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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间那些事儿-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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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王老头信誓旦旦说本命灯不会随意熄灭,但毕竟我和解铃的两盏灯都落在林法光的手上,说不担心那是假的。
我生出很不好的感觉,不禁带了气,“咣咣”砸门。王姨拉住我:“小罗,你这是干什么?不管遇到什么事,一定要稳住架,越是十万火急的事情越要心平气和去做,这样才尽可能少犯错误。”
这时,门里忽然传出一声脆响,好像什么东西落在地上砸碎了。
王姨敲了敲门,对着门缝喊:“老林,是我,你王嫂,家里怎么了?开开门说话呗。”
屋里不断传来东西打破的声音,我眼皮子狂跳,知道事情不对劲,可门不开又没有办法。急的我团团乱转。
这时,锁突然响动,门开了一道缝隙。王姨把我掩到身后,推开门,没急着进去。
屋里的情景让我们大吃一惊,六壬神坛已经砸烂,桌子倒了,碟碟碗碗的摔了一地,灯油供品乱七八糟散落在角落里。林法光背对大门,面向砸烂的神坛,盘膝坐在地上。
他老婆,那个疯老太太,一只手端着一盏灯,正缩在角落里,惊恐地瞪大着眼睛。
一看这两盏灯我就炸了,正是我和解铃的本命灯,我急三火四就要往里冲,被王姨一把拉住,她厉声道:“冷静!你退后,我来处理。”
王姨走进门内,一步步来到林法光身后。林法光盘膝打坐,一动不动,像是不知道我们进来。
王姨说:“老林,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和我说呗。有什么事我们一起合计,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林法光置若罔闻,一动也不动,身体僵硬,情景十分诡异。
王姨仗着胆子转到前面,一看到林法光的正脸,她一声惊叫,双腿一软,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都傻了。
我知道情况有异,赶忙进到屋里,反手把门关上。我绕过地上的破烂,一步步来到林法光的面前,等看仔细了,一时间也说不出话。
他死了。
死状极惨,脸上五官七窍都在流血,最为可怖的就是双眼也在流血,两道深深的血痕从眼窝流到下巴。
我实在看不下去,心里堵得慌,这样的死状实在是惨烈,让人不忍目睹。
“有字!”王姨指着林法光的身下说。
我勉强鼓起勇气再看过去。林法光右手食指的指尖全是血,垂在地上。他是蘸着自己的血,在地上写了数个血字。笔划有力,笔锋颇见风骨,力道堪称力透纸背。能看出他在临死前,凭借着一股信念,垂死写下了遗言。
我仔细看了看,他写的是:一入神坛数十载,烟雨苍苍无终年,不求后辈传骨血,红烛烧残……最后一笔落在“残”字的勾上,他没有写完人生最后一首诗,便阖然长逝。
王姨走到疯老太太的面前,低声说:“弟妹……”
疯老太太抬起头看我们,眼睛里是豆大的泪珠,她哑着嗓子说:“当家的拼死灭灯……我护住了……他死了……”说完,嚎啕大哭。
☆、第十八章 解南华
疯老太太捧着兩盏本命灯,扑到林法光的身上,嚎啕大哭:“当家的。当家的……”
王姨的神情颇为震惊,我低声问怎么了,王姨说:“这是我看到她这么多年第一次开口说话。”
老太太确实很久没有说话了,口齿不伶俐,含糊不清,正因爲如此,此时此景有一种极为悲恸,无语凝噎的情绪。
我和王姨站在旁边,谁也没有说话。静静看着她在发泄。老太太幹脆坐在地上哭。不停擦着眼泪,她抬起两盏灯颤巍巍递过来,啞着嗓子说:“你们的……”
王姨蹲下来,紧紧抱着她:“弟妹,你别哭了,你哭得我心裏也不好受,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太太努力张着嘴,嗓音沙哑,磕磕巴巴说:“当家的……想儿子……害人……我宁可不要……儿子……”
她断断续续说了一些,我大概听明白,林法光曾说过他身爲六壬神坛的坛主。替人续元会承受很大的业力,他们两口子婚后一直没有孩子。近两年林法光有种感觉,觉得自己大限将至,他一生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留下子嗣。他想有个孩子,并不是为了传宗接代,而是为了师妹,他的妻子。
老太太爬到林法光死前在地上写的血书前,泪如雨下,用手一遍一遍摸着鲜血写成的诗句:……不求后辈传骨血。红烛烧残……
她颤抖着说:“师哥……要走了……我年岁大了……他要孩子照顾我……不让我孤单,不让我孤单。”
她眼睛血红,一滴滴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不能害人……什么时候也不能……害人……师哥。咱们不能害人。”
她抱着林法光的遗体,嚎啕大哭。
王姨叹口气:“打电话通知120,人过世了后面还有许多事要做,他的后事我负责了。”
这时那老太太用手指蘸着林法光脸上的血,颤巍巍在遗诗后面填了三个字,“新娘泪”。后面这句诗就变成:不求后辈传骨血,红烛烧残新娘泪。
字歪歪扭扭,可写得一笔一划,情真意切。看了之后,我心里这个不得劲啊,堵堵的喘不上气。
“小罗,阿姨跟你商量一件事。”王姨说。
“你说。”
“人死为大。既然老林已经过世,他生前种种所为我们就不要再计较了,盖棺论定,让他安心的去吧。小罗,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王姨说。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蹲在疯老太太的面前,问:“阿姨,你知不知道林师傅在为谁忙活?他背后应该还有个主谋,你知道是谁吗?”
老太太看着我:“当家的……不让我知道……那个人是……”她把蘸满鲜血的手指伸出来,在地上颤巍巍写了一个字。我和王姨都看到了这个字,震撼之情用语言形容不上来。
她写的,是个“鬼”字。
王姨惊讶地说:“老林背后的主谋是个鬼?”
疯老太太再不说话,捧着林法光的遗体呜呜哭。
王姨叹口气,打电话通知医院。我虽然焦急万分,还是决定留在这里忙活。
王姨善解人意,对我说:“小罗,你先回去,这里有我们姐妹操持就行了。我已经让小凡订了你回家的机票,你的任务就是马上回去找解南华,这里一大摊子事都需要他来处理。抓紧时间!”
“这两盏本命灯?”我看着地上两盏灯,不知怎么处理。
疯老太太站起来,捧起这两盏灯拿到里屋,她哑着嗓子说:“我……会保护好你们的灯……放心。”
我现在明白了,林家这么乱,一定是林法光对本命灯图谋不轨,老太太拼死保护造成的。我知道这个老太太是可以信赖的,她和她的师兄不一样。
“我走了。”我对王姨说。
她拍拍我的肩:“早去早回。”
出了门,心情非常晦暗,真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一想到解南华,我心里直打鼓,他给我的感觉很不好相处。众所周知,他和解铃的关系非常恶化,这次又是因为解铃,解南华能不能出头真是个未知数。
我回到客栈,叶凡已经等候多时,告诉我机票已经订好,他陪我去取,并送我上机。隆城本地是没有飞机场的,叶凡一路送我到邻市乘机。
这对母子对我照顾的无微不至。我在千恩万谢中坐上飞机,没几个小时便回到了家。
看着熟悉的城市,熟悉的街道,想到这些天经历的种种,真像是恍恍惚惚做了一场怪梦。时间不等人,我来不及休息,准备找解南华。
可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我想了想,给赖樱打了电话。赖樱这人脾气温柔,好说话,又是八家将之一,找她没错。
赖樱听说我找解南华有急事,有些为难,在电话里说:“罗稻,不是我不帮你,我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我们已经很多年没见面了,只是上次对付圣姑,他才露了这么一面。这样吧,我知道他供职的公司,你去单位找他吧。”
赖樱告诉我,解南华所在的公司叫旭日集团。我一听就愣了,旭日集团是本市一家高新技术产业大集团,资产数十亿,福利待遇超好,大学毕业生打破头都进不去。要是谁家孩子能在旭日集团工作,比当公务员都要风光,说出去能光耀乡里。
我记得解南华好像担任的是什么高级顾问,他真要在旭日集团里谋求到这等高位,着实吊炸天啊。
我回家简单收拾了一下,洗个澡,换身新衣服,立立整整的,去旭日集团找他。这家集团有自己的办公楼,里面整洁高雅,富丽堂皇,出入进去的都是高级白领,不换身衣服我怕被保安当要饭的打出去。
旭日集团的办公大厦就在市中心的商业区,周围异常繁华,大楼每十层便有拓展出来的平台,上面养花种草,有供员工休息的长椅,闹市中俯瞰众生,恬然自得,颇有点闹中取静的意思。
我以前好像听铜锁闲聊时候说过,旭日集团这栋大厦完全是自主设计,不但有一流的建筑师,更有一流的风水师。现在才想明白,解南华的高级顾问应该就是在集团里担当风水顾问。
我在大厦外面狠狠吸了两口烟,烟头掐灭,硬着头皮走进去。进入一楼大厅,就跟星级酒店似的,金碧辉煌。有前台服务人员,进去还要登记划卡。
我在前台登了记,前台的女孩打电话找解南华。片刻后对我说,解先生正在开会,如果不急的话,到会议室稍等片刻。
我也没什么事,豁出去了,不见到他我不罢休。
到了二楼会议室,里面坐满了前来应聘职位的人,敢情今天是人家集团的招聘日。我找了把椅子坐在里面,静静等候。
这一等就没个头了,我和周围人闲着聊聊,又玩玩手机,转眼两个小时过去。我实在等的心焦,找人询问,工作人员告诉我解先生开完会后又出去办事了,应该马上能回来。
我中午没吃饭,生怕出去之后他又回来,只好饿着肚子继续等。
等的心灰意冷,靠在椅子上打瞌睡,正睡着被人推醒,一个漂亮的女助理微笑对我说:“解先生已经回来了,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他一会儿还有个会,你只有十分钟的时间。”
我擦擦口水,到洗手间洗了把脸,精神一下,跟着女助理来到十二层。
出了电梯口就是地毯,进去还的换拖鞋。我暗暗舒口气,幸亏来以前洗了澡换了衣服,要不然脱了鞋,能把这一层楼的人都熏趴下。呆他阵圾。
越往里走自卑感越强。里面工作的大姑娘小伙子,个个精神饱满,干干净净,忙忙碌碌。我走在这里,感觉自己无比卑贱猥琐,还没看到解南华,气势就短了一大截。
解南华的办公室在最里面,敲门之后,里面传来男人淡淡的声音:“请进。”
开门进去,里面足有上百平,洁净的落地窗,高大的发财树,在一张超大的老板台后面,一个戴着金丝眼镜干干净净的小伙子正在伏案办公。他抬头看看我,冲那女助理点点头:“你先出去吧。”
我从来没进过这种场合,手脚都没地方放,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我这人吧,一看见领导就心虚,解南华此时气场极足,扫了我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做自己的事。
我规规矩矩站在门口,像等着被领导批评的犯错小员工,大气都不敢喘。
等了一会儿,解南华再次抬起头,皱着眉问:“你有什么事?”
我清清嗓子,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其实来以前,我做足了预案,料想到解南华肯定不好说话,尤其还牵扯到解铃的事。我构思了几种方案,他怎么说我怎么应对,怎么把话说的有技巧能打动他的心。
可现在,所有预案全都用不上,在他这种气场面前,我编织不出任何语言。
解南华不耐烦,看看表:“我时间很忙,一会儿还有个会,你没事就出去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第十九章 木偶
“我有事。”我说:“是关于解鈴的。”
解南华停下手里的笔,靠在老板椅上,眯着眼看我。他的年纪并不大。甚至感觉上比我还要小一点,被这样一个毛头小伙子如此从高到低的俯视,我渐渐恼怒起来。
我不是你的员工,是你哥哥出事,我出于道义来通知你,你凭什麽这么个态度?我他妈又凭什么怕你?我觉得自己真是可笑,我径自走到沙发上坐下,翘起二郎腿。
解南华静静看着我,我们對视几秒钟。他说:“我记得你。上次八家将聚在一起对付圣姑。应该就是爲了你吧。你还真是个惹祸精,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我冷笑:“你别说这些洠в玫摹N依凑饫锞褪俏烁嫠吣悖饬逑衷谏酪幌撸泻艽蟮奈O铡O衷谥挥心悴拍芫人
解南华看看表:“不好意思,我要开会了。你不是就来告诉我这件事吗,好,我知道了,请回吧。”
我勃然大怒,洠氲秸飧鋈嗽趺从脱尾唤=饬逭獗叨伎旎鹕戏苛耍奶缺淠唬退闶悄吧艘膊恢劣谡庋伞
我站起来说:“解铃是你的哥哥。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我请你有点人性,他马上就要死了,就算不作为弟弟,你们还是八家将的同道吧?我请你去救救他,救救他!”
解南华看看我,嘴唇颤了颤,似乎有些动容。他收拾桌子上的文件,摁动内部电话:“小王,进来一下。把客人带走。”
时间不长,女助理打开门进来,彬彬有礼对我说:“先生。请你离开。”
“解南华,我求求你了,解铃是个好人,他忍辱负重,他肩上承担的东西太多了。你是他的弟弟,能不能理解他?就算你们之前有过节,我恳求你放弃前嫌,你救救他,救救他,好不好?我求求你了。”说到最后,我情绪有些激动,声音都在颤抖。
女助理说:“先生,你如果不离开,我们只好叫保安了。”
解南华没有说话,把文件收拾好,推推眼镜往外走。来到我身边的时候,我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我求求你了,解铃现在真的危在旦夕,只有你能救他!他是你的哥哥,毕竟血浓于水,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死吗?”
解南华轻轻拍拍我的手,不知戳到什么穴道,我像被电击了一样,一阵酥麻,赶紧缩回手。
他看着我说:“我和他早已情断义绝,麻烦你来找我之前先做做功课,我和解铃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我也不承认他是我的哥哥。”他对目瞪口呆的女助理说:“这个人如果还不走,就叫保安。我还有事。”
他头也不回走出房间,我正要追出去被女助理一把拦住:“先生,你如果再捣乱,我真的叫保安了。”她低声说:“如果你被保安驱逐,会上我们公司的访客黑名单,以后再也进不来,赶紧走吧。”
我灰心丧气从办公大楼里出来,解南华冷冰冰的态度让我心灰意冷。我坐在大楼外面的花坛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烟。我想起生死未知的解铃,想起用命为我打通生还之路的王老头,真是心如刀割。我真是恨,恨自己没本事,寄人篱下受人家冷眼摆布。
抽着烟,我渐渐冷静下来,看着办公大楼,生出了决心。我是没有大本事,那我就用仅存的小本事力所能及地做点什么吧。
人来人往,我坐在花坛旁边的长椅上,一根一根地抽烟,眼睛紧紧盯着办公大楼的出口。
天渐渐黑下来,气温很低,刮起了北风。我裹紧了棉袄,眼睛生涩,还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出口,出来的每个人我都不放过。
到了晚上八点多钟,我一天几乎没吃东西,又累又乏又冷,两盒烟都快抽进去了,可是解南华还是没有出来。
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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