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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命-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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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一切如故,悯人刚刚没来这儿吗?
808!
在808门前停下飞快的步伐,胸膛里的那颗心剧烈地跳动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怕。推门而入,抬首便望见月光中,已经没有黄符的房梁上,取而代之的是一根系着的黑色布条。
三点不到的深夜,深知此地不宜久留,但我却也不想就这么毫无发现地离开。这恐怕是最后一次机会站在这里了。
我有又抬头看了看梁上的东西,这是悯人留下的吗?就这么垂下来孤零零地挂着,在窗外月光苍白的照映下,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我不忍目睹地低下了头,看着地上的月光,强迫自己不去害怕,我努力放松绷紧的身体,勉强让自己笑笑,只有怕极了,我才会这样。
还在犹豫要不要离开时,脚的周围,白光开始蒸发似的慢慢升起,迅速形成一股小旋风,由慢到快地绕着我旋转,将我包围。眼看它越转越大,耳边的风声也越来越响。
我快要窒息了,全身冰凉之余,我挣扎着想挪动四肢,可动弹不得分毫的它们就是不配合。
就当我觉得自己的灵魂快要出壳时,我瞠大了眼,看着那透着月光的风尘速速向上移动,似被什么东西猛地吸走一般。我的目光随它寻去,终于发现它被收进梁上那条黑色的东西中。直到它被吸尽,那布条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一切平静下来后,,除了心跳和喘息,耳边只省“嗡嗡”的心音了。久滞的目光离不开收走怪风的布条,直到它系在梁上的结在我期待的目光下缓缓松开,疲倦地滑落下来,软软地躺在地上。
呆站了许久,白光下,我看清了它的真面目——一根领带,而且,是与校服衬衫匹配的。
我弯下腰将它捡起,举到面前。自领带上飘来的檀香,似荆条一般将我的心收紧。
恨,真的好恨……
紧握着领带,脚下灌满了铅,一步步向寝室移动。两手揉搓间,我摸到了领带最下角,一个用线缝的字。我知道那是什么字,不会再有其他的代替了,绝对不会。
站在门口,摸出钥匙,就着门前昏黄的灯光,斑斑写迹印在我的手上。我惊愕地将领带在白色的墙上擦拭一下,墙上立即留下一道血痕。
真的,我忍无可忍了……
床边小等暗淡的光线擦过悯人的轮廓射入我眼中。他坐在床边,闭着眼,一只手似乎结了个印。双唇微微颤动。门在我身后轻轻合上,他停止了喃念,睁开眼睛,同时发现结印的手。
我盯着他半垂的眼眸,一言不发地等他说话,事到如今,我已经无话可说。
“你去哪儿了。”许久,他终于打破沉默。但他的目光,依旧停滞在原处。
“你刚才去过的地方。”
他轻吐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我无言地走到他身边,不语地将手中之物举到他面前。他侧首凝视了一会儿,起身,静静地看着我,脸上和我一样,是没有表情的表情。
半黑暗中,我无心去体会他那一明一暗的眼中的意味,我只知道,那双时常在夜里呈现不同光泽的双目中,依旧隐藏着名叫“孤独”的执着,很倔强。
“对不起……”
聆听他的道歉,心中的恨意越发强烈。我皱紧了双眉将手中的领带重重地摔在他胸口。我恨他的我行我素,恨自己每回在他孤身一人时无能为力,恨他即使遇到再难对付的东西依旧若无其事的作风。更恨,到如今,他仍然不愿摘下冰冷的面具,让我看不到面具下的脸。
道歉?这算什么?他有什么错吗?就算有,又何必向我道歉?
那条领带无声地落在地上,却无人理会。
“老实说,伤哪儿了?”我告诉自己冷静。
他摇摇头。我并不以外他这不诚实的回答。
下一刻,悯人的胸口震颤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涌上来,却被他含住。他紧闭着唇,不愿被我发现地别过脸去。他以为这样就能瞒得住吗?
我抬起手绕至他另一侧隐藏在黑暗中的脸,以指在他嘴边稍稍擦拭了一下。看着昏暗的灯光中沾着血的手指,我发出了冷笑,终于明白领带上的血何来。
“那个,可以说是法器了吧?”我指了指地上的领带。
他没有回答。
“你的能耐,根本不止念佛诵经,对吧?”
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强忍住涌上心头的怒气,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你的眼睛,跟我们有点不太一样,对吗?”
他依旧沉默。
“回答我!”这是我第一次同悯人大声说话……
片刻后,他点点头。
“雷悯人,你就这么喜欢一个人担下所有事?”不管他有何怪,如何与众不同,他终究是个平凡的人,不是吗?
“还有谁能替我但吗?”他相当老实地说了这个很简单,却令人无法接受的原因。
“你可以撒手不管。”难道没有他做那些常人无法想象的事,我们都活不成了吗?
“不。”他冷拒:“这次不行。”
“理由?”
“有,却不能说。”语毕,他弯身捡起地上的领带,兀自将它绕在手上,走至我身畔,我能感觉到那双眼睛并没看我。
“时间到了,我要去收回那张符。你不要跟来。”
“他究竟是什么东西?你又是何方神圣?”我没有回头,直视着前方,在转动门把的声音传入我耳中时把这窝在心里很久的问题抛出。这回,只为了让他亲口告诉我。
“她不是人。”他说:“而我,只是个凡人。”
门在我身后关上,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在那缓慢的却步步稳重的足音里,我听到的只有孤单的坚决。





         僵房中。呆滞的目光,久滞在窗外的草地上。
忆着适才悯人说过的话,几小时前一同喝酒的情景也清楚地浮现。
一个是凡人,一个不是人。如果六天前我听到这话,只当是句玩笑。而此刻我相当清楚,自以为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终究发生了,我该如何去评价它?荒谬?还是可怕?
我想我已经没有资格客观地评价它了。我所感到的,只有愤怒与憎恶。有没有悲哀,我不敢说,抑或,我不想承认。
这些天来,自从我发现了这农场的异样,我便大胆地猜想一些怪异之事,我从来没有排斥过这种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想法,也不认为这种猜测是否会遭人笑话,只是我从来不放在嘴上,和悯人一样,由沉默将它占据。
还记得,来此不多久,我开始不愿一个人待在寝室里,开始变得害怕黑夜,时常有莫名其妙的恐惧感,但我寻不出原因。唯一能排除这种感觉的,只有和悯人在一起。
但是他呢?每次都在黑夜里瞒着所有人,去一个只有大家白天才敢去的地方,谁都不知道他做过什么。偏偏我的好奇心促使我发现了他的秘密,否则,他会隐藏地很好,即使是像刚才那样受着伤回来,也同样装作若无其事,然后,一个人独自疗伤……
这家伙,就是如此固执地选择一个人!
“我不管你了,随你便吧……”我赌气地一脚踢向墙壁,好像这样就能平息我心中的怒气。然而,这根本说服不了我自己。
被踢到的酒罐子弹跳了几下,在墙角慢慢停下。
怎么能不管……
来这儿的那天,当我得知自己必须站在车上两个小时时,满腔的不满与无奈不只如何发泄,并不是因为怕累,只是我不想一个人就这么呆呆地站在车子前面,好像自己是个“局外人”。
我陪你。
悯人的声音就是在这时候在我身后响起的。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它就想一个承诺。
不管他,怎么对得起把我从地上拉起来的臂膀?怎么对得起陪我一起看星辰的眼睛?怎么对得起,替我受过欺凌的身躯?
我无法再往下想,只是倏然推开门,再次冲出去。
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也陪伴你一次。
在篮球场停下飞奔的脚步,我抬头望向天空,礼堂上空突然涌现红色的光,将夜空的云染成血色。我拔腿冲到礼堂前,一把抓住门把手,不料门已被人从里面锁上。
“悯人!”我拼命推摇着门朝里喊,空旷的篮球场回荡着我的喊声和大门剧烈的晃动声。
礼堂上空渐渐传来阵阵轰鸣声,我抬头看去,只见红色的光已经蔓延开,覆盖了整个篮球场,泛红的云开始旋转,翻滚,犹如汹涌的波涛。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惊慌地步步后退。
此时,礼堂的门缝里的黑暗突然演变为浅黄色,逐渐的,一道金黄色的光涌了出来,最后,包围了整个礼堂。篮球场,草坪都置身于一片光明之中。
我的目光随着金色光芒向天空延伸,夜空绚丽一片,两道不同色泽的光交织在一起,翻搅着如海浪一般的汹涌的云,黑暗的深处,传来朦胧的雷声。
“天哪……”我瞠大了眼睛,正当我以为地球末日就要来临之时,那道红光突然聚到一起,色泽渐渐暗淡,变成一条光带俯冲下来,在礼堂周围迅速绕了几圈,竟径直朝我冲来,其后,跟着一条淡黄色的光带。不等我吓得闭上眼睛乱叫,两条光瞬间掠过我两腮。当我颤颤巍巍回头看去时,远处的8号寝室楼周围有一圈暗红的光正慢慢消退,而那黄色的光却不知去向。
良久,一切都恢复了平静。礼堂,篮球场,草坪,又回到一片黑暗中。
礼堂大门被推开,悯人从里面走出来,他走到篮球架下,手轻扶着铁杆,不知道有没有看见我。
痛心使我无法自抑地跑上前从后将孤身一人的悯人紧紧抱住,那一刻,仿佛抱住了全世界。
“我……永远都是你的朋友吗?”他问我。
“是,永远都是……好兄弟……”我哽着声。
“楚天。”“嗯?”“你哭了?”“嗯……”“谢谢……”我根本不知道在他的话中,隐藏着我想象不到的真正含意,而这,也终究成了我这一生最大的伤痛。
泪中,那张符在他手中突然窜起一束火焰,那并不足以使我看清他的脸庞。但在我眼中却是一朵最亮,最美的莲花。可以为一切都将随之灰飞烟灭的我却看不到,那焰光中燃烧着的代价的美丽,和还没有到来的惆怅。
“哎,成琦。”
“嗯?”
“昨天半夜……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将要离开时,见大伙儿一切如常,感到纳闷儿的我实在憋不住,难道昨晚的事没一个人看见?
“半夜?”成琦抬头想了想,突然一拍脑袋,“啊!想起来了,我看见了!”
“你……你真看见了?”完了,这下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真看见了。”成琦一脸严肃,转眼又变得陶醉,“在梦里。”
“什么?”我不解地看着他,梦里?
“是啊。”成琦把手搭上我的肩,十分享受地眯起眼睛看着天花板,“我梦见我未来的媳妇儿啦~~~~”
“花痴!”我恨不得一巴掌扇飞他!“我是说在梦外头,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比如……天象?”
“大半夜睡得跟死猪似的谁还看些乱七八糟的?”成琦挥挥手不屑地说,“你娃八成是睡相不好,半夜醒来看走眼了!”
“说谁呢你!”我顺道给了他一脑门子。
“说你!”成琦仗着比我高一点抬高下颌,伸出一指点点我,“你娃——睡,相,难,看!”
“你还说!”
“我就说怎么着!?”
……
一来一去,我们在寝室里轰轰烈烈开打了。
我用枕头砸成琦,他想用被子蒙我头但没成功,随后我用拖鞋打他屁股,他想用一次性塑料杯扔我,没想到太轻没扔到,结果屡次不得手的他拿起一只网球,不由分说朝我砸过来,可他没看清方向,球径直朝门飞去,更糟的是,胖六不早不晚,偏偏在这个时候开门进屋。
“啊——————”胖刘的叫声有个凄惨的开始,却有个带有悬念的结尾。我不知道我们三个是不是同时条件反射闭上眼睛的,但我估计我们是一起慢慢睁开眼的。
球被悯人紧紧握在手里,停宕在胖刘面前。
这小子,总是来得那么及时。
“二位。”悯人把球抛给成琦,“以后打架最好找个宽敞点的地方。”
“你丫找死啊!”胖刘惊魂刚定,头一件事就是指着成琦开骂,“你丫长没长眼睛啊!”
“刘哥……”成琦连连道歉,“我错了我错了。”
就在他俩一个责骂一个道歉没完没了时,捷雯的旧友王爱伦突然跑进来说:“袁尚冰是谁?可可说她喜欢他!”
成琦和胖刘停止了吵闹。
“大冰?”胖刘一脸迷惑地看着爱伦,然后将目光转向悯人,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她不是喜欢你吗?”
语毕,众人目光齐刷刷地射向悯人。一片死寂之后,王爱伦兴奋地转身冲出门外,几步之遥后,整个走廊回荡起一个响亮的嗓音,“原来可可喜欢的是雷悯人啊!!!”
知道这狡猾的丫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后,我和成琦一齐指向胖刘:“你!恩将仇报!”
“这下怎么办?”我不安地瞥了一眼众人,“不出半小时全校就都知道了。”
“要我说啊,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成琦睨了胖刘一眼,“虽然是被人陷害。”
“想个办法。”久未开口的悯人启口说道,“让她别再喊了。”
胖刘深知由于自己太大意才铸成打错,连忙奔出寝室,几步后,走廊里又想起一个声音,“你搞错了!可可喜欢的是我——刘文浩!!!”
“谁信啊,就凭他这身段?”成琦看不下去,索性也奔了出去,“是我——顾成琦!!!”
“要不……”我看了看悯人,“我也牺牲一下?”
“你还是别去了……”悯人摇摇头,受不了地低喃。


        从农场回来已经有三天了,学校为了让我们调整好状态以准备,特意放了五天假。
这三天待在家里,休息,都进行地很好,只是,总觉得缺少了什么。为了寻找这缺失的东西,我突然想去一个地方……
踏进寺庙里,浓烈而熟悉的香味迎面而来。好久,好久没有拜过佛了。还记得小时候,这里是常来的地方。只是,那时不懂事,心高气傲的小鬼头从来不肯向座上的佛下跪,只会直直地望着那双能看穿一切的眼睛。
现下,依然是抬头望着那双大智慧的法眼,不同的是,我已经两膝弯曲蒲团上,双手合十举在面前。
跪在佛前,我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渺小。敬畏之情油然而生。佛,真的好高大,真的能够包容一切。在佛眼中,众生为何?而众生之中的一个我,又为何……
起身欲离开时,人群中,一个令我意外的身影止住了我的脚步——可可。她正跪在佛前,双手合十举过胸坎,闭着眼睛,似在祈求什么。
我站在原地不动,直到她求佛完毕,三拜之后转身与我四目相对。
“真巧啊。”我跨出门槛。
“是啊。”可可眨着的水眸朝我笑着。
几句招呼后,我好奇地问她怎么会来求佛的,虽然这涉及到隐私,但现在的女孩子,就算真有想不通的事,也很少会有来烧香拜佛的。
对于我的问题,她莞而露出不介意的微笑,转身看向殿上的佛像,毫不羞涩地告诉我:“我在求一个人。”“求一个人?”求谁?
“对,一个可以保护我的人。”我凝视着可可的侧脸很久,心理大概明白她所指之人。但是,她能如愿以偿吗?我望向座上的大佛,望着俯瞰芸芸众生的慧眼。
只有佛知道……
最后一场考完,时间已经不早。
作为代理劳动委员,我必须替出国三周的劳动委员每天留下来监督值日生。说是监督,实际上哪天不是我全包的!偏偏这一天下来这教师简直就不像是人待过的。
花上半小时把教室打扫干净,全校差不多跑光了。提着个大垃圾袋没好气地走出教室关上门,我有种很想叹气的冲动。一把把垃圾扔进垃圾箱后,我如约去悯人的考场找他。一出拐角就见远远地见他一个人站在那儿。
“嗨!小悯悯~~~你在等……唔……”本来看到他我兴高采烈地想跟他打招呼,可冷不丁的从身后出来一双手,捂住我的嘴不说,还蛮横地将我拖回拐角后。
“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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