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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门闺秀-第1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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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成绍回过头,墨玉般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皇上,不躲也不避,硬生生地站着,等皇上那饱含劲力的一掌向他的背后拍去。
皇上人在空中,看到叶成绍的眼睛里尽是苍凉和悲创,还有一丝的讥讽和决然,想起他方才的话,“丢个把,废个把……”是怪自己不认他吧,他其实是很想自己认他的吧……那掌力堪堪拍到叶成绍身上去时,皇上突然收了力,原本吐出的劲力骤然回收,一股浑厚之力便撞了回来,震得他内腑一阵剧痛,胸中血气翻涌,一口鲜血便直喷向了叶成绍的后背,人也咚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整个过程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叶成绍有一阵发懵,原本绝望和悲创的心情变得复杂莫明,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他不是分明要亲自动手打死自己的么?怎么会……
看着地上皇上苍白的脸,和他嘴角那一抹刺目的艳红,叶成绍感觉心里怪怪的,有些痛,又有些暖,干涸多年的心田似乎被人洒上了一滴甘露,瞬间融入了心田,便消失不见,只是……心会涩涩的,有种想哭的感觉,太渴望得到,却从没有拥有过,想要放弃时,却突然得到了,又觉得好不真实。
叶成绍缓缓地弯下腰,像是棒一件精致的瓷器一样的将皇上抱起,傻傻地问道:“你怎么摔了,怎么吐血了。”
皇上颓然地被叶成绍像抱孩子一样的抱起,他分明看到了叶成绍眼底的一抹泪意,那样纯净而湛亮,胸口乃是被自己的劲力反噬,一阵阵剧痛,可是,他觉得值,因为他看到了叶成绍眼里的濡慕之情,看到了他的心痛和内疚,真是太值了,好在那一掌没有真的对他拍下去,不然,这个儿子就真的没了。
“爹爹原是要打你的,你不恨爹爹么?”皇上的眼睛也湿了,被儿子像抱瓷娃娃一样的抱着,他半点也没觉得有损他帝王的颜面,眼里流露出暖暖的宠溺之色,还有一丝的愧意,这一次,他很坦白,话里没有再绕半个弯子。
“可是,你怎么没打过来,你还是没有打过来的不是吗?”叶成绍抱着皇上大步向寝殿走去,语气仍是有些痴痴的。
“死小子,下次,你再气我试试,我一定会打断你的双腿。”皇上咬了咬唇,眉头痛苦地皱着,却是骂道。
“下次你要打就打吧,别伤了自己就好,都一把老骨头了,逞什么能啊。”叶成绍的声音在寝殿外响起,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愉悦,似乎心情很畅快。
太后睁开了眼,自己缓缓坐了起来,殿里早就没有了一个服侍之人,地上的大皇子仍是不能动弹,诺大的慈宁宫正殿内,只有她和大皇子两个,高大而金璧辉煌的殿堂,华贵的地毯,两旁多格柜上摆着的名贵瓷器,玉饰,古董,还有,素色拖地而垂的长纱,一件件,一样样,无不透着华丽与雍容,可是,却是那样的冰冷而刺眼,太后感觉内心一阵空洞和倦怠,垂眸看了地上的大皇子一眼,却并没有管他,自己起了身,蹒跚地向寝殿走去。
寝殿里,叶成绍正要用内力在给皇上疗伤,皇上一把捉住他的手道:“死小子,你又想要偷懒么?明儿个那些犯案的官员就要全部处置了,重新上任的名单了拟好了,你给老子老实点,别总窝在你那老婆怀里舍不得走,早些给老子滚到淮安去,今年怎么着,也得给老子把两淮的百姓给稳定下来。”
“你真粗鲁,麻烦你有点当皇帝的自觉好不好,怎么总是老子老子的,一点也不文雅。”叶成绍挣了手,手掌抚在皇上胸前,用内力帮他顺着气,嘴角还是带着痞痞地笑,轻轻咧着,一副很欠抽的样子。
皇上气得伸手就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骂道:“本就是你老子,你还想不认不成?老子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怪种啊,成日介不气死我,你就不安生。”
顿了顿,眼神变得殷切起来,犹豫了下才道:“他……虽然是可恶,可是,毕竟还是你的弟弟,骨肉至亲,你……有解药的话,就帮他治治吧,这么着下去,真的会废了的。”
“没有,臣不知道大皇子中的什么毒,臣也没那胆子给他下毒,他只要不来害我就成了。”叶成绍嘴角的笑就有些发僵,称呼也改了,眼神幽幽的,不再看皇上,而是看着红木八宝镶珠玉的六弯床后的一个富贵双喜目图发呆。
皇上听了眼神就黯了黯,叹了口气道:“我……不是偏心他,只是,都是身上掉下的肉,不想他下辈子太过凄惨,爹爹有时虽是功利了些,但是,倒底人心肉长,生为人父,哪有不关心自己儿子的。”
叶成绍听了垂着头,没有接他的话茬,只是用心地帮他抚着胸,又从怀里拿了一粒药丸来,塞到皇上嘴里,“吃了吧,放心,我不会弑君的。”
皇上毫不犹豫的吞了,却是突然抓紧了他的手臂道:“绍儿,你要明白爹爹的苦心,爹爹心里最疼的其实是你。”
叶成绍听了嘴角浮起一抹讥诮,起了身道:“臣告退了,皇上请保重龙体。”说着,再不回头,昂首向外大步流星的走了,门口遇到正扶着殿门站着的太后,他像是没有看到一般,扬长而去。
太后喘了口气,总算走到皇上床边坐下,细细地看着自己这个年过四十的儿子,突然便笑了:“哀家倒是没看出来,你也有心慈手软的时候。”
“母后,他是儿臣的第一个儿子,是儿臣与柔儿的儿子。”
皇上无奈的拖长了音,对太后说道。
太后收了笑,眼神凌厉地射向皇上,“大周国力不继,战后休生养息不过短短几十载,又遇天灾不断,根本就难以与北戎抗衡,你别想一口吃成个大胖子,儿子又如何,那女人不见得就肯将自己的祖国拱手相让,孩儿啊,你莫要被野心蒙住了眼睛啊。”
皇上却是将眼睛闭上了,并不再看太后。
几天后,大皇子因行为残暴,引得百姓愤怒,大失皇家脸面,而被皇上摘了亲王爵位,圈在京城恭亲王府内,禁足一年。
此消息一出,全朝哗然,有人根本不相信大皇子会是这样的人,有些朝臣便向皇上进言,说是有人故意陷害大皇子,要求彻查事实,要还大皇子一个公道。
更多的,却是觉得朝庭风向转了,大皇子连亲王爵位都免了,又是得了这么个名声,想问鼎大宝,几乎成为泡影,一时,人们的眼光都看向了二皇子,连以往站中间派的,也主动向二皇子靠拢了,二皇子立即成为朝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因此上,当然便有人开始猜测,大皇子可能是被二皇子阴了,两子夺嫡,最后大皇子是败在了二皇子手里的,一些清流自认身负正义,扑风捉影,说是二皇子如何勾结护国侯,以美色相诱,给大皇子下了毒,因为大皇子回府后,不时的发出狼一样的嚎叫,“要杀了司徒兰那贱人。”
如是京里分成了几派,有保二皇子堂,也有倒二皇子堂,一时闹得风声水起,沸沸扬扬,而最让人奇怪的是陈家的态度,陈阁老自从被叶成绍在紫禁城门楼污辱了一次之后,便一直托病,不肯上朝,而靖国侯仍在边关,并未回京。
大皇子出事之后,陈家三缄其口,一反往常的嚣张与跋扈,很低调,根本就不对大皇子的事情发表任何意见,更没有去宫里向皇上求情,为大皇子开脱,这让一些鼻子灵的人闻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有些会钻营的,立即反应过来,大皇子可能是真的会一厥不振了,怕是再难起复,而陈家为了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已经放弃了大皇子了。
于是,一些看不清世事的清流仍在攻击着二皇子,而清流首脑之一的蓝大学士这一次也是意外的三缄其口,并未出来为一向交好,甚至有可能成为他的孙女婿的二皇子说话,也让清流们更是觉得怪异,也更加相信,二皇子可能就是阴害大皇子的人。
这一切,都与叶成绍无关,他正在紧罗密鼓地做着去两淮的准备,这几日,郁三公子就没少往宁伯侯府跑,叶成绍有时还亲自接了郁大人和郁三公子去府里商量事情,根本就没有参与到朝中派系争斗中去。
百姓们听闻之后,都对宁伯侯世子竖起了大拇指,这才是真正为百姓着想,为朝庭尽心的好官,皇上也着意加冕了叶成绍,不但授予他二品官职,更是将郁大人的官级提了一级,让郁大人做起事来,更加卖力了,而一直是中间派的工部尚书刘大人,这一次也是有事没事的往宁伯侯里路,也没有参与到朝庭争斗中去,让人惊疑和震惊的是,新上任的户部上尚竟然是被免多年的顾大老爷。
人们不免立即就想到了宁伯侯世子夫人,那位京城第一才女的母亲正是出自顾家,一个被贬多年的老臣,能得到赦免和起复已经是皇恩浩荡,福缘不浅了,谁知道,一起复,反倒比以前的官职大了几品,直接就升到了二品大员上去了。
户部尚书,可是管着朝庭的钱袋子啊,这样重要的职位,很多大臣挤破了头,也没有争到,这个几个月前还在千里之外苦寒之地流放的老头子,一回来就捡了这么大个便宜,人们的眼睛不得不看向了宁伯侯世子,这位深得皇后宠爱,深受皇上喜欢的混世魔王,如今几乎是摇身一变,一夜之间便成为了国之栋梁了。
一时,有些眼光厉害的,便既不去攀附二皇子,也不与清流一道化身正义的战士,都围到了叶成绍的身边来了,便是以往与叶成绍有着宿怨的中山侯世子上官明昊,也是常往宁伯侯府去,听说他如今可能会成为宁伯侯的侄女婿,叶成绍的妹夫了,两人关系变好,也还算说得过去。
京城一坐开满各色名贵茶花的庭院里,二皇子正负手站立在院中一间书房的窗前,看着阳光下,如孩儿笑脸一般绽放的茶花,心情很是愉悦,他身后站在一位身材高大伟岸的男子,也正负手而立,只是眉宇间锁着一丝愁色。
二皇子冷冽的脸上带了笑意:“伯父何必担心,让他去两淮治河好了,便是得了美名又如何?淮河岂是那般容易治好的,没有个两三年的苦劳,根本就难见功效,便是他真成功了,这三年里,我在京里已经站稳了脚,人脉和资源哪里就会比他在那苦荒之地差了?”
“这倒是,不过,我总觉得不踏实,这么些年来,我倒是看走眼了,没想到他其实手段厉害到如斯地步的。”那名中年男人神色仍是严峻,叹了口气说道。
“不是更好么?我与老大争了这么些年,一直不分胜负,他一出手便将老大彻底给废了,轻轻松松就让我捡了个便宜,如今朝中谁不奉我为少主?他再如何本事,也是名不正,言不顺,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就是见不得光的,父皇若是真肯传位于他,又如何会让他处在那么个尴尬的地位上去?”二皇子不以为然地说道。
“殿下还是小心些为好,而且,大皇子虽是废了,但陈贵妃还在,靖国侯可不是陈阁老可以相比的,他可比陈阁老要狠辣得多,等他回朝,看吧,大皇子的仇,他肯定是会报的。”那中年人又提醒道。
“哈哈,那不更好么?伯父,此事便拜托于您了,尽量找些他下毒害老大的证据来,想方设法透露给靖国侯,等靖国侯回来,咱们又可以坐山观虎斗,看一出好戏了。哈哈,真是天要帮我,我不想成功都不行啊。”二皇子嚣张而又自信的话语,在那庭院的上空飘荡着。
这一切,都是后话,且说那日素颜离了宫,带着红菊和青竹往东城而去,马车在一间不大却装饰雅致的胭脂铺子前停下,素颜下了马车,跟在青竹身后走进铺子,铺子里的客人并不多,掌柜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材有些发福,皮肤却是极白,颔下留着一缕山羊胡子,一只白晰肥胖的短手正在飞快地拨着算盘,一见素颜穿着不俗,脸上便堆了笑,亲自招呼道:
“夫人可是要买胭脂水粉,小的这家店可是京城最出名的,有名贵的兰脂扣,郁红白,梨花粉,您要点什么?”
边上一个白白净净的小伙计也殷勤地走了上来,引着素颜几个往里走。
红菊听了掩嘴一笑,媚态顿生,在那个小伙计的手上摸了一把道:“把你们店里最好的胭脂水粉都拿出来,让奴家见识见识,哎呀,奴家最喜欢的就是郁红白,涂在脸上,那是细腻又光润,白里透红,还看不出粉来,我们楼里的姑娘可是全都爱死了这个,只是太过贵了些,得五两银子才得一盒,店家可真是黑心呢。”
她声音娇滴滴的,柔媚入骨,那话说得虽不好听,但那小伙计却是被她摸得轻飘飘的,连走路都有些不稳了,那掌柜脸上的笑却有些僵,便是笑道:“姑娘可见是识货的,那郁红白可是最难得了,一钱粉子可得上千朵花儿才能提得出来,那郁花儿本就名贵,五两银子一盒,可是最便宜的呢。”
那掌柜的说完,手又去拨弄算盘了,并不再看素颜几个,而且,嘴角还挂了一丝的鄙夷,红菊见也不着脑,只让那小伙计来了盒郁粉白来,递给素颜看。
那胭脂盒子却是讲究得很,雕花镂刻的小玉盒子,上面刻着喜雀登枝图,那盒子虽算不得好玉,但用玉装粉却是最能护着香气不外溢,且日子用得久了,还能保质不变,只是玉盒实在太贵,要么这玉盒就做得更高档一些,用好玉做了,将价提上一两倍,那些爱脸面的贵妇人会更愿意买一些。
素颜又打开看那胭脂,开得盒来,香粉淡雅扑鼻,倒是好香,又挑了指甲抹在手上,轻轻匀开,相比素颜平素看到的这个时代的胭脂确实好上不少,只是粉质还是粗了些,倒不是做功不好,只是加料不够,如果加些油脂进去,倒是可以融了那粉质,用湿粉倒是比干粉更能使人容光焕法,这个时代还没有湿粉,若是做出一款湿粉出来,既能遮斑,又能美白……
不过一瞬,素颜便在心里有了新的构思,她前世也是喜欢上美容院的,医院里的医生护士闲时在一起,又最是喜欢聊这个,她又是个想事的,最是怕化妆品内添加了有毒物质,所以,只要是新的美容产品,她便喜欢拿着琢磨,有时还会利用工作之便,拿去查验,看成份几何,久而久之也摸索出了一套制粉的法子,制的粉倒是比市面上买的更天然纯净,尤其是养颜保身这一块的,便更是一般的护肤品比不得。
那掌柜看素颜拿着脂粉盒细细地查看,立即便生了警惕之心,这位夫人买又不买,只是看着……同行便是冤家,若是别的店里来的奸细,自家店里的东西便会被人学了去,如今最难的就是出新,与众不同,才会有更多的生意,掌柜停了手中的算盘,又堆出一脸的笑来,却是将素颜手中的粉盒不着痕迹的拿了过去。
“夫人,五两银子一盒,您要是不买,那边还有些不错的脂粉,价格便宜一些。”
青竹见了大怒,她家少奶奶哪里被人如此瞧不起过,那店家明显就是看不起大少奶奶嘛,正要发作,素颜却是将她一拦,说道:“这脂粉倒还是不错,不过,卖便宜了些,把这盒子换了,换成更高档些的玉,做工再精致些,郁红白里再掺些别的东西进去,做成湿粉,嗯,应该卖到二十两银子一盒才划算……”
那掌柜快一双鱼泡眼瞪得溜圆,鼻子里重重的呲一了声,只差没骂素颜是神经病了,哪里来的疯子,满嘴胡言乱语。
素颜却也不气,径直向店里面走去,走到货架前,又拿起一张红唇纸细看,那掌柜实在是忍不住了,脸上的笑全收了,冷笑道:“夫人,若您是别家店里的家主,就请您快些去了吧,本店可不是您惹得起的。”
素颜听得眉头稍皱,这掌柜分明就有些仗皇后的势欺人,自己的行为还算规矩,并没有做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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