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翼(出书版)作者:萝依-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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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艾勒虽然沉稳得令人感到不可思议，但那微笑让伊德想起最初他看见艾勒时的那种单纯、圣洁，但没有这种明显迥异于当时的距离感……他很清楚有些时候微笑产生的不只有亲切，像艾勒这种外表的人，还会让人产生太过神圣不可侵犯的错觉。
　　那是对于“敌人”的防卫与武装，只是艾勒从没用这样的态度面对过他，但这是否也表达了其实艾勒并没有他们想像的那样单纯无知，不懂人心险恶也不懂应对？
　　“啊，艾德斯子爵耳闻过吾真是令吾甚感荣幸，敢问艾德斯子爵是从何处而来？”
　　对方虽然有些不甚明显的雀跃兴奋，但还是维持着一个陌生人该有的基本礼仪，一边探问着艾勒的底细。
　　“在下来自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国，不足挂齿，只是有幸曾在圣域见过康诺瓦主教您而已。”
　　艾勒微笑的四两拨千斤，果然那个关键字立刻让对方止住那些探究，不再多问，但还是用充满好奇与略带某种含意的目光看着艾勒的脸，大概是在想自己是否曾在哪看过艾勒，毕竟艾勒这种外表的人，他不可能会忘记，只是牵扯上圣域，他就不敢保证自己的记忆。
　　圣域是现今各种宗教信仰最中心的地方，也是传说中的天使公爵所居之处，无论是天主教或基督教、回教或是东方的佛、道信仰，在圣域这个地方都是“本”，就好比人类有许多不同血液与外观的人种，但最根本与相同的，是同样皆为“人”，圣域就是这样的地方，无论是哪种信仰，在那里都是平等与相同。
　　天使公爵之所以被称为天使，并不是以西方宗教中那种有着白色羽翼的天使为形象意义，而是天神使者之意，而这所谓的天神，自然也不仅限于西方的神祗，还有东方的神佛仙道。
　　传说，天使公爵一族身上流有神之血，而他们一族所在的圣域，更是存在着一扇通往神所居之世界的门扉，天使公爵一族也代代守着这扇门。
　　康诺瓦去过圣域一次，但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在那之后他一直没再有机会踏上，也不敢踏上。
　　那个地方即使只有站着呼吸，什么事也不做，依然能感受到那种丰沛的神圣气息……神圣到像是要把他隐藏在最深处的丑陋全给翻出来一样，所以他自此再也未曾随教宗踏上那个地方。
　　圣域也非任何人都进得去的地方，十年前康诺瓦是随着教宗一同踏入，否则他就算想去也去不得，而这青年既然能在圣域看过他，代表身分也非同小可，并不仅仅是他所说的一个小小子爵。
　　“那……”康诺瓦还想继续与对方攀谈，但眼前青年怀中那背对他的少妇，似乎有些不自在地轻扯了扯青年子爵的衣服，而那青年便低头附耳，不知听对方细语些什么之后，抬头朝他露出略带歉意的微笑。
　　“抱歉呢，内人现在身体微恙想先去休憩，请容我先行告退。”说着，眼前这个看来高瘦的青年，下一秒竟然就轻易地将穿着厚重礼服的少妇拦腰抱起，让他有些看傻眼。
　　伊德其实也被艾勒这突如其来的举止给吓了一跳，他原本只是要艾勒借故离开，毕竟他不想和那个人处在相同的空间，连一秒都无法忍受，只是没想到艾勒会用这种方式把他抱起来。
　　这简直是……对男人来说是种莫大的耻辱啊！他好歹也是个男人，而且还不是那种体型娇小未发育的少年，说轻一点也不轻，但艾勒居然轻轻松松的将他连那身衣服一同抱起来……天啊，肯定被其他同伴看见了……他的脸要往哪摆……
　　觉得无比羞耻，甚至比穿女装更让他觉得无地自容的伊德，干脆将脸埋在艾勒怀中，一点都不想抬起来了。
　　康诺瓦在艾勒经过他旁边的时候，依旧用有些露骨的眼神直盯着他，毕竟容貌如此完美的人，除了另一个一直让他惦念不忘的人之外，这青年还是头一个让他目不转睛至此的人。
　　不过虽然他一直盯着艾勒那张精致到有些不像真人的脸庞，还是在对方经过时用眼角稍微瞄了对方怀中的少妇一眼，虽然那少妇几乎整张脸都埋在对方怀中，就连稍微露出的部分也有泰半被头发遮掩住，但还是依稀可见对方也有张面貌姣好的轮廓。
　　可康诺瓦对此并未放在心上，只是看着艾勒的背影，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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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着伊德走回大厅的艾勒立刻就引来其他宾客的注目，毕竟是如此显眼的存在，要忽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更何况是还抱着一个人，就连卡布里的家主和奥斯塔皇后都往这方向看过来。
　　而分散在各处的塞壬成员，也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眼中的孩子，居然把他们那位凶暴的船长大人用公主抱抱在怀中？……天要下红雨了吗？众人忍不住想着。
　　“发生什么事了吗？”在这种状况下也不得不过来询问宾客情况的卡布里家主，在看见艾勒容貌时也跟着一愣，心中也浮现问号，疑惑自己是否认识、并邀请这位宾客，但如果认识……说什么也不可能忘记拥有这种美貌的人吧？更不会有人想错失认识这位美青年的机会。
　　“啊，抱歉……内人身体有些不适，得先离开……很抱歉初次受邀出席卡布里先生的宴会就发生这种事呢！”在众人眼中高雅俊美的青年露出了一抹歉然的微笑，那瞬间几乎让所有人有一种眼前突然爆发出强烈闪光的错觉。
　　与此同时，艾勒也感觉到伊德在他说要离开时，揪住他衣服的手稍微收紧了一些，而那在其他人眼中看来只以为是因为身体不舒服的反应。
　　“呃……这…”卡布里家主虽然没有权力阻止宾客的去留，但倒是能感受到，周围许多人朝他放射着强烈希望他挽留这位青年才俊的眼神。
　　“不如这样吧……本邸有许多客房，要不要让尊夫人先去休息一下呢？”卡布里家主略为思索了一下，便想出了一个最简单的方法。
　　然后眼前的青年稍稍地迟疑了一下，便点了点头。“那就麻烦您了，卡布里先生。”
　　听见对方同意稍做停留，卡布里家主心中也松了口气，要不然很有可能同时得罪现场一堆身分显赫的女客们啊……有时候女人是最不好惹的生物。他招来一名侍者，要他带着艾勒和伊德前去客房休息，然后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眼前。

　　

　　“那么，请客人和您夫人好好歇息，若有需要可以按下旁边的服务钮。”卡布里家的侍者在走之前还先向他们说明了客房里备有服务钮，可以尽快地提供给每一位宾客完善的服务。
　　“我明白了，谢谢。”
　　在送走服务生并关上门后，艾勒立刻上锁并拉上滑动门栓，一转身就看见伊德从床上翻身坐起，一边揉按着太阳穴，一边在心中抱怨今天晚上太过刺激。
　　他没想到那两个人居然都出现在这里，现在是怎样？老天故意找他碴吗？而且最令他紧张的大概是方才他们差点得离开的情况。
　　“船长，你是不是真的不舒服？脸色好差……”艾勒三不并了两步的来到床边，没有方才那种精明沉稳，只有充满憨厚大狗般、一脸担心看着主人的表情。
　　“真是的，刚才差点被你吓死……居然说要先离开……”伊德忍不住伸出手捏着艾勒脸颊，万一要是真的就这样离开，那他们今晚不就全都白费工夫了吗？
　　“欸，船长是担心我们一个不小心就真得离开吗？不会的啦……像卡布里家族这种大家族不会放着宾客不管，就算不认识，最起码也会在这种情况下，当客人说要离开时先挽留宾客到客房休息，这样我们反而可以顺利脱离宴会和人群，又能进入屋内其他地方。”
　　艾勒一脸无辜又理所当然的说着，这番话也让伊德用讶异与仿佛第一次认识艾勒这个人的眼神望着他。
　　由这番话可以感觉得出，艾勒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解世事，除了临场反应很快之外，他甚至能够推敲出别人对什么话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有这种慎密心思的人，真的有那么容易被拐骗吗？
　　伊德眯起眼瞪着眼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艾勒，思考他当初会被人口贩子拐带的真正原因与可能理由。
　　“……你比想象中的还聪明嘛？嗯？”
　　伊德捏着艾勒脸颊的手指并未放松，对于“艾勒或许并非他所看到的那样单纯”这件事虽然心里有些惊讶意外，但又不是那么厌恶与反感，也没有被骗的不悦，反而好像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咦……还、好啦……”那张伪装过后看起来比平常略为成熟的漂亮脸庞，露出憨厚敦实的笑容。
　　伊德从小的生长环境看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了，什么样是虚伪、什么又是真诚，他可以分辨得出来，起码他可以感觉得出艾勒面对他的这一面，是真实的。
　　在这世界上每个人面对不同的人时，拥有不同样貌是很正常的，就如同他在自个儿兄长面前也只是个乖巧的弟弟一样，眼前的艾勒或许也一样，只是想向他撒娇而已。
　　只不过……在想到艾勒或许真有成熟稳重一面的可能性，而不仅仅是伪装出来的……伊德就觉得那种感觉的艾勒似乎也不赖，感觉上连接吻都……
　　突然地，伊德想起方才那个吻，原本已经冷却恢复的理智与体温，好像又有逐渐升高的错觉，他刚刚居然真的跟艾勒接吻了……而且那个当下，他还觉得感觉不错……
　　伊德可以感觉得到，自己心中那个曾以为绝对不会动摇的天秤，正不断地往艾勒倾斜，虽然内心一方面讨厌如此不坚定的自己，但也有种松口气的感觉。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他就可以正常的面对那个人，而不会感到悲伤痛苦了吧？也可以回去……
　　“船长……”看着伊德那张姣好面容上露出些微的羞赧，艾勒也想起方才那短暂的热情时刻，一边低喃喊着伊德，缓缓地凑近他。
　　那种放松，带着满满情感的呢喃，像是美酒一样浓醇醉人，伊德的心神一下子就被那种浓郁的感觉给淹没沉沦，等他稍微回神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陷入柔软的床榻被褥当中，紧紧相贴的唇舌黏腻地纠缠着，仿佛一刻也舍不得离开对方。
　　第一次是感觉还不错，第二次则是让他意识到自己还颇喜欢和艾勒接吻，舒服得让那么一点，他就要忘记今晚原本的目的，但就在那刻，他眼角看见了旁边落地窗所映照出来的自己。
　　冷艳的容貌失去了那种冰冷又充满距离的感觉，染上醉红的情欲色彩，迷蒙恍惚的表情充满诱惑。
　　那个样子让伊德瞬间清醒，推开了毫无防备的艾勒，大口地喘息，吸入冰冷空气来让自己冷静。
　　那……真的是自己吗？伊德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露出那样的表情，简直想在说他自己欲求不满似的……
　　他明明一直以来都是个对欲求极为淡薄的人，即使是那个曾让他那样倾尽自己所有爱恋的人，他也不曾这样，但刚刚却如此失去控制。
　　“现在……不是闲聊这些的时候，我们赶快去找那个地图吧！”伊德阻止艾勒继续得寸进尺下去，没忘记他们今晚最重要的目的。当然他也没错过艾勒脸上露出的失望，他甚至有种看见对方脑袋上像是有对狗耳朵委屈地垂落的错觉。
　　“船长……”
　　“……之后，回去再说……”伊德看着他的表情，几乎是下意识反应的脱口而出，连他自己都很错愕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该不会……其实他也很期待……会发生什么吧？
　　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就看见艾勒那张天使般的脸蛋上立刻露出振奋的表情，碧绿的瞳眸露出兴奋的闪耀光芒。
　　看着这样的艾勒，伊德突然有种深刻的罪恶感，或许是现在艾勒的伪装让他看起来不若之前那样孩子气与稚嫩，但他内在依然还只是个孩子……这、根本是犯罪吧？
　　话说回来，他要是会在意犯罪不犯罪这个罪名，那也不会成为禁止之海的海盗之王了，杀人越货这种事他可没少干过几椿……等等，如果以刚刚发展的情况跟两个人的体型来说……他该不会是要被压在底下的那个吧？想到这，伊德内心又震颤动摇了几分。
　　……算了，那些之后再烦恼吧……看着眼前艾勒开朗愉悦的笑容，温暖治愈得让伊德觉得就算这样也无所谓。
　　“不要再讨论这个了！快点准备……”伊德有些尴尬的推了推艾勒，想要转移他的注意力。
　　“是……”像个孩子般应答的艾勒，趁着伊德毫无防备准备下床的时候，还凑近他脸上亲了一下，才带着得逞的开心笑容跟着下床。
　　伊德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偷袭，脸上露出对于艾勒的举止感到错愕的表情。
　　这……这个幼稚鬼！伊德忍不住在心中呐喊，但一方面又因为艾勒这种像是情人间的亲昵撒娇而有一丝丝甜意。
　　他没救了他……伊德终于接受自己已经病入膏肓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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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她看到出现在眼前的男人时，脸上一直端着的优雅微笑几乎要出现裂痕，但又不能在如此多人的面前丢失风度，在短暂的一僵之后，露出更加温和的笑容。
　　“甚久不见了，康诺瓦主教，没想到您居然会出席这样的场合。”她话中略带尖针的讽刺康诺瓦身为神职人员，居然还如此有兴致出席这种“娱乐”宴会，实在有失神职人员的身份。
　　她从以前就非常讨厌康诺瓦，曾身为奥斯塔圣女的她，跟康诺瓦接触过的次数不算少，如果当年不是曾经偷看到康诺瓦私下的行为，她或许也会跟其他人一样相信康诺瓦是一个正人君子。
　　道貌岸然指的就是像康诺瓦这样的人，在外人面前总是表现出一个慈祥和善的主教模样，但实际上干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她看着这个人，心中就会浮现深深的厌恶，仿佛连呼吸相同的空气都觉得肮脏。
　　“吾只是与卡布里先生相识多年而受邀，确实没想到卡路妮丝皇后您也会来这里呢，皇帝陛下真是宽容，这样放任皇后四处游玩，吾可真羡慕。”
　　康诺瓦脸上依然挂着不可动摇的微笑，但说出的话也隐含着火药味，任谁都感觉得出他们互看彼此不顺眼。
　　卡布里家主心中暗叫不妙，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位贵客如此不对盘，在卡路妮丝身边的随扈虽然将其他客人隔绝在他们周围一两公尺之外，当两人那种水火不容的气氛还是引来了注目与窃窃私语。
　　“这……皇后陛下和主教阁下……我们到一边去吧，这里不适合聊一些私事呢！”卡布里家主在情况变得更糟之前，忙将两人请离宴会现场，并一边想办法要平抚这两个人之间的火药味。
　　两人仿佛这才注意到四周的宾客们都在用探究的好奇目光看着他们，他只能顺着卡布里家主的意思离开，毕竟他们一个是奥斯塔的皇后，另一个则是奥斯塔国土中，宗教地位最高的主教，要是有两人不和的传言流出去，不论是对谁都没有好处。
　　卡路妮丝轻哼了哼，撇过头不不看康诺瓦，提着自己的裙摆跟着卡布里家主离开会场，高傲如她，怎么也不顾有落人口实的机会。
　　看着卡路妮丝的背影，康诺瓦也在内心轻嘲，一样也对卡路妮丝充满不以为然的感觉，因为他很清楚卡路妮丝为什么会成为奥斯塔皇后，并非她深爱着奥斯塔皇帝而甘愿放弃至高无上的圣女地位，而是为了那个她得不到的人。
　　那个犹如白玫瑰般，清冷却又带着浓艳香气的男子……那也是他一直想触碰却没有机会触碰到的存在。
　　如果不是卡路妮丝的逼迫，也不会让那个人从奥斯塔小时得无影无踪，使他同样错失机会……这也是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