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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爱非欢-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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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欢摇着如心小小的身子,早已是泣不成声。她和李颢陵说过,如心是她的命。现在她的命没了,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她抱着如心不知哭了多久,连太医与一众宦官何时来到了身边也不知晓。她只是紧紧地搂着如心,仿佛那是她在人世间仅有的一点点温暖。

李泽轩见非欢如此,便从身后轻轻环住她,温声道:“非欢,放手吧……心儿她……已经走了。”

非欢用尽了力气挣开李泽轩,摇头喊道:“不!你胡说,心儿就在这里,就在我身边,她哪也……”因为哭泣,非欢的声音有些哽咽了:“她哪也没有去……你没听到心儿说吗,她希望永远和我在一起,永远……”

李泽轩没有看到李如歌是怎样死的,所以他只是震惊,难过,然后不得不接受了事实。但他亲眼看到了如心幼小的生命是怎样消逝的,自然也不能无动于衷。因为以前接触不多,他不了解如心是怎样一个懂事的孩子。现在看来,如心虽然也是小小年纪,但品性竟是比他捧在手心里还怕化了的安宓要好上不知多少倍。

他虽然也难过,可他毕竟是男人,是皇帝,他的痛只能表现在心里,不似非欢一般可以肆无忌惮地哭与闹。尽管被非欢甩了开,但他并不觉得生气,心里存着更多的只是对面前这个女子的怜惜。

在李泽轩的印象中,非欢一直是秀气甜美的,他从未见过她这般豁出一切似的行为和决绝的眼神。李泽轩心中隐约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于是他忙叫人一起来将非欢拽到一边,谁知非欢外表虽然瘦弱,力气却是极大,死命抱着如心,任别人怎样拉也拽不开。

她仿佛一头受了伤的母兽,绝望地怒喊着:“你们不要碰我的孩子!”

李泽轩上前一步,凝眉道:“心儿也是我的孩子!”

非欢闻言禁不住双腿一软,跌倒在地。她深深地看着怀中双目紧闭的如心,又仰起头看了李泽轩一眼,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你看,她只是睡着了,为什么要让我们分开?”

李泽轩闭上眼睛狠狠吸了口气,方才鼓足了勇气看向她道:“非欢,你冷静点,心儿她已经走了……”见非欢还是那般失神的模样,李泽轩心一横,大声地道:“心儿死了,你明不明白?!”

非欢怔怔地摇了摇头,坚持道:“心儿的身子还是热的呢,你骗我,你骗我……”

李泽轩在非欢面前蹲下,不忍地看了已无生气的如心一眼,声音也是有些颤抖:“非欢,心儿真的已经死了。”

“死?”非欢忽然止住了眼泪,抬起头来看着李泽轩,反问道:“你说心儿……死了?”

他点了点头,又是落下一滴泪来。

非欢也随着他点头,长长地“哦”了一声,脸色渐渐变得平静。李泽轩见她情绪稳定下来了,便示意宫人过来抬走如心的尸体。谁想非欢突然低声念叨了一句“我和心儿就算死也要一块死”,一转身就往朱红色的床柱上撞了上去。李泽轩赶忙伸手拉她,却因为没有料到非欢会轻易寻短见,失手没有拦住,只扯住了她的裙摆。

他赶忙起身去看,只见非欢颓然地晕倒在地,面色苍白。绯红色的鲜血染湿了她秋色的衣衫。她仿佛一只折断了羽翼的蝴蝶,毫无生气地伏在那里。

他的心狠狠地抽动了一下,很疼。

第三十二回(一)

因为李颢元还没有封王建府,只领了禁军统领一职,所以他是目前唯一一个住在皇宫内的皇子。听说皇后与如心病了,他便与宜皇贵妃一同来昭元殿探望二人。但与他人不同的是,出了皇后寝宫之后李颢元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都站在门口守着。

他实在是担心如心。上次在碧玺湖边,他与非欢已经约好了中秋离宫之事。可如心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事,李颢元很担心这中间会出什么乱子。

但天不遂人愿,没过多久昭元殿里便传出了三公主病逝的消息。李颢元自然是吓了一跳,想也不想便欲进殿。正当这时,忽然有人从身后拉住了他的手臂。李颢元心中正骇,回首看过去,发现来人竟然是本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宫中的李颢陵。

李颢陵的神色是他从未见过的慌乱。李颢元怔了一怔,竟险些没认出眼前的人是谁。他印象中的二哥一直都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从未想到有一天李颢陵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担心,难过,甚至……还有一丝愧色?

李颢陵微微喘息着,显然是刚刚赶过来的:“心心怎么样了?”

李颢元只觉喉中干涩,好一会儿才轻声道:“刚刚……没了。”

李颢陵瞬间蹙起了剑眉,扯着李颢元的手也不自主地垂下了。李颢元听琬纯说过湘妃和如心的关系不错,只以为李颢陵是难过妹妹的夭折,便低声道:“二哥,咱们……进去看看吧?”

李颢陵却好像没听见他的话似的,口中喃喃道:“难怪……难怪……”

李颢元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不由问道:“二哥说什么难怪?”

李颢陵这才抬眸看向他,眼中闪着莫名的光泽:“难道你没有听到她在哭吗?”

提起非欢,李颢元不由自主地垂下了眸子,声音压得很低:“你是说……祺淑媛吗?”

李颢陵点了点头向昭元殿内走去,走了几步却又突然停住了脚步。李颢元连忙跟了上去,才发现原来是李泽轩正抱着非欢匆匆而出。

只见李泽轩将非欢抱进了御用的轿子,因为十分专注并没有察觉他们二人站在一旁。李颢元心中一涩,连忙问向跟着出来的福兮:“淑媛娘娘怎么了?”

福兮向他二人行了个礼,方才颤声答道:“主子想不开,寻了短见……不过只是撞晕了过去,并无性命之忧。”

兄弟两人闻言皆是浑身一震,李颢元还欲再问些什么,福兮却是急着去照看非欢,补了个礼便匆匆跑了。

李颢元心中正乱,忽听身旁的李颢陵低声自语:“她怎么哭得这样厉害……”他声音虽小,但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李颢元微微皱眉,似乎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他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不贸然开口询问李颢陵。

非欢由李泽轩抱着回宫了,如心的尸体也已经送往钦安殿停灵。李颢元见已经没有什么自己能做的事情,便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宫去了。李颢陵却仍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盯着皇后的寝宫。就这样一直到何建平来寻李颢陵,他才算是回过神来,忍住心中汹涌状似平静地问:“到子时了?”

何建平点了点头,低声道:“就快到了您和贤娘娘约定的时间了。殿下打算……怎么做?”

他二人快步走出了好远,李颢陵才道:“此次……一定设法要除去皇后!”

何建平沉吟片刻,不由挑眉问道:“殿下有几分胜算?”

李颢陵静下心想了想,方道:“三成。”

何建平摇头道:“草莽行事,不像殿下您的风格。”

李颢陵的眼神忽然变得凌厉起来:“我不能让心心白死!”

何建平叹了口气,反问道:“那么大公主就可以白死吗?殿下,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李颢陵忽然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他,言语之中透露着明显的怒意:“如心只不过是病了想见父皇一面,她便要了如心的命去,她这个皇后可当得称职?若不是我多处防范,只怕今日死的就是我了!”

何建平毫不示弱地盯着李颢陵,淡淡地道:“只怕殿下您……是在给自己找一个借口吧?”

李颢陵怔了一怔,有些心虚地别过了头,略显慌乱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何建平看他反应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便大着胆子道:“旁观者清。殿下,只怕你是对祺淑媛……”

一提起非欢,李颢陵立刻便回过头去看向他,似是要警告何建平,却又像是在警告自己:“不许胡说!”

何建平却是固执地道:“自从知道了祺淑媛是当年的林墨辞之后,殿下您就已经动心了吧!”

李颢陵怒不可遏地看着他,极力否认道:“一派胡言!”

他知道李颢陵素来有喜怒无常的毛病,这一点像极了李泽轩。于是为了不惹恼他,何建平便让步似的道:“好,但愿殿下您说的是真的。要知道若想要成就大业,心中藏着一份不能见光的感情可不是什么好事。”

李颢陵这才稍稍收敛了情绪,转过头道:“我明白。但这件事我一定要管,你不必问我为什么,总之我会在暗中操作的,绝对不会妨碍到我们的利益。”

何建平似乎明白了几分,心里一沉:“难道殿下是打算舍贤主子,保祺淑媛?”

李颢陵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命令道:“你先回府去吧。”

见他如此,何建平也只得满腹疑惑地应下离去。李颢陵急急忙忙地来到了约定的地方,果然见到白芷晴已等在那里。她穿着一身黛色的暗花长裙,姿态倒也亭亭。只是相处这些年来……他从未对她有过一丝心动。

或许正如何建平所说,正如他不愿意对自己承认的那样,这世界上第一个让他心动的女人,是那个神经兮兮的小丫头,林墨辞。

第三十二回(二)

非欢睁开眼睛的时候首先看到的是一片白色。她辨认了许久,才反应过来那片白色是床帐子。这一片白茫茫让她的脑中空白了许久,在这段时间里她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

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琬纯掀起了垂幔,非欢才渐渐恢复了意识。向来生龙活虎的琬纯此刻却是面如死灰,这提醒着非欢昨夜发生了什么。

琬纯垂下眼睛,声音透着疲倦,显然是一夜未睡:“我和程阁主子时来到锦和宫的时候,正巧遇到皇上送你回来,我们便一直藏在密道里没有出来。我怕有人来打扰你,就叫福兮她们在外面守着了。”

非欢轻轻“嗯”了一声,状似平静地道:“我还是很累,麻烦你带程阁主在密道的小房间里休息一会儿……大概半个时辰就好。”

琬纯知道此时非欢应是最难过的人了,心里也十分理解她的苦,便应下道:“好,你好好休息,再过半个时辰我再带程阁主过来。”

非欢有些失神地点了点头,忽然抬眸深深地看了一眼,真诚地道:“纯儿……这几年,谢谢你。”

琬纯苦笑着摇了摇头,又替非欢掖了掖被角便返回了暗道。

待琬纯的背影消失在非欢的视线中之后,她缓缓地坐了起来,只觉得每一个动作都会引发全身的疼痛。她从药匣子之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来,然后吃力地在圆桌前坐下,手腕颤抖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茶是温的,不知是谁这样细心还会记着换茶。非欢自嘲般地笑了笑,心想:“倒也好,黄泉路上不至于太冷……”

非欢抬手将瓶中的毒药倒进茶中的时候手却是不抖了。她稳稳当当地举起了茶盅,谁知唇还未沾到杯沿,杯子便倏地被人打翻在地。

她下意识地抬眸去看,来人却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咬着唇有几分愠怒地看着李颢陵道:“你干什么!”

李颢陵抓起她的手腕,脸色竟是比非欢还难看几分:“我倒是要问问你,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非欢毫不示弱地盯着他,厉声答道:“我是要去找心儿!你懂什么,你算什么,你凭什么拦着我?!”

李颢陵一把拽起了非欢,眼中好似能喷出火来:“我懂什么?我算什么?我告诉你,就算我什么都不懂,就算我什么都不是,我也明白一点:你不可以死!你知道吗?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不可能再见到心心,不可能!”

非欢有些被他吓住了,张了张唇想说什么,眼泪却是先掉了下来:“你骗我……你们都骗我……”

李颢陵见她这般,只觉得心脏好像被什么揪住了似的疼得厉害。他替非欢擦了擦眼泪,放缓了语气:“非欢,我没有骗你。你不能就这样死了!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知道吗?何况你还有没完成的事,就算心心地下有知也不会愿意和你见面的。”

非欢抬眸看他,神色怔忪:“什……什么事?”

李颢陵见她情绪稳定了些,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心心是怎么死的,你心里应该很清楚,难道你想就任由皇后一党拍掌称快?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想着去给心心报仇,却在这里一心寻死?这不像我认识的你。”

非欢摇了摇头,感觉身子有些发软,嘴巴也干干的:“你不懂……孩子没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你不明白做娘亲的感受……我只想去死,如果可以,我多么愿意代替心儿去死,我……”她越说越激动,此时已是泣不成声。过了好一会儿,非欢才微微喘息着道:“我一个人,遇到多大的困难,多么棘手的敌人我都不怕,可是孩子……孩子不同啊!”

李颢陵婚后几年沈湮若都一直没有怀上孩子,所以他一向很疼爱如心和如诗,既把她们当做妹妹,又有一半是当做了女儿。尽管他还是不能够完全理解非欢作为母亲的痛苦,但听非欢这样说了还是受了几分触动:“你还不到二十岁,还会再有孩子的。”

非欢闭上眼睛,缓缓地摇头道:“不会了,不会再有了……”

李颢陵见她这般痛苦的样子不由皱起了眉,或许是出于同情,或许是因为冲动,他控制不住地揽过了非欢,将她紧紧抱入怀中。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非欢全身一震,却是没有推开他。可能是因为太过疲倦,已经没有力气推开他了吧。

李颢陵轻轻抚着非欢的背,声音是令他自己都感到惊讶的温柔:“不要死。我求你,活下来……!”

见非欢只是无声地哽咽着,李颢陵深深叹了口气,缓缓道:“我会帮你找证据的。昨天夜里,我看到了皇后身边的念昕带着一个宫女在悦兮亭里浇水,当时便觉得有几分奇怪,现在想来这其中定是蹊跷。”

非欢这才停止了哭泣,红着眼睛轻声问:“你……要出面?”

李颢陵竟是淡淡一笑:“你这是在担心我吗?相信我,只要你坚强起来,我们一定可以除掉司徒沅意的。”

非欢缓缓脱离了他的怀抱,口中喃喃:“我们……?”她略显犹疑地抬眸看向李颢陵,心中蓦地一动:“你,你为什么要帮我?你不是……”

李颢陵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偎近了些,声音很轻却透露着一种说不出的坚定:“因为……你是墨辞,独一无二的墨辞……”

非欢杏眸微张,有几分痴痴地道:“你知道了……原来……你都知道了……”

李颢陵轻轻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将她送至床边,放柔了声音道:“你不要有什么负担。好好休息吧,我希望看到你重新振作起来的样子!”

非欢迟疑了刹那,终究是颔首应下。李颢陵见了便略感安慰地一笑,转身轻巧地跳出了窗子。非欢这才反应过来,李颢陵身为皇子是不得进入后妃寝宫的,从窗户进出倒也不奇怪。

天下之大,竟然还有一个这样关心着她的人!非欢心里忽然生出了几分暖意,寻死的念头也就淡了下来。

第三十二回(三)

她靠着床柱子坐了不过一刻钟便要再次站起,却发现自己双腿无力,浑身酥软,恐是感染了轻微毒素的缘故。于是非欢便静下心来盘腿在床上坐下,调整了一会儿气息,然后生生将毒素逼出了体内。好在她只是眼睛有些感染,侵入体内的毒并不深。

她刚擦干净吐出的血,便见琬纯与程宗奇二人轻手轻脚地从屏风之后走了出来。非欢请程宗奇坐下后,便有些疲倦地开口道:“程阁主,您愿意帮我的是吗?”

程宗奇点了点头,有些躲避非欢的眼神:“我这老头子不会安慰人……但事已至此,不管你想要我帮着做什么,老夫都会尽力而为的。”

非欢微微颔首,目光变得坚定起来:“我刚才想过了……以武力对抗司徒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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