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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潋青绡锦衣染-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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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慕澹并没有否认,只是隐约听到他笑了笑。
屋外两人随意地聊了几句,但这短短几句话却给了潋绡与锦衣足够的准备时间。
等到皇帝推开门时,潋绡与锦衣已经各自对坐在桌前,明显是正在下棋的模样。
走进来的只有皇帝和慕澹两人,那引路的僧人候在门外。
潋绡与锦衣立刻过来恭敬地行了礼。
皇帝却是一挑眉,随意地甩了甩袖子示意他们起来,但又说道:“阿绡啊,我怎么看你都不是来陪着关禁闭的,分明是怕他太无聊了才来陪的。”说话间,已经坐到了桌旁,垂首看着那局棋。
潋绡只是笑笑,回答道:“父皇,我也不想啊,这是昨晚上研究了一夜的棋局,怎么也解不开。搁在心里头可真难受,只好一大清早就跑来找锦儿了。他的棋艺可比我高多了。”
皇帝抬头嗔怒着瞪了她一眼,道:“那好歹多穿两件衣服再过来啊。这山里头,早晨可凉着呢。”
“锦儿不是给我披了两件衣服了吗?”
“能顶什么用!”
“父皇,你不会是想把锦儿关上个大半年吧?”潋绡突然有些恼怒地问道。
“这话从何说起?”皇帝有些疑惑地问着。
“不然,这时节,锦儿身边也只有这些单薄的衣服,您还指望他带了棉衣在山上过冬啊?”说完,潋绡轻轻地一哼,别过脸去,似乎不愿理会皇帝了。
闻言,皇帝有些无奈地笑了两声,才道:“说到底,你还是在怪我关了锦衣了。”
潋绡没有回答,只当默认了。
随后,皇帝只有朝一直没有开口的锦衣看了眼,又将目光转回到棋盘上
潋绡并没有仔细看那一局棋,她不知道锦衣匆忙之间摆下的棋是否留下什么破绽,禁不住朝锦衣看了眼,但他却神色不动,平静淡然。
这也让潋绡稍稍放下心来。
可是,就在潋绡目光一转,略过那屏风时,竟发现那屏风下面有一部分是镂空的木制花纹,透过那些花纹,可以清晰的看见躲在后面的人露出的那双脚。
以屏风的位置,只要坐在桌前的皇帝,头轻轻一侧,就可以轻易发现。
想到这,潋绡禁不住心一颤。随即怪责起自己的大意了,什么地方不好躲,偏让他躲在屏风后。
而此时,她本是装做生气的模样,总不好这样突兀地情绪一转,又走到桌旁去吧。锦衣更是不可能的,在皇帝面前,他向来是恭谨而少言的,不可能如此逾矩地走过去的。
这时,听得慕澹轻声一笑,道:“我来看看,什么棋局啊,弄得公主这么头疼。”
看着他渐渐走近桌子,潋绡的心也渐渐提了起来。
以皇帝的功力,不可能察觉到屋里还藏着陌生人。但慕澹的话,只要那少年气息间漏了什么破绽,估计他就能察觉了。
可是,却见慕澹走到桌旁,站到皇帝身边,聚集心神注视着棋盘,而好巧不巧的是,他站的位置,居然正好挡在了皇帝与那屏风之间。也就说,即便皇帝无意间转头,也不可能会看到屏风后隐藏的人了。
此时,潋绡禁不住起了疑心。
一开始门口的巧遇,还有现在的巧合,真的都是无心之举吗?
但如果不是,慕澹又为什么帮他们隐瞒?
“真是绝妙的一局啊!”慕澹突然地感叹道。
说完,招呼了潋绡与锦衣过来,取了棋子,说是要一起破这局棋。
弄得坐在一边的皇帝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正要说什么,突然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门没有关,叩门只是示意下有人要进来而已。四人将目光转过去时,便见到蓝鸢笑吟吟地站在门口。
见到她,皇帝突然地一叹,道:“罢了罢了,今儿个就回宫吧。再关下去,你们三个怕要跟我恼了!”
“这里头,父皇您最大,谁敢那!”潋绡眉眼轻扬,笑着说道。
却是得来皇帝重重的一哼。
只是,在他将目光转向锦衣时,神色稍稍一沉。
“父皇,儿臣知错了。”锦衣轻轻跪下一叩。
“你向来是个聪明的孩子,不管当时是那根心思没转过来,这几天也该想清楚了。所以,别让父皇对你失望了。”皇帝的语气并不见得严厉,可那话里警告的意思却是十分明白的。
潋绡轻轻垂下眼帘,掩去了目光深处的幽暗。
随后,皇帝笑着迎向蓝鸢,两人相携离去。
离开的时候,蓝鸢只是朝潋绡与锦衣看了看,目光平淡,看不透是否有传递着什么信息。
等他们离开之后,潋绡轻笑着朝慕澹问道:“皇叔解开了棋局没?”
他长叹一声,道:“这棋局太古怪了,无能为力啊。”
“原来也有皇叔您这棋痴解不开的局啊。”潋绡略带调侃地笑道。
慕澹并不回应什么,稍过片刻,浅笑说道:“罢了,我也走了。这棋局啊,不可能解开的。”
这倒是令潋绡有些意外,以他对棋的痴迷,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罢手了。
慕澹也离开后,锦衣又坐回到桌前,静静地看着那局棋。
潋绡却是看着门口,若有所思。
“姐姐是在想,他是不是有意帮我们的,对吗?”锦衣突然出声道。
潋绡转过头来看着他,等着后话。
锦衣轻抚着棋罐的边缘,神色平静,心思隐晦莫测。
然后,他浅浅一笑,却是透着几分冷凝,道:“我不清楚他到底知道多少,但刚才,他怕是起了疑心的。这局棋,父皇或许没发现,但他定是看出来了……”锦衣伸出手,指尖轻轻点上一枚白子,往左移了一步,“这局棋,我摆错了一子。”
潋绡眉头轻轻一皱。
“姐姐拿了这局棋来问我,所以棋是你摆的。可是,我的棋,是他教的。所以他很清楚,我不可能没发现这里摆错的。如果,我们真的是在这里研究棋局的话,按理,在你摆下这一子的时候,我就该纠正过来的,根本不可能让你摆完全局。”
“那他到底为什么帮我们?”潋绡喃喃自语道。
锦衣却是无所谓地轻笑了声,缓缓地往棋盘上落下七子,说道:“不管他是为什么帮我们,只要有可以利用的地方,成为我们解开棋局的助力就好了。”
潋绡朝那棋盘望去,刚才慕澹下过一子,现在锦衣又下了七子,整局棋突然之间乱了,黑白之间,各占胜场。
一着错,满盘皆落索。
这纷乱的棋局,步步为营,到底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锦衣突然伸手一拂,棋子散乱。
潋绡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收起来吧,整理下,这不是要回宫了吗?”他朝潋绡笑了笑道。
潋绡点了点头,又朝屏风那边看了眼。人已经不见了,该是刚才慕澹离开的时候就出去了。
“姐姐,那是谁啊?”锦衣突然问道。
潋绡收回目光,也在桌旁坐下,说道:“你问刚才那人?”
“恩,他怎么唤你师傅?”对此,锦衣似乎十分疑惑。
潋绡突然地一笑,才道:“师傅什么的,是他随便喊着玩的。”随即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假扮我的人估计也已经一起走了,真是可惜。锦儿,见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挺有趣的吧?”
“易容简单,难的是模仿那神采,还有举手投足间的气质。”锦衣有些一本正经地回道。
“那真该让你见识见识,他学得挺像的。”
这时,正在将白子捡出来的锦衣,似乎突然地手一用劲,落向棋罐的棋子很清脆地“咯”一声,十分突兀。不过,他随即又神色自若地收拾着棋子。
潋绡禁不住有些疑惑地看着锦衣。他看起来有些奇怪,似乎……有些烦躁。
“怎么了?”潋绡禁不住问道。
“什么怎么?”锦衣反而是有些疑惑地问道。
可是,潋绡怎么可能看不出他的异样来。那样子,分明是有话想问,却倔着脾气不肯开口,结果弄得自己很烦躁,但又故意装做什么事都没有,心里头却明明希望她自己看出来。
简单点说,就是一别扭的小孩!
略一思量,潋绡大概也猜出他想问什么了。
可还没等她说什么,锦衣终究按捺不住,有些恼怒地冲口而出:“姐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潋绡微愣了下,随即禁不住笑了笑。
可她这一笑,却让锦衣真的恼了。
一撒手,将掌心地棋子“哗”地丢回棋盘,起身就要走开去。
“锦儿!”潋绡赶紧站起来,一把拽住锦衣,放低了声音,道:“我不笑就是了。怎么这么就生气了。”
“姐姐,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介意的是什么?”锦衣却是突然提高了声音问着。
对他这突如其来的火气,潋绡有些怔怔地反应不过来。
“我不喜欢有人跟姐姐这么亲近!而且还是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我不喜欢那种感觉,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姐姐有那么多认识的人!还都是我根本没见过的人!我不喜欢姐姐给我哪怕一丁点的陌生感!我……”锦衣似乎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甩开潋绡的手,又坐了下来,但却绷着脸,也不知道是在气谁。
潋绡忽然发现,她又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了。
锦衣却是低着头,轻声说着:“姐姐不喜欢这样的吧?不喜欢有人你的事什么都想管,关于你的一切,什么都想知道。可是,我压不住这念头。姐姐是我的!”最后一句,他仍说得很轻,却是那样的斩钉截铁。
潋绡禁不住轻叹了下。他说的确实没错,她并不喜欢有人对自己太过了解,那是一种自我保护的习惯性戒备。
可锦衣始终是不同的。
“好了,别气了,等哪天有空,我让你都见见他们。其实我手底下也没多少人,不过是这几年收留了几个江湖人而已。”潋绡轻声安慰道。
锦衣却是突然一皱眉,神色仍是有些烦躁,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这下,潋绡是真的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了。
他却似乎突然累极了一般,黯淡了神色,只是静静地坐着。
随即轻喃了句:“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么样了。”
潋绡蹙了下眉头,这样的锦衣她看着也难受,随后说道:“如果你想知道刚才那个人的话,他其实就是碧落城城主欠我的人情。当初,他受了很严重的伤,城主带到我那,请我救他一命。后来在我那养了一段时间的伤,就缠着我要学毒术,我没肯教,但他就是那时候开始叫我师傅了,其实只是叫着玩的。”
“不是这样的。”锦衣却又是如此一句。
这让潋绡也有些烦躁了。
她走到锦衣身边坐下,问道:“锦儿,到底怎么了?”
锦衣却是突然抬起头,问道:“姐姐你真的不知道吗?”
这让潋绡稍稍呆了下。
“你那天说的话,我很开心。知道你并非无心,知道我还是有希望的时候,真的很开心的。我知道你需要时间。我也知道不能逼你的。可是,偏偏我没有的就是时间。一旦被立为太子,接下来父皇必定会开始考虑太子妃的事。我不要这样耗下去,然后我们最后各自嫁娶。我不想娶其他任何人,我也不想你嫁给别人。”锦衣缓缓收了神色,目光渐渐深下去,“我希望……我想要有一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慕锦衣娶了慕潋绡。”
锦衣的话,让潋绡目光轻轻一黯。心有些不忍,可仍是说道:“但是,你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锦衣忽然地一笑,带着分明的自嘲,道:“是啊,我明知道的!”
话音落下时,他却是突然看着潋绡,那目光里的坚定与决绝,几乎让她有些害怕。然后任由他紧紧拥进怀里,在她耳边轻声低喃着:“姐姐是我的,谁也别想夺走!”
“锦儿……”回应他的,是潋绡叹息般的一声轻唤。
第二十八章 缱绻怀香
潋绡就那样任由锦衣抱着,一室的静默,谁也没再说什么。
可是,这种静默却让潋绡觉得十分难受,心里头沉甸甸的,就像是压着什么一般,连呼吸都觉得很累。
许久之后,她才仿佛是叹息般说道:“锦儿,先让我看看你手臂上的伤吧。”
锦衣依言放开了她,可是,即便潋绡没有看着他,也可以感觉到那灼灼炽热的目光。
正如锦衣认为的,她并不喜欢这种情感传递过来的让人无处可避的压力,这会让她觉得很累。可是,并不讨厌。会累,更多的原因是对锦衣的心疼。
如果锦衣一直不挑开来讲,大概,他们最后真的会就那样各自嫁娶。她曾经以为,那个时候也将是她从他生命里退场的时候,可是后来渐渐明白,无论世事如何变幻,他仍是她的锦儿,与他的妻子是谁无关。
潋绡是锦衣的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不管发生什么事,这一点都是不会变的。
也许正是如此,她反而变得不那么贪心了。此生无所愿,唯求陪其终老。
所以,就算最后各自嫁娶,一切还是不会变的。
可是,原来……锦衣并不是那么认为的。
其实,对潋绡来说,一直以来都知道锦衣与自己并没有血缘关系,所以本就不存着什么顾忌。更何况,多年来的相伴,有些感情早已经渗入骨血。
可那种感情与锦衣想要的终究是不同的。
他想要的,远比她所能给予的要多得多。
几乎禁不住又想要叹气了,可却怕锦衣想太多,还是忍住了
端了热水来时,锦衣已经解了衣裳,露出手臂上的伤口。
在路上只是简单地包扎了下,但幸好毒是已经解了,所以只是一点外伤而已。不过,那道几乎见骨的伤口,仍是让她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清洗完伤口,上好药,重新又包扎了起来。
“这几天小心点,别碰着水。”随即又叮嘱了句。
锦衣只是轻轻应了声。
然后又说道:“姐姐你也先把衣服穿起来吧,小心着凉了。你本就体质偏寒,再加上之前落了水,别病着了。”
潋绡拉了拉身上依旧披着的两件外衣,放下一件,然后干脆把手臂套进剩下那件的袖子里。这本是件斜襟的长衫,衣襟一拢,将扣子扣上,随即无所谓地说道:“先这样吧,我一会回去换。”
可刚想为锦衣把脉,手伸出来才发现袖子很长,完全把她的手给遮住了。
随后站起身,看着这身明显太过宽大的衣服,一时忍俊不禁,笑了开来。
她这一笑,锦衣的神色跟着也松了下来。手顶着下颚,靠在桌上,歪着头看着潋绡。
潋绡抬起头,刚想跟他说什么,可触及那目光时,却是禁不住微愣下。
氤氲薄雾般的目光,缱绻怀香,眼底透出隐约的柔和光芒,还有那深深浅浅的魅色,动人心弦。
有那么一瞬间,心神恍惚,这几乎要令潋绡以为空气里散着迷药了。
那种目光,能让心忽然地酥软下来。
显然锦衣自己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只是看到潋绡面色有些异样,禁不住问了句:“怎么了?”
潋绡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走到他面前,伸手轻轻地抱了下。
可以察觉到锦衣忽然地僵了下,显然他对她的举动有些意外。
此刻的潋绡,却似乎是一下轻松了下来。
也许,回报同样的感情,并不像她以为的那么难
可是,当整个人放松下来后,却隐隐觉得意识有些模糊了。
放开锦衣,在一旁坐下后,才察觉到自己不太对劲。至于原因,大概是清楚的。
“怎么了?”锦衣的这一问已经有些焦急的。
“锦儿,先说好,别生气哦。”有些勉强地笑了笑,潋绡才道,“那天落水之后,我的身体状况本就没恢复过来,再加上之后急着赶路,有些累,所以,我想我可能真的病了。”
话刚说完,锦衣已经站起来要扶她了。
“我们立刻回宫,找太医来给看看。”
“找什么太医啊,我的医术可比那些太医还好呢。放心吧,没什么事,不过是感染了风寒而已。”潋绡已经觉得头有些晕了。
“真的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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