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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壶 (青囊尸衣续)-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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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道长始终躲在大殿的梁上,一动未动。

有富没有找到妮子,站在大殿门口思索着自言自语道:“妮子莫非已经被费子云抓走了?不行,我得赶紧赶回风陵渡去……”说罢,匆匆开了山门,直奔风陵渡而去。

贾道长听着其脚步声远去,纵身跃下。

妮子?风陵渡……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渐渐的警觉了起来。

第一部 风陵偈语 第二十八章

清凉的月光洒在了无垠的原野上,费道长拖着一只断掉的胳膊仓惶的狂奔着,风镜甩脱了,皮鞋也跑掉了一只,当他狼狈不堪的冲入老宅时,整个人已经完全虚脱,一头倒在了院子里。

听到动静,郭镇长走出了屋子,见费道长昏迷不醒的躺在了地上,顿时大吃一惊,随即叫喊了起来。

厨房内,秦书记正陪着一个老者喝茶,此人是个侏儒,脑袋奇大,面色白皙,四肢短小,但却发达有力,身着一身藏蓝色的中山装,黑色的火箭头皮鞋锃光瓦亮,一尘不染,看年纪约有五十余岁,其实只是长得年轻而已,真实年龄已经近九十岁了。

听见喊声,秦书记与那侏儒老者走出了房门。

“费道长!”秦书记惊讶道。

侏儒老者走上前,略一端祥,伸出了两只胖胖的小手,在费道长两耳后高骨处的天隙穴上揉了揉,然后说了声:“起来吧。”

费道长蓦地打了个哈欠,缓缓的坐起身来,目光瞥见站在面前的侏儒老者,顿时浑身打了个机灵,“师父……”他一边叫着,同时委屈的掉下了眼泪。

这个侏儒老者正是费道长的师父,中国考古协会的会长宋地翁,河南永城人士,乃明末农民起义军李自成的军师宋献策之后,精于奇门遁甲及图谶之术,业界名望极高,是连续数届的全国政协委员,毛泽东、周恩来生前也都曾接见过他。

“子云,你怎么搞得这么狼狈?眼睛瞎了一只,胳膊也断了一条……”宋地翁皱了皱眉头说道。

“师父,”费子云半边脸上脏兮兮的绷带已被汗渍浸透,白矒矒右眼珠呆滞的望着宋地翁,咬牙切齿地说道,“眼睛是那个小降头师毒瞎的,脸是狗咬的,胳膊是风铃寺一渡老和尚打的,师父,您老来了就好了,抓住妮子,毙了那老和尚,替徒儿报仇!”

“嗯,我先看看你的胳膊伤势,弄不好别再废了。”宋地翁一只小手抓下,拎起费道长回到了厨房里,待郭镇长撤下茶水后,将费道长撂在了桌子上。

此时,费道长的胳膊已经肿胀的如同小腿一般粗,衣服已经脱不下来了,宋地翁双手一分“嘎吱”撕开了衣袖,定睛细瞧。

费道长的右臂呈黑紫色,肱、尺、桡骨自肘关节处尽断,仅剩皮肉相连,伤势极重。

宋地翁摇了摇头,眼睛一瞥,吩咐郭镇长去找块木板来,自己则双手抓住费道长的手臂,将三条臂骨断茬一一的对接上,“忍着点。”他冷冷地说道。

郭镇长直接将厨房里的面板拿了过来,问道:“这个可以么?”

宋地翁二话未说,一只手按着面板,另一只手并拢手指为柳叶状,一掌砍下,硬生生的将面板劈成了两半,如同利斧一般,看得郭镇长与秦书记连连咂舌。

宋地翁连续用手掌将面板削成适合的宽窄,做为夹板固定好费道长的右手臂,然后麻利的用布带缠紧,口中淡淡地说道:“可惜没有带药来,只有送去医院了。”

“咚咚咚……”此刻,老宅门口再次传来了踉跄的脚步声,郭有富回来了。

“费子云杀了一渡法师!他还抓走了妮子……”有富手里拎着手枪,背倚着厨房门框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宋地翁冷冷的开口道:“此人是谁?”

“他是有财的弟弟有富,镇上的公安特派员。”秦书记赶紧介绍说道。

费道长闻言“腾”的坐起身来,兴奋莫名的问道:“一渡老和尚死了?哈,太好了。”

“妮子呢?你把她抓到哪儿去了?”有富怒气冲冲的问道。

“妮子?贫道并没有抓她呀?”费道长迷惑不解地说道。

秦书记语气严厉的对有富说道:“郭有富同志,请你把枪收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富将手枪插回腰带里,喘着粗气说道:“费道长用点穴橛把我戳晕了,等我醒来时,看到一渡法师已经中弹死了,费道长和妮子也都不见了,我闻了闻枪膛,这支五一式手枪已经开过火了。”

“妮子根本就没有回来过,”秦书记正色说道,随即转过头来,“费老,请您说说当时的情况。”

费道长于是便将自己尾随有富前去风铃寺,发现了妮子就躲藏在寺中,有富用枪阻止自己带走妮子,无奈之下,才出手点倒了他,之后又如何与一渡法师交手,危急之中开了一枪,击中了老和尚的胸部,自己也被老和尚的暗器打断了手臂之事详细叙述了一遍。

“这么说,一渡法师已经死了,人命关天,要尽快妥善处理才是。有富,你说妮子不见了,是不是在寺中躲藏起来了?她毕竟还是个小娃子,人生地不熟的,何况三更半夜天又黑,她能跑到哪里去呢?”秦书记客观的分析说道。

“风铃寺里我都寻遍了,没有发现妮子。”有富说道。

“带我去风铃寺。”宋地翁平静地说道。

“好,我亲自陪宋会长去,”秦书记点点头,吩咐道,“有富,你也累了,就留在家里吧,连夜写一份情况报告给我。有财,我们开车去风铃寺。”

“有一段路不通,需要步行。”郭镇长说道。

“没问题。”宋地翁站起身来。

“师父,我……”费道长吃力地说道。

“你留下。”宋地翁冷冰冰地说道,率先走出门去。

秦书记亲自驾驶着吉普车,带着有财和宋会长,沿着颠簸的泥土路,连夜朝着风铃寺而去。

在距风铃寺数里之遥的地方,没有路了,大家弃车步行。

宋地翁虽然身材矮小不足一米高,但行起路来却是奔走如飞,秦书记和郭镇长须得一溜小跑才能勉强跟得上。

月色斑驳,风铃寺孤独的矗立在夜幕之中,寺中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

山门洞开,一行人放轻脚步鱼贯而入,空气中弥散着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大殿之内烛光闪烁,香烟袅袅,蒲团之上跌坐着一个老和尚,头戴僧帽,破旧的僧袍上血渍斑斑,正背对着殿门,双手一阴一阳合于胸前运功疗伤……

“一渡法师没有死?”秦书记悄声说道,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费道长虽是由京城带着机密任务而来的,但打死人毕竟是件麻烦事,自己身为全县百姓的父母官,辖内出了人命总得有个说法。

宋地翁迈步进了大殿,面对着老和尚的背影,谦恭地说道:“一渡法师,我是永城宋地翁,听闻法师受了重伤,特意前来探视,地翁略通岐黄之术,可否为法师疗伤?”

老和尚闻言浑身一颤,遂咳嗽了两声,淡淡地说道:“听闻宋地翁乃京城大隐,深夜亲自莅临寒寺,难道也是为了‘风后陵’而来的么?”口音像是河东话,不过却是生硬的很。

宋地翁微微一笑,道:“法师中气未伤,想来必无大碍,倒是地翁僭越了……想不到这河东风铃寺的出家人也知道地翁,法师既然提到了‘风后陵’,想必晓得地翁的专业便是考古,越是历史久远的古墓,兴趣越是浓厚,还望法师指点一二。”

老和尚沉吟道:“老衲倒是想先听听宋会长的高见。”

“哈哈,地翁是想与法师交流心得,不过法师心脏中了枪弹,却仍能谈笑风生,而且口音怪异,像是装出来的,不能不引起地翁的怀疑。罢了,你究竟是何人,在这里装神弄鬼?”宋地翁脸色倏地一变,厉声呵斥道,同时平地里跃起一米多高,探出一只胖胖的小手,无声无息的凌空朝着老和尚后脑勺一把抓去……

老和尚的僧袍蓦地鼓起,一道无形的罡气场罩住了他的全身。

“全真教先天气功!”宋地翁大吃一惊,忙缩回了小手,身体在空中骤然间停住,并急速后掠回到了原地落下,口中说道,“原来竟是白云观失踪多年的观主金道长啊,失敬,失敬。”

老和尚屁股底下的草蒲团缓缓的转了过来,毫无表情的脸上架着一副墨镜,破旧的僧袍胸前染有一片殷红的血渍,中间有一个枪眼。

“贫道贾尸明。”老和尚嘿嘿笑道。

这个人是谁?秦书记与郭镇长面面相觑。

“贾道长,真没想到!还以为六年前你已经……”宋地翁惊讶地说道。

“六年前贫道就已经死了,是么?”贾道长脑袋一晃甩去僧帽,双手一拽,僧袍裂成两爿,扔在了一边,然后缓缓的站起身来。

“这是首长说的。”宋地翁回答道。

“哼,如此说来,京城大隐宋会长是首长的人了,还有那个大罗宫的费子云……”贾道长鼻子一哼,说道。

“费子云乃是地翁不成器的蹩脚徒弟。”宋地翁说道。

“武功低下,人品也如此卑微,打不过老和尚竟然动用火器,简直是道家败类,宋会长真的是授徒有方啊。”贾道长讥讽道。

宋地翁鼻孔朝天,恍若不闻,口中说道:“一渡法师在哪儿?”

贾道长手掌一挥,一道罡气吹开了佛龛前供桌的布帘,桌底下露出了一渡法师身着内衣裤的尸首……

“贾道长如今替谁工作?”宋地翁瞥了一眼法师的尸体,郑重的问道。

“贫道看破红尘,独往独来。”贾道长回答。

宋地翁嘿嘿笑道:“地翁不明白,贾道长不好好的找个地方安度晚年,为何又来搅这趟浑水呢?”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贫道处世之本。”贾道长说道。

“哼,”宋地翁不耐烦了,问道,“那个叫妮子的小姑娘呢?”

“贫道还正想问你们呢。”贾道长反唇道。

宋地翁楞了一下:“如此说来,这孩子不在贾道长手里?”

“不在。”贾道长语气干脆。

“这说明已经另有他人暗中介入了……”宋地翁心神不宁的自语说。

第一部 风陵偈语 第二十九章

宋地翁沉吟片刻,寻思着这贾尸冥心智及武功都极高,若是于己联手的话,倒可以事半功倍,于是开口说道:“贾道长可愿意与地翁合作,集你我之力共同找出‘风后陵’?”

贾道长嘿嘿笑道:“找到了又如何?”

“根据各自出力之大小,来分配好处。”宋地翁谨慎的回答道,他不清楚这个神秘的贾尸冥道长究竟知道多少‘风后陵’的秘密,因此自己只能是含糊其辞。

贾道长点点头,道:“好,贫道同意。”

“如此甚好,我们今后就是一家人了,眼下的首要任务是找到一个叫做郭妮的女孩儿,郭璞后人郭子昌无嗣,这个养女是郭氏唯一的传人。1500年来,郭家世代子孙保守着‘风后陵’的秘密,而揭开这个谜团的钥匙,就在这郭妮的身上。”宋地翁说道。

“什么钥匙?”贾道长漫不经心的问道,心下暗想,原来这郭璞也同‘风后陵’扯上了关系啊,自己却还不晓得。

宋地翁心道,这个贾尸冥老谋深算,他在子夜出现在风铃寺中,绝不是偶然的,要想得到此人手里掌握到的信息情报,看来必须自己先要抛砖引玉才行。

“就是‘匿风图’,要想找到‘风后陵’,就先要得到这张隐藏着风后陵确切位置的地图。”宋地翁解释道。

“这个郭妮长的什么样?”贾道长问。

郭镇长接上茬回答说:“妮子有六七岁,白白净净的,梳一根大长辫,穿蓝底白色碎花袄裤,对了,她的脸上还稀稀拉拉的长着些雀斑……”

“她的原籍位于何处?”贾道长又问。

“妮子是六年前被人遗弃在郭老头家门口的,至于她的老家在哪里,原名是啥,我们都还不清楚。”郭镇长回答说道。

“这郭妮夜里就曾在这风铃寺中,道长难道没有看见么?”宋地翁微笑着望着贾尸冥说道。

贾道长摇了摇头:“贫道听到风铃寺响起了枪声,待赶到寺内时,一渡老和尚已经奄奄一息,没有看见其他任何人啊?”

“那么,一渡法师临终前都说了些什么?”宋地翁问道,这一点很关键。

“唉……这老和尚只说了句是介休大罗宫费子云朝他开的枪,随即就咽气了。”贾道长叹息着说道,看来这宋地翁等人还不知道风铃寺一渡法师才是‘风后陵’真正的守陵人,自己还是不要说破的好,保留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秘密,方能占得先机,他想。

这个贾尸冥狡猾得很,宋地翁心里寻思着,嘴上却呵呵一笑说道:“关于‘风后陵’,道长还知道些什么情况,大家汇总分析一下,然后再分头行动,如何?”

“不瞒宋会长说,听闻‘风后陵’里面藏有稀世珍宝,贫道并非贪财之人,但好奇心却很强,只想一睹为快,令宋会长见笑了。”贾道长表情腼腆的回答道。

鬼话……宋地翁心中怒极,但又不便流露出来,只是淡淡的一笑道:“贾道长真乃性情中人。”

这两个各怀鬼胎的江湖老手相视一笑……

“这是妮子的东西!”偏殿客房内,郭镇长手指着一个大包袱惊呼了起来。

解开了包袱皮,里面是一件又脏又旧的老羊皮袄。

“看看少了什么没有?”宋地翁手里摸着羊皮袄,皱着眉头说道。

“有条黄色的丝巾不见了……我记得原先是和那支琉璃瓶子放在一起的。”郭镇长从自己口袋里摸出几片琉璃碎片说道,那是他在老宅妮子的房间里揣入衣袋的。

“让贫道瞧瞧。”贾道长接过琉璃碎片,摊在手掌心里反复的看着。

“这上面描绘的图会不会就是‘匿风图’呢?”秦书记突然灵机一动地说道。

“这城堡和蓝色的大海不是中原的景色,金色的尖顶建筑同小乘佛教的庙宇类似,我看像是东南亚的某个地方,而‘风后陵’则肯定是在河东无疑。”宋地翁在一旁摇头说道。

贾道长点点头,道:“宋会长所言极是,不过贫道也不妨去查查这条线索。”然后笑了笑,将琉璃片揣进了自己的衣袋里。

宋地翁瞥了一眼贾道长,没有说什么。

贾道长掩饰住内心的一丝激动,他第一眼便已经认出来了,其中的一块琉璃碎片上,菩提树下打坐的那个赤足缠头大胡子异国老者,正是蒙拉差翁·炳……

偏殿角落上有两间僧舍,一间是住持一渡法师的,大家搜查了一遍,除了些普通的旧经书和几件僧衣外,就没有什么其他东西了。

“这里还住着一个小沙弥……”宋地翁在旁边有良的僧房内,手指着几件小尺寸的僧衣和僧鞋说。

“嗯,听说寺里是有个小和尚的……”郭镇长点了点头说道。

“他和郭妮一起失踪了?”宋地翁立时警觉了起来,沉吟着道,“如此看来,是小沙弥带走了妮子。”

“嗯,极有可能。”秦书记点头称是。

“秦书记,这个小沙弥是条非常重要的线索,要马上顺藤追查下去。”

“是的,”秦书记应承道,同时吩咐郭镇长,“有财,你即刻安排有富尽快调查这个小和尚的来历以及所有的社会关系情况,如需要县公安局协助的话,请尽快告诉我。”

众人回到了大殿内,对于如何处理一渡法师的尸体,秦书记决定在寺内找地方就地掩埋,然后列报为失踪人口即可,风铃寺则暂且关闭,上报省宗教事务局和佛教协会,请他们另外派僧人过来就行了。

“本翁就在风陵渡暂且留待数日,等那个小沙弥的线索,”宋地翁对秦书记说道,他接着又转过身来问贾道长,“道长,你意欲何为?”

“贫道去追查那支琉璃瓶的来历。”贾道长回答道。

“那好,我们就分头行动了,有情况就打电话到中国考古协会我的办公室。”宋地翁伸出胖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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