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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花梦-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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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他认为我有点吹牛,就反问道;‘那你是怎么破的呢?’
“我说:‘这案的关键,在于当时联号的戏票是什么人买的,买票的人不是主犯,也是
幕后策划者,最低限度他与此案脱不了关系。我可向你打赌,以后案子破了,一定不出我的
所料。’这时,我看到唐通身子抖动一下,因为他不是侦探也不是贼,还是善良的生意人,
这方面,他没有经过风雨见过世面,虽然是我师姐临时的马前卒,也会心惊肉跳的。我看在
眼里,感到他很可怜,我的师姐太恶作剧了。
“关于钻戒窃案,我和他闲扯了一段则间,愈谈愈感到他做贼心虚,看样子,他很不高
兴接触这个问题,因为我絮絮而谈,他不得不谨慎奉陪。我不想再折磨他,便转个活题,谈
到爱情方面来。这时。他的心又复活了,一切隐痛都解除了,谈笑风生,娓娓不倦,对于风
花雪月,他说得头头是道。总之,这位先生的毛病,就是‘寡人有疾,寡人好色’。谈到女
人,他就乐而忘忧!
“最后我对他说,因为我后天要到香港,在南京有很多事要办,不能奉陪。我问他什么
时候去香港,后天能否和我一起走。他告诉我,他在南京还有商务手续没有办妥,要等几天
才能走。
“我笑说:‘我懂得。你要等你意中人,说不定你在明天就先我而去了。’
“他又指天发誓,说:‘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假如不信的话,希望你整天都在这个房间
里,就可以证明我的话是否老实。’
“临走时,他要求我下午六时在龙门酒家为我饯行,我答应了他的要求。
“当我回到家里,就接到你的第一次电话,你为了你的事业前途,不得不朝山进香了。
当时我告诉你,我对此案已经找到了头绪,叫你下午两点半在这里和我约会。
“我挂断了电话,马上就到民航公司找子良的朋友侯佳贤,调查刚才与我同来的唐通曾
否到他那里购买过飞机票?他说没有。说唐通是来找郑科长的,但是没找到,郑科长先他一
步出去了,上午十时因公飞往汉口。不过郑科长一大早就拿了两张明天的飞机票,是不是为
他购买,那就不得而知了。
“我又到开罗饭店查看旅客登记簿,唐通是昨晚八点就从汉口到该店住宿。估计他于昨
天中午就由上海动身了。他既不买飞机票,又于出事的当晚就到了南京,由这两点看来,此
案对他有点矛盾。怀疑他参与吗?看来又不可能,真使我感到纳闷。这的确是一谜,这个谜
只有唐通本人才晓得。
程科长笑着说:“这个谜是很好解答的。郑科长的两张飞机票可能是为唐通买的,已由
别人转交给他。至于票钱,郑科长已为他代付了,他到民航局是送钱给郑科长的。这是我的
估计。其次,唐通于上海出事之时就已到了南京,这张戏票,他在临行之前就给了你的师组。
他为什么早一天来南京呢?因为他已经被你师姐利用了,叫他先行到京,为她打前程,设法
购买飞机票,按地计划的日程安全飞往香港。
李丽兰想了一下,认为程科长的见解很对。她说:“唐通是全案的关键,也算是此案的
钥匙,我现在把这把钥匙交给你,希望你能够善于运用,达到成功的目的。不过你要注意一
点,唐通本人虽然没有什么,但是他的亲戚都是有钱有势的人,外号‘七条金带’,对他这
人千万不可操之过急,更不可乱动刑法。你们这一批刑事老爷们动不动就说:‘人心似铁,
官法如炉,三木之下,何求不得!’这一套的看家本领,在唐通身上千万用不得。”
程科长笑道:“‘用刑不如用智’,因为主审者一声令下,下面的人就会如狼似虎地施
威,万一失手,这个责任该由发号施令者负其全责,所以为了本身的利害关系,稍有理智的
审判官是不主张用刑的。这方面你体会最深,当时我有没有动过你一根毫毛。”
李丽兰故意冷笑说:“当时虽然没有动过我一根毫毛,事后连身体发肤都被你侮辱殆尽,
还说没有,良心何在!”说时,她那流光溢采的眼睛,发出一种卖弄风情的电波,逗得程科
长意荡魄销,他贪婪的眼神浮现出性的冲动。
李丽兰马上敛住娇媚之态,正色说道:“得了,得了,理智一点,今天晚上不下大功夫,
无法攻克这个难关,千万要留点精力对付一切。后天子良一走,就是你的天下,要如何便如
何,到那时我可以保证满足你的要求,好吗?”
李丽兰的话理正言顺,程科长压住了欲念,嘘了一口气道:“丽兰,你这一手,真是弄
婴儿于股掌之中,我甘拜下风!”
“铃铃铃,铃铃铃!”电话铃响。李丽兰接了电话,转过头来,对程科长说:“慈航,
周凌找你!”
程科长接过电话,里面已换成杨玉琼:“啊,你是玉琼。”
杨玉琼在电话里报告:“上海特派小组刚才来了长途电话,说白玉姣女士当天晚上的戏
票是唐通替她买的,唐通是失主颜料大王钱雨泉的外甥,外号‘傻伯乐’,又号‘七条金带’
这个人于昨天下午乘京沪特别快车已经溜到南京来了。女贼的戏票也可能是他买的,但目前
还无法肯定。据说上海警局已派大批刑侦到南京来,我们应该赶快撒网,否则被上海警探们
捷足先登了。在我们鼻于底下若被他们拖走,那真是丢脸!”
“请放心,唐通我已经查出来了!”
“哦?”对方发出惊奇的声音。
程科长接着说:“他住开罗饭店三楼三○五房间,化名宋达,是昨天晚上八点登记住宿
的,旅客登记簿上故意写从汉口到南京为探亲而来,年龄也少报两岁,只写二十七岁。他这
样做,表明他心虚。这个人身穿全套墨绿色白条纹哔叽西装,中等身材,头戴灰色礼帽,下
穿黑色纹皮皮鞋。你通知赵明,选派一组人马盯住他,千万不要给对方知道。我在沈太太这
里,研究如何下手,马上就会回去。你听清楚了吗?我再重复一遍……”
电话挂断后,李丽兰说:“你为什么告诉她,在我这里?”
程科长笑道:“杨玉琼的电话已经顺藤摸瓜打到这里来了,再不说就欲盖弥彰了。其实
杨玉琼对你的印象十分好,而且,你我之间都是坦荡荡的。也无所顾忌。”
李丽兰满脸认真地说:“我认为杨玉琼这个人作风正派,心地善良,而且她非常关心你,
也可以说一向钟情于你,你们志趣相投,同一行业,结成终身伴侣,实在非常理想。”
程科长叹道:“怎奈曾经沧海难于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啊!”
李丽兰摇摇头,以深沉的眼光凝视着对方说:“你呀,你真傻!这是别人的,何必那样
认真?暂时借用是可以的,若要长久,事实上怎么可能呢?”她低着头,漫不经心地玩着指
甲上光滑油润的粉红色寇丹,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哎,何况是败柳残花!”
程科长正想说话,李丽兰突然心血来潮,看了看手表,吃惊道:“为了儿女私情,差点
误却了你的大事。现在时间不早了,你应当抓紧战机,我们赶快商讨下一步对策。”
言谈片刻,两人站了起来。李丽兰提着程科长的手有点颤抖,心情十分沉重,晶莹的泪
水蒙住了眸子,声调悲戚地说:“慈航,我已把全案的钥匙交给你了。至于你如何应用,全
凭你的智慧,我不多说了。由于你挽救了我,所以,我不惜一切来报答你。我毫不吝惜地自
愿把‘秘谱’全部溶化在你的《盗窃学》里面,这在江湖的道义上,我已是一个‘叛徒’。
今天我又出卖了我的师姐,这在良心上,更是不可饶恕的。她自幼没有父母,由于恩师抚养
她长大成人,她算是我师父的唯一骨肉,我出卖了她,我还算是一个人吗?今天上午,我一
再考虑要不要把这个线索交给你呢?最后还是决定告诉你,以表明我始终对你毫无隐瞒。最
主要的一点,师姐今次必定危险,因为颜料大王‘财可通神’,中央大人物都亲自出马了,
上海、南京警局势在必得。与其看她落入他人的网中,不如为你所得。我认为,你有办法把
我师姐救出火坑。你有超人的才干,我绝对信赖你,希望你以当时待我之心待她,恩施一线,
法外施仁。否则,我师姐如有不测,我也没有脸面见你了!’说着,鼻头一酸,眼泪夺眶而
出。
程科长十分感动,极力安慰她,答应了她的要求。
临别之时,李丽兰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两卷小纸卷,长三寸,道林纸,外面装潢精美,分
别编着‘1、2’两个号码,郑重地告诉程科长:“这是锦囊妙计。第1号在与唐通接触之
前可以拆开;第2号在与花镜芳两人相对谈话时拆开。切切记住,要按我的计划行事。”
说完两人珍重告别。
第三十二章
在开罗饭店三楼三○五房间里,唐通一个人坐在沙发椅上,专心盘算着今晚与李丽兰约
会的事。他想,今天上午钻戒与项链对换,这次“投桃报李”完全出自她的自愿,这分明是
爱的表露,可不能失去良机。其实,李丽兰并不亚于花镜芳,这一对天生尤物,的确是人间
双绝。李丽兰性情柔顺,比花锦芳更宜下手,他决心先取其易,而后攻其难,一箭双雕,两
全其美。这样的艳福就是请去南面称王,也不愿意与其对换。他感到这是“王道主义”的爱
情胜利!他要在今晚的宴会上,施展最后的绝招,使李丽兰坠其怀中,尽情摆布。
唐通打着十拿九稳、万无一失的如意算盘,他兴奋地从沙发上弹跳起来,打开提箱,从
里面拿出一特制的酒膏。此酒膏酿制时,纯粹以酒为水,每过双夏,再酿一次,还是以酒为
水,如是连续三次,再加秘方配制,名曰“三交迷魂酒”。由初酿保存到今,最低限度已达
七年之久。它外表装潢美观,酒色红似琥珀。饮时芬芳扑鼻,香甜可口,酌口极顺,后劲特
强,沉醉极快。醉的头不痛,心不跳,通体舒适,四肢轻浮。欲念横生,情不自禁。唐通不
惜重金购得此酒,爱如珙璧。他原想在花锦芳身上动主意,想不到李丽兰却自动先上钩。这
是千载难寻的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今夜一定要如愿以偿,那淫邪的目光,怔怔
地投到他的精心布置的温软如绵的沙发床上,想入非非,憧憬着即将到来的幸遇。
他正想得出神,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这铃声是美妙的福音,是幸运之神在召唤!他立即
跳起来去接电话,拿着话筒的手因兴奋而颤抖着。
他听到对方清脆的声音好像黄莺婉转:“你是阿通吗?”
这分明是李丽兰的声音,她一向称他唐先生,现在突然“升级”了。他受宠若惊,脚下
轻飘飘地,连忙应道:“是,是,你是李小姐!”
“我是丽兰,很对不起,上刻沈太太突然晕倒。至今人事不省,请来几位医生正在抢救,
沈次长请我照应一切,在道义上,我不能离开她,因为她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但是想到无法
赴你的约会,真急死我了!请你原谅。”
这好像一盆冷水,向唐通盖头泼下来,把他熊熊欲火,一下子扑灭了。他手脚冰冷,四
肢无力,在绝望之外,以颤抖的声音期期艾艾地说:“李小姐,我求求你,今晚抽一点时间
到我这里来一下好吗?”
“亲爱的,今晚我实在无法分身,如果你明天晚上有空的话,我一定会到你那里去。我
建议,我俩不要到酒家去,就在你的房间,你看如何?”
唐通呆住了,感到十分为难,只好撒谎道:“我明天有要事要离开南京,后天清早才会
回来。”
“那更好,我后天上午九点到香港去,沈太太不能走,这里多了一张飞机票给你,我俩
一起到香港去。后天上午八点,你在明故宫机场候机室等我,好吗?”
“我的商业事务很多,一时无法离开南京,在这里还要有几天的逗留。”
“这样不行,那样又不行,叫我怎么办呢?那好吧,如果你不把我当作多余的第三者,
那你后天准时在机场等我。总之,我这张飞机票留着给你,来不来由你选择,这就是我对你
的考验。”不等唐通再说,电话已经断了。
唐通失魂落魄,嗒然若失,颓唐地倒在沙发上面,他痴呆地看着自己精心布置的床铺,
英雄无用武之地了,一阵阵恼火在心中燃烧。床上最刺眼的就是一对湘绣鸳鸯枕,交颈鸳鸯,
双宿双飞,这简直是对现实的嘲笑!他无可发泄,抓起枕头死命地摔打,气咻咻地骂道:
“他妈的!今晚的日子叫我怎么过呢?”
上刻喜气洋洋的房间,此时变得冷冰冰。为了对花锦芳的守约,辜负了李丽兰一片深情,
利害得失,权衡矛盾,在他脑海里互相交织,无法解决。烦恼啊,烦恼!无穷尽的烦恼,他
在床上滚着,把锦上添花的床铺搞得乱七八糟。
“笃笃笃,笃笃笃!”听到破门的声音,唐通懒洋洋地从床上起来,无精打采地开了房
门,一个茶役站在外面,毕恭毕敬地说:“唐先生,外面有电话!”
他不由自主地跟看茶役来到壁机面前,拿起听筒:“喂,喂,喂!”
对方没有声音。
他眼看茶役。
茶役说:“刚才对方说有要紧事找你,可能他以为没有人接,又放下,请稍等一下,还
会打来的。”
他放下听筒,坐在旁边的沙发椅上等着。
这时,他才注意到周围有几个人坐在那里聊天。一个穿茄克皮衣的青年声音特别大,他
说:“我刚才在山西路口,看见一位摩登小姐被汽车撞倒了,这个女郎非常漂亮,真是名符
其实的天姿国色,我敢打赌,全南京城没有一个女的能赢过她的!”
“天姿国色”四字引得唐通全神贯注。
其中有个中年人插嘴问:“她究竟怎么撞的?”
那个青年说:“这个女的看来是位阔小姐,派头十足,她本来是坐一辆流线型小轿车,
在山西路口下车。当车子开走后,她横穿马路,不小心被下关过来的一辆小轿车撞倒了。”
这时,唐通憋不住气插嘴问;“这个女的多大年龄,有没有危险?”
那青年答道:“顶多二十岁出头一点。她至今人事昏迷,四区局有十几个交通警在那里
抢救,已经打电话到医院,听说救护车马上就会来。但愿上帝庇佑,不要糟踏天物。”
一个中年茶房对那个青年哂笑说:“喂,年轻人,你的牛皮吹得太大了吧!‘天姿国色’
就是天下第一等美人,有那样漂亮吗?我就不相信!”
那个青年煞有介事地说:“信不信由你,不过我出自娘胎二十五年,从来没有见过那样
漂亮的女人。”
“我可证明小王的话丝毫没有夸张,当场人山人海,个个都赞她漂亮,都替她担心,都
感到可惜,这就够了吧!”另外一个穿同样皮衣的青年也出来作证说:“总之是很漂亮的!”
这时,你一言,我一语,五六个人议论纷纷。
唐通见对方的电话还没有打来,心灵上开始投下一条阴影,很担心这个女的就是他的意
中人。他悄悄地把那个茶房拉到旁边,问他:‘你知道那两个穿皮衣的青年是什么人吗?”
茶房回答说:“网+。他们都是开三轮摩托车的司同。”
唐通回到房间,像是失掉什么似的,在房间里团团打转,坐又不是,站又不是,忧心忡
忡。突然电话铃响了。他马上抓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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