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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香门第-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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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下午夏姨娘惨白虚弱的躺在床上,想到胡大夫说的话,他回头对常随吩咐道:“你们也别跟着,都回去歇着吧。”大老爷的命令他们不敢不从,两人各自行了礼就下去了。

大老爷慢慢走进树丛里,抬手轻轻按了按门,本只是试探的推了推,却不料随意一推就打开了,他不知道,这道门前些日子刚刚被析秋自里面开了锁,却一直没有机会再回去把门锁上。

大老爷进了门,却又生出了犹豫,大太太的话犹在耳边,夏姨娘当年受贿的事证据确凿!

这件事若是别人做的,他定然不会再留那人,可是却是夏姨娘做的,他不忍心将她送出府去,可又无法忍受她的欺骗和虚伪,便一气之下回了永州,中断和夏姨娘的一切联系,包括两个孩子,就连大太太传他的旨意将他们母子三人禁在院子里,他也装作不知道。

只要不见,便不会心烦。

他做到了,一做便是六年,可是这次回来,他看到六丫头的乖巧温顺,又看到老七的机灵好学,毕竟是自己的骨血,用那样希翼渴望的眼神看着他,他又怎么不心软。

坚固的防备,一旦有了松动,便会不堪一击,正如下午见到六丫头伤心的模样,又想到夏姨娘为自己丫头痛哭的样子,他便鬼使神差的说要去看看。

这一看,他的心里的堡垒就彻底溃塌了!

甚至刚刚大太太提起以往的事,他心里竟是没有了气,反而更多的是在想,他这么做对夏姨娘是不是公平,他当年甚至都没有去问夏姨娘,听一听她的辩白就把她定了罪!

现在,他又要走了,这一走至少年关才能回府,不过是看一眼罢了,她毕竟是自己的妾室。

这么想着,他人已经进了正房,秀芝正坐在椅子上打盹,见到大老爷她立刻从椅子上跳下来,朝大老爷行了礼,语气里难掩兴奋:“老爷来了!”她说完了话,就要进去给夏姨娘禀报,大老爷就摆着手道:“你去忙吧,若是有事我会唤你。”

秀芝目光一闪,脸上露出担忧的表情来,站着没有动,大老爷眉头微微一蹙,便道:“怎么,如今倒使唤不了你了?”当年在永州,秀芝也是夏姨娘的贴身婢女,她和大老爷并不陌生。

秀芝神色一凛,立刻低头应道:“那奴婢在外面守着,老爷若是有事就唤奴婢。”说着人出了门,去门口守着,她立在门外里面,就听到夏姨娘惊诧声:“老爷?”然后一时没了声音,稍后大老爷和姨娘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再次传出来,听大老爷与姨娘说话的语气并不激动,她放了心,心里一动就和冬青打了招呼,迅速出了门去了知秋院。

房里,大老爷和姨娘正在说话。

“老爷……听说您要回永州了?”夏姨娘有些拘谨的坐在大老爷对面,她有六年没有和眼前的男人说话,现在相处起来,不免有些不适应,大老爷仿佛看出了她的不自然,语气不自觉的就就轻柔了些:“就这几日,待将事情处理完,便启程回去。”

夏姨娘垂了头,没有说话。

大老爷目光一闪,问道:“你身体可好些了?怎么有了这样的病?”以前夏姨娘身体不大好,可他却没有听她提起过心绞痛,他过后又去问过胡大夫,胡大夫告诉他,夏姨娘的病也不过这几年的事,虽时间不长,但却一年重似一年,需得仔细养着,切不可大意了。

“偶尔发作,也不碍事。”夏姨娘笑着,又道:“倒是老爷比起以前清瘦了许多。”又为他续了热茶叹道:“老爷还是喜欢喝铁观音,妾身这两年也喝了几回,可每次都觉得苦,便喝不下去。”

大老爷端了茶盅轻啜了口,语气轻松:“这两年到是喝的少了,你可记得永州产苦茶?”夏姨娘略想了想点头道:“妾身记得。”大老爷便道:“一次去郊外的甘泉寺,方丈邀了一杯苦茶,之后便常常泡了喝,比起铁观音,苦茶的味道却要更加单纯些,入口是苦入喉却是甘甜……”他忽又停住话题,对夏姨娘道:“我记得只有喝茶之事上,你我总是背道而驰的。”

夏姨娘抿唇露出丝笑容:“妾身出身江南,只耐得住甜味,体会不到老爷所说的先苦后甜,是妾身没有福分。”

她话里有话,语气虽轻快,却透着浓浓的感伤。

两人刻意避讳着六年前的事。

却再次陷入了沉默,



“你去姨娘那边看看,问问秀芝昨晚的事情。”析秋这一觉睡的前所未有的踏实,她满面悦色的起床,却忍不住拉着司榴嘱咐道:“别惊动了姨娘。”司榴抿唇笑着,给析秋穿了衣裳,又服侍她梳洗后,才道:“奴婢去拿早饭,顺便偷偷去一趟东跨院。”

不知道昨晚两人谈的怎么样,以姨娘的性格,无论大老爷说什么,恐怕也无法回到从前了,但无论结局如何,两人之间的结解开,姨娘没了心事,大老爷对七弟的态度有所改观,那便是值得的,自然,若是姨娘能随着去任上服侍,那便是最好的结果。

胡思乱想了半天,司榴提着食盒匆匆从外面进来,一进门她就大声的道:“小姐,不好了!”析秋一惊,以为是姨娘出了什么事,忐忑不安的问道:“什么事?”

司榴挨着析秋,小声道:“彩陶昨晚死了!”

“啊?”析秋怔住,难以接受这个讯息:“白天不还好好的,怎么就死了?”下午彩陶还随着梅姨娘在夏姨娘的院子里忙活,她虽和彩陶不熟,但不管怎么说都是一条人命,不能不让她惊讶。

司榴脸有愁容,但更多的是八卦的表情:“大太太封了口,只听几个守门的婆子议论,说是昨晚彩陶在自己的房里上吊了。”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又道:“说是早上才发现的,人早就没气了。”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无端的去自杀,难道也是因为离府的事情,可彩陶并不像这样的性格,平日里她见谁都是笑盈盈的,虽有些故意而为,但由此也能看出此人比较有心机,这样的人在事情还没到最坏的结果前,怎么可能轻易求死。

况且,即便出了府,总有路去走的,又怎么会宁愿死也不会离府呢。

难道是昨晚发生了什么事,让彩陶不得不自杀?

她想到了大太太!

可是大太太好端端的,又怎么会对梅姨娘身边的丫头动手?她对梅姨娘一向比对其他几位姨娘亲厚,况且,梅姨娘也向来对大太太惟命是从。

司榴咕噜咕噜喝了口茶,也不去看析秋的表情,接着道:“说通知了彩陶的家里的哥哥嫂子,只怕待会儿人来了,又是一通闹腾。”她说着又叹了口气:“最近真是多事之秋啊!”

析秋没有说话,心里依旧惦记着姨娘,希望这件事与姨娘毫无干系才好。

“姨娘那边你可去了,见到秀芝没有?”

司榴回道:“东跨院里都是人,我没见着姨娘也没看到秀芝,到是看到那个叫冬青的小丫头了,说是姨娘病好了许多,人已经起床了,就是还有点虚!”析秋拉着司榴接着问道:“那你可有问她,老爷昨晚何时走的?”

就见司榴摇头道:“周围都是人,奴婢不敢细问,不过奴婢猜老爷昨晚应该是睡在书房的。”析秋眉梢一挑:“怎么说?”

司榴就道:“奴婢去的时候听婆子在说彩陶的事,也听到了件别的事,说是昨晚老爷的书房闹了半夜,连大太太都惊动了,带着房妈妈连夜赶了过去,她一过去就让房妈妈带着几个婆子守了门,她们好像还听到有人哭闹和大太太的呵斥声,不过这之后就安静了……”司榴停了停又道:“还有件事,紫鹃姐姐被大太太关了起来,说是打破了大太太一个青花瓷官窑的梅瓶,府里几个和紫鹃相好的丫头还商量要去看她呢,只是太太不允,说是要离府的人,少联系的好!”

析秋有些失望大老爷昨晚并未歇在姨娘那里,可又被紫鹃的事吸引,觉得不但古怪而且说不通了,紫鹃向来沉稳,又在大太太房里待了这么多年,怎么会好端端的打碎了东西。

她解释不通,却又觉这件事与彩陶的死,指不定有莫大的联系。

“小姐,我们今天要去智荟苑吗?奴婢瞧着大太太面色可不善,小姐去了会不会让太太想起昨晚小姐说的话,生了怒,而……”

析秋皱着眉头摆了摆手道:“母亲即使恼了我,我就更好处处做的周到才对!”说完就带着司榴司杏去前院请安,果然大太太连面也没露就让她们各自回来了,佟析砚在路上拉着析秋,神秘兮兮的问道:“你知不知道,彩陶为什么突然上吊了?”

“不知道。”说着,析秋又露出感兴趣的样子来:“四姐姐快说说,为什么?”

佟析砚拉着她一路进了自己院子,又让心竹守着门,她才小心的道:“我和你说,你别告诉别人。彩陶昨晚偷偷跑到父亲书房里去了,让父亲的常随给绑了,母亲听到禀报就赶了过来,在书房里当着几个常随和丫头的面,将彩陶的裤子脱了,狠打了二十大板!”

怎么司榴没有说彩陶身上带着伤?随即她又觉得可以理解,大太太不能直接杀了彩陶,只能用旁的手法逼死她,所以就故意当着别人的面脱了她裤子打板子,又不想这事传出去,坏了大老爷的名声,所以才掩盖了此事。

一个十八岁的姑娘,被当中脱了裤子打板子,这样的羞辱,想必没有人能受的了,彩陶连夜回去上了吊,完全在预料之中。

“梅姨娘可有说什么?毕竟是她的丫头。”析秋问道。

“人都死了,她能说什么?况且,遇到事情她不躲起来就是好事,还指望她去给彩陶求情?”佟析砚满脸的讥讽:“再说,彩陶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她身为主子就有管教不周之责,母亲没有发落她,已是给她天大的脸面,她若是去求情,我就让母亲狠狠的落她的面子。”

析秋没话说,不得不说佟析砚说的是对的,无论这件事大太太怎么做的,在做法上她毫无错处可寻,即便是有,满府里除了大老爷,谁又有能力去质问大太太呢?!

不过是个丫头罢了!

佟析砚说着靠在炕头上去看析秋垂着头,以为析秋还在担心大太太恼她的事,就劝道:“母亲哪里你不用担心,等中午我就去和她说说,你再去和她道歉,想必母亲气就会消的。”

“谢谢。”析秋笑着道:“母亲正忙着,我们也别去打扰,等过一两日再去也没事,现在去,我看也是撞在刀口上的。”佟析砚笑了起来,析秋又道:“怎么样,你和八妹妹衣裳缝的怎么样?时间可是很紧,拿来我瞧瞧吧。”

一提这事,佟析砚就皱着眉头道:“衣裳八妹妹带回去了,我又不会免得耽误了功夫,而八妹妹对这件事又是格外的上心,我便做主让她拿回去缝了。”

析秋无奈的笑了起来,又在佟析砚这边稍坐了一会儿,巳时不到彩陶的家人就进了府,听说彩陶的嫂嫂是位极厉害的角色,一见到负责处理此事的来旺家的,就先是大喊大叫叹彩陶命苦,骂佟府苛刻,总之吐沫横飞慷慨激昂,其声之高都传到二房去了,后来被来旺家不软不硬的挡了回去,彩陶的嫂子就当着所有员工的面跪了下来,情真意切的说彩陶如何如何的聪明,如何如何的能干,又求来旺家的把彩陶的尸体交给她,她要带回去入土,失去这个妹妹对他们一家人的打击都相当的大。

来旺家的就不急不乱直接去问彩陶的嫂子:“她的死虽和府里无关,但总归在府里出的事,你说说看,你要多少钱。”

那位大嫂一听到那还有半分凄容,当即就狮子大开口,大太太不想与她多说,就让人赏了她五十两银子的丧葬费,这件事就重新落下帷幕。

接下来的几天,大太太彻底整顿了阖府的下人,让房妈妈把各房负责的妈妈和大丫头喊过去训话,告诫了一通,又把几个到了年纪的丫头,紫鹃,紫珠,素锦以及厨房里的三个丫头全部送出了府。

析秋没有见到紫鹃,但她却托了个小丫头给她送来了一支银钗,含义析秋不知道,却让人春雁仔细收了起来。

这件事本因福贵而起,到最后福贵却依旧两手空空,大太太忙了几日,又让钱妈妈把教好规矩的新进府的小丫头送到各房各处去,梅姨娘默默的收了丫鬟,一句话都没有为彩陶说。

这几日佟析玉见到析秋和佟析砚就自动矮了三分,析秋也发现她有些魂不守舍,但不可否认她对太夫人的衣裳却用了十二分的心思,她看过衣裳的每一针每一脚,都细密匀称,完全不像生疏绣技的佟析玉做出来的东西。

大老爷的日子定下来了,定在五月初,析秋格外关注大老爷的动静,因为她听秀芝说,大老爷已经连着数夜都会去姨娘的房里坐一坐,虽时间不长,但大老爷每次离开的时候,表情都很愉悦。

等大太太所有的事情都落定了,析秋这一天一早就收拾妥当,去智荟苑里请罪。

------题外话------

对不住~我努力早上八点更新~!这两天都是晚上码字早上起来修改,一改一修就忙活到现在了!

啵一个。

第一卷 庶难从命 066 胎梦

路上,析秋去问司榴:“大姐姐有好些日子没有回府了吧?”自上次听戏之后,也有些日子,按往常佟析华该回来走动才是,这次却隔了了这么久!

司榴歪着头想了半晌,回道:“好像是有些日子了。”她看着析秋目露困惑道:“小姐怎么好端端的关心起大姑奶奶了?”

析秋抿唇笑笑没有说话。

析秋进门时,大太太正在离间和什么人说话,紫珠和紫鹃走了,大太太又调了四个二等丫头做大丫鬟,又添了几个新进府的小丫头,析秋刚一进门,一位下巴尖尖个子不高面生的丫鬟就笑着迎了过来,朝析秋福了福:“六小姐,奴婢代荷给您行礼。”说完,屈膝恭敬的给析秋行了礼。

原来是早前负责智荟苑浆洗的代荷,如今接替了紫鹃的位置,负责大太太房里的事。

析秋亲自扶她起来,笑着道:“代荷姐姐不必多礼。”她松了代荷的手,很自然的抬手将发间的一枝银簪拔了下来递给代荷:“也没什么好东西,给姐姐戴着玩。”

代荷推脱不要,笑着道:“奴婢哪能要六小姐的东西。”竟是执意推了回来。

析秋眉梢微挑,也不去强求,就顺手将发钗交给司榴,便随意的问道:“谁在里面说话?”代荷朝离间看了看,就笑着道:“来旺家的和钱妈妈在里面。”

自在佟慎之以前的院子里看过戏,大太太便觉得那园子太小了,以后佟慎之成亲后若是住进去也未免挤得很,就想着把院子往外扩一扩,所以来旺家的和钱妈妈就来的勤了。

大太太并为声张,她也是听来旺家的说起才知道。

“那我在这里等等。”析秋说着就离了门到正厅里坐了下来,代荷就招呼小丫头给析秋上茶,她又过来道:“那小姐稍坐,奴婢先下去了。”

析秋微微点头,就见代荷带着小丫头出了门,司榴就忍不住嘟着嘴嘟囔:“以前不过是洗衣房的,爬到大太太房里,就以为高人一等,没的轻狂样儿!”主子赏东西那是给你脸面,还露出那样戒备的样子来,生怕小姐和她打听什么似得。

析秋皱眉打断她:“胡说什么。”

司榴赶紧闭嘴,这里是智荟苑,要是被人听到,又不知该传出什么话了。

略坐了半盏茶的功夫,佟析砚和佟析玉就进来了,佟析砚容光焕发眉眼间都是轻快,析秋瞧着她眉梢微微一挑,想也不用想,一定是那位蒋公子又来信了。

姐妹三人互相见了礼就在正厅坐了下来,析秋就去看佟析玉,就见她眼底有淡淡淤青,精神也是蔫蔫的……佟析玉见她看她,就红着脸问道:“六姐姐怎么瞧着妹妹?”又摸了摸脸:“可是我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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