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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骨狼心-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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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找出来,明日寒雪香梅,穿这一身跳祈梅舞最是应景。”

星痕低头答应。丽贵妃又向翎瑚道:“听见了没有?早些睡下,明儿要是迟了,我可是要罚的。”翎瑚没奈何,答应着一直送出宫门。一时更衣就寝,她疑惑地看向星痕,“母妃突然过来,又说什么练舞,又说什么出嫁,是不是……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星痕也不明所以,“前些时还听皇上说要多留公主几年,难道是又改主意了?”

“不……不会!”

翎瑚想到父亲不再宠她,要她早早出嫁,心里就像是塞了大团棉絮,“我明日去找父皇问个明白!”

第二天,翎瑚练完了舞就直奔文璟帝寝宫,谁知文璟帝虽说已经下朝,可仍是召集了几名臣子在后殿议事。翎瑚因自幼娇宠惯了,此时也不及等候,径直就往里走。还没等守在门口的内侍阻拦,就听水晶帘后有一苍老而惶恐的声音响起,“……臣的幼子虽与九公主年岁相当,但是体弱多病,无风也会抖三抖,实在配不上公主啊。”

话音刚落,另一个年轻利落些的声音立即接上,“为臣虽有一子,不过面容丑陋,定然入不了公主的法眼。”

“说到相貌,为臣的相貌比之丁尚书是天差地别,为臣的四子恐怕更不及丁尚书之子,皇上虽有厚爱之意,可惜……”这人跌足惋惜,“可惜为臣之子没有福分,不如还是傅将军的儿子更为合适。”

那被点名的傅将军抢上道:“犬子面容虽说不丑,但是已与人定下婚约。”

之前那人问道:“定亲?从没听将军说起过啊。”

“我儿定亲,为何要同你说?”傅将军似乎有些恼羞成怒。

翎瑚在外听得也是气血上涌,原来父皇真要把她嫁出去,她哪儿得罪他了?她越想越沉不住气,挑开那华光一片的帘子就冲了进去,“父皇,我才不要嫁那些无风抖三抖、面容丑恶、谎话连篇、随口就能订亲的人呢。”她一停说,目光也在那几位大臣的脸上一一扫过。那几人原本就有些心病,再被她目光一扫,不约而同地垂首看地,好像地上的鎏金砖上已长出了片片金叶。

文璟帝手捻须髯,轻咳几声道:“这是什么道理,朕与众臣工说话,你怎么能冲进来?还不退下!”翎瑚素来不怵她这位父皇,此时听见也不害怕,只扬着头道:“父皇与人谈论女儿的婚事,女儿怎么不能进来?”那几个垂首看地的大臣各自取出随身带着的帕子偷偷拭了拭额上沁出的汗珠,心中更加叹服自己刚才的英明决断。公主天不怕地不怕,好色而且蛮横,这要是嫁到谁家,谁家就是供着个火药桶啊。

文璟帝沉下脸,断喝一声道:“谁许你这么没规矩的?出去!”几位大臣等了又等,也没听见该有的脚步声响。因大着胆子抬头一看,却见文璟帝的目光正落在他们几个身上,哦,原来是要他们几个出去啊?几人恍然大悟,立时知趣地叩首告退。

文璟帝目送他们几个争先恐后的身影,面色更加阴沉。翎瑚一眼瞥见,立时抢先开口,“父皇不是说要多留锦平几年么,怎么没几天工夫就变卦了呢?”文璟帝被她抢了先机,口气反而先软了下来,“此一时彼一时嘛。从前你总是黏着朕,朕自然要多留你几年;这些时这宫里已经留不住你了,朕难道还不放你出去?”

翎瑚扁起嘴,像幼时一样扑到他怀里,揪着父亲的胡子道:“那锦平从今日起就一直跟着父皇,父皇到哪儿锦平就到哪儿,别处哪里都不去了,可好?”文璟帝望着坐在膝头娇俏如花的女儿,眼前全是她幼年景象:胖乎乎、粉嘟嘟的九公主赐号锦平,也为他的锦绣河山带来了十六年的太平。锦平爱笑爱娇,平日最爱做的就是爬上他的膝头,揪着他的胡子说笑玩耍。他最疼他这个女儿,也想过多留几年在身边陪伴,可他又怕若是再不把她嫁出去,那些传言会愈传愈真,到时候这个娇纵太过的女儿就真的难以觅到好夫郎了。

翎瑚看文璟帝一直没说话,揣度着低一低头后,潋滟双眸中似起了几点秋露,欲盈双睫,“父皇真的不要锦平了吗?”她的语声是那样的楚楚可怜,令文璟帝的满腔决心险些化为乌有,“父皇怎会不要你呢?不过你几位姐姐都是刚及笄就出嫁,父皇也不好你留得太久,免得人说偏心。”

“偏心就偏心嘛,”翎瑚搂住了文璟帝的脖颈,还像幼时一样撒着娇,“反正父皇偏心母妃这么多年,再多偏心我一下有什么要紧?”

文璟帝硬起心肠,不为所动,“胡说!朕哪里偏心过你母妃?朕对宫中佳丽向来一视同仁,绝无偏私。”

翎瑚点头赞道:“对,父皇不偏不倚,对锦平只要像对母妃一样公平就是啦。”

文璟帝对付这个对他了如指掌的女儿向来占不了上风,实在无法,他只得又拉下脸来,摆出天下之主的架势,“朕已拿定了主意,不容更改!你只管跟着你母妃练舞,到时朕必为你择一个称心如意的佳婿。”

翎瑚一听,便明白父母对自己的婚事已统一了意见,如果再不使出杀手锏,她的婚事就要板上钉钉了。“父皇,锦平不想嫁人!”

“为什么?”

“因为没人能比父皇更疼爱锦平,所以锦平不想嫁。”

文璟帝虽说常常喝到她送上的甜汤,不过这一碗实在甜过蜜糖。“世上的确不会有人比朕更疼爱朕的宝贝,不过只要有一个人能与朕同心,到时你就又多了一个疼爱你的人,岂不是比眼前更好?”

翎瑚直起身,满脸不满,“锦平只要父皇疼爱就够了,不要别人疼。”耳听得女儿这么需要他,文璟帝的慈父之心更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放和语气,眸中又多添了几分慈和,“锦平,朕已放出消息,你不嫁是不行的。不过,朕可以小小退让一步。”

让一步?听见有门,翎瑚立刻接口,“怎么让法?”

“朕原想在几位世家子弟中为你挑选,如今……不如这样,朕会颁下一道旨意为你张榜招婿,十日为期,期内的揭榜之人都可供你挑选择定,如何?”

翎瑚垂眸在心里打着算盘。

文璟帝抚了抚她墨缎一样的长发,微微笑道:“朕既然最疼你,为你想的必也是最好的主意。怎么,还不满意?”

翎瑚知道再无路可选,只得道:“我挑谁都可以么?”

“可以,只要你喜欢,都是朕的好女婿。”

翎瑚一路回到锦凤宫后并没有步入正殿,而是进了最里面的一间偏殿,“把王丞相、傅将军、丁尚书还有李侍郎都给我拿来。”星痕听命,从一排排形态各异的泥人中取出了丁尚书和王丞相,另一个贴身婢女梦月则奉上了傅将军和李侍郎。翎瑚随手取过一个忿忿道:“无风抖三抖?那是他喝多了花酒,腿软头晕!”

“啪”地一声。

她又拿起一个,“谁不知道你儿子是雁京城里数一数二的风流公子?面目丑陋?丑的怕是心吧。”

“还有你,面目不如人,扯谎的本事也不如人。谁不知道你的儿子像你夫人?要像了你,说媒的早就躲瘟神了。”

一连又是两声脆响。

最后一个,翎瑚拿起时就险些拗断了它的泥手,“你更好了,一直挑肥拣瘦的没为你儿子定亲,还到处托人求媒,一转眼,就说放定了,也不怕父皇治你个欺君之罪,哼!”

翎瑚泄完郁气,步履轻快地走出殿外。星痕梦月紧随其后,临关门时,两人不约而同地望了自己的小像一眼:神佛保佑,以后可千万别惹恼了公主,不然……各自又望了眼地上四分五裂的残骸。前车可鉴,即便只是个小像,也不能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啊。

翎瑚走进寝殿后就提笔写了一封书信,“替我送出去,要快!”梦月接过后立即退出。星痕了然,在为她更衣时说出了心底猜测,“公主这信是不是要送到北齐去的?”翎瑚含笑未语。星痕又大着胆子道:“公主是不是想让晋王快些赶来揭榜?”

翎瑚瞥了她一眼,“心里知道就好,非要说出来做什么?”

星痕吐了吐舌,不一时又道:“这世上除了晋王之外,奴婢也想不出还能有谁配得上公主,不过……”

“不过什么?”翎瑚本在对镜端详着自己,这时听见,转眸看向星痕。

星痕续道:“不过公主既然属意晋王,为何不直接告诉皇上呢?皇上不是说公主挑谁他都喜欢么?”

翎瑚闻言,唇边逸出一抹浅笑,“眼下不是很好?若有心,自然会来;若无心,不来……也好。”星痕咂舌道:“公主亲笔写信给他,他还能不来么?”翎瑚低头整了整腰间系成蝴蝶双飞的丝绦,“你又说胡话了,我哪里写过信给他?”

“啊?公主刚才那封信不是送去北齐么?”

“是去北齐,不过不是送给晋王,只是让人把张榜的事散出去而已。”

星痕偏首思索。

翎瑚看她一脸糊涂的样子,好笑道:“亏你还算机灵,这都想不明白?”

“明白明白,”星痕似乎理出了思绪,“公主心里要让晋王知道,可又不想直接告诉他,所以要让人散布消息出去,保证让他知道。晋王知道后若来,公主自然欢喜;若是知道后不来,公主就……”

“就什么?”

“就把他的小像也摔个稀巴烂。公主,奴婢说的对不对?”

翎瑚嫣然,恰如一朵在冬日里开放的春花,“对,很对!”

文璟帝说办就办,没几日就命人将皇榜张贴在大周各地。头几日,因为翎瑚声名在外,无人敢揭取皇榜,之后在文璟帝百般施压下,才有人陆陆续续地揭了榜。到了第十日,翎瑚穿着家常衣物,慵懒地斜靠在贵妃榻上,梦月低头,轻柔地为她揉按着因连日练舞而有些酸胀的小腿。

室内温暖如春,侍女的手势力道又是恰到好处,翎瑚愈觉困倦,正昏昏欲睡时,星痕携着一股寒气快步而入,慌慌张张道:“公主,不好了,出大事了!”翎瑚眼皮一跳,像只猫儿似地舒展着身体,“有什么大事,别是那头巨兽跑进雁京城了罢?”

“是啊是啊,公主怎么知道?”

翎瑚看住星痕,一下坐起身道:“它在哪儿,可伤了人?”

“没有伤人,不过……”星痕答得吞吞吐吐,“不过它在城头揭了一张公主招婿的皇榜。”

“什么?”翎瑚大愕。

一旁的梦月替她问道:“是真的么,怎么可能?”

“就是真的,”星痕回思着才刚听来的惊天消息,“那巨兽是趁夜来的,据守城的士兵说,它好像……好像专是来揭榜的。”

第3章 殿上禽兽

招夫郎招来一头狼。

明英殿中,丽贵妃满脸愁容,坐在床边不言声。文璟帝耐心安慰道:“这狼的来历朕最清楚,你不用担心。”

“臣妾怎能不担心呢?这招婿招来狼的事都给传遍了。锦平天天闹着要去杀狼,还说不让她杀了这头狼,她死也不出嫁。”

文璟帝摇头不已,“这宝贝都给朕宠坏了。明日你告诉她,既然这狼已经揭了榜,朕就会信守承诺,让他进宫供她选择。”

小的胡闹也就算了,这老的怎么也胡闹,还让狼进宫待选?丽贵妃挣开文璟帝的怀抱,口角含嗔埋怨道:“皇上口口声声疼臣妾、疼锦平,可事到头来,臣妾不仅要让女儿早嫁,还要任她沦为别人的笑柄。皇上就是这样疼臣妾母女的吗?”

文璟帝虽然对女儿束手无策,对丽贵妃却是手到擒来。他低头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还没等说完,丽贵妃已转恼为笑,“要真是如此,倒是天成的好姻缘。”

“当热。”文璟帝搂美在怀,心甘意畅,“就如朕与爱妃一样,必是大周的一段佳话。”

唉,为了这段佳话,除了她自己的天成之貌外,又耗费了她多少心血才能在宫中屹立不倒,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又怎能知道呢?丽贵妃心头感慨,脸上却是似羞似嗔,一如初进宫时的娇样,“皇上这会儿说与臣妾是一段佳话,一回头,又不知与哪位姐姐妹妹说去了。”

文璟帝最爱看她薄怒含情的模样,这时瞥见,心神荡漾之余手脚也不安分起来,“朕只同你说。”丽贵妃娇吟一声,吃吃笑道:“臣妾不信,皇上惯会哄人的。”文璟帝笑而不答,在他圣手调弄下,丽贵妃迷离了眼,语不成声,“皇上……”文璟帝翻身覆上,一把扯下了床帐,“不是不信么?朕今晚加倍的疼你,看你信不信!”

明英殿中的呻吟撩人,锦凤宫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说不定是山高水长,路上耽搁了呢?”星痕小声提着醒。

“远在千里之外的南昭都有人过来了,他从北边属地过来,十日还不够么?”翎瑚不快。

“许是……许是有什么事,要迟个几天才到?”梦月声音更低,似乎连自己都不太相信。

翎瑚咬一咬唇,高扬起下颔,“既然有别的事能绊住他,那么我的事在他心里也不是什么大事,不来也罢。”

星痕梦月对望一眼:明明几日来为了人家不来而坐卧不宁,这会儿又说不来也罢,公主呀,真是口是心非!翎瑚瞥见两个婢女相互交流的眼神,原本娇柔的声音立刻提高了八度,“他有什么好?不过是一张脸长得比人好一些罢了。听说南昭国王子面目英俊,身材奇伟,手下功夫更是了得。你们说说,是不是比他更好些?”

星痕同梦月心头暗笑,嘴上却附和道:“不错,晋王长得再好,身子看上去总是单薄些。听说北齐暄王那时送他来做质子,为的就是他身子单弱,将来怕是不堪重用的缘故。”翎瑚眸光一闪,掩口打了个哈欠,“他身子弱也好、强也罢,都不关我的事了。我要睡了,明儿还要去会会那些人呢。”

星痕梦月听话,伺候她睡下后悄悄退至外间掩上了门。翎瑚却睡不着,辗转反侧许久后终还是跳下床,推开了窗户。月色清华,繁星缀空,明日定是个好天气,可惜他却不会在她眼前出现。究竟是什么阻住了他呢?究竟是有什么事,比他们之间曾经互许的心意更为重要呢?

第二天果然是个好天气,晴空无云,暖风频吹。明英殿上四下无声,只有大太监尖着嗓子唱名,“户部员外郎柳雨泽上殿晋见!”声音一层层传递出去,不多时,一粉面朱唇、身材颀长的青年战战兢兢地上了殿来,跪倒在地口呼万岁。

文璟帝微微颔首。身后屏风内的丽贵妃悄声道:“这员外郎的模样倒是俊俏,你看呢,锦平?”

翎瑚心中不悦,听见后随口说道:“豆芽。”

“什么?”

“就是昨晚上吃的油盐炒豆芽里的豆芽,浑身没有几两肉。”

丽贵妃瞠目,她身后的两个婢女则掩口偷笑。

这时外面又唱道:“南昭国三王子,耶律远。”

丽贵妃赞赏地看着上殿来行礼的身影,“这人膀阔腰圆、结实有力,总合你的意了吧?”

“傻牛!”

丽贵妃结舌,半晌才想起问道:“什么傻牛?”

翎瑚本是下意识地出口,这时听见母亲发问,才发觉自己几天来心绪不宁,那个被她劫来的少年眼下也不知给关到了何处。“傻牛是我在城郊遇见的傻小子,面目倒好,可惜是个空心菜。”丽贵妃蛾眉紧蹙,待要说什么,又因是在殿上不太好说,只能忍住了继续往外观瞧。

文璟帝特别多问了耶律远几句后又向那大太监微微点头。太监看一眼手中册子,喝道:“萧逸寒晋见。”没过多久,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从容而入,白衣胜雪、乌发如墨,殿上众人皆觉得眼前一亮。方才柳雨泽虽然俊俏,可与这人比起来,未免嫌多了儿女之态;南昭国的耶律远虽然身姿英伟,可与这人一比,又嫌太过粗苯。纱屏后的丽贵妃自负家中族人多美貌,即使文璟帝当年风流倜傥,引她情动的也不是那张俊脸,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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