什么病？”

凌嫣一着急，嘴快地说了出来，“四公子是感染了天花病毒！得快些医治啊！”

“胡闹，好好的怎么会得天花？我看你才得天花呢！”大夫人本来就对她没好脸色，这下更不乐意了，“等着，我去换件衣裳就来！”

说完就自顾自地往后去了。

两人只有耐心地等。

不一会儿就见大夫人领着青嫂出来了，四人一路急行着来到萧湘院云迪的厢房。只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他的病情越发严重了。脸上手上的斑点越来越红，有的已经成疱流脓了，额头更是滚烫得厉害。

大夫人见此等情形，也吓了一跳，赶紧吩咐道：“快去请郎中啊！”

“已经派人去请了。”

正说着春芽已经领着郎中走了进来，众人也顾不得说什么，赶紧催促他诊治。

片刻过后，郎中抬起头来，走到一边，面色凝重，捻着胡须半天不言语。

“大夫，瞧出来了吗，我儿犯的是什么病？”大夫人急促地问道。

“唉！真是罕见，罕见哪！如果老夫所料不错，令郎只怕是染上了天花！”

“天花？”

“嗯。请恕老夫无能，不能医治，告辞！”说完连诊金都不要，就匆匆地走了出去。

只留下众人面面相觑，却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又有小厮领了郎中过来，瞧过之后也都是一样的反应，慌慌张张地告辞而去，仿佛被鬼附了身一样。

紧接着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全都吓得夺门而逃。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这下连大夫人都慌了，在厅堂里不停地踱着步子，嘴里一个劲儿地唠叨着。

“我来！”一直没作声地凌嫣终于开了口。

“你来，你能做什么？”大夫人冷冷地问，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她。

“我有办法治好四公子的病！”凌嫣再次重复道，语气异常坚定执着，“但我需要两个帮手，其余的人请退出萧湘院，以免受到传染！并请回去后好好的洗个澡，再把今天穿的衣物用沸水煮三遍，消消毒！”

大夫人将信将疑，不过此时此刻，她也只能听而信之了。这时云磊和春芽都自告奋勇，愿意留下来帮忙。凌嫣抬起头，向他们投以感激的目光。

于是按照吩咐，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只有六夫人，哀哀地不愿离开。这个常年缠绵病榻的女人，一生的依靠就是这个儿子，叫她怎么承受得住这样的打击？

几次哭得伤心欲绝，亏得凌嫣和云磊好说歹说，才总算把她劝住，在桃红和秋菊的搀扶下回了琼华院。

临走，大夫人又郑重地道：“放心，我不会不管的。我会派人十二个时辰在院外守候，有什么需要请尽管说，我会及时准备送来。明早，我会进宫，请皇帝下旨，速派太医前来支援，相信迪儿吉人天象，会挺过这一关的！”

“谢谢大夫人！”凌嫣望着她，忽然觉得过这个外表凶悍的女人其实也并不那么可恶，最起码在关键时候，她没有选择抽身离去。

而云磊，深究的却是她。

这个叫凌微的女人，长相平常，却为什么会有那样一双绝美且灵动的眼睛，那双与嫣儿一模一样的眼睛。

更为反常的是，她虽然住在萧府，住在紫竹院，但依她自己的话说，她根本不知四弟与嫣儿的感情，又跟四弟不熟，也没有任何交情。可是她一听到四弟生病了，那份过分的关心和心疼，简直超越了常理，比他这个当哥哥的还要深入一层。

这又是为什么？

一时间，云磊只感到眼前这女人无比的神秘，又无比的熟悉。可是记忆之中，又根本没有她的丝毫讯息。（！）

第二十四章冰释前嫌

这时春芽从厢房里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老远就嚷着：“三公子，微姑娘，快来呀！四公子快不行了！”

两人闻言而动，急步冲进厢房。

只见云迪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面色潮红，双眼圆睁，手脚微微抖动着，像打摆子一样。

“四少——”凌嫣凄厉地叫着，整个身子扑了上去，再一次泪流满面，双手不停地摇晃着，“你醒醒，你醒醒啊！”

云磊瞧得目瞪口呆。

这一叫也把云迪给惊醒了，他望向面前的女子，眼里流露出迷茫的神色，弱弱地问：“微姑娘，刚才是你在叫我吗？”

凌嫣见他醒了过来，不由得破涕为笑，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点头，“是啊，刚才你那个样子，真吓死人了！”

“哦，是么？”云迪有些失望。他一直以为，是他的嫣儿回来了。

他恨她，可是他更爱好。

此时此刻，他多么希望，嫣儿能陪在他身边，给他无限的希望和勇气，度过这个难关。刚才在与春芽旁敲侧击的谈话中，他已经了解了自己的病情。原本万念俱灰，正因为有了那熟悉的呼唤，他才强迫自己醒了过来，他多么希望能看到那张魂牵梦萦的容颜。

看到他恢复正常，凌嫣总算暂时心安。于是安慰道：“你的身体很虚弱，需要好好静养。”

云迪苦笑，“别骗我了，我知道自己是什么病。这根本不是人力可为的事儿，你们也别瞎操心了。”

云磊知道再也瞒不过他，只得巧言安慰，“怎么会？四弟。任何疾病都有治愈的希望。你千万别灰心！明儿一早，太医一到，就会想出办法来的。”

“但愿吧。”云迪萧瑟地笑笑，笑容很忧伤。

“你放心，即便所有人都抛弃你，我也不会放弃的！”凌嫣语气坚定，她已经浑然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是啊，云迪命在旦息，她还有什么精力去想那些关乎国家，关于社稷的大事？

云迪再次看了看她，眸子里写满了疑惑。

凌嫣给了她了然一切的微笑。

云磊见状，更是不解。

“从现在起，你必须听我的。”凌嫣也不解释，一边说着，一边朝外面喊道：“春芽，快去烧水，越多越好！”

“诶！”春芽在门外应了一声，便去行动了。

这边凌嫣又叫云磊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接着从旁边的柜子里抱出干净的被褥床帐，手脚麻利地给换上。

这时春芽提了大半桶水，吃力地走了进来，那水滚滚地冒着热汽，熏得满室缭绕。

云磊赶紧过去帮忙把水倒进大浴桶里，又细心地试了试温度，才道：“不冷不热，刚好！”

“行，那麻烦你和春芽帮他洗洗吧，我先出去了！”

“去吧。”

凌嫣再次回头看了他一眼，带上门，默默地走了出去。

信步在院子里来来去去地转着圈子，她现在已经冷静多了。

天花，在这个年代，无异于是和瘟、霍乱一样的可怕病毒，普通人谈之色变，唯恐避之不及。由于没有接种疫苗，又没有很好的医疗条件，染病者十之八九都会丧命，即便治好也会落个被毁容的下场。

其实在医学发达的现代，这根本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病，只消接种疫功苗就好了，可惜现在又能怎么办呢？

虽然曾经百度的时候看到过关于天花的记载，但当时感觉无关痛痒，便没有仔细研究，只是记得染上这种病毒之后，得特别注意个人卫生，而且为了防止病毒扩散，一般要采取隔离，消毒等最起码的措施。同时要求病人静养，不且与他人接触。

更重要的是，病人心态一定要好。

所以，她现在所做的一切，便是最基本的工作。

当然，能接种疫苗才是最佳的治疗方案。

这时院外忽然想起来了敲门声，凌嫣隔着大门问了句，“谁呀？”

“是我，何清远。”

“哦，何先生，有事吗？”凌嫣一边说一边拉开了半扇大门。

“老朽这里有颗丹药，专治各种疑难杂症，也许会对四公子的病有所帮助。”何清远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粒药丸递给了凌嫣。

凌嫣伸手接过，又连声称谢。

“姑娘，你——千万要保重身子啊！”何清远看了看她，意有所指地叮嘱道。

凌嫣当然知道他在担心些什么，随即给了他安慰的笑容，“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何清远无奈地叹了口气，摇摇头走了。

凌嫣急忙来到厢房，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云磊的声音。

凌嫣便推门走了进去。

云迪这时已洗好澡，规规矩矩地躺回到了床上，见着凌嫣到来，脸上的神情很是奇怪。顿了顿忽然道：“三哥，春芽，你们先回避一下，我有话要跟微姑娘单独聊聊！”

云磊只道是他想跟微姑娘聊凌嫣，便也不再多想，与春芽一前一后地出门而去。

这时房间里只剩下她和云迪了。

云迪盯着她看了半响，忽然激动地道：“你就是嫣儿！”

凌嫣“啊”了一声，惊得退后了半步，以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他。

“你骗不了我，我知道你就是她！”云迪继续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缓缓地道：“从你一进来，我就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尤其是你那一声‘四少’，叫得何其缠绵。世上只有一个人会那样叫我，那就是你——嫣儿！”

凌嫣凄然地望着他，禁不住泪光盈盈，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云迪笑了笑，又道：“能够在临死前见你一面，真好，也算了了我这一世的夙愿！你离开我，是对的。所以我不恨你，真的，我现在一点都不恨你！”

凌嫣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大声地道：“可是我恨我自己，我恨自己为什么没有留在你的身边，让你遭受这样的痛苦和灾难，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因为我啊！”

“跟你没关系，是老天爷在捉弄我！”

至此，两人冰释前嫌。

问起过往，不由得百感交集。

“为了我，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知道么？”凌嫣再一次提醒。

为了让他没有心理负担，凌嫣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凌嫣，也不得不隐瞒起那些不愉快的事，只说姐姐代替自己进了宫，而她继续留在了萧府，只为与他再续前缘。

云迪听得果然高兴，脸色也好了不少。

只是斑疹越来越严重了，好些地方都流出了脓水。本来好好的一张俊脸，弄得惨不人睹。凌嫣又是心痛又是着急，只得每日里精心照料起他的饮食起居来。（！）

第二十五章　转危为安

幸好凌嫣前一世是现代人，嘤呀学语之际就已经接种了疫苗，所以才不怕被传染。

但云磊和春芽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俩相继有了轻微的感冒症状，这可是发病的前奏，慌得凌嫣急忙把他俩赶到院子里，又是洗澡又是清毒又是吃药，这才慢慢地好了起来。

然而云迪的房里，是再也不敢去了。凌嫣只得独扛大任，每日里衣不解带地照顾他。云磊瞧得很是感动，心里暗暗想着要是四弟度过了这次难关，一定会劝说大娘让四弟纳她为妾，为这个女子正名。

这期间宫里也陆续派出了好几拨太医，看过之后均都素手无措，摇头表示叹息，并有所暗示地叫大夫人准备后事。

六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