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炒栗子-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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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子睿往嘴里塞排骨的手停住了，微微睁大了眼睛，像一只受了打击的小动物，唐霄后半句〃什么也没发生过〃就卡在了喉咙里没能说出来。
　　〃你，你还小，我们也不适合……〃唐霄真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李子睿把啃了一半的排骨半点没留恋的放回饭盒，倾前身子对上唐霄的眼睛，幽幽地问〃为什么？〃
　　〃你还小……还是学生……〃
　　〃为什么？〃
　　〃……这不对！〃
　　〃为什么？〃
　　〃……我是你领导！〃
　　唐霄喊声突地提高，他有点急了，可这一喊倒把李子睿喊清醒了，也跟着炸毛似的理直气壮地喊：〃领导怎了啦！又不是乱｜伦！〃
　　唐霄气绝：〃……你这孩子……〃
　　〃谁你孩子？唐霄！你昨天干我的时候可不是没感觉！你还在我耳边一个劲喊我名字呢！干完了你就不认账啦？〃
　　〃……是你扑上来的！〃
　　〃我被你喂了药不清醒，你可是清醒的狠吧？你推开我呀，你拒绝呀！〃
　　〃我，我昨天也喝了酒的！〃等会，谁给你下药了？
　　〃啤酒而已！哼！你嘴里头可只有啤酒味！我领导？那你一领导，怎么一点自制力都没有！我喊不行了的时候你怎么还来？！〃
　　唐霄嘴唇都哆嗦了：〃……那种情况，我是个男人怎么控制得住！〃
　　〃哈！少来了！你是个成年人了，成年人自制力这么差？〃
　　〃……〃
　　〃自制力这么差怎么做人领导？〃
　　〃……〃
　　李子睿俨然从一个受害者变成了原告，把唐霄说的一愣一愣的，教训的差不多了李子睿偷瞄唐霄，领导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已经快冒烟了，才赶紧降低了声音做小伏低，改用怀柔政策：
　　〃唐，唐霄……〃叫全名还挺别扭，可，身份对等才是谈条件的第一步，〃我是真喜欢你，真的……昨天，昨天我们不是挺愉快的吗？唐霄……试试吧，不试怎么知道不合适呢？或许你一试，发现比你想象中要好也说不定呢，就算真像你说的那样不合适，你再拒绝我也不迟，横竖又没损失，不是么？〃
　　唐霄觉得有些口干，偏过头来，李子睿圆睁的眼睛里都是期待和诚恳，他有点松动了。
　　〃这，这有些不妥……你，你是实习生，我是你老师……〃
　　〃那许广平还爱鲁迅呢！〃
　　〃……我比你大十岁……〃
　　〃杨振宁都能当他媳妇爷爷了！〃
　　〃……我们现在在一个单位！〃
　　〃克林顿的老婆还当国务卿呢！〃
　　〃……〃唐霄脑仁一跳一跳的疼。
　　李子睿凑近了一点，语重心长地：〃我知道台里的人都不知道，你也不想别人知道……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们偷偷的，上班的时候你依然是我领导，〃下班的事那就下班后再说！〃反正我都已经说开了，你也不希望上班见面尴尬吧？暑假过了我就得回去上学去了，我们不要浪费时间了好吗？试试……吧？〃
　　唐霄感觉身体里有两个小人，一个正仰着冷冰冰地脸孔，嗤笑地质问他疯了吗？和一个小孩瞎胡闹，简直荒唐；另一个说，你心里清楚自己一系列的反常早说明你已经动心了，为什么不试试呢，你不是嫉妒别人成双成对的身影吗？两个小人拉扯争夺，在唐霄的脑海里进行着拉锯战，斗得唐霄苦不堪言。正纠结着，手臂上一热，温热的触感接着抚过他的手腕，手就被握住了。十指交叉而握，亲昵贴近的姿势。唐霄看着相贴相握的手，陌生而温润的暖流通过手心瞬间过电般袭漫到心间，好像被什么刺中了。
　　〃试试，吧……〃
　　他听见了自己的回答。意外之余，收回已经来不及了。李子睿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却像被戳破了的气球，一瞬间软塌塌的没了气势，带笑的脸上〃腾〃地红了。惊喜真的来了，就成了这傻样。
　　车里安静得有些尴尬，只是涌动的空气，都微甜。两人谁都没说话，李子睿拉着的手也不缩回来，就那么直直地坐着。唐霄也没动，一只的手镇定地打着方向盘，另一只则始终忽然李子睿的手交缠着放在他腿上，指头僵硬，已经汗津津的了。
　　车停在了燕林小区门口，唐霄才咳了一声，说〃假已经请了，你就在家里休息吧，等；等身体好了再上班。〃
　　李子睿盯着后视镜上绑着的红绳结，心里头还像浮了一层泡沫似的绵密，松开湿乎乎的手，〃哦〃了一声，抬脚下了车。唐霄看着他赶时间似的进了大门，竟是头也没回，才惊觉自己停在这里好像在等什么似的心情很是诡异，连忙打方向回去。等车开进了广电楼停车库，唐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他才跟解了穴似的活泛了，狠拍了一下方向盘：〃靠！中午饭还没吃呢！那盒饭是两人份的！〃
　　李子睿回了家，吃完了唐霄带给他的午饭边咂嘴边趴在床上喘气，太客气了给他一人就买这么多菜。一下午就躺床上边听着广播边傻笑，时不时挑个主持人念的错别字，心里头却被深深浅浅的甜蜜快活，淹埋得有点喘不过气，像是做梦一样。晚上吃饭的时候他都还没缓过来，姑姑看着他脸上可疑的红晕，关心的问〃睿睿，是不是发烧啦？〃
　　李子睿心虚的扒饭：〃没，什么事都没！〃
　　姑父瞄了眼李子睿，把那盘腰花朝他面前推了推，说〃你一实习生怎么还要跟着通宵录节目的？胡闹！要是吃不消，我给你换别的地儿。〃
　　李子睿赶紧摇头又点头，〃这儿挺好的我喜欢这儿我就呆在这儿！〃
　　难得外甥工作态度认真，好几次还听到他在房间用播音腔念稿子做功课，李子睿姑父还挺欣慰，见外甥如此上心，便也没再多劝，只说〃那就好好干，强度太大就跟他们说一下，身体要紧。〃
　　李子睿嗯啊哈的就应付过去了。
　　饭毕，李子睿又躺回到床上，没办法，腰间盘突出的主，又遭受了昨天折腾，乖乖躺床上休养才是正道。好在也不无聊，听广播等〃谈笑说书〃呢。今天是一个中篇悬疑小说中间的一段，唐霄刻意低沉的声音在背景音乐的渲染下还是很有气氛的，李子睿越听越觉得冷，可又舍不得换台，硬着头皮听了下去，反而越听越入迷，可正当关键时刻谜底揭晓的那一刹，说书到此为止了！李子睿看看表，唐霄差不多值完班要回家了，就琢磨着发了条短信：〃凶手到底是谁啊？〃
　　短信发出去半天也没见回，咬咬牙直接拨通了电话，虽说几个小时前也才见过，可这毕竟是关系转变后的第一次通话，李子睿竟然有点紧张。响了两声电话被接起，传来唐霄一声〃喂。〃李子睿捏着手机，脱口而出：〃凶手到底是谁呀？〃得，把短信念了一遍。
　　唐霄似乎在收拾东西，电话里听得见哗啦哗啦推拉抽屉的声音，〃自己去看原著。〃唐霄说。
　　李子睿哑然，笑：〃你告诉我呗！告诉我了我再去看原著。〃
　　〃……想知道就自己去看，我无可奉告。〃
　　切，还跟我这玩悬念？李子颇为不屑，心里头却甜丝丝的，唐霄没听到声音，问〃还有什么事？没事我挂了！〃
　　李子睿连忙说〃啊，没什么事，就看看你在干什么，下班了吗？〃
　　〃嗯。〃
　　〃呵呵，好。〃
　　〃……还有事么？〃
　　〃没，没了，那你开车注意安全，嗯。〃
　　〃嗯，挂了。〃
　　没等李子睿答应，唐霄便扣了电话。等锁好门进了电梯，心里又开始有点不安，刚才电话里，自己的态度似乎有点太过冷漠了……嗯……要不要再回一个？算了，反正也没事。要是他误会了呢？人打电话来还不是关心你……可也确实没什么正经事……唐霄犹豫了一会，决定还是回条短信，回什么又琢磨了半天，犹豫不决得跟个犯傻的小年轻一样，只是他自己还没意识到这一点罢了。字打到一半，手机突然响了，唐霄吓了一跳，屏幕上闪现〃鲍晓宇〃，语气不善的接起电话，鲍晓宇笑得倒一团和气。
　　〃嘿嘿，兄弟，吃了么？哈哈，还没吃来我这儿吧，请你吃饭哈！〃
　　这都几点了！唐霄面不改色：〃说，又遇到什么事了？〃
　　电话那边，鲍晓宇没半点不好意思地的笑笑，〃啧！不愧是兄弟，哈！这样，我……弟开车跟别人不小心挂了一下，车被扣了，你能跟赵警官打声招呼么！〃
　　〃交警那边你又不是不认识，签了你那么多单，你自己不能找？〃
　　〃这不是，你面子大么！好么，帮我说说么，主要是，咳那个，我弟他无照驾驶，这不是正要考桩么？别落了记录不让考了！〃
　　唐霄狐疑地眯起眼睛：〃你弟？我印象中你弟驾龄可比你久，你哪又冒出来个弟弟？鲍晓宇，跟我这打马虎眼你没事吧！〃
　　电话里鲍晓宇没声了几秒，又嘎嘎干笑了两声，终于坦白：〃行了，是我那小老师，你赶紧地，跟交警那边吱一声，回头请你吃饭，啊！〃
　　挂了电话，残缺的短信也没心情继续了，因为唐霄已经反应过来自己在冒傻气了。摇摇头去拉车门，手机又呗呗响了起来，打开一看，这回是李子睿的短信：〃没什么事，刚才电话里忘说晚安了，晚安哈：）〃
　　唐霄愣愣的看着短信，心里头呼啸了一声，拇指移动回了两个字，发送了一句，〃晚安〃。抬起头，不经意看到车窗玻璃上映着的自己模糊的脸，嘴角不知什么时候又翘起来了，嘿，笑得有点傻。

　　地下情始发

　　〃……这一个二个都往外跑，也不太像话，毕竟是咱交通音乐台的人……小唐啊，我已经跟你们总监说过了，你也注意注意这些问题，总是影响不好的，啊！行了，我走了！〃
　　〃是是，胡主任您说的对，我会找机会跟他们谈的。您看您，还专门跑来……〃
　　〃没什么，顺道！行，小唐你不用送了，走了啊！〃
　　〃哎。〃
　　唐霄送走前任上司，回到办公室时脸上的笑褪得一干二净。台里的主持人外出跑私活的情况他不是不知道，就连他自己偶尔也会被请去主持个别活动，这种情况在胡主任还任总监时是严令杜绝，但新来的钟总给了下属们很大的自由，就默认了他们的跑私活的行为。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可以借此牺牲掉正职，还专门请假去干私活。这，已经触犯到唐霄的底线了。
　　没多久，总监叫唐霄去他办公室看了一封邮件，邮件的内容让唐霄感到意外之余，还有愤怒。
　　〃这事柯言事先跟您谈过吗？〃唐霄尽量让自己问得平缓。
　　〃没有，〃钟总显然也有些不悦，〃网络部昨天打来电话说想要他时，我是第一次知道这事，当时说一句'那要看他的意思'，本想下午就找他谈谈，谁想正式邮件马上就来了。刚才我找他谈了谈，他的意思……是节目部主任的职位。〃钟总顿了一下，问〃你跟柯言同一年来的吧？台里的业务和主持人你也都比我熟，所以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柯言晚唐霄半年进的交通音乐台，两人还一起搭档主持过节目，只是后来对工作和待人处事上有些分歧，不冷不热的处了这些年，直到唐霄竞岗上副总监一职，两人就突然间变成陌生人了。当然，这是柯言单方面的，唐霄每回碰到柯言还都会主动打招呼，只是柯言并不领情。
　　〃柯言业务能力很强，他的几档节目听众也多，《与你同行》更是主打，可以说现在台里现在少不了他。但是……论资历的话，春晓比我都老，台里几个后来的主持人也都比较信服她，所以……〃
　　钟总点点头，沉思了片刻，说〃我知道了……刚才胡主任也找你了吧？柯言主持商业活动的事我还没来得及跟他谈，这样吧，你再和柯言聊聊，这件事也一起说说，毕竟你们交情深，比较好谈，看看……还有没有回旋余地。〃
　　唐霄闻言有些为难，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还是答应了下来。
　　从总监办公室出来，路上碰到了刚下节目的小哲和李子睿，两人一齐打了招呼，唐霄微点了头就擦肩而过。李子睿走出老远后才回头瞄了一眼，感觉心情不大好呢。
　　桌子上是一堆巧克力、饼干面包和牛奶。唐霄早上打开抽屉时就发现了它们。把其中的两样挑了出来，边大嚼巧克力边把剩下的面包牛奶统统扫到了一边。好在他对巧克力不过敏，跟两位领导谈完话，唐霄确实需要点能让心情变好的食物。想到李子睿，说了上班时依然是上下属关系，刚才有必要那么大声喊他么？也不知道收敛一点！还有，明明知道自己对奶制品过敏，还买一堆奶油面包红豆牛奶的，成心的吧？
　　李子睿呆呆地坐在电脑面前，看着QQ上亮起的头像也不敢主动说话。听玄子她们说，前任总监上午刚找了唐霄谈话，唐霄又被现任找了去，现在把柯言叫到了办公室，里头动静可不小，李子睿有点担心。
　　唐霄刚才脸色不太好，被领导批评了不会吧，他节目做的那么好，最近也没出现什么错误啊，不会是跟我的事被发现了吧？不会的不会的，李子睿连连摇头，隐蔽工作做的很好啊，怎么可能那么快就被人知道？偷偷打量了一圈办公室里的人，看谁都不太像卧底。不会是电脑被监控了吧？李子睿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按说两人确定关系后这两天，QQ里反倒客气起来，要不是李子睿主动找唐霄说话，唐霄都不带搭理他的。但如果是调出了以前的聊天记录就不好说了……紧张的李子睿一点没反应过来，那些见不得人的聊天内容，都存在他家里的电脑里呢。
　　惴惴不安的坐了一个多钟头，什么事也没干成。跑到卫生间放水，刚要提裤子，就听见了一串脚步声。
　　〃我说你不至于真要走吧？网络部能干吗？配广告片吗？〃
　　李子睿认出说话的是小哲，手搭到门闩上刚要出去打招呼，就听到了另一个声音，〃留这干嘛？被唐霄压吗？〃
　　〃压〃？李子睿手顿住了，好么，原来台里还有被他压的啊。酸溜溜的抱起手臂，李子睿打算闷在隔间里偷听。
　　〃喂，你跟唐总又怎么啦？刚才他找你谈话……说什么啦？〃
　　〃能说什么，不就那样！摆个领导的姿态当我是他手下呢，切！〃
　　〃我刚听到你们动静不小，吵了？〃
　　〃什么东西！一起来的谁也没比谁早多久！〃柯言的声音带着怒气，〃想当初一起主持的时候，他还不是给我打下手？只会跟打电话来的观众调调情，你当他副总监怎么当上的？切！〃
　　〃哎你小点声音……〃
　　〃我刚已经跟他撕破脸了！怕他？！说我不务正业，问问他兜里攒的那些外快哪来的！谁不比谁高尚多少，他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区别对待呢！〃
　　〃啪〃的一声，一个隔间的门被踢开了，小哲惊诧着看着从里面走出来的人，见是李子睿，尴尬地笑起来，〃呵呵，子睿啊……〃
　　李子睿扬着下巴垂着眼，踢踢踏踏地走到水池边哗啦啦洗手，洗完了又旁若无人的使劲甩手，那些水珠子就不小心地蹦柯言身上了，也不去看神色各异的两张脸，李子睿又踢踏踢踏的直接拉门出去了。
　　回办公室的路上李子睿那个气啊，真恨不得跑回去揍柯言两拳。放不下心给唐霄发短信：〃别生气了，为那种人不值得！〃看了看，删除重发：〃不要不开心，都会好起来的！〃瞅了瞅又删除重发：〃心情不好咩……拿我出气吧我给你骂……〃……李子睿懊恼地删了打打了删，折腾了半天终于发出了一条：〃中午一起吃饭吧？〃忐忑的等着回信，很快手机就呗儿呗儿响起来，赶紧打开一看：〃中午有应酬。〃李子睿像是漏气的皮球，瘫软到座位上。
　　友台的聚餐，局机关的会议，网络部关于柯言内调的协调，唐霄从中午一直忙到太阳下山，不是没看到QQ上不停闪动的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