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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夫人奋斗记-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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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十全身的血都冲到了头顶,过去一把扯开那男子,摁在地上伸出了拳头,一边打一边骂道,“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抱飞卿,飞卿是爷的人,爷都没碰过她一根头发丝。”飞卿忙扑过来拉容十,“住手,快住手。”容十已经气红了眼睛,哪里听得进去,犹自拳打脚踢,飞卿情急之下,自身后抱住了他,“你住手,这是我的小舅父。”
飞卿手臂环过来的时候,容十已经僵住,再听他说是小舅父,更不敢动了,飞卿见他松手,放开他冷声说道,“滚。”容十爬起来,僵立看着飞卿,喉结滑动一下,却是说不出话来,飞卿又喝一声滚,容十迈着僵硬的腿走向门口,又回头对那男子道,“误会了,多有得罪万望见谅。”望向一脸冰冷的飞卿,“飞卿,我不是有意,我……”
飞卿再喝一声滚,容十出了屋门手紧紧抠在墙上,心中怜惜嫉妒惊怒喜悦愧疚,多种情绪激烈翻滚,心砰砰砰似要跳出来,僵立一会儿,两腿一弯坐在飞卿屋外的窗下,身子靠了墙闭了双目,刚刚飞卿声色俱厉,想到那三个滚字,慢慢低下头去,冷冰冰的就罢了,他早就习惯了,怎么偏偏就抱了一下?倒让他不知所措。两手捂了脸,好半天睁开眼咧嘴强笑,扶墙站起缓步走下楼梯,身后飞卿送了那男子出来,温软说着什么,容十再忍不住,双眸中浮上一层水汽。
乔安看容十一直沉默,笑对麦穗道,“去请林掌柜过来吧。”容十伸出手臂拦住,摇头道,“今日,今日先不见她了,见着了……”心中犹自发酸,又低了头陷入沉默,麦穗笑道,“你们两个说话,我去铺子里逛逛。”俯身在乔安耳边道,“你陪一陪容十,秀禾和墨砚跟着我,就放心吧。”
乔安笑看着麦穗下了楼,又隔窗看她走远了,方回身拍拍容十肩头,“怎么?又碰了林掌柜的硬钉子?就那样的脾气,你也知道,今日就在意上了?”容十叹口气,伸个懒腰躺在了地上,“乔安,我累啊,这些日子探访来去,竟是毫无线索,有时候好不容易觉得抓住了什么,却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乔安摇头,“十六年过去了,自然真相难觅,这样吧,你问容知县,我问家父,麦穗问岳丈,兴许能打听出什么。”容十又叹气,“飞卿对旁人有说有笑,怎么单单对我冷漠,对你都比对我好些,她就那样恨我?”说到恨字,喉头哽了一下。
乔安愣了愣,容十脸上总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从未见过他如此,连忙笑道,“我觉得吧,她待你与旁人不同,又或者,对旁人只是敷衍,对你,才是真性情。”容十摇摇头,“这么些年,我为她跟旁人打过多少次架,我都记不清了,她那样聪慧,自然知道我护着她,却对我这样冷淡,只怕是为了让我尽早死心。”
乔安脚从桌子底下伸过去,踢他一脚道,“行了,就别失意彷徨了,就算是她想让你死心,你能做到吗?”容十摇头,“若能,我就解脱了,乔安,估计这辈子,我解脱不了了,这六年来,我一日瞧不见她,就心中失落,夏日回乡祭祖的时候,我随身带着她的画像。”
乔安就促狭得笑,容十无意中说出自己得小秘密,闹个大红脸,就忘了一腔心思,起身抓一把果子朝乔安掷了过来,看乔安狼狈躲避,也哈哈笑了出来,二人猜拳行令掷骰子,又孩子一般玩闹上了。
飞卿送走久别重逢的小舅父,进了屋中,捧一卷书站在窗边,对面茶楼中乔安正坐着,却不见容十,他呢?他刚刚的神情,她都瞧在眼里,只是……手中书握得紧了些,要不,借着去见麦穗,跟他说几句话?飞卿脚步迈出屋门又折了回来,咬唇又来到窗边,有乔安陪着他,应该能好吧?
这时有小丫头进来笑道,“姑娘瞧得什么书?这样入神?”飞卿一怔,放下手中拿倒的书,接过小丫头递过的茶来,再抬头瞧见对面窗边翘起一只脚,正晃啊晃的,含笑抿一口茶,再过一会儿,就见了容十坐了起来,背对着窗户与乔安顽闹,飞卿松一口气,唤小丫头挪了琴过来,坐在窗边拨动了琴弦。
琴声袅袅,传到对面茶楼,容十手下一窒,乔安哈哈大笑道,“你输了。”容十回过头去,隔窗望着飞卿的背影,紧紧抿了唇,好半天起身道,“乔安,我还是过去瞧瞧,飞卿这琴声里藏着忧心。”
乔安摆摆手,二人起身下楼,飞卿一曲终了,再起身回头,对面茶楼窗下已经杳无人迹,垂了头呆愣坐着,她知道容十的心思,知道他为了护着她,屡次跟人大打出手,也知道他仗着县太爷公子的身份,逼走了顾妈妈。可是,她却不能回应他的深情,抛开自己如今的身份不说,爹爹当年的旧事,越查越觉得仇敌非同一般,自己就算拼了性命,也不见得能为爹爹复仇,是以,应该离他越远越好。
想到此处站起身出了屋门,往楼下一看怔住了,容十正坐在老位置上,抬着头往她这边看着,瞧见她出来,一抿唇低下头去,脸上没有以往熟悉的笑容,似挂着几分委屈,飞卿心中一缩,他护着自己成了习惯,是以瞧见小舅父冲了上去,不知者不怪罪,自己那会儿对他,是不是太厉害了些?想到那三个滚字,飞卿摇了摇头,扶着围栏来到侧面的窗边,凝望着窗外,只不去看容十。
容十低头想着她冰冷的容颜,心中凉凉的,咬牙暗骂自己,容十啊容十,你有些出息,你打了飞卿的小舅父,飞卿自然要怪你;话说回来,飞卿还抱了你一下,你该知足才是,怎么还没完没了得委屈上了?可今日不知怎么了,越是劝慰自己,心中就越委屈;起身欲要向外,一个人拦在他身前,鼻端幽香扑鼻,容十呆愣看着她,“林掌柜?”
飞卿笑笑,“你我本是旧识,以后就叫我飞卿吧。”容十看着她的笑容,又一抿唇,飞卿心中又是一缩,这一心软,日后可如何是好?可今日怎么也硬不下心肠,眼睁睁看着他委屈,在他对面坐了,又笑了一笑“英渡,今日陪我一起用饭,可好?”
当年他脱下貂茸裘衣递过来的时候,稚嫩说道,“我大名容英渡,家里人都叫我容十。”容十没想到她依然记得,怔怔瞧着她鼻子一酸,扭头冲了出去,眼泪落了下来,她若依然冷冰冰的还好,她这样笑着,叫他英渡,倒叫他不知所措。
飞卿硬生生压下要追出去的念头,看不得他委屈,本欲让他好些,怎么反倒更委屈了?自己是不是做过头了?可长这么大没服过软,不知怎么做才好,是不是该站在楼梯边对他一笑,又或者不笑,冷冰冰叫一声容公子?
飞卿僵坐一会儿,站起身望向门外,这样也好,他若能从此远离了风月楼,也省得心有牵挂,门外一人冲了进来,来到她面前,“好,今日,我陪飞卿一起用饭。”飞卿看着他,眼睛红红的,脸上却挂着笑,心中骂一声傻子,转身疾步冲上楼,进了屋中背靠着门,眼泪落了下来。
容十坐下来凝望着飞卿的屋门,一直等到日头西坠,风月楼中燃起了红烛,有客人陆续而来,周遭迷离而喧闹,依然不见飞卿的身影。锦衣寒,更漏长,残月西去,不觉已是夜半,小丫鬟莺儿从楼梯上走下,一福身道,“林掌柜说时候不早了,请公子回去吧。”
容十起身出了风月楼;寒风吹不散心中郁结,只想一醉解千愁,砸开醉仙楼的门就是一愣,乔仁弘坐在地上,身旁滚落还几个酒坛,满身酒气朝他招手,“容公子过来,你我今日不醉不休。”容十拿起一个酒坛,仰脖子灌了下去,“好,醉也不休。”
醉意朦胧中,听乔仁弘喃喃说道,“淑娴,淑娴她竟跳河自尽了,仆从如云的尹家,如今只剩一个哑仆打扫庭院,尹家的祖坟里,一下子多了三个坟头,三个坟头啊,淑娴她真狠心,她要让我愧疚一辈子。”
说着话大哭了起来,容十一惊酒醒了大半,一把揪住乔仁弘问道,“乔安可知道?”乔仁弘摇头,“我没脸回去,我哪里有脸回去?翠仙也跟我闹脾气,说我太在意了,能不在意吗?一日夫妻百日恩……”容十甩开他往乔府冲去。
☆、第35章 闹哄哄
乔安夜半听到容十在外砸门,惊得跳下床衣衫不整就往外冲,麦穗也跟在身后,容十在二门外等着,瞧见他们说道,“你们家三婶娘在庆州府跳河自尽了,人都埋了,你们家三叔在醉仙楼喝酒,快喝死了。”
麦穗惊得坐在了地上,乔安强自镇静着,容十扶住他道,“冷静,先冷静,我陪你到庆州府瞧瞧去。”乔安点点头,弯腰扶起麦穗来,“你先回去。”麦穗摇头,“不,我要跟着去庆州。”乔安回头喊一声墨砚,墨砚揉着眼睛出来,乔安咬牙吩咐道,“去醉仙楼,给三老爷醒醒酒,告诉他,做该做的事,别只顾着喝酒。”
墨砚说声知道了,乔安哄麦穗道,“天寒地冻的,你又不会骑马,回屋等消息,天亮我就赶回来。”麦穗哭道,“不行,我在家里,非急死不可。”容十叹口气,“你也拗不过她,走吧,去驿站找两匹好马,她跟你共乘就是。”
三人来到城门前停住了脚步,此时城门紧闭,没有县太爷的令牌,谁也别想出去,容十笑道,“还是得我,等着啊。”乔安说声等等,此时寒风一吹,已冷静了些,问麦穗道,“仔细想想,三婶娘有没有说过回到庆州府之后,会如何?”麦穗摇头,“没有。”她此时也冷静了些,“三婶娘主意笃定,哪里就会投河?尹家老太爷也没真病,就算老太爷病逝,老太太也不会一起去了啊?”紧紧攥住乔安的手,心中升起希望“张妈妈,我们回去问张妈妈。”
又回到乔府,唤了张妈妈出来,张妈妈叹口气,“是姑娘想好的主意,之前都安顿好了,腊八那日她坐了马车,直接去了京城,已经买好了房屋,日后尹家就在京城安家了。”容十松一口气,“人没事就好,去那里都一样。”乔安擦擦额头的汗,“明日给云舒姐姐去封书信,也好有个照应。”麦穗又落下泪来,“就知道是哄我,说让我认姐姐,却又跑到京城去,不知何年才能再见。”
乔安在旁宽慰道,“过了年去京城带着你,再说了,麦穗不是还有一个姐姐,飞卿姐姐。”容十在旁听到飞卿的名字,低了头,乔安看着他神色,低声问道,“怎么?还和林掌柜别扭着呢?”容十摇摇头,“别提了,我回家歇会儿去,走了。”
乔安和麦穗迈进二门,就听到乔仁泽的怒喝,到了上房时灯火通明,乔仁弘正跪在地上,头上身上滴着水珠,乔仁泽训斥道,“瞧瞧你做的好事,竟逼死了淑娴。”乔仁弘忙道,“不是的,二哥,尹家街坊说了,是尹家二老一日之间去了,淑娴伤心之下,就……”“是啊。”乔太太不冷不热说道,“父母一夕之间没了,又没有夫君可以依靠,只身孤零零的,可不得投河吗?”
乔仁弘哭道,“二嫂这是怪我?我也怪自己啊,当日若跟着淑娴去了庆州府,也不会……”乔仁泽喝一声住口,“你到如今,都不知自己哪儿错了。”乔仁弘道,“我是不知道,淑娴怎么就至于活不下去了?二哥,淑娴这一去,我心中十分难受,我回屋去了。日后每年清明节,我都去她坟上祭奠。”
说着话从地上爬起来,出了屋门,乔安看见他,摇了摇头没说话,携了麦穗的手道,“我们回去吧。”麦穗嗯了一声,二人回到屋中,乔安一把抱住麦穗,“好在没事,若三婶娘有个闪失,我都悔死了,当日对何家太过仁慈了。”麦穗摇头,“平安,此事非何家之过,乃是三叔父之过。”
乔安叹口气,“可叹他糊涂不知好歹,不知日后可会后悔。”麦穗一笑,“他后悔与否,三婶娘已经不在意了。”说着话用力捏一下乔安的脸,“平安似乎对三婶娘十分在意?”乔安笑道,“你吃醋了?”麦穗点点头,“有一些,三婶娘有事,容十谁也不找,单单找你。”乔安回捏了过去,麦穗啊一声叫,乔安又俯身过来亲一口道,“我们家整日吵闹,不是三个姐姐吵,就是下人们吵,我十分不喜,自从三婶娘来了以后,就太平安宁了,我一直盼着,三婶娘能让乔家改头换面,又盼着三叔父幸福,是以,分外在意。”
麦穗上了床躺下,舒服得眯了双眼,打个哈欠道,“天都快亮了,你不许动手动脚啊,让我好好睡一觉。”乔安说声好已欺身过去,麦穗连声告饶,怎奈越告饶,他越起劲。
上房中乔太太道,“老爷,只怕淑娴是诈死,为的是远离了我们。”乔仁泽叹口气,“看来这淑娴是铁了心,再不想回来了,凤娇啊,过了年再给老三说一门亲吧。”说着过来强行搂了乔太太,“这么些日子过去了,就不要跟我置气了,雅萍很安分,不会给你添堵,你就放心吧。”
乔太太一笑,苏氏再狐媚,夜里喊的声音再大,只要她不生下儿子,就不会给我添堵,唤一声老爷攥住了乔仁泽的手,就听屋外有小丫头张皇喊道,“老爷,姨娘她,说是腹痛如绞,老爷过去瞧瞧吧。”
乔仁泽扒拉开乔太太的手,疾步进了西厢房,雅萍正窝在床上,看到他进来一声娇呼,“奴家腹痛,老爷过来为奴家捂上一捂。”乔仁泽呵呵一笑,掀开被子钻了进去,捏一下她鼻头,“真是顽皮。”雅萍笑道,“奴家这些日子习惯了,老爷不在身旁,又冷又怕,睡不着。”
乔太太在屋中听到西厢的动静,咬牙不已,贱人,跟我使这样的招数,你还嫩了点,心里转过无数个主意,天亮时方婆子进来,就见乔太太躺在榻上,虚弱说道,“方嫂子,我头重脚轻十分难受,请郎中来吧,不用惊动老爷。”
郎中来了后,乔太太恳求道,“还请为我扎针,这都腊月二十四了,阖府上下这么多人都要过年,我就算是拼命也得撑着。”郎中都感动了,“太太说的是,当家主母确实不易。”诊脉说道,“太太肝气郁结脾胃虚寒,这些日子是不是睡得不好?吃饭也不香?”乔太太点点头,郎中笑道,“还就得针灸通络。”
乔仁泽进来的时候,乔太太布巾覆了额头,身体四肢人中太阳穴,扎了许多银针,远远看着死人一般,乔仁泽吓一跳,这眼看要过年了,谁都能病,她可不能病,还等着儿女齐聚一堂拜年呢,到时候端坐着,雅萍再往身后一站,何等得享受。乔仁泽忙过去问道,“凤娇这是怎么了?累病了?”乔太太双目紧闭,“气病的。”
乔仁泽握一下她手,“凤娇啊,你素来聪明,怎么此事上就放不开?雅萍我是要定了,你是拦不住的,生闷气只会伤了自己身子。”乔太太落下泪来,“我这不是在乎老爷吗?心中一在乎,就乱了方寸,成亲前做了对不住老爷的事,一辈子对老爷心中有愧,这些年为着这个家殚精竭虑,老爷,我……老爷竟然会疑心湘金不是你的孩子,老爷,我委屈啊。”
乔仁泽见她服软,也有些感慨,“凤娇啊,我说的是气话,湘金当然是我的女儿,眉眼都象我。”乔太太哽咽着,“我想女儿们了,湘金离得远,湘灵又有身孕,唤人去接湘银来,就说我病了,让她过来瞧瞧。”
乔仁泽当日因麦穗赶走湘银,这些日子没见也是心中有愧,忙命人去请。乔湘银昂首阔步进来,正想着找麦穗的麻烦,一眼瞧见廊下一位女子,正和乔仁泽并肩而立,含笑说着什么,皱眉问道,“谁啊这是?”方婆子在身后道,“是老爷新纳的妾室,苏氏。”乔湘银立了双眉,“什么?爹爹纳了妾室?瞧着还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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