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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嫁之邪妃惊华-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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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监低垂着头,身子似乎还在微微颤抖着,回话却是格外的利索,与他此刻的模样颇是不相符,“启禀皇上,除了随行护卫的侍卫宫女有数人伤亡外,并无其他更大的伤亡。不过,东梁国的七公主受了惊吓,似乎情况有些不稳定。”

苍帝垂下眼睑,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再抬起头时,依旧是那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他看了看并肩而立的段天谌和顾惜若,缓缓道:“谌儿,此事就交由你负责,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给东梁国的三皇子等人一个交代。另外,东梁国的七公主情况不稳定,若是需要,便从宫中拨出几名御医,去给她诊治诊治。”

不想,段天谌却是想也不想就拒绝,“父皇的旨意,儿臣不敢不从。只是,儿臣刚从南部边境回来,还有很多残留问题亟待解决,若是再接下这样的要事,怕是有心无力。还请父皇另寻他人吧!”

顾惜若却是拧了眉,在袖子下捏了捏他的掌心,颇是不解。

据她所知,从云修的药庐离开后,他就利用回京的时间处理好了所有事情,今日这托辞,究竟是为何?

段天谌却只是回以她一个安心的微笑,并不多言。

苍帝轻咳了声,眼神在他二人身上转了转,片刻后才缓缓道:“既如此,此事便交由昊儿负责吧。务必要尽快给朕一个答复。”

段天昊连忙应声,并没有任何意见。

苍帝再嘱咐了其他的事情后,便挥退了其他人,唯独留下了段天谌。

临走时,顾惜若被他拉扯住,狐疑回头,却听到他低声吩咐:“若若,你身子尚未康复,记得带跪地直接回府,勿要在外流连了。”

顾惜若忙不迭的点头,回以她一记浅淡的微笑,便大步走了出去。

在她身后,上书房的朱红色大门缓缓合上,抬头看着辽远开阔的天空,眉宇间的郁结之气却久久无法挥散。

“顾惜若。”忽闻有人唤自己的名字。

她扭头看去,却见段天昊正负手立于台阶之下,仰视着她,背光处暗影浮动,看不大清楚他眸光里流动的眼色。

她抿了抿唇,缓步走下台阶,静静的看了他一眼,便越过他,想要离开。

不想,段天昊一个闪身就挡在她面前,温和道:“顾惜若,我们谈谈。”

“没空。让开。”今日这是撞了什么运,怎么尧王府的一对男女都要找她谈谈?

太闲了是吗?

看出她的不耐,段天昊眸光微暗,却也知悉她的个性,直截了当的开口,“顾惜若,玉老先生昏迷不醒的事儿,与我无关。”

顾惜若冷笑看他,清丽绝尘的小脸上满是讽刺,“空口无凭,谁会相信?你若真是无辜的,为何不拿出证据来证明你的清白?如今却把我堵在这里,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不觉得很可笑?”

段天昊闻言,温润如玉的脸上不期然的划过一抹受伤,只是转瞬即逝,顾惜若无心留意他的神态,自然是没有发觉。

他紧了紧袖中的手,看着她如此生疏清冷的模样,忽然深呼吸了一口气,和声问道:“顾惜若,证据,本王迟早会找出来给你的。只是,在此之前,本王还是想要告诉你,不是所有的疑问都需要证据才能证明一个人的清白,就好比如,不是所有的事情做起来都需要理由一样。”

丢下这样一路意味深长的话,他便转身,大步离去。

顾惜若偏头思考了下,最后还是摇摇头,大步往宫外走去。

青冥早已等候在宫门处,看到她走出来,又探头看下她的身后,眼里划过一抹不解。

“走吧。王爷被皇上留在了宫中,一时半会儿是离开不了的。咱们再去玉府一趟。”

顾惜若越过他,掀起车帘就钻了进去。

青冥知道她有伤在身,可碍于此刻她不善的脸色,顿时讪讪然的闭上了嘴巴,听从她的吩咐。

马车朝着玉府快速驶去,待重新停在玉府门口时,顾惜若只匆匆忙忙留下一句“在此处候着”,整个人飘了出去,眨眼不见了人影。

玉府的下人看到她,纷纷退到一旁行礼,她无心理会,一缕烟儿似的飞走。

“快!去禀报大老爷,谌王妃再次来访,直接去了老先生的院落。”

……

顾惜若轻轻推开玉老先生卧房的雕花木门,轻手轻脚的走进去,待看到靠在床沿上看书的身影时,脚下的步子一下子变慢了下来,内心踟蹰着,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从苏紫烟口中知道了一些隐秘的事情,她心中存在着疑问,心急如焚的想要向玉老先生求证,若不是突然被苍帝召进宫,或许此刻她早就得到想要的答案了。

一路上,她想过很多种开口询问的方式,可此刻在面对这样慈悯安然的身影时,所有准备好的话,似乎也被什么堵在了喉头处,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噎得格外难受。

玉老先生精神不佳,直到此刻才察觉到卧房里的异样,扭头看到她,立即展颜一笑,“若若,你不是说要回府了吗?怎的又折返回来了?”

若若眸光微闪,有些不自然的笑了几声,艰涩开口:“外公,走到半路忽然想起有些事儿想要问你,便又回来了,你该不会嫌我烦吧?”

说了第一句话,似乎接下去的事情也变得极其简单。

她脚步轻盈的走过去,搬过一张小矮凳,慢吞吞的坐在了床边,扬起下巴看着他,已然便是以往明媚灿烂的笑脸模样。

玉老先生心中一动,伸出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满脸慈爱,“若若想要问什么问题?只要是外公知道的,一定会毫无保留的告诉你。”

顾惜若见状,默默的吞咽了几下口水,心绪复杂。

她发现,一向以来的伶牙利齿忽然变钝了,嘴唇蠕动了几下,终究还是没能问出口,烦躁的抓挠了几下长发,力道之大,直接把发髻弄得松散凌乱起来。

玉老先生哑然失笑,柔声宽慰道:“若若,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不必有太多顾忌。”

顾惜若闻言,立即停下了抓挠的动作,又是好一番欲言又止,最后在玉老先生的温和注视下,豁出去般大声道:“外公,你能否告诉我,当初我和苏紫烟互换而被错嫁给谌王的事情,你和我老爹是否知情!”

啪——

玉老先生手中的书卷突然就掉在了地上……

☆、067 错嫁真相

顾惜若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书卷,虚握在手,神色黯然。

如此反应,早已说明了很多问题。

纵然不问,心中也该明亮如镜。

一缕若有似无的叹息自她唇角溢出,恍若尘埃被风拂起,明明静谧无声杳无痕迹,却能呛人口鼻胸腔发闷,教人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玉老先生轻咳了几声,有些不自然的笑道:“若若,你别多想。当初错嫁之事,外公和你父亲又哪里能够提前知晓?何况,若是我们知道这样的事儿,还会任由错嫁之事发生吗?”

顿了顿,他小心的审视着她,试探着道:“此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怎么突然想到要问起?可是谁跟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你多心,乱想了?”

越是看到她这样沮丧的神态,越发肯定了心中所想,向来悲悯纯厚的脸庞上平添了几分愁虑。

顾惜若只低着头,默不作声。

明亮的光线透过碧纱窗洒在她清丽绝尘的脸庞上,螓首微垂,下巴小巧,隐约映一线弯曲的苍白,几缕青丝自鬓边垂落,光影斑驳中,尽显娴雅清丽。

她随意把玩着腰间的翡翠玉佩,举止中透着一股漫不经心,声线恍若天外来音,遥远飘渺,淡而无痕,“如果你们想要补偿而把我送人呢?外公,你到底想要瞒我到什么时候?几月,半年,还是一年?又或者,一辈子?”

她没抬头,动作依旧散漫轻柔,却依旧能够感觉到此刻玉老先生波动起伏的情绪。

“若若,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话?不是跟你说了,这本来就是没有的事儿。你何必又要……”

玉老先生说着说着,忽然就噤了声。

却见她抬起头,两行清泪自脸上划下,似是溶了两弯月色,明晃晃中沁出一股清冷。

不知怎的,他顿觉一口气梗在心头,上下不是,就那么别过脸去,无言。

顾惜若偏着头,泪水滑落,唇角却轻轻勾起,笑容僵硬,“外公,其实我说的,都是对的,是不是?”

她犹自伸出手,指了指玉老先生的心口,手指葱白如玉纤细修长,似箭如刃,于明亮光线下,露一束炫目丰瑞,欲要穿肠入腹直抵心脏,不容许他有任何的退缩。

“您可以将我视为廉价货物,亲手策划出错嫁这样荒唐的事情,却只为了弥补您对段天谌的愧欠,是吗?”

玉老先生蓦地回头,眼神凝重,满盛痛色,偶有愧色划过。

殊不知,他这样的神色,却让顾惜若越发心凉。

但听他轻叹了声,满是无奈,“若若,你从来都是外公的掌上明珠,不许再说廉价货物之类的话。”

许是精气神尚未完全恢复的缘故,他的气色萎蔫,这番本该是铿锵道出的话,此刻却显得无比苍白无力。

“早在七夕宫宴上你向世人展现出你的本事时,外公就知道,那次你看到了纸条上的内容,定会心存疑惑,是以也特意嘱咐你父亲,万不可教你知道。可谁想……罢了,外公早就猜到,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可不管你是听了谁的蛊惑,外公但望你能记得,你是外公的亲亲外孙女儿,外公绝对不愿意看到你受委屈。谌王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证明外公当初的决定并没有做……”

“可你还是将我卖了!”

气急暴怒的尖锐声,将他未说完的话冷冷截断。

顾惜若腾的起身,一脚掀翻了那张小矮凳,咚咚的滚落至她脚下,她再一脚踢飞,碎了一地的古董瓷器。

“此前你想过,段天谌会对我好吗?你明知道,哪怕段天谌报复的心思再强点,我都有可能万劫不复,成为牺牲品,可你还是要赌一把。但不可否认,你赌赢了。”

她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嚷着,却在道出最后一句话时,心头苦笑不已。

赢了吗?

她忽然有些不敢确定。

若真是赢了,为何心里会感到惴惴不安,甚至是恐慌?

玉老先生心中蓦地一痛,忙伸手捂住心口,挣扎着想要起身,奈何身子太过虚弱,甫一直起就跌在了床榻上,徒劳无功。

顾惜若眼中含泪,再深深看了他一眼,愤然拂袖而去,华丽宽大的裙裾划出一道凌厉清冷的弧线,如片片锋刃,划破此刻晴朗的表象,露出内里潮湿阴霾的真相。

她大步转过屏风,伸手拉开了房门,下一瞬,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处。

熟悉的面庞熟悉的人。

此刻正含笑看着她,清朗俊逸,眉目无双——

呵,她一度以为的好夫君啊!

竟然瞒了她那么久,不可谓不用心良苦!

她却松开了握住门框的手,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耳旁隐约有冰冷的声音回响。

——“顾惜若,你知道吗?你尊敬的外祖父和你的枕边人是死仇敌。当年那场灭门惨案,其实是可以避免的。只不过,在当今圣上命人搜出谌王外祖父云同奉通敌叛国的罪证时,曾让你的外祖父当场辨认罪证上云同奉的字迹。据说,当时皇上还撂下话来,若是这些字迹都是假的,他便许云贵妃一国后位,云氏满门也会一跃成为苍朝第一大家族。可是,你猜,结果如何?”

呵,结果如何?

她的外公辨认了那些字迹,最后却指出那些字迹是真的,从而导致了之后那一场惨绝人寰的灭门惨案。

苍帝许给云氏家族和云贵妃的极致荣耀,最后被她外公的一句话狠狠拉扯入深渊。

从此,家破人亡,阴阳两相隔。

可她记得段天谌曾经说过,他的外祖父云同奉绝对不可能通敌叛国,那不过是一场诬陷。

而她最最尊敬的外公,却让那些“罪证”成为了夺去云氏满门的催命符。

那么,孰真孰假?

那些谎言真话搁到她面前,她又该相信哪句?

——“你以为,你为什么会被错嫁,还是以为苍朝两大王爷的迎亲队伍皆是吃素的,随随便便换了个新娘,都不会察觉出来?想来,你的外祖父也足够仁慈悲悯,想到欠了谌王那么多条人命,就把你送给谌王作为补偿了。知道吗?你是被你的外公和父亲亲手卖出去的。你看,你也不过是廉价到了这样的地步。顾惜若,知道吗?有时候,你傻得很可爱,可在某些事情上,你还真是傻得可怜。”

是。她的确傻得可怜。

天真的以为,那不过是一场阴差阳错。

却不知,那是她最亲的亲人亲手导演的一出戏码,只为了能够把她卖出去,作为他们对段天谌愧欠的补偿。

而他——段天谌,竟也默认了。

是了,如果不是嫁娶双方都同意的事情,这场错嫁又如何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顺利进行?

可笑的是,段天谌竟然还告诉她,这一切都不知情。

敢情都把她当成傻子来看。

——“顾惜若,那幅画是谌王亲口说着,而我伺候在旁亲手画的。至于原因嘛,不过是缘于一场报复。对于谌王而言,你不过是你外公和父亲送给你的廉价补偿而已,堪比一样东西。你以为你有多高贵有多尊华。不过,说起来,你还要感谢你外祖父和父亲的安分守己,否则那幅画就会被大肆传阅,出现在苍京所有人的手中。到时候,与你亲吻的人,大可以千变万化。谁都会知道,护国将军府的顾大小姐不甘寂寞红杏出墙,给谌王戴上了绿帽子,还辱没了玉府和护国将军府一世的清誉。”

直到那一刻,她才知道,原来所谓的一切,都是她的枕边人设计好的。

那么,今时今日的情分,又有多深?

她与他的第一次欢爱,是否也会如被强吻的那一幕般,尽数被他亲口描绘,从而绘于纸上?

所谓的甜言蜜语,到底又有几层真的成分?

她顿觉浑身冰冷,一旦产生了不确定,那怀疑的种子也随之生根发芽壮大,甚至在看到这样的面容时,心凉到了无底洞里。

“你都听到了?”她紧了紧袖中的手,问。

段天谌点了点头,走上前想要拉住她的手,却被她闪身躲过,那手就僵硬的停在半空,半晌后,才收了回来,垂在身侧,柔声道:“听到了。”

“那你来干什么?”

看她和玉老先生的笑话?

段天谌眼里划过一抹受伤,急切回道:“不。若若,我来带你回家。”

“回家……”顾惜若反复念着这两个字,眼泪已如决堤之水,刹那间汹涌流下,“我都被人卖了,还回什么家?就连我爹都不要我……”

她猛地撞开挡在面前的段天谌,冲了出去。

段天谌被她大力一撞,身子歪向旁边,却也很快反应过来,快步追上她的步伐,将她揽在了臂弯里,急道:“若若,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顾惜若甩掉他的手,仰头盯着他,“你来告诉我,那到底是怎样?你敢说,那件事儿,你不知情?你敢说,你不是暗中寻找着我外公的错处,想要为当年的云氏惨案平冤昭雪?你敢说,第一次你强吻我,不是怀着报复的念头让人画下那幅画,好让我身败名裂,让玉府和将军府因我而声誉尽毁?”

“不,不是……”

段天谌没想到她会如此偏激,一时竟不知如何辩驳,揽着她腰肢的力度却是加大了几分,俯身凑在她面前,几乎是鼻子对着鼻子,眼睛对着眼睛,想要让她看出自己眼底的心疼和痛意。

可惜,顾惜若此刻已经钻入了死胡同里,满脑子都是苏紫烟得意忘形的话,根本就无暇顾及其他,除了哭,便是挣扎,哪里还会注意其他?

段天谌看着心急,总不能让她继续这么哭下去。

伸手捧起她的脸,指腹轻柔的擦拭掉滑腻冰凉的泪水,几声辩解道:“若若,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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