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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事酒吧-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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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不让我告诉别人,那么我也顾不得回家去拿那些生活用品,只身前往就对了。
  到了火车站,我实在难以说出自己的感受。离春节明明还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但此刻,满眼的人群已经告诉了我一个悲惨的消息,春运来了。身为记者,我曾经被老雷狠狠的残害过。他让我去亲身体验一下春运,然后在火车上采访那些人,写一篇稿子给他。而那时我还不知春运为何物,于是便去买票,准备这一切。那次买票,我还是赶着清早去的,却也足足排了三个小时的队,而买到的还是一周后的票。那一周后的旅途,说起来绝对是煎熬,我在中途想要下车都十分困难。好在当时不傻,买到了坐票,不然这一路站立下来。别说感受,死的心都有了。
  此刻,那些回忆又涌了上来。我心里暗暗默念,祈祷老鬼告诉我,我们不用做火车,只是在这里碰面罢了。而当老鬼到了之后,他的第一句话便让我的妄想破灭了。“你怎么站在这里?还不去排队?”
  面对人山人海,这一句话如同天雷劈中了我。我连忙苦笑道:“您……您开玩笑吧……”
  老鬼哼了一下,说道:“是啊,当然是开玩笑。让你买票,那我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还是我去买吧。”
  我说道:“干嘛要坐火车?让黑白无常她们带我们过去,不是省了旅费,又省了时间吗?”
  老鬼摇了摇头,说道:“在你眼里,看到的是终点。而我想要看到的则是窗外的风景。”说着他慢慢悠悠的穿梭在人群中,消失在茫茫人海了。等了大约二十分钟,老鬼又缓步走了回来,对我说道:“走吧,去站台上车。”
  我纳闷道:“你怎么可能买到今天的车票呢?”
  老鬼一边走,一边说道:“黄牛党可都靠这几天发财呢。不过找黄牛党太麻烦了,我直接去了铁道部,扔在桌子上一万块钱,就什么事都搞定了。比起人民群众,那些长期鱼肉百姓的领导们自然有着聪明的为官之道。区区两三张票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事儿……”老鬼的话引来了周围不少人的围观。他们或怒视,或嘲笑,或感慨,或无奈,但是却无一人敢做声。跟在老鬼后面,我深刻的感受到这来自身边的目光,然而这目光仅仅是目光,变不成别的。
  我们坐的不是那舒适的动车,也不是特快,而是最令人熟悉的那慢慢悠悠的绿皮车。火车开车前的汽笛声如同一条苍龙的咆哮,这种轰鸣声也是我所喜爱的。坐在火车上,看着远处的风景,不去想在哪一站下车,而是享受着迎面而来的风,以及车身那如同摇篮般的摇摆。但是,春运的火车上,这些感觉已经成为了浮云。明明已是冬日,但车厢内却十分闷热,而且还有着各种东西混杂的怪味。我想打开窗子,却被站在一旁的大妈喝道:“你个小年轻人坐着倒舒服,也不想想别人。外面的风那么冷,开窗户干嘛?嫌热?嫌热你去厕所站在去啊!”
  我无心和这种大妈计较,因为计较到最后一定是我吃亏。好在我坐在靠窗户的一侧,而老鬼坐在外侧。我们的对面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坐在我对面打扮整齐的姑娘,另一个则是灰头土脸的大叔。那姑娘显然也不能忍受这股味道,捂着鼻子靠着窗户,似乎深怕旁边的大叔靠过来。
  小小的车厢里塞满了人,无论是坐在座位上的,还是站在过道上的,甚至有躺在座位底下的。这里充满了嬉笑声,吵闹声,孩子的哭喊声,真是一应俱全,甚至偶然还能听到的猫啊,狗啊,母鸡的叫声。这车上的人真是鱼龙混杂,带着大包小包,打扮的奇装异服的人什么都用。在这种环境之下,我也变得十分烦躁,但是比我还烦躁的人更是比比皆是。不一会儿,车厢的中部就传来了喧哗之声。一个小伙子向一个老头子动了手,似乎是因为老头子想把自己的大包放到架子上面去,却因为力气不够,一下掉了下来,砸到了坐在底下的那位小伙子。这小伙子二话不说,立即拿起大包就砸这老人。老人被砸,周围的人立即开始纷纷议论起来。有的说着老头找死,有的则说那小伙子这么年轻也不帮忙,太没素质。可是大多数人都只是议论纷纷,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老头子似乎也是孤身一人,没有亲属,所以挨了砸也只能忍着。
  这时列车员在人群中艰难的走了过来,对那位小伙子说道:“你怎么打人啊?他那么大岁数,你要是给他打出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小伙子很是不服气,立即回嘴道:“怎么了?他先砸的我!”
  列车员似乎十分看不顺眼这小伙子。但是他好歹也是这车厢的管理人员,自然绝对不能出手打人。此时,不知谁的一句话,掀起了车厢内对小伙子的舆论谴责,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小伙子的不对。那小伙子也是恼羞成怒,和众人展开了口水战,只见他越说脸越红,突然气喘不上来,翻了白眼,倒在了座位上。
  车厢里立即炸开了锅,列车员大声询问着有没有医生。但周围的人还在议论着,有的拿出手机,饶有兴趣的拍下这一幕,有的在飞速的发着短信或者**,还有的人,直言那小伙子就是装的。而那老头子似乎深怕收到牵连,背起那大包竟然从满满当当的过道里逃开了。一路上不知踩了多少人,只听得“啊”“喔”的一片惨叫。
  坐在姑娘旁边的那位大叔,仿佛突然从梦中清醒。他立即从人群中走了出去,然而他一离开座位,那个刚才说我的大妈立即抢在其他人前面坐在了那位大叔先前的位子上。那位大叔走到小伙子面前,探了探鼻息,又翻开眼皮看了看。然后摸着小伙子的颈部,对列车员说道:“车厢内可有让这孩子躺置的地方?快点!”
  这位大叔一言既出,立即又人搭茬道:“难怪那么怕被砸,原来是个短命鬼。”我无暇找出这个说混账话的人,和老鬼一起站了起来,对着坐在那小伙子身边的另外两位旅客说道:“可以和我们换一下位置吗?”
  那两个人似乎早就不想坐在纷争的中心处,立刻收拾东西,来到了我们这里。而我和老鬼费了好大力气才走到车厢的中部。那位大叔和列车员则把小伙子的身体摆正,让他好好的躺在三个人的座位上。这位大叔显然是一名医生,他开始为这个小伙子做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然而,那个小伙子却如同死了一样,毫无反应。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了,车厢里陷入了一片安静,只有着那名医生急促的呼吸声。但那小伙子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医生的汗水如雨般冲刷了他的脸颊,但他的努力,却并没有得到回报。终于他停手了……
  我无法相信,就是这样短短的一瞬间,一个人的生命便轻易的消失了。那名医生的手握起了拳头,似乎他也十分不甘心这样的事发生。车厢里死了人,于是许多人开始收拾东西,似乎着急离开这个地方,列车员大声的呼唤众人,希望他们保持镇定。就在一片混乱当中,老鬼拍了一下我的后背,对我说道:“看着。”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个医生突然举起了拳头,猛力的向那小伙子的胸口砸去。这一砸之下,车厢里众人混乱的气氛一下子又恢复到了平静,列车员呆呆的看着他,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只是张着嘴,什么也没说。老鬼伸出手,探了探那小伙子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颈部,说道:“力道刚好,他恢复心跳了。”
  那位医生擦了擦头顶上的汗珠,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说道:“吓死我了,我也是赌一下运气,看来这小子求生的意志还在。”而老鬼却笑道:“哪里,是许医生的医术高明啊,呵呵。”
  许医生?这位满头是汗,皱纹深陷,年约四十,一笑没眼的大叔难道是许仙?  

 第九十话 村医 
   这位许医生表情惊异的看着老鬼,问道:“您怎么知道我姓许的?”
  老鬼笑道:“我是怎么知道的?这个故事说起来就漫长了,你想听吗?”此刻,列车员叫来了同事,一个负责疏散过道上的人,剩下两个一起搬那小伙子。我真的很佩服他们,在春运的火车上工作本身就是极大的挑战,而他们却如此尽心尽力,在那堆满了人的过道里,搬着一个病重的青年前行。
  许医生并不赞成搬动那小伙子,似乎深怕在人群中行走会发生危险。但是老鬼却伸手拦住了他,对他说道:“我们坐下来说故事吧,放心,他如果会死,刚才你是救不活的。这证明他还是命不该绝,现在需要换个通风,空气质量好一点的地方,虽然路上受点罪,但也是值得的。”
  老鬼的一番解释,让许医生停了下来。我们三人便坐了下来。我依旧坐在最里面,靠窗户的那一排,而老鬼坐在中间,许医生坐在了最外侧。老鬼看了看表,说道:“刚好两点,下面开始讲今天的故事吧。”说着,他掏出那块静堂木,“啪”的一响,落在了那小方桌上。此一声虽然不大,却压得一车厢的人不敢开口。老鬼那醇厚之声响起,这酒吧外的故事便开始了。
  「有道是:美景虽好久生厌,故事再多不嫌烦。行走在外,车上无聊,听老朽说说故事,既可以忘记疲惫,消除困倦,还可以打发点时间。今天我们就讲一个人和妖怪之间的故事。平言直述难解这其中真意,古语七言听我娓娓道来。
  杭州美景世无双,奇花异草四季香。断桥相会姻缘到,雷峰塔下故事藏。峨眉山下有白蛇,命薄被那黑鹰啄。牧童扔笛把蛇救,却被黑鹰啄命亡。黑鹰中毒求佛祖,我佛慈悲渡他走。化做僧人名法海,誓要收蛇和牧童。白蛇感念求菩萨,化为人身报恩郎。西湖断桥寻不见,大雨引得船中藏。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天作媒人地作床,开了药铺两口忙。香火不旺法海怒,拦了许仙开了腔。你妻乃是蛇妖孽,缠你是为盗真阳。许仙拿了雄黄酒,白蛇醉倒销金帐。显了原形许仙怕,一命呜呼见阎王。为救丈夫盗仙草,与那神将战一场。幸得寿星爷恻隐,搭救许仙还了阳。法海再次把他骗,困在寺中文殊院。青白二蛇请将到,水漫金山把孽造。钱塘黎明造涂炭,十万生灵水中亡。腹中胎儿突降生,收了法术逃回家。法海对那许仙言,赐你佛钵把妖降。许仙持钵心肠硬,步履踉跄奔钱塘。一路点点飘残雨,萧萧不断柳风扬。连理枝在风中散,比翼鸟在棍下亡。玉碎珠沉人不在,镜花水月两分张。大街小巷行路快,珠帘轻启负心郎。白蛇见佛钵发颤,止不住泪洒千行。腹中还有你儿在,怎能对我狠心肠。许仙放下钵哭诉,不料法海暗中藏。取了佛钵要收妖,观音一显跪求饶。容那白蛇生了子,送她雷峰塔下熬。许仙念妻日扫地,白蛇念夫把鱼敲。十八年后灾数满,西湖水尽塔也倒。」
  我从没听老鬼这样说过故事,大概也是第一次。把那故事编成了朗朗上口的诗,将白蛇传的故事讲给了众人听。随着老鬼的停歇,许医生开了口,说道:“老先生可讲的是那白蛇传?”
  老鬼点了点头,说道:“畜生尚知道三纲五常,知道道德廉耻,知道知恩图报,知道济世救人,但有些人却不知道。”说着他又拍了一下惊堂木,刚才那些闲言碎语的人立刻转过脸去,不敢看过来。一个刚才拿着手机拍照的女孩儿,吓得把手机摔在了地上。似乎这一声惊响,对于那些心中有愧的人,极其有效。
  许医生问道:“可是,这和我姓什么有什么关系呢?莫非您说我像那许仙?所以才叫我许大夫?”老鬼摇了摇头,说道:“我知你姓名,是因为我有这看人面相,算人的本事。要算人,就算些好人。给那些坏人算命,他们也只会继续祸害,根本不会信这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是个医生,知道人的死亡分为两个阶段,一是心脏停止跳动,即是所谓的心死亡,二是脑死亡。从心脏停止跳动开始计时,大约十分钟后才会脑死亡,所以人还是有救的。但实际上,这些不过是肉体之说。一个人的灵魂如果沉沦,腐化的话,那么他就是行尸走肉,怎么医治也救不好的。”老鬼的话是冲着那些漠视刚才发生这些事件的人们说的。而众人似乎都被他的气场震慑住了,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许医生无奈的笑了笑,说道:“是啊,我只能救人性命,甚至有时候连人命都救不了。”说着,便低下了头。
  老鬼附在他耳边说道:“我知你姓名,自然知道你的事情。这位是杂志:《小城逸事》的记者文芒,而我是他的编辑。我们此次的目的地和你相同,是因为打算写某些东西,然后放在杂志上宣传出去。你懂我的意思了吗?”许医生一听,连忙抬起头说道:“真的?你们真的是杂志社的?”
  虽然我并不明白老鬼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配合的掏出记者证对他说道:“千真万确。”许医生原本愁苦的脸上立刻充满了喜悦,对我说道:“太棒了,我的运气太好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老鬼笑道:“你可别高兴的太早,这段旅途可比想象的时间长。据我所知,我们坐一天的火车之后,接着是大约要坐半天的长途车进山里。然后是沿着山路走,大约还要走个半天。以我真身子骨,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
  许医生说道:“没事,村里有辆驴车,估计会在山口接我们的,虽然偏远了些,但是村民们还是努力修出了条土路。汽车虽然过不了,但是驴车还是可以的。”
  老鬼呵呵一笑,对他说道:“那打发这么长的时间也不容易,我已经口干舌燥了。不妨换许医生先跟我们介绍介绍村里的状况吧?”
  许医生听了,十分高兴,拍着胸脯说:“没问题,我早就想找人说了。”
  「我叫许志国,出生在山区一个很贫困的农村里。这个农村真的很贫困,以前是,现在也是。国家从来没有重视过,甚至他们希望这样的农村趁早自生自灭吧。村里可以去打工的青年,没有一个想要回来的,我也曾经如此。当时我是村里第一个上学的孩子,其实并不是我多么努力,而是我的运气好。村里有不少孩子,但是家家都很贫穷。于是村长用抽签的方式,将村里的资金全部用给一个孩子,而我就是那个幸运儿。我抽到了那个可以去县城上学的机会,带着全村人民的希望,努力学习。
  我的成绩很好,一直很好,就这样保持着进入了大学。当初我选择了学医,大概就是为了可以治疗村民们的各种病。但就如同老先生您说的一样,在大学校园里,我病了,得了一种灵魂堕落的病。整整四年,我没有返乡,没有写过一封信。仿佛那村子已经不存在了一样。
  为了金钱,地位,我无视了一切,努力的在这个社会中向上攀登着。直到我三十岁那年,莫名的收到了一封信,信上说我父亲病危了。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才突然良心发现,匆匆的赶了回去。回去的时候,父亲已经去世了。而给我写信的是村里的一位女教师。
  村里的人,知识文化水平都不高,当老师自然是不可能的。而这位女教师竟然是一个城市女孩儿。年纪轻轻,只是大学毕业,便从容的来到这小山村里,放下一切,尽心尽力的教育那些笨拙的孩子。明明在这里,没有钱,也没有名誉,更没有权利和地位。
  那天,她打了我,狠狠的扇了我一个耳光,对我说道:“你怎么可以背叛全村的人呢?你父亲就因为这件事,天天不要命的帮别人家干活,怕别人说你闲话,他是因为弥补你的过失才死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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