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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贵盈门-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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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怡闭上眼睛安静片刻,看向巩妈妈,“没事,只是转身急了,”说着伸手撑起身子,让自己坐直一些,“跟祖母说,让父亲千万要小心,祖母若是问起我,就说我这边没事。”

哪能是没事,巩妈妈只觉得眼睛发酸,“还是请郎中来看看吧!老夫人将原来府里的郎中叫了过来,正准备防时疫的药,奴婢将他叫过来给郡王妃诊脉。”

琳怡摇头,“之前已经请御医看过了,这段时日能有什么病症,等腾出时间再叫不迟。”

巩妈妈不好再劝,只得换衣服去广平侯府。

巩妈妈才打发人出门,外院管事已经打听出些消息,“听说科道上死人了,广平侯带头搭了孝堂,许多言官、清流都去吊唁,孝堂要摆上七七四十九天。”

科道上真的有人以死进谏。

琳怡问:“有没有说因为什么?”

巩妈妈道:“说的挺骇人的,大人们都在孝堂写血书。”

下人都能打听出这个消息,可见父亲等人做事没有遮掩,这样闹还了得,整个科道真的被鼓动起来。

正说着话,外面的丫鬟道:“郡王爷回来了。”

巩妈妈头一低退到旁边。

周十九去套间里换衣服,琳怡将家常穿的袄袍拿出来给周十九穿上。

“用不着这么厚的,”周十九眉宇中有淡淡的光芒,“这几日都不出府了,在家中只要穿夹袍。”

琳怡让胡桃取夹袍来。

琳怡服侍周十九穿上夹袍,周十九低头看过去,目光触及琳怡淡然的神情,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

琳怡垂着眼睛,“郡王爷这几日可见过我父亲?”

周十九向来是口齿伶俐,一句话能被他说出千万种解释,可是今日却微微停顿,目光闪烁地看着她,这微微一停顿就好像过了许久,“见过。”

见过。

两个字,就足以说明一切。父亲的性子是容易被人鼓动,特别是信任的女婿,但是性子耿直并不一定就要送死,不光是周十九想要性命无忧,她的家人也该有条活路。

琳怡的眼睛彻底暗淡下来,嘴角反而翘起带着许轻笑。

之前她还回去广平侯府说过这件事,哪怕多拖几日,等到宗室营的事闹开了,父亲的弹劾也有所凭据。

琳怡给周十九系好扣子转身从套间里出来。

周十九伸出手拉住琳怡,“元元在想什么?岳父不会有事的。”

换做从前她或许会相信,现在巩妈妈亲耳听到那些话,又有事实在眼前……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句话无时无刻不提醒女子要和丈夫同心同德,牺牲一切换来丈夫的好前程,将来丈夫会敬她的德行,感念她的深情。

琳怡抬起头看着周十九乌黑通亮的眼眸,她真的该对他不顾一切?陪着他算计,即便连身边人也不放过。

那样他就能紧紧握着她的手,永远不离不弃?

为什么这一世醒来的时候她会梦见在寺里祈福,前世她就那样死了,今生今世她真的希望她和身边的人能平平安安地活下来,不要死于非命,要一直活到老了,儿孙绕膝。

是她求的太多了……

“琳怡,”周十九握着琳怡的手渐重,“你听我说,我已经和幕僚商量出结果,科道闹的这样大不一定是坏事。”

现在还在粉饰太平,琳怡静静听着周十九解释。

外面传来橘红的声音,“信亲王爷来了。”

周十九站着没动,橘红又在外面提醒,“郡王爷,郡王妃,信亲王爷来了。”

琳怡向旁边让了让,“郡王爷过去吧,我让人摆茶点。”

“等我回来再说,”周十九放开琳怡的手,眼看着琳怡的手垂下,周十九又道,“琳怡,你要信我。”

周十九走出屋子,琳怡坐下来,白芍上来说话,半晌琳怡才发觉白芍说的是什么,琳怡抬起头眼睛逐渐清亮起来,“你说什么?”

白芍道:“老太太说二房那边表面看着风平浪静,其实闹的厉害,四姑爷找到侯爷还说要帮忙。”

琳怡皱起眉头,林正青送来的信函上写的清楚,攀附乃人之常情,求平安并非只有清华寺。

前面说的是周十九攀上国姓爷一家,后面是说林正青会帮忙。

琳怡微微一笑,还真的是一下子黑白颠倒。

琳怡吩咐白芍,“让门房备马车,我要回去广平侯府。”就算死也不能糊里糊涂,光听周十九一个人的话,她已经不能相信。

白芍应了一声,下去安排车马。

琳怡坐了一会儿让胡桃将箱笼打开,“把这些衣服都带着吧。”

第二百六十六章怀孕

胡桃眼看着琳怡指出那些现在正穿的衣衫,有些惊讶,却不敢问,立即就听从琳怡的意思利落地收拾出两个包裹。

巩妈妈正好进屋看到屋子上的东西,脸色一变,“郡王妃这是要回广平侯府住几日?”

琳怡将腰间的佩饰放下来些,“不一定。”

就这样走了会不会不好,郡王爷还在家中,巩妈妈道:“会不会有人说三道四,郡王爷同意了吗?”

琳怡坐下来喝了口茶,淡淡的茶香让她心中宁静,“妈妈去准备吧,一会儿天黑了,我们也不好走。”

巩妈妈想要相劝却不知怎么说才好,广平侯府现在这个情形,郡王爷的幕僚又那样说,怪不得郡王妃会担心,“府里的郎中来了,要给院子里配药。”

琳怡颌首从内室里出来,郎中已经写好了药方,和外面传的差不多,无非是那些清热解毒的药剂罢了,平日里也不值一提,现在人人却都当做宝。

琳怡让人去按照药方煎药给府里下人喝,巩妈妈在旁边小声劝,“郎中已经来了,不如给郡王妃诊一诊。”

近日来巩妈妈不知怎么了,总是劝她就医,她是病了,不过不是病在身上,而是病在心里,心里有个结早就系下了,可是现在她才发现是个死结,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屋里的婆子放下暖阁上的翠色绣幔,琳怡坐下来让郎中看脉,郎中看的极为仔细,半晌躬身道:“郡王妃是血气原弱,恐是近日操劳才会如此,并无大碍,还盼着要好好将养。”

巩妈妈脸上一闪失望的神色。

琳怡知晓巩妈妈的心思。是盼着她能有孕,她也学过医理,前几日她也想让甄先生给她瞧瞧,可是前日去更衣时擦到些血迹她就打消了这个想法,她月事向来不准。大约这几日就会来了。

郎中退了下去。琳怡吩咐白芍去前院书房,“跟郡王爷说一声。我回趟娘家。”

白芍答应一声去前院。

巩妈妈仍旧担心因自己将幕僚的话告诉郡王妃,而让郡王爷和郡王妃夫妻生隙,“郡王妃怎么不等到郡王爷和信亲王说完话再走。”

刚才已经将话说的那么透彻。不用再有什么言语。

琳怡道:“我们去了垂花门。郡王爷也知晓了。”垂花门离前院的书房很近。

琳怡换好了衣服,走向垂花门,马车已经准备好。

胡桃吩咐小丫鬟将东西搬上车,橘红扶着琳怡进车厢。马车将要驶出胡同,巩妈妈远远地就望见有官兵向这边过来。于是连忙敲车厢,“郡王妃,有官兵来了。”

琳怡撩开车厢帘子向外看,一队官兵来势汹汹,琳怡还没看清楚,那些官兵已经将康郡王府的大门守住了。

琳怡皱起眉头就要吩咐巩妈妈去询问,只看到一个人影从康郡王府出来直奔马车,门上的官兵都没反应过来,等到看清楚人,琳怡看到车帘被大力地掀起,腰上一紧已经被抱下来。

在场众人都怔愣在那里,仿佛周围一下子十分安静。

停顿了片刻,琳怡看向周十九十分熟悉的笑容,笑得高雅,漂亮,眼眸中有飘忽的神色让人抓不住,却又比平日更多了沉静。

“康郡王爷按命禁足在家……”

听到官兵的声音,琳怡不由地抬起眼睛,周十九被禁足在家?

门口一下子沸腾起来,拦周十九的官兵围过来,腰间的刀剑叮当作响。

手足无措的下人彼此张望着,周十九动也不动,只是看着琳怡。

信亲王爷也迎出府门,看到周十九顿时瞪圆了眼睛,大声呵斥,“十九,你这是做什么?朝廷法纪你也敢不放在眼里不成?”

琳怡想要下地却被周十九紧紧抱住,“这是要去哪?”

琳怡不说话。

周十九眉眼舒展柔声道:“你哪儿也别去,就在家里。”

周十九大步进了康郡王府,一直将琳怡抱进内室里。

信亲王那边气的吹胡子瞪眼睛,周老夫人也听到消息迎出来,信亲王就将周十九之事说了,“我是上下周旋,才让他暂时禁足,他却这样起来,走到府外都被人瞧见我也遮掩不过去,真是好大的胆子,不顾长辈连法纪也不顾。”说着命人将家人叫来对证。

周老夫人听得脸色一变,忙喊申妈妈封银子来。

信亲王冷笑道:“哪里管用,我看他是被蒙了心窍,一层罪责在身,还做出那般荒唐的事,我若是遮掩,等着外面有人告我们,合整个宗室脸上都没有颜面。”

周老夫人手足无措起来,“都是族人,好歹庇护,再说也是事出有因。”

信亲王道:“我倒听听是什么因由。”

周老夫人缓口气才低声道:“也是才知道,郡王妃有了身孕,郎中说身子虚要好好补养,我怕有什么差池让人告诉了元澈,没想他就慌起来,元澈一脉单传,也怪不得他会这样在意。”说着向申妈妈使了眼色。

申妈妈奉了热茶给信亲王。

信亲王面色不虞,“妇孺之事怎么能和政事相比?”

周老夫人低声道:“都是因年轻,将来大了也就好了,还盼着王爷周旋,再说人也没走出府门几步,这……也不算是……”

信亲王放下手里的茶,仿佛十分生气,“妇人之见。”说着不欲在留下。

周老夫人忙起身送出门。

信亲王走了,周老夫人看向申妈妈。

申妈妈道:“保胎的药已经备好了,郡王妃那边的妈妈自己熬呢,”说着顿了顿,“若是外面发现郡王妃没有身孕,那今天的事……”老夫人再三询问,郎中都说不是身孕,而是气血凝结,症状上和怀孕有几分相似。

不是怀孕,今天的事就大了,两口子连宗室族长也敢算计。

申妈妈低声道:“老夫人这样周旋,只怕是也会受牵连。”

周老夫人垂下眼睛,“胳膊折在袖子里,我也是没法子的事,再说若是瞒着他们怎么能和我说实话。”

申妈妈笑道:“奴婢怎么没想到这一层。”

周老夫人带着申妈妈去了第二进院子,院子里快忙的手脚朝天,周老夫人是过来人,吩咐申妈妈帮衬着,不消片刻大家都安稳下来。

巩妈妈带着婆子将小厨房里孕妇禁食的,诸如生姜、兔、羊、鸡鸭肉等都拿出去。

周老夫人道:“大厨房也别留着,我平日里也不吃什么,混在一起万一拿错了可不是小事。”

安排妥当,周老夫人又嘱咐琳怡,“好好养着,你这是头一胎大意不得。”

琳怡颌首看向床边的周十九。

周十九紧紧握着琳怡的手,用锦被遮盖着,任她怎么挣扎都不放开。

周老夫人离开,周十九才起身相送,片刻功夫又折回来,坐在床边去拉琳怡的手,琳怡早已经将手缩放在肚子上,周十九想去拉想起琳怡怀着身孕又将手缩回来,“元元,你别走好不好?”

外面突然起了风,将窗子一下子刮开,汹涌地灌进屋子,橘红几个吓了一跳忙去关窗,琳怡觉得鼻尖一软被周十九搂在怀里。

橘红几个将窗子拴好,全都退了下去。

巩妈妈想端药进屋,看到这种情形也将药递还给婆子,亲手关好了门。

耳边听得周十九的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琳怡伸手去推,周十九轻声道:“别,别……小心伤到孩子。”

这样急着赶出来,原来是因她怀孕了,这样的喜事偏在这时候得知,她感觉不到什么喜悦之情。

琳怡道:“我的孩子,我会顾及。”

周十九的手一紧将琳怡圈的更紧,修长的手指硬拉上琳怡的,掌心有了层薄汗,“元元这话像是将我排除在外,元元收拾包裹回娘家,是不要我了吗?”

琳怡微微吞咽,胸口像呛了风一般,不知怎么的有些难受,“是我没说清楚,我哪里敢这时候拿性子,郡王爷既然这样说,我也说个明白,我是赶在信亲王在府里的时候回娘家,好让人知晓,郡王爷是被我娘家牵连,我这时候回去也是为了劝父亲不要再谏言,只有郡王爷没事,将来我父亲万一下了大狱,郡王爷也能周旋。若是我父亲不能帮忙,对于康郡王府来说,我娘家也就无用了。”

周十九的呼吸仿佛一滞,“元元觉得我将广平侯府利用完就会丢开。”

琳怡摇头,“不是,不是针对广平侯府,郡王爷从小长在叔婶家已经习惯了为己筹谋,凡事要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我父亲不同,他过于耿直,容易冲动,说不得哪日就会牵连郡王爷,我比谁都清楚,作为一个出嫁的女儿不可能顾全娘家一辈子,可是……我又不能放弃父亲不管,”失去过一次就不想再失去一次,“郡王爷有抱负,将来也必定会换来好的前程,偏我整日被亲情牵绊,即便是为了这门亲事,你帮我娘家一次两次,将来终究会嫌弃是个拖累。”

第二百六十七章爱恨

周十九没有放开琳怡,“你是说……我总是利益为先,连谁都不会顾及,你是这样看我?”

琳怡道:“男人的前程本就重要,就像祖母说的,父亲整日里与言官为伍何尝不是图的名声。我是想要父亲明哲保身。我是妇人不懂得那些政事,只是盼着父亲能脱身,郡王爷也一样,郡王爷和幕僚已经商量出了法子,父亲那边还在刀刃上。”

周十九笑声极轻,“你盼着娘家能平安,任何人都会如此,哪个会将自己的亲人不管不顾?所以你不能舍弃家人,就要舍弃我。”说着一顿,呼吸悠长,目光闪动,“你是我算计来的,没有办法才委身嫁给我,其实你不喜欢我给你的生活,在我身边就是勾心斗角,处处算计,我知道你不喜欢,但是我就是不能放手。”周十九松开琳怡些,低下头看她,眼角的笑容有些颤抖,“无论什么时候,我都要你在我身边。”

周十九脸上僵硬的笑容,低头看她,呼吸仿佛也屏住了一般,心跳却被平日里都要快。不知怎么的酸涩的气息一下子冲进她鼻子。

周十九重新将琳怡抱在怀里,“我会处理好的,岳父一定不会有事,幕僚是说要科道身先士卒,我觉得不失是个好法子,岳父这时候能从科道位置上退下来,将来无论朝廷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再牵扯岳父。”

琳怡诧异地看向周十九。

周十九伸出手去抿琳怡的鬓角,“现在全了岳父的好名声岂不是更好?元元不就是这样想的,所以才让岳父等到宗室营将每年开粥铺的银钱用作建造金塔的时候再谏言。”

原来周十九都知道了,她无论做什么事都逃不开他的眼睛。

“你如果能信我,就都交给我来做,你只要养好身子,生下一大群孩子,等我老了解甲归田,我们全家人一起享天伦之乐。你要好好的,将来才能照顾我,你帮我穿衣做饭,我帮你画眉上妆。恩恩爱爱过一辈子,将来老了,生同衾死同穴,这样一来只要享欢乐不必诉离伤。”

周十九将手臂绕过来,搂住琳怡的后背,脸颊轻贴在琳怡,他的呼吸有些沉闷。“我算计岳父没错,我算计最多的就是这门亲事,现在我真的希望广平侯府能平稳,将来不论发生什么事都是你的依靠。”

周十九的手下滑落在琳怡小腹上,“男人除了有抱负,还期望能红袍加身娶心仪的女子,假以时日因儿孙满堂蓄起胡须。枕边人若无爱意,何须求来。元元。无论何时都不要怕我,”周十九哽声呢喃,“你是我的妻。我永远都会站在你前面,你要相信,我只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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