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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妖夫君硬上弓-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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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视着眼前的一切。
杜远程早就发现它了,不过他如今也不在乎了,魏仁钟知道就知道,他们早晚躲不过这生死一搏。
想来,糟老头也早有准备了吧。若是自己顺从,就暂留性命,若是不听使唤,就斩尽杀绝。那他自己呢?也不想要命了么。或许,他还留了一手,有个既可杀掉自己又能保存自身的阴谋?小杜总是在琢磨,可始终没有头绪。
最后一种假设应该是最靠谱的,若非如此,糟老头怎会听之任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此时也无所畏惧,只希望变强些,再强些,多一份胜算。
收了步伐,他仰起脸望着头顶纷纷飘落的雪花,笑了下,再过两个月就是除夕佳节了,怕是要在这山谷度过了,那青夜呢,一想起这个名字,他就觉得心间隐隐刺痛,自己是不孤单了,有小蝶在身边,大小是个人,可青夜,青夜……
他还记得除夕么,还记得火树银花么。
是不是,什么都忘了。如同一具苍白的躯壳。
“爹爹,你看什么呢。”小蘑菇跑过来学着他的样子仰头望天,雪花落在稚嫩冻得发红的小脸上,纷纷融化。
“看雪。”杜远程静静的道,“鬼界也会下雪么。”
“不知道呀。”小蘑菇从杜远程口也知道了有鬼界这么个地方,很阴森恐怖,“爹爹是又在想青夜叔叔了吧。”
“就你聪明。”杜远程翻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道“想又如何,想也见不到,还不如不想。”
身上的衣服添了一层又一层,青夜本就是冷血动物,在天气暖和的时候也总吵嚷着冷冷冷,如今,唉。只能靠自己了,再没人给他暖被窝了。
也不知千屠白威他们怎么样了,千屠的伤势好了么,他们是不是还被困在人偶世界。自从入了神隐谷,就好像与世隔绝了般,时光变得那般遥远,遥不可及。
“爹爹。”小蘑菇伸出红扑扑的小手轻轻的拽了拽杜远程的衣袖,“你怎么了。”
“没什么。”杜远程生涩的笑了笑,从何时起他也变得这般忧柔,学会了思念,也学会了悲伤,“天冷了。”
“嗯,是呀。”小蘑菇摊开手心接住一枚雪花,轻声而乖巧的道“不过小蝶不冷,小蝶有爹爹给做的棉衣和帽帽。”
“呵呵。”杜远程有点暗然,带着几分强颜欢笑道“这是你的荣幸,就连青夜也没穿过我缝的衣服。”
“那青夜叔儿的衣服都是自己做的么。”
“他呀。”杜远程叹笑,望向雪林的尽头,“他臭美得很,哪看得上咱这粗针粗线的,他的衣裳可都是有名的裁缝剪制的。”
“哦。”小蘑菇点点头,“爹爹,我们回家吧,小蝶有点冻手。”
“嗯,好,回家!”
一高一矮两个影子穿过白雪皑皑的树林,在地上留下一趟脚印,冬日的丛林又重归宁静,他们的印记也很快被新飘落的清雪覆盖,了无痕迹。
鬼界会下雪么。
永夜之地。早已大雪封山。气温直降而下,街路上空空如也,连鬼魅们也被冻得缩回了自己的巢穴。
这里,连灯火都是冰冷的。罩在黑纱之后,氤氲不清。
在四下黑茫茫之,一方灯火阑珊,红黑相间的宅院安然的矗立在万里夜空下,墙头堆积着沉甸甸的白雪,那灯影,那烛火,依旧散发出蚀人心魄的蛊惑。
好久都没贵客迎门了,日子还真是无聊。府内的丫鬟杏儿时常暗自抱怨,终日对着同一张脸,纵然再美若天仙也看腻了。说来也怪,自从上次主人带着他出府归来后,他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整个人变得顺从了,安静了,难道是魂魄将消的缘故?血汤还是照旧每日都给他准备,他也不再像先前那般抗拒不从,而是面无表情的就泡了进去。看来主人的大事要成了。她想到这,舒了口气,望了望天空繁星,又到时辰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青夜的悲伤
推开门,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她呵了呵手,紧了紧衣领,真是不愿意动呢,带着几分倦怠杏儿照例一盆盆的将尚温的血端入房,倒进那个木桶,因为每夜都浸泡,木桶原本暗棕色的质地也渐渐变得暗红,在细密如丝的纹路间沁透了斑斑血色。
“公子,好了。”她懒洋洋的道了句,只想马上钻进被衾好好的睡上一觉。
那人背对着她坐在窗棂前的椅子上,如今他已经虚弱到站都站不稳了,终日除了躺着就是斜靠在椅背上安安静静的坐着。他已在那坐了好几个时辰了,不知在想什么,或许什么也没想,他现在应该已经无法思考了。
“公子——血汤准备妥当了,请你沐浴吧。”她拉着长音透着十足的不耐烦。
真是个漂亮的人。若是这张脸给了她,她是不是也不用在这当什么丫鬟了,早就攀高枝去了。对于墨青夜的容貌她是一半惊艳一半妒忌,即使他是个男人,也让人心生妒恨。
窗边椅子上的人影还是一动未动,单薄如纸,从回来后他不仅沉默寡言,整个人灰蒙蒙的失魂落魄,而且还以一种惊人的度消瘦下去,杏儿总是担心说不定哪天她再推开门,他就死了,那可如何向主人交代,为此她还时常软言细语的劝他吃点东西,可他置若罔闻,一个字也不曾说过。
鬼界的冬季漫长而寒冷,温度在零下三十多度,最冷的时候可以达到四十度,滴水结冰。可他好像察觉不到冷似的,还穿着单薄的衣裳。还真是抗冻,开始时杏儿这样想,但后来好多次在夜深时听到他咳嗽,她就不这么想了,硬撑什么劲呢,都已经要死的人了,还跟自己过不去。
如刀子一般的冷风拂落枝头房檐上的雪花,缓缓飘飞,一片片掠过那双深碧色的眼眸,在那深不见底的碧透倒影出银白的影子。
墨青夜真的无知无觉了么。
他真的只是一具驱壳了么。
一弯冷月高悬夜空,万丈月华如轻纱般倾泻而下,染上他的肩头,发丝,那原本漆黑如泉的一头柔顺青丝也变得干枯失去了光泽,是,快要走了么。
墨青夜苦笑,这一次真的输给了命运么。
他是不甘心的,又怎会甘心!
曾经那般傲然,清冷的他,如今这般田地,就是死也无法瞑目!
可当那一天,在半山腰,他看到了杜远程身边的那个小女娃娃时,似乎灵魂最后一根弦也断掉了。
他担心他的性命,为了他的周全,他没日没夜的忍受着无尽的折磨与耻辱。可,人家却活的很逍遥,连孩子都有了,还真快呢,呵呵。青夜每每一念及此,都会狠狠的嘲笑自己一番。若非为了他,自己早就咬舌自尽了。真是没劲,人生就如一张白纸般苍白毫无兴味。
然,他为何至今还活着。他有他的想法。墨青夜式的独有思维。
他要彻彻底底忘了他。生生世世。
宁可忍受屈辱,折磨也要忘却。
而如今被夺了魂魄却是最好的法子。
他的灵魂就可以永生永世在这世上消散了。
所以,他是那般令人费解的突然顺从安静起来。
不再做任何挣扎,只是坐在窗棂边望着外面幽暗的世界,消亡。
消亡后,就可以永远的逃离鬼界,不单是这了,三界之再无他墨青夜。
这样也好,就让一切都烟消云散吧。
那红艳艳的血汤不单单是为了让他变得更为魅惑妖异,同时也在无声无息的吸取着他的精元。脑子越来越不灵光了,经常是下一秒就忘了自己要干什么。而现在,他连自己想做什么都不晓得了,脑海空茫的如一望无垠的雪夜。
跋涉千里来与你道别,在最初和最后的雪夜。
这,或许就是他久久坐在窗边遥望外面的原因吧。
还没告别。
是,还没说再见,还没说永别。
当时是,忽然有人轻轻拍了下他的肩,柔柔的又冷冷的道“公子,一会儿水都凉了。”
他微微眨了眨眼,沉默不语的起身,身体却在站起来的刹那晃了下,杏儿扶了他的胳膊一下,若是从前,这人早就厌恶的骂她滚了,可如今,就跟失去了知觉一般,听之任之。
此时的墨青夜就若一道剪影,一缕清风,消瘦苍白,而又魅惑至极。他的美超越三界所有种族的极限。却又那般深彻的冰冷悲伤。
猩红的血汤在烛火下摇曳生姿,如同地狱的血池,慢慢吞没所有生机。
红波上照旧洒落着花瓣,消去血腥味,令它闻上去芳香扑鼻。
纵是杏儿很想看看在那单薄的衣衫下究竟包裹着怎样一具美轮美奂的身体,可她终究没敢窥探。若是主人知道了,非得将她大卸八块不可,要知道这身子日后可是画骨所有,怎是她一个丫鬟随随便便就能看了去的。
怀揣着一丝丝的不甘心她最终还是在那人褪去衣衫的瞬间掩门而去。真是一幅好身段, 杏儿这么久以来每天都在看着他,每当那薄纱云裳从他的肩头滑落,她都会怦然心动,脸颊发烫。其实她并不喜欢他,甚至连那么一点点好感也没有,但还是被那种勾魂摄魄的魅惑所蛊诱,这样的身段和脸蛋要是给她该有多好,老天爷真是不公啊,一个男子长得这么红颜祸水干嘛,到头来还不是死路一条。
有时候她也会安慰自己想,那是因为他是妖精。
可她也不是人……
算了,杏儿叹了口气,望了眼头顶的明月,步履轻盈的离去。
这些日子主人又不见了踪影,神出鬼没是他的一贯作风,说句真心话,她对于主人的性格不敢苟同,可以称得上是深恶痛绝,有哪个女子会倾心于半男半女的娘娘腔,但为了生存,也是没办法的事,还要装出一副对他痴迷不悔的蠢样子来。希望这次事成以后,主人能多少变化些,像点男人。小丫鬟在孤独的暗夜胡思乱想,最后浅浅睡去。
☆、第一百七十章:人格分裂的虐伤
这方诡异的宅院总是死一般的寂静,院墙外的灯笼从未熄灭过。在寒冷的夜风招摇,蛊惑着经过这里的人们。
墨青夜的心智也日渐的模糊,主观上放弃了以后,这血汤的效果似乎一下子就翻了几倍。不过他现在倒是很享受这种感觉,放空一切的感觉。
从殷红的汤液抬起手来,凝望着一滴滴血红从指尖滴落,这只曾经握剑的手,以后怕是再也没有力气提起宝剑了,在妖界纵横了三万余年,他真的不曾料想到会是今日的结局。宿命的轨迹永远无法辨认,它一直湮没在茫茫雾气般的路途。
青夜缓缓的勾了下嘴角,不再若从前那般痛苦了。记得刚开始浸泡血汤时,那种吞心噬骨般的痛楚无法言喻,就像身体被一层层剥落。随着极度的痛苦相伴而来的是意志的朦胧不清,他知道,那是这血的毒在一寸寸侵蚀他的灵魂,他的记忆和颅脑。
他本来还在苦苦硬撑,用身体内最后残存的力量去反抗与抵制,可现如今又有什么意义,就让自己三万年的道行永远的封存在一片黑暗吧,本是想,是想……呵呵,说这些未免可笑,他深深的嘲讽自己,太傻,怎么就那么傻。还想着……呵。烛火摇曳映着一池血红,极致魅惑的男子一直唇染笑意,那么冷,那么尖刻,然后他闭上了眼睛,让自己完全陷入在一汪殷红之。
仿若最毒的罂粟,一点点的沁入他的脑际。麻木了神经,陷入空茫的黑暗。
直到,一串可恶的熟悉的笑声破门而来。
现在墨青夜的反应越来越迟缓了,明明耳朵听到了笑声,但神志意识到有人进来却要过去好一会儿。
“心肝,怎么样了。”画骨看起来好像喝酒了,脸颊红扑扑的,这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女子,一袭红衣经年不变,摇晃着腰肢走至木桶前,笑的甚为欢畅,貌似遇到了什么极开心的事,“宝贝,你还不知道吧,对,你怎么会知道呢,咯咯。”
见墨青夜还沉在水,漆黑的发丝漂浮在艳红上如散开的海藻,画骨怔了下,眨眨眼拍了拍桶沿,“小心肝,你这是想寻死么。快出来,乖,咯咯咯。”
他自然知晓,现在跟墨青夜说什么,基本上都是石沉大海,他对待墨青夜就像对待自己一般小心翼翼,因为这身体很快就是他画骨的了,探手进去抓住青夜的胳膊,轻柔的将他提出水面,很是关切的望了望,然后微微俯身用指背抚掉他脸上的血珠,一切都显得那么温柔怜惜,“这样对身体不好的,咯咯。”
一双深碧色的眼眸倒映着一片殷红,道不尽的瑰丽,墨青夜冷冷的看着他,神色空洞,似乎没有焦点。
“我跟你说,无冥出事了。”画骨神经兮兮的,只有跟眼前这个漂亮的人唠叨是最安全的,因为他既不会说出去,也听不大懂,于是他丝毫没掩饰心底的幸灾乐祸,妖娆的靠在了桶壁上,落井下石的笑道“没想到他那样一个精于算计的人也有今天,咯咯,怎能不笑煞我也。”
而之于墨青夜,他是听到了画骨的声音,但却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从耳畔游转到他的脑海需要很久的时间。他亦看到画骨红艳艳的身影,张狂窃喜的笑着,却也像是站在很遥远之处的一个影子。
“千算万算,却被枕边人给算计了,哈哈。”画骨自言自语的,并不希冀墨青夜有任何反应,只要有个活物在一边听着就成了,“你知道害他的人是谁么,估计你还认得呢,宝贝。”
幽暗的房间内没有一丝回音,画骨眼波一转,又看向墨青夜,然后笑了笑,“你这样我还有点寂寞了呢,多少出个声让我听听,知道你还活着才好,你说是不是呢宝贝。”随即,一把扳住墨青夜的下颌,苍白的手指猛地一紧,眼再度燃起阴毒的火焰,“你还没到连话都说不出的阶段。”顿了下,忽然满目疯狂之色的厉吼“给我说话!说!”
尖利的非男非女的声音回荡在空寂的房间内,令黯沉冰冷的夜晚愈发的鬼魅阴森,笼罩着一种令人战栗的扭曲癫狂。
墨青夜始终寒彻桀骜的注视着他,既无愤怒也无悲戚,绿色的眸子从始至终都空空如也,就仿若他的灵魂早已不在了。
下颌被画骨捏得咯咯作响,一抹艳红的影子在眼前仿若瞬间失控般狰狞疯癫。他是听到了的,却死也不肯吐出一个字。
“不说是么,是么!”画骨的眼色缭乱疯狂,几十万载沉积在灵魂深处的仇恨,痛楚一刹那爆涌,统统发泄在了这个比他还要娆美的男人身上,他抓住墨青夜的双肩将他一次次按入血水,“开口!给我开口讲话!”
带着馥郁芳香的血汤灌入青夜的口,他被呛得连连咳嗽,无法呼吸。
视线是晃动的血红,就像惨烈而妖异的梦魇。
“我让你嘴硬!”陷入不可自制状态的画骨跟魔障一般死死的卡住墨青夜的咽喉,手下一寸寸用力,直到有若水色般鲜红的液体从他的唇角滑落,才猛然一下松开了手,急促的喘息着,“小心肝,我不对,别这样,我的身子啊……”又忙不迭的去捧住青夜的脸颊,“你不能现在就死了呢,我要你的身体,笑一个,快给我笑一个。”
墨青夜微斜眼眸睨着他,瑰幻的眸底是彻骨的寒冷与绝望。
他并非毫无知觉,这般任人**,想自己这一生,是何等铮铮傲骨,只为不想忍受仙界的流言蜚语,便一纵跃下断仙台,从未向任何人低过头。
生不如死。是的。而现在却又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连咬舌自尽的力气也没了。
随后,他竟笑了。
笑的很颓然,也很无谓。
“就是宝贝儿,你还是笑起来好看呢。”画骨如同一个人格分裂,妖魅的容颜时而扭曲癫狂时而又患得患失,“今天的药吃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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