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灵纪事(完结+全番外)-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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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什么时候去的妖界？大叔怎么不在你身边，而是……唔……”

　　　　小姑娘的后半句话，被玄霄冷冷的一瞥吓回了肚子里。

　　　　慕容紫英没有说话，他低垂着眼帘，面色不渝，身上穿着的依然是琼华道服，胸腹那一片却是多了一层污色，看起来仿似血迹。

　　　　我张了张嘴，几要脱口而出的询问还是被咽了下去，闭上眼睛，告诉自己我在羲和里面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在羲和里面什么都不关我事。

　　　　先出声的是云天河，他叱问了玄霄为什么要骗他，玄霄耐着性子跟他解释。

　　　　我撇撇嘴，不就是十九年妖界即临之时你拿着望舒自己上门了，玄霄和夙瑶一想这好啊就下了套子给你钻，结果你钻进去不说还自己把套子系紧了，送上望舒还附赠三寒器，结果玄霄被冻了十九年人情冷暖都见识过了，一个不小心被你感动了，决定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恨你爹娘但是不恨你之类之类的吗。

　　　　有什么好解释的，再多的理由，终归还是得靠事实说话。

　　　　只是……望舒宿体的韩菱纱……

　　　　我以前只以为这个妹子身体不好，体质偏阴，却没有想到原来是因为这样。

　　　　如果她死了的话……慕容紫英应该会伤心吧……

　　　　“……玄霄。”

　　　　我握了握玄霄的手，已经被云天河挑起几分火气，也不再好言好语地劝了的玄霄转头看过来。

　　　　“将望舒给她吧。你有我不就够了。”

　　　　“……呀！紫英师叔！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

　　　　耳边传来璇玑妹子的惊呼，我心里一紧，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玄霄也皱了眉，握着我的手力道骤然一紧。

　　　　“……羲和，你……”

　　　　“玄霄！你说的不对！你现在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玄霄了……你把望舒剑给我，我不能让你再害菱纱了！”

　　　　云天河一摊手，愤愤地低吼着。

　　　　然后他的呼吸一滞，伸手指向我。

　　　　“……祖！？你怎么会在这里？……不对……不一样……也不对……啊！麻烦死了！总之！玄霄，你我以后再无关系！把望舒剑给我！”

　　　　“……”

　　　　玄霄一愣，有些惊愕地看了云天河开口，周身的阳炎缓缓流动着，呈现出一种被压抑的状态。

　　　　“你说什么？！”

　　　　“你做的不对！我不要你当大哥了！”

　　　　云天河很有勇气地重复了一遍。

　　　　“把望舒剑还来，我不想借你了，就这么简单！”

　　　　“……”

　　　　玄霄沉默了许久，周身的阳炎骤然腾起，他忽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好、好！”

　　　　玄霄念了两句好，一声比一声重。

　　　　夙瑶握着望舒的手一抬，望舒轻飘飘地落在了玄霄的掌中，他将望舒剑递出，嗤笑着开口。

　　　　“望舒便在此处。云天河，你三番两次顶撞，我本不该姑息，然念你在禁地助我良多……今日，我便再让你一次。望舒，或者是这妖界，你选吧！”

　　　　“……”

　　　　云天河顿了顿，眉头皱了起来，回头看了看，目光在柳梦璃和韩菱纱身上逡巡。柳梦璃和韩菱纱皆是移开视线，不知道是不想让他为难，还是不想看到他做出的选择。

　　　　“我……”

　　　　云天河抿了抿唇，眼神一凛，脚下发力，竟是举剑向着玄霄而来。

　　　　玄霄静静地看着那把剑越来越近，原本还是微皱的眉头居然慢慢松开，若不是感觉到他周身阳炎压抑到了凝滞的程度，我还真以为他打击太大心灰意冷什么的了。

　　　　“天河！快快退后！”

　　　　一直没有开口的慕容紫英忽然出声，抢上前来。

　　　　“那阳炎会将人焚烧殆尽！”

　　　　他的脚步声有些急促，我听见了刀刃出鞘的声音。

　　　　睁开眼，我站到玄霄身前一步，略略仰了头，视线正是和慕容紫英对上。

　　　　他一手按在剑柄之上，一手拉着云天河的臂膀将他向后拽了几步。

　　　　“慕容紫英，”

　　　　我眯了眯眼睛，一拂袖，等到发现慕容紫英眼眸里的一丝诧异，才意识到方才那个动作与他平日里常坐的动作有多相似。

　　　　抿抿唇，我负手而立，与玄霄握起的手收在袖中，安抚地紧了紧。脑袋又是疼了起来，十九年前玄霄被冰封时候的场景不知道为何冒了出来，一遍一遍地重复着。

　　　　“带云天河和这妖界一起滚，或者，看着他被这阳炎焚烧殆尽。”

　　　　“……隰桑……祖……”

　　　　慕容紫英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低喃出声，我看着他，从这少年俊朗的轮廓中似乎又看到了小时候那个软软糯糯会牵着衣角要糖吃的孩子。

　　　　“……”

　　　　别开视线不再去看，我抿了抿唇。

　　　　“箭在弦上，早已没有了回头之路。紫英……封神陵里的话你若没忘记，便趁早带着云天河他们走吧。有些事情，不是你们想，你们以为，就可以界定它的错对，判断它的好坏的。”

　　　　收了收手指，我深深吸了口气，慢慢吐出来摇摇头。

　　　　“……君子一诺，必守一生。抱歉，我答应过玄霄的。”

　　　　“……”

　　　　慕容紫英眼神中一闪而逝的脆弱消失殆尽，他抿了抿唇，敛了眉眼，拉着云天河回到妖界入口那里。脚步顿了顿，转过身，目光没有在我身上停留，而是投向了璇玑。

　　　　“我不会再回琼华。璇玑……你可知道……怀朔他已经死了……被你口中的那些同门杀了！”

　　　　没有去看惊愕的璇玑，也没有回答她追问的话语，慕容紫英闭了闭眼，看向玄霄，眉头紧皱。

　　　　“……师叔，你为何不去看看幻暝界中的那些琼华弟子。难道你十九年来的夙愿，便是如今这般模样！？”

　　　　“……！”

　　　　夙瑶一愣，一拂袖。

　　　　“何出此言！？”

　　　　“……”

　　　　慕容紫英却不再言语，转身进入妖界入口。

　　　　韩菱纱三人对视一眼，都看了我一眼跟了进去。

　　　　我看着他们四人的身影消失在妖界里，而那被承诺放走的妖界渐渐消失在远处，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只是心里却像是堵了什么东西，怎么着，都不舒坦。

　　　　“玄霄！你怎敢将妖界放走！？”

　　　　夙瑶不敢置信地看向玄霄，总算是从他解除剑柱的举动中回过神来。

　　　　“师父的仇，你莫不是忘了！？”

　　　　“师父？你是说太清？”

　　　　玄霄看了夙瑶一眼，收回了视线。

　　　　“夙瑶，你不要搞错了，我对报仇一点兴趣都没有，太清的死活与我何干。若要说仇……昔日你与重光青阳宗炼将我冻于冰柱囚于今日之中，使羲和为救我生生相离十九年，我从未忘记！”

　　　　他顿了顿，眯着眼睛略略仰了头，一甩手。

　　　　“太清弟子之中，属你资质最为平庸，而这琼华掌门之位竟落于你手！？掌门！？琼华一系如今被你经营成什么模样！可笑，我竟被你这无能之辈冰封十九年……”

　　　　“玄霄！你……！”

　　　　夙瑶怒斥一声，视线却是有些游移。

　　　　“你最好闭嘴，不然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玄霄撂下这么一句话，甩袖离开——还没忘拖着一个我。

　　　　说起来，夙瑶你倒霉的，插话不是时候，玄霄一肚子火全撒你身上了……

　　　　诶……我绝对不承认，玄霄那一肚子火里面有我的那一份。

　　　　也绝对不承认，我也是心情不爽所以懒得帮你求情之类……

　　　　作者有话要说：胃疼……下次再也不写这么纠结的场景了，我爱霄哥啊嗷嗷……

　　　　CP紫花，再次强调，恩，这次已经很明显了吧？




即飞升


　　　　妖界走了，柳梦璃走了，韩菱纱走了，云天河走了，慕容紫英走了。

　　　　夙莘一步三回头地走了，青阳和重光规劝未果也走了，璇玑带着怀朔留下来的东西走了，许多琼华弟子收拾行囊走了，就连醉花阴的凤凰花都说不想走旁门歪道要靠实力飞升用五十坛酒央着我把她送走。

　　　　该走的不该走的，都走了。

　　　　只不过，走的人再多，仍然有留下来的人。

　　　　这群人，就开始了准备琼华的飞升大计。从幻暝界抢来的紫晶石能量果然很足，被用来布置了了各种加速反重力此类的阵法，刻画在琼华的每一个节点处。

　　　　我在思考夙瑶他们是不是想琼华飞升之后直接把现任琼华当成仙人府邸……谁知道仙界有没有经济危机，房子多少钱一平米土地多少钱一亩之类之类。

　　　　在一个风和日丽阳光灿烂的好日子里，飞升计划正式启动。

　　　　我和玄霄一起维持了琼华自昆仑山颠漂浮而起不坠，向着传说中的昆仑天光而去，夙瑶拿着望舒在那里纯粹打酱油，不过看她即使努力抑制也总会流泻出几分的激动，我想这个酱油应该是她打得最心甘情愿的一次。

　　　　似乎一切都和设想的一样顺利，进了昆仑天光，然后得道飞升，各取所需，喔不，是各成所愿。

　　　　……就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有点儿不安。

　　　　“为何神色惶惶？”

　　　　玄霄站在我边上，极目远眺，虽然就我能看到的地方，都是大片大片的云。

　　　　“莫不是……心生怯意。”

　　　　“这倒不是，”

　　　　摸了摸鼻尖，我看向玄霄。十九年的他总是把头发束的整整齐齐，一身琼华道服穿的齐齐整整，十九年后的现在，他却是随意地将长发披散，身上穿着的衣服形制复杂的多，还多了几许阵法的法纹。

　　　　“还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的吗，仙人可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自是未有忘记。羲和还记得我当时所答？”

　　　　玄霄反问了一句，语气是难得的平和。事实上，这是我们十九年前交谈时候最平常的语气，现在听来，却有种很稀罕的感觉了……

　　　　啧啧。

　　　　“……好吧。”

　　　　我一摊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我那时候没说动你，现在貌似也没办法说动你。”

　　　　“那时你言不离，今日自当应允。”

　　　　玄霄点了点头，转过来看我，目光慢慢柔和，倒是和我记忆里的少年一样了。他伸手摸了摸我的眼睑，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玄霄的指尖就是停在眼前分毫之处。

　　　　他也没在意地收回手，顺便摸了下我的脑袋。

　　　　“待我飞升，定还你目力如初。”

　　　　“……啊……”

　　　　我顿了顿，还是应了一声。

　　　　“何人如此大胆！不是吩咐过，任何弟子不可闯入卷云台！？”

　　　　夙瑶忽然出声，然后没了声音，我和玄霄一起转身看，都愣了下。

　　　　夙瑶愣住是因为看到被她赶下山的夙莘，我是因为看到慕容紫英，玄霄的话……大概是想不到云天河他们几个还有胆量来吧。

　　　　大概。

　　　　“……夙莘！？”

　　　　夙瑶愕然地看着夙莘，一甩手，愤然皱眉冷声开口。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下山不要再回来吗！？”

　　　　“师姐……”

　　　　夙莘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笑。

　　　　“我听你的下山了，可是没办法，又被这群师侄们拉回来了。不过你放心，望舒剑既然在师姐手中，那便是师姐的，我不为它而来。”

　　　　“……我们亦非为夺望舒而来。”

　　　　慕容紫英敛眸不看任何人。

　　　　“不为望舒……”

　　　　玄霄向前走了两步，看向云天河。

　　　　“你莫不是想通了，愿与我们一同飞升？”

　　　　“……”

　　　　云天河皱着眉摇了摇头。

　　　　“玄霄，我来这里，是劝你放弃飞升！”

　　　　“……我未听错吧？”

　　　　玄霄失笑出声，原本还算温和的语调骤然压低，带着几分嘲讽。

　　　　“此等梦话，今日说来未免大煞风景。”

　　　　“我是说真的！你用双剑飞升，只会害人害己！……我们都知道了，玄霄你失去望舒制衡后阳炎噬心性情大变……就算为了你自己，也不该继续下去！”

　　　　云天河有些激动地一摊手，直直看向玄霄。

　　　　“喔？你说你都知道了？”

　　　　玄霄面上的笑意渐渐淡去，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那么我问你，云天河，你以为双剑之法，可还有谁比羲和更加清楚！？你又可知，所谓阳炎噬心，实非失去望舒，而是失去羲和？”

　　　　“……！？”

　　　　云天河瞪圆了眼睛，抓了抓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办地看向了慕容紫英。

　　　　见他这般举动，玄霄嗤笑一声。

　　　　“这么想要回望舒吗！？借口拙劣之至！”

　　　　“不是借口！”

　　　　云天河愤愤开口。

　　　　“我不知道双剑究竟是怎么……我只知道，你现在满身杀气，根本已经走火入魔，这个样子，不可能飞升成仙的！”

　　　　我默默点头，瞥玄霄。

　　　　其实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你直接入魔应该会比较容易一点。不过这家伙不撞南墙心不死，先让他试试吧，统共我这边看着，应该出不了大事……的吧……

　　　　伸手揉了揉额角，我希望心里一直萦绕的淡淡的不安是错觉。

　　　　“……”

　　　　夙瑶也瞥玄霄，沉默不语，估计是找不出言语反驳顺便说服自己。

　　　　“无稽之谈。”

　　　　玄霄冷哼一声。

　　　　“云天河，我念你相助之情，对你一再纵容，你若再执意如此，莫要怪我不念旧情！”

　　　　“……掌门！”

　　　　夙莘的一声掌门，把从来都只听她叫过师姐的夙瑶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她对着夙瑶深深一礼。

　　　　“我始终不明，你执掌琼华多年，所有行事向来以门派为重，这些我都一一记挂，所以即便是有人说你嫉贤妒能气量狭小，便是昔日师兄弟师姐妹逐渐离开，我也从不曾想过离开琼华。而……如今琼华楼宇冰封，河水污浊，分明不是正道所趋……你之前亦是有所察觉，遣我下山……既然如此，为何师姐你仍执意飞升！？”

　　　　“……”

　　　　夙瑶眼睫微垂，略略低了头不发一言。

　　　　“……掌门！师姐！”

　　　　夙莘又唤了一声。

　　　　“夙莘……”

　　　　夙瑶顿了顿，摇了摇头。

　　　　“……三代铸剑，一朝乃成，琼华多年夙愿，传于我手，怎可轻言放弃……”

　　　　她侧了头看向天外，唇角紧抿。

　　　　“与玄霄一同使用双剑，乃是我自己的决定，至于飞升成与不成，皆看天意。……琼华弟子修为不足者，我已遣回山下，日后，便辛苦师妹了。”

　　　　“师姐……”

　　　　夙莘抿了抿唇角，眉头微皱。

　　　　“请恕弟子失礼，”

　　　　慕容紫英对着夙瑶一礼，态度恭敬，说的话倒是不怎么恭敬。

　　　　“掌门所言确有道理，然而……还请您三思而后行，弟子以为纵然琼华派为求飞升，已付出太大代价，但是当断则断，不然后果会不堪设想！”

　　　　“紫英！”

　　　　夙莘瞪了慕容紫英一眼。

　　　　我摸摸鼻尖，摇摇头。

　　　　“慕容小紫英，代价这个词，不是可以这么轻易就拿来说的。明白吗？”

　　　　“……”

　　　　慕容紫英不看我，继续说着。

　　　　“……况且……师叔分明心性成狂！掌门！仙神之界岂能容忍如此心魔深种之人得道飞升！”

　　　　慕容紫英话音未落，玄霄已经笑了起来。

　　　　“心性成狂？心魔深种！？哈哈哈！说得好！”

　　　　他一甩手，周身阳炎腾起，仰了仰下颚眯起眼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