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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时医到-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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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大老爷心中一惊,这边顺天府衙的人还没出去,怎么又招来了刑部,想到这里胸口突突跳个不停。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想着转头看向陈妈妈,“去将五爷喊来。跟我一起过去。”
“老爷,”陈妈妈小心翼翼地回话,“五爷去了贡院。”
常大老爷这才想起来,今天是秋闱的日子,他竟然忘了这回事。“那个杨氏,果然就是个祸根。”自从杨氏病好醒过来,他们家就每况日下,他的仕途不顺,家中竟然也引来了官司。
“还不快去,”常老夫人看着站在那里的常大老爷。“快去问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了?”
一炷香的功夫,常大老爷踩着软软的步子回来。“是来要杨家托付的物件单子。”
什么?
刑部要杨家的物件单子做什么?
常老夫人忽然觉得手里的翡翠松鹤玉牌有些烫手,那就是她那妹妹杨老夫人送给她的,“老爷将话说清楚。”
常大老爷喘口气,“堂屋里那件青花鬼谷子下山的瓷罐是杨家之物,来的刑部官员仿佛认识杨秉正。径直就将那罐子拿起来看,问儿子是不是出自杨家。”
当时他就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虽然说那果然是杨家之物。但是那些人将所有东西都看过一遍,评头论足,仿佛全都属于杨家。
每次待客他都将客人请去堂屋说话,堂屋里他引以为傲的布置总是会给他脸上加光添彩,这次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是在羞辱他。
偏偏屋子里静寂无声,几个人都盯着他看,眼睛里多少露出些轻视来,早知道他就不应该将那件青花拿出来摆在百宝阁上。
他只得硬着头皮没有说话,“儿子一问才知道是童应甫招认,朝廷强借了杨家财物,现在官府要拿到杨家手中的欠条,那…杨氏”
提到杨茉常大老爷就气得眼冒金星。
那该死的杨氏。
那混账杨氏。
今日他竟然被那贱人羞辱了。
“那杨氏说,杨家的东西都在母亲手中。”
常老夫人心中不好的预感被印证,杨茉兰果然借着这件事提起杨家的财物,“老爷有没有说,我们手中没有?”
“说了,”常大老爷沉着脸,这话他如何能不说,“这是那些人一定要看杨家财物的单子,还说,既然是欠条也是财物,杨家长辈要留给杨大小姐,必然会记下来。”
岂有此理,现在无论他说什么都没有人相信,那些人就和外面顺天府的小吏一样,嘴上客气,看起来公事公办没有法子,一点也不肯通融,如果大周朝的官吏都是如此,大周朝也不会到今天的地步。
他一直就想知道,到底是谁在给杨氏撑腰。
下到来验尸的仵作,上到都察院、刑部,这些人平日里并不起眼,可是办起案子来就成了耿正之辈,虽然他知晓有文正公世子帮忙,但是文正公父子这些年不少时候都在战场上,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能耐。
户部尚书也是叼住这案子不放,谁都知道铁算盘张尔正不是好惹的。
常大老爷鼻端似是飘过一阵奶香,下意识地就去看娘,“娘啊,可怎么办才好?”
第一百三十三章演戏
藏匿证据是大罪,最糟糕的是童应甫帮忙常家遮掩杀人之事,这样一来所有人都会认为童应甫和常家有牵连。
常家藏着杨家的欠条就成了情理之中,所以说出去谁都会是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
“我让人去杨氏家中”常大老爷阴狠地道,“和杨氏好好叙叙旧,让她还敢乱说。”
常老夫人冷笑起来,“是该去杨家,去求杨大小姐网开一面,和朝廷说明白,我们家没有拿杨家任何文书有关的东西。”
常大老爷怔愣在哪里,怎么还去求杨氏。
常老夫人垂下眼睛,“这就是我为什么要让杨茉兰嫁给亦宁,只要是一家人无论出了什么事都好说,出了这个家门他可就和常家无关了。”
常大老爷这才恍然大悟,“那…为何…母亲不说清楚。”
说清楚有什么用?杨氏在她的生辰当着那么多宾客说出不会嫁给亦宁的话,再无转圜的余地,又没有任何耽搁什么也没有拿径直就走出了常家。
她从来没发现杨茉兰的秉性中有这样刚烈的东西,就那样头也不回一步跨出了这扇大门,没有半点的留恋,要说她这辈子看错了人,那就是杨茉兰。那时候她就知道和杨家的这笔账早晚有算的时候。
退一万步,现在当机立断,宁可丢了脸面也不会卷进这个案子中,否则常家会被童应甫也拖进去。
常老夫人看向陈妈妈,“去将杨家写在明面上的单子拿出来,明日我亲自去还给杨茉兰。”
陈妈妈想及老夫人的身体,不由地眼睛发红,为了这个家老夫人是用尽了所有的精力。
听说母亲肯出马,常大老爷心里稍稍轻松,却还是心中不甘。“母亲,要不然再想想别的法子。”能不能既不丢脸面又能顺利度过这关,更何况还有杨家的银钱。
常老夫人道:“已经没有了别的法子。”钱是好东西谁不想留着,但是到了关键时刻钱能解决的事,都不算大事,至于脸面就看要如何挣回来。
常大老爷坐在椅子上沉默起来,“我去找乔文景,我们当年可都是听乔文景的,这个时候乔文景不能袖手旁观,只要冯阁老伸伸手。这件事就迎刃而解,何必去求杨氏那贱人。”
常大老爷说什么也不想去求杨茉兰,眼前都是杨茉兰说要离开杨家时惬意的神情。那般得意那般舒心,只要想到这里,他就如同剜肉般的疼。
常老夫人道:“现在乔家只怕也是要自保,就看皇上会不会追究了。”
…
皇帝觉得老大不爽,短短几日内就坐在养心殿里两次。这次还要听着太傅忠言逆耳。
太傅刘砚田苦口婆心地劝谏,“皇上不可再给太医院拨款,不能再纵容冯党,否则将来…只怕危及江山社稷,一发不可收拾。”
皇帝眼睛一翻,“太医院的右院判和太傅有亲。现在右院判也卷了进去”
刘砚田一怔,立即躬身,“皇上不必在意微臣。右院判有罪国法难容。”
果然是忠臣。
皇帝叹气,“朕委实为难,太傅可知晓,这案子是宣王查出来的,若是我就这样严惩了冯党。日后谁来牵制宣王,说到底朕也难。”
皇帝说着愁眉苦脸起来。“如果没有宣王,朕也不用依靠外戚。”
刘砚田沉默起来。
“朕不是一个好皇帝,先皇将江山交与朕,这才几年大周朝竟然就内忧外患…这样下去朕不知道这个皇位还能不能坐得稳,朕常常自省,是不是朕不该接这个皇位。”
皇帝说完话转过身去,痴痴地望着窗外。
刘砚田从座位上站起身,跪在地上,“皇上千万不要这样想,皇上是皇子时,老臣就奉先皇之命辅佐,那时候起老臣就坚信先皇定会传位于皇上,虽然那时先皇总是夸奖宣王,但是老臣知晓,先皇是为了鞭策皇上。”
皇帝想起先皇不由地伤心,“先皇是为了朕,可是谁不知晓康王一脉从宣帝时就开始手握重权,朝野上下遍布康王势力,先皇临终还让我请宣王摄政,说这样才能保大周无虞。朕承认朕没有先皇那样的耐心,侧卧之榻岂容他人鼾睡,宣王和他祖辈一样表面上看似效忠,挑不出任何错处,但是朕知晓,他们同是周氏子弟却和御座无缘,定会心中不甘,若是任由宣王势力做大,将来朕会被赶下皇位。”
刘砚田低声道:“皇上不要着急,还是要静候时机,现在大周上下经不起这样的动荡。”
皇帝似是难以控制自己的心情,拿起帕子擦擦眼角,匆匆走向后殿。
刘砚田不禁也跟着揪心,皇上表面上的胡闹都是给别人看的,心里的冷暖有谁知晓,就算皇上真的昏聩,忠君忠国,他也要扶持到底。
皇帝进了后殿,身边的内侍将殿门关上,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皇帝一脚踹在屁股上,旁边的宫人连忙加紧关窗,生怕殿内有什么声音传出去。
皇帝忍耐不住,拿起拂尘对眼前的内侍一阵追打,脸上哪有半点的伤心,而是浓浓的厌烦,将眼前的内侍已经当做了刘砚田,“让朕等待时机,宣王生病时朕就能不声不响地除掉他,要不然怎么会让你那病秧子女儿嫁给宣王,洞房花烛夜,多好的杀人时机,你们在做什么?现在倒来训斥朕。”
“若是宣王如朕想的那般病死了,朕赐的宣王妃就能从宗室里选最不堪的子弟继承宣王、康王王位,那些支持康王的人,怎能扶持一个傻子,朕连傻子都已经准备好了,朕有多英明,”皇帝说完伸展双臂,如同无所不能的神佛,转眼间他却又阴鸷,“宣王却活了。好,活了好,正室四十无子方可纳妾,是康王家训,朕就要看着康王一脉断子绝孙,朕就喜欢”
“要不是看在你是太傅跟了朕一辈子,朕还要你办事,朕早就封了你的嘴。”
那内侍被打的蜷缩起来,哀嚎告饶。
皇帝还没有尽兴,扔掉手里的拂尘继续拳打脚踢。如同疯魔一般,“你以为朕愿意用外戚,你以为朕愿意让冯国昌来疲朕一年用的银子没有冯国昌一年贪墨的多,到底冯国昌是皇帝还是朕是皇帝。”
终于打累了,皇帝长长地吸一口气,接过宫人递过的帕子擦了擦脸颊,剩下的宫人忙来整理皇帝身上的龙袍。紧接着皇帝神采奕奕地走出内殿。
“太傅,”皇帝亲切地看向刘砚田,“如今朕能相信的只有太傅一人而已,太傅要尽量安抚御史、言官,将这件事尽快揭过去,别让宣王一党因此占了上风。”
明知冯国昌是奸臣。却还要帮着奸臣遮掩,刘砚田道:“老臣知晓,这也是皇上的权宜之计。”
是啊。权宜之计,等将来宣王死了,冯国昌下马,他就可以毫无忌惮地炼丹,早些位列仙班。皇帝心中悄悄地笑了,现在就让他们狗咬狗互相牵制。
…
杨茉正要收拾东西去药铺。门上下人就来禀告,“大小姐,常家老夫人来了。”
提到常老夫人,陆姨娘脸色一变,常家人怎么还有脸登门,想到这里担忧地看向杨茉。
杨茉笑着看陆姨娘,“姨娘放心,常家人不敢怎么样。”
杨茉将常老夫人请到堂屋里坐下。
常家和杨家闹成今天的样子,就连下人见面都觉得尴尬,常老夫人却还和从前一样,眼睛中透出慈祥来,温和地看着杨茉,“早就想过来,只是旧病缠身,这两日才觉得好了些,”说着视线一变,叹了口气,“你可听说了,你那族兄是被我们家中下人害死的。”
杨茉心里颇为惊奇,为什么常老夫人能将话说的这般轻松,怪不得吞下杨家那么多财物还能面不改色。
“听说了,不过外面的传言更多些,”杨茉也不客气,“是大太太唆使才会如此。”
常老夫人身边的陈妈妈听着刺耳皱起眉头了,常老夫人也被说的沉默不语。
杨茉道:“不知道三小姐怎么会偷偷地去见我族兄,只因听说我要拿回嫁妆搬出常家?”
陈妈妈想要说话,却听到常老夫人咳嗽两声,柔声道:“人为了保命,什么话都说得出来,我们家大太太平日里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如何能做出这种事,都是谣传。”说着看向陈妈妈。
陈妈妈忙将手中的匣子送到杨茉眼前。
常老夫人道:“这是你祖母托给我的东西,将来要当做你的嫁妆,我始终不肯给你,只因我还将你当做我的孙媳,我想亦宁能搏个功名,说不得你愿意嫁入我们家。”
常老夫人的话让人听着舒服,仿佛包容她一切的过错,现在还带着些许期望,盼着她能回头,其实心底里应该将她恨得咬牙切齿,不然也不会才几句话就将嫁妆单子拿出来。
杨茉伸手将嫁妆单子打开,上面一件件都是她耳熟能详的物件,看过单子,杨茉重新放在匣子里,“这嫁妆单子我不能收。”
陈妈妈一阵欣喜,难道杨大小姐之前是故意拿乔,实则心中还巴望着嫁给五爷。
第一百三十四章证物
“这是何故?”常老夫人静静地坐着听杨茉的下文。
杨茉抬起眼睛,目光中满是笑意,让常老夫人看得心里突突直跳,说不出的难受。
杨茉道:“要请个中人过来,一件件将嫁妆验收,我才能收这张单子。”
常老夫人就算在平静,心口也像“砰”地一声炸开了般,脸色禁不住有些难看,“明日就让人将嫁妆抬来,何必让外人经手。”
“那怎么好,”杨茉道,“总要弄的干干净净,免得日后听人闲话,这样对我们两家才算公平。”
竟然这样直接和老夫人强辩,陈妈妈气得手脚发颤,“杨大小姐,我们老夫人可是您的长辈,您怎么能这般说话。”
杨茉看向梅香,梅香将盒子送还给陈妈妈手中。
常老夫人怔愣着,眼见就要到手的嫁妆,杨茉兰真舍得不收?
陈妈妈又道:“杨大小姐,杀人不过头点地。”
杨茉不为所动,常家和乔家早有勾结,不知道整件事里常家是个什么角色,光凭常家对杨茉兰的所作所为,她怎么报复都不为过。
不让常家付出代价,她这一遭岂不是白走了。
众目睽睽之下点嫁妆,常家的脸面算是掉在地上捡不起来了,常老夫人不禁心中后悔,她认为能粉饰太平,却没想到会有这个结果,嫁妆单子拿给杨茉兰看过了,如何还能不归还。
常老夫人想着,血气上涌忍不住咳嗽,好一阵子才缓口气。
杨茉好心地在这时候提醒常老夫人,“刑部可去了常家要文书?我也是没法子,杨家的东西我没有见到一件,问我。我只能说不知晓。”
好个不知晓,就是逼着常家将杨家的东西归还,杨茉兰早就将这一节想得清清楚楚,常老夫人忍不住道:“你这孩子,这些年常家也待你不薄,我们祖孙两个连这点信任也没有?”
杨茉惊讶地看常老夫人,“姨祖母,你还说过我祖母没有给我准备嫁妆,连药铺十年的租金也付不起,姨祖母您叫我如何信得过?”
杨茉话音一落。外面院子里传来笑声。
常老夫人抬眼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院子里已经有了外人。杨名氏站在外面和那些人议论纷纷,“没有嫁娶如何能贪人家嫁妆,就不怕官府真的查起来,现在想要脸面?全家人对付一个孤女…这时候上门讲情分,呸”
“现在更要一张单子就打发了事。东西也没见抬回来,现在的书香门第啊”
常老夫人好久没有走出常家大宅,大约不知道外面的阳光可比宅子里的刺眼多了,杨茉看着常老夫人气息不顺,忙端了杯茶过去。
不用着急,好戏还在后面。今天慢慢来磨。
“可是杨氏家中?”
门口传来问询声,院子里的人纷纷避开,紧接着就看到穿着吏服的人进门。杨茉站起身接过幂离带上迎出去。
“杨氏,老父母命我来取证据,你可准备好了?”
吏员说的老父母,就是顺天府大兴县丞。
杨茉不禁一怔,她是想着要将常家的事闹大。这样才能顺利将嫁妆要回来,却从来没想过依靠官府。状告的文书送上去之后,就要等着官府出告示,自己是不能随便出入询问的。
常老夫人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吏员将目光看向常老夫人,陈妈妈觉得手中的匣子烫手放下不是,捧起来也不是,该怎么办?
吏员说的证据,该不会就是匣子里的嫁妆单子吧?那他们这次可是送上门了。
常老夫人想开口说话,却觉得头晕,眼前一切也变得模糊起来,耳边嗡鸣声响个不停,按不住的气血如同开了锅般往出涌,额头上反倒一片冰凉。
在常家的日子久了,任谁都会被欺压的铁石心肠,杨茉看向吏员,“常老夫人今日就是送我的嫁妆单子过来。”
吏员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既然已经立案,就应该照朝廷的规矩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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