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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油纸伞-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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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本宫说了算?”
“算”字刚一出口,她双目一扫,从牙齿缝里吐出一个字——“杀!”
话音落,风云动!
眨眼之间,房里刀剑相交,叮当之声不绝于耳。李贵妃却好心情地端起手边瓷杯,也不顾茶水已凉,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朝着双拳虎虎的福公公笑道,“看在相识多年的份上,本宫奉劝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束手就擒吧,本宫若是一个高兴,或许还能饶你们不死。要知道,屋里这几个算不得什么,这扇门外还有不少好手等着练手呢。”
“娘娘这话就错了,您以为,就这几个宵小之辈便能将我们困住?”
福公公咧嘴大笑,劲气一吐,双掌上下翻飞,只是几个刹那,便将两名大汉拍倒在地。而同一时间,向天涯一把长剑如入无人之境,几招之内取了另两名大汉的性命,然后手腕一转,飞身便朝李贵妃掠去!
动作好快!
李贵妃身后的两名侍卫尚未来得及反应,长剑便刺到了她的鼻尖!
剑气如虹,美人如玉。眼看着便要血色飞溅,命丧当场,李贵妃却勾唇笑了。
她一笑,向天涯便暗道一声:不好!
果然,那李贵妃在危急关头却凝坐不动,甚至连眼睛也未眨一下。她一手端着茶杯,一手缓缓竖起了两指。
那纤纤玉指如青葱,好似一掐便要沁出水来,可它偏偏就这么牢牢地将剑尖夹住了!
向天涯一怔,却见李贵妃不退反进,突地一脚前踏,娇躯半转,手中茶杯带着劲气朝他面门推来,“还你一招!”
向天涯反应奇快,身子一侧躲过茶杯后,竟揉身向着李贵妃撞去!
李贵妃果然大出意料,匆忙之中不及细想,手指一松,身子往旁侧开。哪知向天涯算准了她的闪避方向,蓦地横腿一扫,狠狠踢到了李贵妃腹部!
劲气带着杀气,这力道可不容小觑,直踢得李贵妃粉面一白,惊呼着倒回了椅子之上。
说起来半天,实则这一切只发生在弹指之间。等到那几个护卫持刀冲上,向天涯却回身扯过苏幕遮,大呼一声,“跑!”
想跑,哪里有这么容易?
“你们先走,我来断后!”福公公来不及多说,一双肉掌迎向两柄长剑,百忙之中冲着嘶嘶吸气的李贵妃道,“贵妃娘娘原来一身好武艺,真是藏得天衣无缝,不过福六来此乃是受了陛下旨意,若是未能按时返回,恐怕他要再遣高手前来。是不是非要争个鱼死网破,您可要想清楚了!”
李贵妃一手按住腹部,一手扶住案桌,冷笑道,“死到临头还要危言耸听,呵,陛下来了又如何,本宫照样少不了一根毫毛,不信,你倒是试试?”
说着,再不看福公公一眼,劲气一提,转眼掠到了门外。
门外阳光甚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分外舒服。
李贵妃却舒服不起来,她狠狠瞪了一眼只身挡住大批侍卫的向天涯,朝着一旁几个倒地的伤员喝道,“躺着等死么!另外那一男一女人呢,跑去哪里了?!”
几个侍卫被打得鼻青脸肿,听后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指着不远处那道高墙,道,“飞,飞,飞过去了!”
“一群混账废物!”李贵妃怒目而斥,然后朝着暗处低喝了一声,“跟上!”
说着,人影一晃,她便如一只飞燕,轻飘飘站在了墙头之上。几个侍卫瞪圆了眼睛,还没来得及吃惊,便见眼前又是一花。几条黑影紧紧跟在李贵妃身后,倏然消失在了远处。
向天涯手中长剑如经天长虹,一招一式,一挑一刺,开合之间尽是千军难挡的杀意。然而,纵是他剑法奇诡,来去如电,也一时脱不开身去。
焦急之间,人皮面具下透出了丝丝汗意,他一剑逼退两个侍卫,觑着间隙凭空吼道,“苏幕遮,向某父母为你而死,你若是敢这么死了,向某做鬼也不放过你!”
冲天的血气带着浓浓怒意惊起满树飞禽,也将跑出很远的阿四惊得顿了一顿。
“向天涯的父母,是谁?”
苏幕遮见阿四跑得满头大汗,仍忍不住好奇相问,略一思忖,便答道,“向天涯的父亲乃前任武林盟主杜九,母亲则是武后的手帕交——向卿卿。”
“啊?”阿四骇得劲气一乱,险些带着苏幕遮摔下房檐。诧异间她脚尖往檐上一点,借力冲向一棵高树,然后一手抓着树枝一荡,旋转着轻轻落回了地面,“怎,怎么可能?杜九杜盟主。。。。。。明明是你亲自下令,让刑关协助俞烈挟持向卿卿,最终将二人杀于坟场!你。。。。。。”
“此事说来话长,先保下小命再说。”苏幕遮神色一痛,顿了顿,瞧了瞧周遭景致,催促道,“往这边走吧?”
阿四不待多想,运起轻功带着苏幕遮继续跑路。只是,才跑出没多远,她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奇怪道,“咦,怎么好像是条死路,苏幕遮,你到底认不认路?”
苏幕遮瞧着对面一堵高墙,叹气道,“我,我也不认得路。”
阿四惊骇不已,傻了半晌才气结道,“你都不认路,还瞎指挥,这是要送死不成?”
说话间,远处传来李贵妃洋洋得意的笑声,道,“是啊,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投,这不是送死是什么?”
笑声越来越近,苏幕遮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最终双眸一闪,拉住阿四就咬牙往小径上跑!
“你,你不是什么八皇子么,难道对皇宫一无所知?”
“五岁之前的记忆,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了。”苏幕遮回地快速,语气却相当萧索,即使在如此情况之下,阿四仍是禁不住心疼,软声道,“那,你都不认路,带着我乱跑做什么?”
苏幕遮越跑越快,头也不回,只气喘吁吁道,“不跑,难道等着那恶毒女人来杀?”
阿四脚下不停,口中却建议道,“其实,我有个办法。”
苏幕遮蓦地回眸狠狠剐了阿四一眼,继而越加拼命地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咬牙切齿道,“你别告诉我,想跟我换衣服,然后扮成我去引开他们!”
阿四惊愕不已,口吃道,“你,你怎么知道?”
说话间,两人已经跑离那道高墙几百米。他们矮身穿过小树林,跨过花丛,最后迎着寒风站在了一片湖泊边上。
苏幕遮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惨白着俊脸,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阿四的额头,愠色道,“我还不知道你?阿四你给我记住,若是真有这么一天,你一定不要管我!”
“为什么?”阿四清澈水润的眼睛比一旁的湖水还要明亮,她一脸疑惑地抬头去看苏幕遮,道,“即使你真是什么皇子,我也不会拖你后腿,一定会帮你。”
苏幕遮闻言一愣,转瞬却眼眶一热,一把将眼前的女人拥入了怀中。他狠狠,狠狠地将她揉在自己怀里,恨不能揉成自己的一部分。
“这些都是男人才应该做的。你是我的女人,我会保护你,照顾你,怜惜你。。。。。。而你要做的,只有两件事情,”苏幕遮双唇凑近阿四的耳边,轻柔道,“那就是——爱我,信我。”
湿湿热热的水气喷在自己的耳珠,阿四只觉得浑身发烫,整张脸都烧了起来。即使危险就在眼前,她的脑中依然一片混沌,傻呵呵地笑了笑,然后咬了咬唇瓣,很轻很轻地说道,“谁。。。。。。谁要。。。。。。谁要那什么你,那什么你?”
苏幕遮不用低头都能想象怀中女人娇羞害臊的样子,于是畅怀一笑,温柔似水地在那如玉的耳珠上亲了亲,又亲了一亲。
“啊呀!”
阿四又是惊又是羞又是怕,挣扎着便要往外逃。正在二人你侬我侬的这一刻,李贵妃带着一排一黑人赶到了。
“良辰、美景、佳人,啧啧啧,此情此景真是好美好感人,只是啊只是;”李贵妃娇滴滴清脆脆,摇走间流苏飞扬,抚掌轻笑道,“只是冠绝天下的苏公子终究还是凡夫俗子,看来,是活不过今日啦。”
说完,她玉手一摆,身后黑衣人随之排成一字,拉弓搭箭,直指苏幕遮二人。
“流霞宫离御花园很近,本宫早就防着你们逃出来,还好及时安排并清了场,否则真要放虎归山了。”李贵妃退身到黑衣人身后,轻笑道,“你们也别怪本宫心狠,要怪,就怪你投错了娘胎。放箭!”
话音一落,漫天箭雨扑面而来,带着森森冷意与无尽的绝望!
阿四手心是汗,急得脸都白了,却是毫无办法,最后只能紧紧抓住苏幕遮的手不说话。苏幕遮却一反常态地阖起了眼帘,他好似根本没有看到那漫天箭矢和无数杀手,只是温柔地抚着阿四的发丝,问道,“阿四,你信我吗?”
阿四想到马上就要奔走黄泉,刹那间泪眼朦胧,抬眸哽咽道,“信。”
得卿一诺,一生足矣!
苏幕遮蓦地哈哈大笑,在纷飞箭矢到来之前用力抱住阿四,然后一个转身,“噗通”一声——跳进了湖里!
☆、第133章
梵音寺又称半空之寺,虽不是什么千年古刹,却享有轩辕国第一寺庙的美誉。
如果你非要问为何,那么原因一共有三:
第一,梵音寺有一代高僧空潭法师坐镇;第二,梵音寺乃是武后在摄政期间亲手督建;第三,梵音寺乃是轩辕国的皇家寺庙。
想当初,一身铁血的武帝并不信佛,却在武后薨后突然转了性子。不但每月月初邀空潭法师问禅论佛,更是将祭天地等大事挪去了梵音寺。
太子轩辕彻负手立在梵音寺的山门之下,冷不丁哧声一笑,“说什么第一寺庙,还不只是我天家后院而已。这万丈红尘,这世间悲苦,纵然有一天山河动荡,僧佛所颂的,也无非是我父皇一人而已。”
“殿下谨言。”吴语双手合十,谨慎地瞄了眼四周,道,“今上圣明,我佛慈悲。这梵音寺佛音袅袅,所颂的,当然是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了。”
轩辕彻笑而不语,只轻轻拂了拂衣袖,继续往里走。
太子太保柳俊与吴语对视一眼,略一思忖,紧跟几步小声道,“殿下,臣下有一事不明。”
“说。”
“苏幕遮手中有一块太子令牌,我们手下有无数人曾亲眼看到过,而您对此事也分外清楚。既然如此,殿下为何不直接告知贵妃娘娘,偏偏要劳神劳力亲自跑一趟梵音寺呢?”
“梵音寺还是要来一趟的,即便那姓苏的可恶至极,孤还是要确认一番才行。”轩辕彻拾阶而上,遥望着远处大雄宝殿的角脊,勾唇笑道,“再者,身为李家女,母妃怎可能坐以待毙?莫说这苏幕遮是真的八皇子,便是个假的,也绝活不过今日。既然母妃想让孤置身事外,孤便如她所愿好了。”
柳俊闻言恍然大悟,随后却又摇摇头道,“可是,苏幕遮被陛下安排进了西宫。据闻,禁卫将西宫里里外外围了三层,怕是连只鸟儿都飞不过去。娘娘虽然坐镇后宫,但若是陛下执意相护。。。。。。”
“执意相护又如何?十多年前,父皇还不是对那武后百般维护,结果呢?”轩辕彻遥遥指了指远处依山而建的巨大佛像,又回手指了指自己心口道,“武后信佛,李家却从不信佛,信的,只有自己。”
“当年,贵妃娘娘既然能让一身武艺的武后死在坤宁宫,今日便也能让那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魂消西宫。更何况,宫里面还有个稳妥的太后娘娘呢。”吴语接过话茬解释了几句,然后略微一顿,朝轩辕彻道,“贵妃娘娘那儿臣下不担心,不过,陛下龙体每况日下,殿下您可要多多往乾坤殿跑跑才是。”
轩辕彻一脸似笑非笑道,“是啊,所以孤这不是连步辇也没坐,一步一步走上来为他老人家祈福了嘛。”
说话间,几人已经到达了天王殿。
天王殿并着钟鼓楼,为梵音寺第一重院落。时值下午,正是阳光大好,普照万物的时候,院中却一个人影也不见。
柳俊警惕地横剑站在轩辕彻身侧,道,“殿下,有点蹊跷,这梵音寺以前都是梵音绵长,今日却连只鸟雀也无!”
“的确蹊跷,太子殿下亲登山门,寺中却无任何人前来迎接,连守门的扫地僧都不见了踪影。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
吴语话落,轩辕彻禁不住拧起了眉头,正要说话,忽闻歌声幽幽,远远飘荡在耳畔。
轩辕彻侧耳倾听,只觉得歌者口齿含混不清,仔细辨别了半晌也未听清他到底唱了些什么。纳闷间,却见远处有人穿过小树林,摇摇晃晃地朝他走来。
他身披百衲衣,手中却拎了个酒葫芦。然后踏着奇怪的舞步,一边跳,一边唱。他跳得很难看,既不像舞蹈,更不似武步——走一步,摇三摇,停一停,打个嗝。再配上那声嘶力竭,异常难听的歌声,轩辕彻只觉得魔音穿耳,头脑发晕。
若非那迎光发亮的秃瓢,几人定会以为,这是哪个酒坊里扔出来的醉鬼!
醉鬼很快踩着凌乱的脚步走到了几人面前,端的是一个唇红齿白,面如冠玉。
饶是见惯美色的轩辕彻几人也不由得微微一惊,几近傻眼地站在原地没反应过来。
山风凌凌,佛门净地,俊俏的小和尚半醉不醉,微眯着那双迷人的丹凤眼,歪着脑袋问他们,“嗝,你们,嗝,你们是谁?”
几人被那冲天的酒气一熏,刹那间回过神来。轩辕彻嫌弃地后退一步,柳俊则盛气凌人地叱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太子殿下在此,胆敢不跪?!”
俊和尚被这一吼,好似更迷糊了,直接将一双醉眼往轩辕彻身上凑。眼看着柳俊眼中精光一闪就要拔剑,吴语连忙用手一拦,劝道,“不可,出家人不在红尘之中,哪怕是见到陛下也是不跪的。今日我等乃是为了陛下祈福而来,怎可造了杀孽?”
他不说还好,如此一说,柳俊更是生气,直接唾了一口,指着和尚嘲笑道,“佛门中人,你是说他?吴语大人何时见过酗酒的僧人?依我看啊,此人八成是个假和尚!”
见吴语不赞同也不反驳,柳俊一个转身,对轩辕彻耳语道,“这梵音寺今日不知出了什么事,堂堂太子殿下驾到,竟然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好不容易出现个人影,还是个假和尚。殿下,您看。。。。。。”
轩辕彻摆摆手,指了指那和尚,问道,“小师傅,孤来问你,梵音寺今日可是出了什么大事,为何从山门到此处,连一个人也没有?还有,住持空潭大师今日可在禅房?我等正是为了他而来。”
俊和尚似乎听得非常费力,用力地甩了甩头,才迷迷瞪瞪地说道,“哦,你们来找师傅啊,嗝,师傅他老人家,在方丈室呢,嗝。。。。。。”他一边往嘴里灌了一口酒,一边伸手指了指远处,道,“喏,往那儿走就是,大家都在那儿呢,嗝。。。。。。”
说完,看也不看几人一眼,自顾自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摇摇摆摆地往钟楼走去。
柳俊见状被气得够呛,若不是吴语几番阻挡,怕是要大开杀戒了。轩辕彻倒是无所谓,饶有兴趣地瞧了眼越走越远的身影,笑道,“梵音寺,竟然也有此等有趣之人,却不知此人是谁?”
话虽如此,他却并未上前询问。今日重中之重,便是让空潭大师主持法式,他要一夜不眠不休,亲自为武帝祈福。顺便,打听一下十五年前的那个小孩儿,是不是真的被送来了这里。。。。。。
想到这里,轩辕彻不再耽搁,按着适才那俊和尚的指点,匆匆往方丈室行去。一路无话,也未遇到其他人,几个人依次穿过天王殿、大雄宝殿、法堂和藏经楼,最后到了方丈室外。
只是,他们几人才将将站定,便发觉不对劲了。
“殿下,怎么好像有人在哭?”
柳俊面露诧异,吴语也是惊讶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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