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歌-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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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5　病愈

寂静的夜空，被抹上几笔白色的油彩，周围的世界仍处在一片混沌之中。

天边渐渐出现了薄薄的云层，一刹那被染上了各种色彩。烟云雾露，悄悄消退，山形倒影，时隐时现。

一轮红日从两峰间冲出波涛，霞光瑞气，照彻天际，整个世界都沫浴在太阳那无穷无尽的光华里。

雨后初晴，晨曦微露。

推开窗户，初生的阳光淋了一地暖色。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秦飘絮醒来的第一句话却是，“小九，谁虐待你了。”

我热泪盈盈，差点冲上去抱着他感激上帝，但，是差点，秦飘絮这么虚弱的身体可是经不起我的扑倒的。

秦飘絮的温度已经降下去了，不过病后还是有点虚弱，我煮了碗稀粥给他，他也不嫌弃这卖相有问题，倒是吃得津津有味。

“小九，这是我吃到的最美味的粥了！”秦飘絮善良的鼓励我。“想不到小九真的去学下厨。”

脸微烫，他还记得啊，那我说的是为了未来的夫君，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咳……

“少爷，你今晚想吃什么呢。”我笑眯了双眼。

“九大厨，有什么选择呢？”

我掰着手指，有模有样的说道：“虾子豆腐、醉头鱼、田螺塞肉、海鲜酿苦瓜、冬笋炒虾仁。”其实只有青菜是名符其实的，肉类是用萝卜豆腐拼成的。

“听名字很好吃的样子哦！”

“那当然，你当九丫是谁的丫鬟啊！今天九大厨心情很好，晚上加餐——一只鸡蛋！少爷你可要怀着感激的心吃掉哦！”

秦飘絮拿筷子的手不太稳，我看他放在嘴边停顿了一下，轻轻咬了一口。

“小九，真好吃。”他抬头，微微笑着。

“嗯！”我用力的点头，笑道。

饭后，我搞卫生，秦飘絮说也要试一下，他就欺负我不会拒绝他的要求，抢了我的扫帚似模似样的扫起来，不过扫得满屋的灰尘，更加的凌乱罢了。

再又打烂一个碗后，他把扫帚还给我。

“我不知道原来当个小厮也这么难，看来宇朝第一公子跌下来后真的什么都不是了……”

秦飘絮坐在床边，静静的呼吸着，仿若要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宽大的衣袍被风吹得鼓鼓的，更显得他那病后的身体的孱弱。他孤独而悲恸的蜷缩在角落，眼神零落破碎，昔日披星戴月的第一公子仿若被折断了双翼。

他不该是这样的。他应该如那个明媚的午后，笑得一脸的高傲。

我走过去，蹲下来看着他的眼，那眼睛该是多么漂亮啊，如今却蒙上了灰尘，“少爷，你不应该这样说的。每个人生下来的位置是不一样的，有的善文有的善武，你让屠夫去当书生，只会白白浪费了圣贤书，你让书生去宰猪，只会折杀了他们的傲气。如果少爷你抢了九丫的工作，可九丫又做不了少爷该做的事，那么九丫就变得一无是处了。少爷只要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生活着，少爷要是难过了，九丫会没精打采，少爷的笑容，是九丫的动力源泉，所以，九丫要好好的感谢少爷呢，还有一件事九丫不得不佩服少爷，只有少爷能做，九丫不能做的呢！”秦飘絮不禁好奇的看向我，我灿然一笑，“少爷能生孩子，九丫不能生孩子啊，这是九丫怎么努力都赶不上的呢！”

秦飘絮一愣，眼光停留在我的脸上，无奈的笑了，“小九，什么在你说来都是天经地义的。”

“虚无道长说，九丫是少爷的丫鬟，这就是天经地义。”我义正言辞的说。

秦飘絮的心结不是一下子就能解开的，我也没有着急，只是笑笑的鼓励他。

“小九，我的爹娘……”

我动作一顿，笑道，“他们在很安全的地方呢，所以少爷要快点好起来才能与他们相见。”

他那细致的脸庞仍是苍白的，他的眼神略略疲惫却仍是有神的，他努力的绽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嘴角微微上扬，轻轻的轻轻的绽放开来，我不禁看呆了，他仿佛有什么不一样了，那不沾世俗污染的脸庞，漾着丝丝温和的气息，那似风似水般流淌心中，什么忧愁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觉得，我这个谎说得很值。

秦飘絮一天天的好起来，但终日闷在屋里只会再闷出病来，我便带着他去附近的小镇看看。

踏着暮霭出发。

小镇不大，却五脏俱全。秦飘絮在山上生活八年，回来也是养在闺阁中，我更是没有出门的自由，一下子看了这么多的小玩意，我们两人都好奇的东张西望。

相视而笑，我们互相取笑土包子。

秦飘絮虽然嗜甜食，但可是很挑剔的，要甜而不腻，粘而不痴，小镇上的小吃虽然琳琅满目，但味道还是差了尚书府几个档次，我们倒是不介意这些。拿着小吃边逛边吃，弄得身上脏兮兮。秦飘絮的眼睛亮亮的，家教深严的他，从来没想过放下那高贵的外衣竟是如此的自由快乐。

晚上我们只吃了一碗肉末素面，连汤都喝得一干二净，我看着秦飘絮这么不顾仪态的吃相，捧腹大笑，秦飘絮倒是没什么羞怒的神情，只是把手帕递给我，调皮的指了下我的脸颊。

我们就像一对普通的情侣分享着彼此的快乐。

“好消息好消息！！”

前方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不少人都往那边涌去，我向秦飘絮征求意见，他平日可不喜欢挤人的地方，可他这次却默许了。我发现他的眼神有一点点的宠溺……呃，脸红红的，秦飘絮突然捉起我的手，快步走去。

“还发什么呆，不走快点就没位置了！”

“哦。”

我愣愣的，身上所有的温度仿佛都积聚在相握的那只手上。可看人家秦飘絮也没什么反应，我这个应该处于强势地位的女子也不该表现什么了……吧。

“小店开张五年，今日为了报答各位客官的支持，策划了一个小活动，能取得胜利的人，能得到小店的镇店之宝，凤来钗！”

店老板身子往旁侧去，便有人上来把她身后的盒子上的红布拿开。

在月光的照耀下，那凤来钗居然闪烁着浅浅的光芒，钗头的凤鸟雕得栩栩如生，尤其那双黑墨的眼珠，仿若有灵性般的转动。

众人不禁惊叹连连，好一个凤来钗！

报名的人越来越多，挤得台上黑压压一片。

秦飘絮什么样的首饰没有见过呢，他没有其他人痴迷的眼神，只是淡然看了一下，而后有趣的看别人的反应。

看着他干干净净的发髻，我却有股心酸，一直锦衣美食的尚书府公子，我连给他温饱的生活也没能力，虽然他不说，但我知道这些日子他忍下了多少的辛苦，尽管贫苦，我也想在他的身上留下自己的一点东西。

“少爷，我给你夺下凤来钗，但是你也给我做一件事可好？”我笑眯眯的看着秦飘絮。

作者有话要说：

☆、16　夺冠

秦飘絮不知道我打的什么主意，但压抑了这么久，他毕竟也是少年心性，也不问我什么事，就立即应下。

看到我跳上台，各人的反应都不一样，有担心的，有不屑的，有不以为然的，站在这些人里我矮矮的个子显得特别好笑，我也无所谓的笑笑，年纪还小嘛。看到秦飘絮在台下略为担忧的眼神，我与他比了个“v”字，虽然他不懂得意思，但也照样回了个“v”字。

“谢谢各位的捧场，在下呢，只给大家出一个题目，就是唱一首歌献给你要把钗赠给的人！”店老板笑眯眯的看着我们，我仔细望去，她的手指纤长而白皙，脖子上是刻意围着的丝巾，但不难发现有微微的突起，原来这个她是他。

台下的男子不禁都羞红了脸，又万分期待的看着自己的女伴。

我哑然失笑，这不是现代的K歌擂台吗？

所有女子脸色有点怪异，这个世界只有男子给女子唱歌，哪个女子会纡尊降贵的给低于自己地位的男子表演啊，除非是伶人还有更下等的仆人。

但那凤来钗的吸引实在太大，前面几个女子虽然手忙脚乱，但起码把歌给唱出来了，只不过那调调怎么听怎么奇怪，忽然有人大喊，那是怡红楼某某伶人的小调，引来哄堂大笑，那几个女子早就羞红脸被台下的男子捏着耳朵带走了。

真是太有趣了，看得我乐颠乐颠的。

轮到我的时候，才知道即使在后面做得再多的心理准备，实际上场还是很紧张的。我视线扫了全场一圈，定在秦飘絮俊逸的脸上，微微一笑。

“喜欢，在雨天和你打一把伞……”

雨天，我与你结伴闲步湖边，撑着同一把伞，你牵着我的手，我牵着你的手，什么都不说，静静的听着雨声，走过每一条小巷，分享彼此相握的温度。

“喜欢，你陪着我看海……”

我要带你回我的小村子，搭上一间小木屋，不大，却很温馨。晚上坐在沙滩上，肩并着肩，看那夜空，数着星星的数目，看那安静的海，讲着美人鱼凄美的故事，然后，再不小心的睡去。

“喜欢，难过的时候你在我身边，紧紧抱着我让我勇敢……”

我不要看着你躲起来偷偷的难过，我要你藏在我怀里竭斯底里的大哭大骂，然后哭湿了我几件衣服，却抵死不承认，说那是我自己的口水。我笑着看向你雨后初晴的模样，我说那是让你不快乐的痕迹，通通让我没收起来了。

“喜欢，和你谈谈我们的未来。喜欢，我们甜蜜对白……”

你说，我就愿意宠着小九；你说，小九，认识你是秦飘絮最大的幸运；你说，小九，人生要是永远像现在这样简单快乐该是多好啊。那么，小絮，就让我守护你的未来吧，静静的。

“喜欢，你能忍受我的坏习惯……”

你不喜欢吃葱，每次趁我没发现时偷偷挟到我碗里，可你却不知道，我偷偷去学了好几个月，终于知道怎么把葱的味道去掉，然后切碎在菜里，笑看你满足的吃下；你很爱干净，衣服弄脏了一点就受不了，可是现在穿的衣服布料不好，洗多了会破掉，你说你不出门，衣服很干净，让我两天才洗一次，我却发现你只是把衣服反着来穿，那么干净的永远是外面的那一面，我会趁你不在把衣服都洗了，悄悄的添上新的，我喜欢看你奇怪为什么衣服越来越多的模样。

“只是笑一笑给我温暖/我喜欢你给的爱/只要有你在我就不孤单/想你的每一天/都有你陪伴幸福是那么的自然/我喜欢这样的爱/约好一起守护我们未来/每一天都会有惊喜和意外/每一秒都很精彩……”（胡杨林《喜欢》）

原来我对你有这么多这么多的喜欢，有人说喜欢是占有，爱却是成全。凌然负了你，我便把你藏起来，直到下一个懂得欣赏你的人出现，那么我便放手，笑看你飞翔。尽管我不舍，但我愿，你能一直幸福下去。

原来。

原来，我爱你。

晚风轻拂，素月幽静。

我静静的凝望着他，仿佛这世界只剩下我和他，秦飘絮悠然一笑，双眸如同一潭幽泉般深邃，潺潺流淌着细腻的温华。

微红爬上我的脸颊，心怦怦的乱跳，我这样算不算是表白呢，突然觉得自己太大胆了，要是他恼羞成怒，不再理我怎么办，想到如此，视线便更不敢往秦飘絮那飘去。

全场突然起哄，居然有人把秦飘絮推上台来，我旁边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散了下去。我跟秦飘絮在空阔的台上，两两相望。

“亲下去！亲下去！亲下去！”

窘迫，这群老百姓平时肯定没什么活动，一有机会就闹起来了。就算这里男女防备不是很深，也不能突然亲人家吧。我快速看了秦飘絮一眼，他除了刚才那一下有点惊吓外，现在倒是恢复他的气定神闲。

闹了好一阵子，店老板立即上来救场，他笑呵呵的说道，我夺冠了，无人反驳。

不少人又起哄祝我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女，说喝喜酒的时候记得请她们，一定封个大红包云云。我真是哭笑不得，尴尬之余又觉得这些老百姓淳朴而又热情好客，很感动。

亲秦飘絮是不可能的，退而求次，在大家的见证之下，我把钗插到秦飘絮头上。

参赛的人虽然无不感到可惜，但看到秦飘絮隐约的美貌，都赞叹好钗配美人。

宇朝第一公子平日收到的称赞自然不少，可秦飘絮鲜少见到这么坦白真诚的，他的脸有点羞红，却是落落大方给大家致谢。

一晚上，大家的心情相当不错。闹到很晚才回家，被兴奋一冲，我之前的不自在都被冲掉了。

“少爷，还记得答应九丫的一个要求吗？”秦飘絮笑笑默认。

我展齿轻笑，“九丫的要求很简单，只是想吃到少爷煮的一餐饭。”

秦飘絮显然没想到我的要求是这样，错愕之际，我早就闪进屋子去了，让他好好琢磨该如何生火吧！

能吃到心爱的人煮的饭是最幸福的事，即使仅此一次，也今生无憾。

作者有话要说：

☆、17　策划

在小镇上的生活过得很舒心，一下子就过去了半个月，但我们却对现在的处境开始担忧，因为那天在市集偶尔听到尚书府的事，看来官兵很快就会搜到这里来。

“我们住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我说。

秦飘絮想了很久，“我们去穹国吧，前一段时间洪荒，有大批的流民，我想我们可以混进去。”

现在的外交政策毕竟不是很完整，秦飘絮又不是犯了危害国家安全罪，应该不会跨国通缉吧。出国躲一阵子倒是好主意，可是这么颠簸，秦飘絮能受得了吗？

“你放心，我学艺八年，什么苦都吃过，不是那么弱不禁风的人。”

我摸着鼻子，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我知道的。”

“我们可以乔装兄妹，然后……”

“夫妻吧。”

“呃？”

“我说，我们扮夫妻。”秦飘絮的眼睛好看的笑笑，看得我面红耳赤的。

“这……这可以吗？少爷……”

“我说可以就可以了，现在我也不是少爷了，你喊我……小絮吧。”

“小絮……”我低声叫道，跟蚊子一般小声。

秦飘絮噗的笑了一声，“你这模样，人家还以为我是恶夫呢。”

“谁敢说，我就是喜欢宠着你！”

我冲口而出，秦飘絮突然不笑了，他认真的看着我，那漂亮的眼珠让我想到水晶，那无暇到透明清澈到极致。

“咳，就这样决定吧，我先去做饭了，呃，小絮……”

太危险了，我不能陷进去的，秦飘絮只是一时依赖我，我不可以被这种感情所蒙蔽的。

我靠着墙壁，喘着气，抬头望天。

瓦蓝瓦蓝的，我的心却乱了。

隔日我早早唤秦飘絮起来，收拾了一下东西，便动身去市集租马车。

天微微亮，可是老百姓都起来干活了，来到马市场，我先走了一圈，心里评价这些马的模样，再看看那些车妇举止是否稳当，我可不想去到半路才发现被人送回去了。

相中了一档，无论马匹还是车妇质量上乘，可是价格太高了。我站在马棚里，可怜兮兮的看着那马儿吃草，依依不舍。

“这位小姑娘啊，我们也是开门做生意，再低就是倒贴了。”

“这位大娘，你莫不是欺负我一个孩子跟一个男子吧！”我瞪眼，满是委屈。

“哎，看你这孩子可怜的，这样吧，我就开个早市价，算少你们十文钱怎么样，不能再少了呀！”

我笑笑，见好就收，马上应下。

树下秦飘絮掩唇轻笑，我大窘，现代女性狂砍价的彪悍模样被心上人看到了，我真的要挖地洞了。

“咳，小絮没见过吧。”

“想不到小九的能力这么强。”

大窘，是的，这里只有男子才喜欢还价的。又让人看笑话了，我作害羞状，默不作声。

我先在车上放上软垫，毕竟秦飘絮的身子还有点虚弱，经不起颠簸，要是我会改造车子就好了，现在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