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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蛇-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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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乍一踏入屋中,亮晃晃的光照的他眼睛发痛。
  “颜公子,让我好等了。”颜慕白眯起眼睛,看清了那是一个身穿差役服的差人。
  “实在对不住,这些下人也不懂事,怎好让大人坐在这里干等,我这就责罚他们。喂,还不给大人上好茶!”颜慕白忙向那人行礼。
  “别喊了,他们都让钦差大人请去喝茶了,钦差大人对颜公子闻名已久,特命我在此等候颜公子回府,亲自请您去府衙赴宴。”
  “赴宴?钦差大人的宴席自然是好席,我恭敬不如从命了。”颜慕白笑道。
  “是好席,绝对是好席。”那人笑着靠近颜慕白,“定让颜公子乐不思蜀。”
  
        
尘埃落
  红烛高照,花围翠绕,桌子上各式菜肴装盘精致,大堂里安安静静的坐着两个人,像是在等什么人来。颜慕白走进那屋子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他却觉不出一丝浮华和愉悦来。
  任凭是谁看见两个面如金纸脸色惨淡的家伙正等着自己吃饭,都不会有好心情的。
  坐在钱塘县身边,颜慕白挤出一个笑容:“钦差大人真是客气,洗尘宴还没吃倒先请了我们。”
  “呵呵呵,人都到齐了啊!”白豫棠从里间慢慢踱出来,笑声落在安静的大堂犹如炸雷一般,颜慕白勉强见了礼,白豫棠也不多看他,只管询问众人:“如此我们重新开席?”。先头坐着的两人沉默着,只有颜慕白还微笑的回了他一句:“大人请便吧,我们客随主便便是了。”
  白豫棠一面给众人斟酒,一面皱眉说道:“唉,本来我只请了他们两个,结果他们嫌不热闹,定要拉上你才高兴,这才突然去请了你。连个帖子都没有,失礼的紧,失礼的紧。”
  颜慕白连谦让的心情都没有了,微微苦笑了事。白豫棠一个人兴致很浓,也只有他一个人在动筷子,他也不理众人,径自吃完了漱了口,端上了一盏茶,慢条斯理的嗅了半天,才开口:“天色晚了,郑老板和颜公子就在府衙就住了吧?钱塘县,听说你置了外宅,这府衙也好几年没有住过了吧,今晚也就别走了吧?”
  看也不看三人的反应,白豫棠便唤来侍卫:“去带几位休息,好好替各位守卫啊!”
  颜慕白看着唱独角戏的那人,嘴角牵起一抹苦笑。
  跟着侍卫慢慢的走,就走出了自己的结局。这府衙他熟的不能再熟,这一条道通往的是暂时收押犯人的石屋,白豫棠什么用意,他一早就知道。
  如同儿戏一般的将他戏耍了一晚上,连句正面的招呼都不打,就把他扔进牢里。明明是要问大罪,上大刑,却故意的让人摸不到地,让人恐惧,让人无限的煎熬,让人害怕??????颜慕白想起梦里那紫眸的书生,喉头一紧。身后的侍卫推了一把,他就跌进了屋里,扑倒在冷冰冰的地上,霎时清醒了。
  “我快要死了。”颜慕白不急着起来,伏在地上笑起来。
  
  “这姓白的钦差癖好不太好。”透过狭小的铁窗,可以看见幽昧的石屋地上卧着一个人,紫渊眉头微皱。
  “心疼了?”萧青笑道。
  “是你更心疼吧?”紫渊翻了个白眼。
  “是啊,心疼着呢。”萧青捻了捻手掌:“不出明天,这位大人就要找上我们,此人非正非邪,这才难办。”
  “下头这个死了管不管?”
  “世上的人死了我都管一管,我做阎王去好了,明天还有戏唱,走啦走啦。”
  
  这一夜,无人入寐。
  也许,只除了一人。
  白豫棠起的很早,净了脸,用过早饭,前往公堂。
  侍卫手持杀威棒立于两侧,白豫棠坐于公堂之上,示意两旁侍卫不必声张。外边天还未明,白豫棠道:“带人犯颜慕白。”
  颜慕白被带上来时,虽然脸色苍白,神情憔悴,行走间仍勉力支持,跪下时脊梁挺直,颇有些家主的气势。
  “啧啧,真是倒台不倒架,气势不错??????”侍卫中有人不动声色一咳。
  白豫棠收敛笑容:“事到如今,明人不说暗话,你知道你今日在此的原因了吧。”
  颜慕白微微一笑:“大人放心,我不做苟延残喘之事。到了这里,大人若无万全之把握也不至于将我三人都请回来,我要说的大人都知道,请大人裁决吧。”
  白豫棠笑起来:“你倒是痛快,连公审都省了是不是?唉,无趣的很,你们三人都无趣的很,昨日我如此耍弄你们,那两个无趣的紧了,你更无趣。”
  “大人雅兴,我等行迹已为大人洞悉,尚犹自挣扎。真如被猫抓住戏耍的老鼠一般可笑。”
  “老鼠不可笑,是猫可恶啊。觉出无趣,咱们就到此为止吧。钦差代天子以巡天下,先斩后奏。私取库银株连九族,如今皇上以仁德治天下,只取你颜氏宗族满门八十一口老小,你若认罪,便画押吧。”
  颜慕白伸手便去接主簿手中的笔,白豫棠眉头微皱:“你倒是坦然的很,这八十多条命全系于你手。”
  颜慕白画了押扔了笔:“颜家败于吾手不假,我虽代领颜家诸事,却非是真正的家主。而颜氏上一代的男丁俱不见踪影,这真正的家主我也从未见过。自我领家主之位,便已经开始接这单生意了,聚沙成塔方有今日之事,我也是这莫名的族规中挣扎的一名,何德何能担此责任?”
  他徐徐说来一段话,白豫棠也不打断他,待他说完,道:“你可想知道是何人将这一切抖露给我?包括这些?”
  一个侍卫抱了些东西,走到他面前,将怀中之物悉数展开。
  颜慕白不看也知道是什么,那些本该销毁的信件往来,那些代表颜家隐秘的交易的信物,或者还有些他不知道的,他也没心思再看。
  “大人何必如此,你我对此人心知肚明。颜家之人从小就为了暗暗竞争,谁又知这代家主之位多么可笑,这真家主又多么可怕,这么多年,我都没弄明白过,到死了就让我糊涂的去吧。”
  “你们各自布置的都很精密,若不知道□,拿不到这些,哪有那么容易找到你们。”
  颜慕白沉默着,他无话可说。这些年蝇营狗苟耗掉了他最后的耐心,从最初的不解不甘到现在的麻木,他对于这一段颜家秘辛毫无兴趣。前些日子噩梦不断,使他注意到了一个奇怪的颜氏先人,而如今已锒铛入狱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何况更有可能是他要杀他们??????
  “带下去吧。”说着,白豫棠像是想起了什么,“你可知萧青此人么?这人和库银之案关联也不小啊。”
  “萧青?”两个字在颜慕白口中辗转而过,轻轻送出:“他与我们并无关系,只是一个初来钱塘想好好巴结下本地土皇帝的商人罢了,可怜一篇心血付流水。”
  “是么?如此??????你先去吧。”白豫棠挥袖。
  “真是情深意重。”紫渊一脸严肃道。
  萧青微笑:“自当如此,这也不枉我当初了。”
  
  下一个提上来的是钱塘县,昨日被白豫棠不上不下吊了一天,心中却还存着一丝侥幸。
  “你还有什么话说?”好整以暇的翻着证物,白豫棠笑问。
  “事已至此,证据确凿下官也无可辩驳。只是下官官阶低微,若是下官自己无论如何也犯不下这些事情的。下官自任钱塘县开始,所行之事皆出于朝中一位大人的指示,他乃是下官的——”
  “啪!”白玉堂第一次敲响了惊堂木,“堂下犯官!要说什么你可要想清楚,污蔑朝臣是什么后果!你可有证据?”
  “小人当然有。”
  “在何处?”
  “大人请差人去我说的地方取。”
  
  厚厚一叠纸,最下一层已经发黄,仔仔细细记录着从第一次到最后一次接到的指令。下指令的人十分谨慎,但免不了有疏忽,这许多年钱塘县一次机会都没有浪费。
  白豫棠轻轻摇了摇头,原本准备将东西呈上的侍卫将东西搁在钱塘县身边退到一边,白豫棠便起身往下走。
  “然后呢?”
  “下官不知道是否历任钱塘县都是如此,但下官多年苦心忍辱负重,甘心为他人犬马都是为了搜集真正的国之大患的罪证啊!大人请过目,这是在任多年此人与我之好处,下官丝毫未动,皆陈与此。这位大人苦心经营,门生遍布天下,绝不止从我这一处敛财。”
  “是吗?你那别院可不小啊,宅院布置也别具匠心。”
  “大人明鉴,那皆是下官家中的私产。”
  “哦,原来如此。”白豫棠调侃的语调十分轻松,他绕着钱塘县和那堆证据走了一圈。
  “看来你真是着急了,你现在和我说的话,我昨天都帮你说了。”
  “大人昨日打断下官的陈述,并未弄清楚??????”
  “弄不弄清楚这件事”白豫棠俯下身,在钱塘县耳边轻声道,“又有什么关系呢?”
  钱塘县是真的明白了,眼睛一时瞪大,无神的盯着头上所悬的“明镜高悬”四字大匾。
  “哦,对了,你有没有听过萧青此人?”白豫棠笑着说,“我猜你方才那一席话里,本来也要向我说到他吧?恩,这样,你原来准备怎么跟我说现在就怎么说,我再好好考虑考虑。”
  钱塘县的面如死灰,过了半天才开口,声音单调:“萧青是近日来我县开医馆的商人,下官忍辱多年准备给那人迎头痛击,所以想要请萧青渗透入颜家,以此掌握更多的证据。”
  “这样的啊?可我听说那萧青似乎也有些鬼祟之处犯在大人手中,被大人压下来了啊?”
  “是。”干巴巴一个字便不愿多说了,多说多错。
  “唉,带下去带下去。”白豫棠似乎很愉快。
  
  “颜慕白说他与此事无关,钱塘县说他是卧底,这个人很有些意思啊,你们怎么看?”白豫棠笑盈盈的看着堂下众人。
  众侍卫静立不语。
  “那我们把他请回来吧!”白豫棠说道。
  两个侍卫领命向外走,甚至没有问要到哪里去找这个人。
  萧青拍拍资源的肩膀“紫渊,咱们过去,会会这个钦差大人。”
  紫渊点点头,二人就直接从门外踏进了公堂,正好迎面碰上两个侍卫。
  萧青拱手行礼:“萧某一介草民,怎敢劳烦二位大人,这就自己来了。”
  两人突然出现,众人都有些发怔。白豫棠却连眼睛都没眨,点点头,一拍惊堂木:“退堂!”
  
  领着萧青紫渊二人进了后面的厢房,奉了茶水,遣开众人。“你从哪里来?想做什么?”白豫棠劈头便是两个问题。
  “我以为大人是想治我之罪,今日听大人与钱塘县对话,大人对钱塘县所发生的一切确是了如指掌。”
  “你之出现在我意外,你说的话也让我意外,今天审案之时并无人在场,我方想找你你便来了。”
  “给予大人消息的人,并不曾提及我,大人却查到了我与这件事的瓜葛,所以怀疑了那人?”萧青不理会别的问题,顾左右而言他。
  “你又说对了,现在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大人可以尽管放心,我确实与这件事无甚牵连,只不过是一个过路客。”
  “你可知动了库银便是罪?”
  “确实知道,不过大人此时也不想节外生枝吧,毕竟您真正要对付的那人极为难缠。”
  “你说什么?”白豫棠眼睛眯了起来。
  “大人虽然一路上表现出自己是奉钱塘县所说之人之命,来处理这两枚弃子,却在查到我的时候露了怯。您若真是那位大人的人,就该知道我不是他的人。就该不动声色的拿了我,少说快做。您到此时还有所迟疑,是说明那人对你说的有了出入,你有些怀疑,不得不从我身上验证。”
  “恩,听起来有些道理,所以你到底是谁。”白豫棠眼睛慢慢眯起,已经踱到了房中挂剑处,手指微蜷。
  “大人莫急,您正气凛然,所用之宝器也自是清圣,您要是一拔这剑,我等未必受得了。”
  “你是什么意思?”白豫棠皱眉。
  “我看大人精神还好,只是眉间有些黑气笼绕,只怕前些日子接人待物有些不注意,沾染了些不洁之物。”
  白豫棠沉默半晌道:“不久前我见过一人,那人确实不是常人,或者就不是人。”五官端正清秀,却无端给人阴森之感,行动间更是诡异。白豫棠本不信魑魅只说,但是见过那一双紫眸,又见到那眸子的主人一番令人匪夷所思的能为之后,也不得不相信这世上或许是真有那些奇异之物。
  “我与那人相类,”萧青笑道,“您可以拔剑一观。”
  “刷”青锋一出,如一泓清水耀出灼灼之色,萧青不闪不动任其光在面上留下一道白印。
  白豫棠收剑道:“竟是如此,事情至此我却更不知你是何目的了。”
  “大人放心,人行人之道,妖有妖之道,我此番只是为了我的一些私事,百年恩怨未曾了结才行至此间。对大人万万不会有害,反而大人若有需要,小人,不,小妖说不定还能帮您。”
  “这么说??????”白豫棠皱眉。
  “大人去管大人的案子,小妖去结小妖的案子,互不干涉。”
  白豫棠眼中毫无掩饰的怀疑。
  
  两人僵持时,白出现在房中。仍旧隐着身形,看着萧青与白豫棠相持不下,脸色淡然甚至有些愉悦,显然窥视已久。萧青拽住白的袖子:“现形!”
  白无奈现形:“你做什么?”
  萧青对白豫棠道:“我虽是妖却和你见那妖不同,我已被这位高人收服,再不会有害于你,你看这位高人可像是坏人?你那那剑就是刺他几剑,他也毫发无损。”
  白豫棠“嗤”的拔出一截剑身,浮光打在白脸上,只衬得白素净的面容更加清净,眉眼之间祥和安然如谪仙临世,令人不能逼视。
  白的眼角难以察觉的抽搐一下,淡淡道:“萧青,放开。”
  见到白气度非似作伪,而自己也不能对这两人真做什么,权衡之下只得信了萧青之言,收了剑:“失礼了。”
  白合十一礼:“这倒无妨。此外还有一事奉劝大人,妖魅一流阴损异常,大人千万小心。大人不是那与精怪之流同伍之人,如此行事必有您的道理。只是若遇上不能解决的事情可以来找我们,我等定当一尽绵薄之力。”
  白豫棠拱手相谢:“多谢居士提醒,我等所要对付的人实非善类,不可能毕其功于一役,暂时只能动些小虾米。那妖异之人以库银之案所有证据和线索提出与我们交易,他的要求虽然诡异却并不过分,斟酌之后我们便达成一致,此后并没有再联系。”
  “我能否问一句,那人向你们提出的是什么要求?”白问道。
  白豫棠稍有些迟疑,最后笑了笑:“既然二位待我坦诚,我也不妨对二位坦言:这个人,要颜氏一门行刑之时腔中热血。颜氏一门罪责难逃,虽然惨烈却也无他法,我也就答应了。”
  “颜氏之血?”白与萧青交换了一个眼神,俱是疑惑。
  “承蒙大人不弃,我等便告辞了,若有事只管上‘保安堂’药铺寻我们就是。”
  萧青等告了别向府衙外走去。
  “这次,真的要去见一见那颜慕白了。”萧青慢慢说道。
  
        
继梦离
  恰似大厦一朝倾。
  钱塘县令贪污官银,罪不容诛。
  钦差白豫棠按图索骥,居然揪出了朝中一位大员。此人广收门生,遍植党羽,罪不容诛。
  一时间朝堂上下震荡,党争之事又被重新扯出了台面。该位大员身为文官之首,罪行累累至此,造成朝堂内外动荡,被牵连之人何止千户。
  倒是那位大人,被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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