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炒栗子-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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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好，等会下班了我来找您，那我先回去了，唐老师再见，玄子姐我先走了啊。〃一溜小跑就下电梯了。
　　晚饭李子睿指路去了家西餐厅，坐到位子里唐霄才发现这是一年前提分手的时候来的地方，顿时有点尴尬。李子睿似乎半点不介意，利落点菜，利落动刀叉，饭间除了聊聊毕业和新工作的客套话，根本不提两人之间的事。唐霄坐在对面听他〃唐老师唐老师〃的叫，耳朵里都有点嗡嗡作响，可还是不动声色的配合他，两个人在没有观众的雅座里跟演戏似的。
　　唐霄当然不会真让李子睿埋单，吃完饭抢先付了钱，李子睿也没抢，礼貌颔首道：〃啊，唐老师，谢谢你的款待。〃
　　唐霄憋着一口气，说〃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不住我姑父那里了，在外面租了房子。刚吃完饭，走走路，好消化。〃李子睿笑得人畜无害，唐霄僵了一会，说：〃那好吧，注意安全。〃
　　李子睿微笑点头：〃嗯，唐老师再见，开车小心！〃
　　看到唐霄开车走远，李子睿脸上的笑容登时垮了下来，真是恨身边没有个垃圾桶给他踢。猪！就不知道说陪我走回去么！斯文败类！
　　浴缸里的水漫到了地面，唐霄才惊觉着反应过来。拧掉水龙头，继续躺在浴缸里发呆，快要睡着的时候听见了屋外的动静，屏息听了一会，确定是门铃无疑。唐霄家很少来客，更何况是这么晚的时间。唐霄狐疑着起身去开门，从猫眼看出去一片漆黑，可门铃还在一声声催促。
　　〃谁啊！〃唐霄打开门，顿时又惊住了。
　　李子睿穿着背心，白底黑边的运动短裤，站在他家门口。
　　〃唐老师，不好意思啊这么晚还打扰你，你有蚊香吗？借我点哈。〃
　　唐霄讷讷地重复李子睿的话，〃蚊香，蚊香啊……〃
　　〃对，蚊香，您家有么？〃说着自动走进了屋，四处打量了一圈，回头看，唐霄还一脸惊诧的扶着门把。
　　〃啊，我租的房子就在你家对面，你说巧不巧嘿。〃
　　唐霄看了眼对门，心里已经翻腾开了。嘴里说着〃坐〃，走到餐厅去倒水。李子睿接过水杯咕咚咕咚一口喝完，冲愣神的唐霄说〃唐老师，蚊香……〃
　　〃啊？啊……蚊香，蚊香……你等我找会儿……〃跑进厨房一通找，连蚊子都没找到，又进来卧室找，翻到一半肩膀被拍了一下，李子睿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手里拿着一个纸盒子。
　　〃生日礼物，托朋友在国外买的，我记得你才过生日，应该不算晚吧。〃
　　递到手里的，是一个耳机，一看盒子就是高档货。唐霄看着面前的李子睿，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子睿隔着一步的距离默默看着唐霄，眼前这个男人他从遇见到爱上才不过几天时间，居然就这么死心塌地的喜欢了快一年，连时髦的异地恋也坚持下来了，真不知道是该为自己感动，还是要为自己叹息。可现在，这男人还是一副什么也不作为的姿态，李子睿没办法感动了，只能叹了口气。
　　〃谈谈？〃好吧，你不开口，那我来。
　　〃……〃唐霄拿着耳机，没言语。
　　〃我发给你的音频你收到了吗？〃
　　〃……嗯。〃
　　〃都听了吗？〃
　　〃……听了。〃
　　李子睿咧咧嘴，一屁股坐到床上：〃唐老师也不点评一下？〃
　　〃很不错。〃
　　〃就这？〃
　　〃……那你想听什么？〃
　　李子睿无声的笑笑，他想听的多了。
　　〃我给发了那么多的微信，你也听了一些吧？〃
　　〃……嗯。〃
　　〃那你是怎么想的？〃
　　〃想什么？〃
　　〃你，跟我，我们之间的事。〃
　　〃……〃
　　〃我说的是实话，三十儿那天发你的录音里……也不知道你听到没有，在后边。〃
　　〃……听了。〃
　　〃唐老师，你不要我说半天话你就给我挤几个字回答嘛！〃
　　〃……你想我说什么。〃
　　李子睿哎一声垂下头，再抬起头时，他脸上的笑都是苦的。
　　〃那好吧，我想问你，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没有。〃
　　〃你……有想过，感情的事吗？〃
　　李子睿问得几乎算的上小心，盯住唐霄表情的眼睛，没有错过他脸上闪过的为难与不悦，李子睿听到心里不嫌多得又碎了一声。他在沉默中发了会呆，然后起身脱掉了自己的背心，面对唐霄说〃唐老师，要不……我们做□吧？〃
　　唐霄记不得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情了，李子睿靠过来抱住他的时候，他只来得及反应喊出他的名字。他的心很冷静，但身体却像是认得李子睿，一点即燃地抱紧了他贴向自己，久违的情｜欲超脱想象的瞬间爆发，他果真是想念他的。
　　他们扒扯着对方的衣物，就在这一年前曾欢爱过的场所，等待着重温一场疯狂。可就当唐霄情动不已，吮着李子睿的身体准备进入时，李子睿却抬手抵住了唐霄的胸口，唐霄看见李子睿嘴唇动了一下，他凑过去，然后他听见李子睿难过的声音，〃我做不到……〃唐霄脑袋里轰的一下炸开，他直起身，看着李子睿一声不响的捡起床边地上的衣服穿上，起身走出了卧室，然后脚步声，唐霄在一声关门响里，颓然地躺倒在床上。
　　李子睿回到屋就掏出手机骂翁晓旭：〃靠的，你出的什么烂主意！做□？！〃翁晓旭被吼得吓了一跳，紧张地问：〃怎么了怎么了？他不同意？〃李子睿噎了一下，趴在床上拿被子盖住了头，〃没，他同意了……〃何止是同意，简直迫不及待……
　　〃那不行了，还以为他不干呢。〃
　　〃……可是我反悔了，我不想……〃李子睿闷闷地说。
　　〃你说你这人，我都了说既然他给不起感情，给肉体你也不吃亏嘛，天涯处处都是草，他耍你也耍，大家开心，你前儿不是已经想明白了吗？怎么，又受啥刺激改变主意了？〃
　　〃……我做不到……没感情，只当□，感觉好无耻。更何况他明知道我喜欢他，这样搞，弄得跟他嫖我一样……〃
　　〃啊呸呸呸！说的这么难听！嫖？他又没给你钱怎么叫嫖？！〃
　　李子睿甩开被子透气，心里却还是憋闷得不行，〃反正我做不到……试了，不行……〃
　　〃……那怎么办？叫你放手你又舍不得，这都一年了，我养的草都死死活活好几次了。〃
　　李子睿望着天花板，眼里直泛酸。他使劲眨了眨，强迫自己把能想到的各种笑话段子还有high歌过了一遍，才稳了稳声音说，〃他要这样，我就不跟他玩了，我认输，我耗不起了。〃
　　电话里没了动静，有什么东西控制不住的要溢出来，李子睿赶紧说了句〃没事了我睡觉了〃就挂了电话。
　　在屋里转了十几圈，又跑到厨房使劲刷牙，李子睿不停的对自己说不要难受不要难受是他损失你不吃亏，可还是抵不住心里的躁郁，去冰箱里翻出一堆零食吃了饱喝足，才算克制住了心里汩汩躁动的难受。
　　（下）
　　走出总监办公室，唐霄心中还有些激动。钟总刚才告诉他，自己即将调到局里，台里的意思是让他接任总监的职务。
　　摸爬滚打十几年，能把爱好当成事业已属不易，现在若能再上一步，更加稳定安然的做这份工作，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虽然还没有正式的通知，唐霄还是很想分享这件喜事，第一个想到的人，竟是李子睿。距离那天晚上已经过了一周，两人没有联系过，偶尔电梯走廊里遇到，也只是当着众人面点个头而已。其实那晚唐霄在李子睿门外站了很久，他敲门时，李子睿已经睡下了。
　　他再一次伤了李子睿，再一次让他失望，他心里很清楚。
　　周末在鲍晓宇的酒店请他吃饭，旅游回来一直没怎么见到鲍晓宇，大概正和他家小老师过着蜜里调油的日子，连叫他出来吃饭也自动的带了家属。鲍晓宇听说了唐霄即将升任的事，吵着要开一瓶白酒庆祝，唐霄护着杯子不干，说这个星期酒喝够了，现在嗓子还不舒服。鲍晓宇就说他喝，给自己倒满了酒就去碰鲍晓宇的茶水杯，嘴里恭喜贺喜的乱喊。等喝得差不多了开始吃菜了，鲍晓宇才咳了一下，问道〃你跟……李子睿怎么样了？〃
　　他听说李子睿回来唐霄他们台里上班时，立即打电话问了唐霄一通，但唐霄支支吾吾没怎么多说。唐霄瞄了一眼旁边始终吃自己的、也不加入谈话的麦佳乐，说〃没怎么样。〃
　　〃啧，你到底怎么想的？〃鲍晓宇真是有点拿这个人没法子了，〃你们拖拖拉拉都一年了，现在人家都追回来了，你怎么还是这个德行啊！〃
　　〃……他来台里，是正经招进来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鲍晓宇见他一脸敷衍，酒杯重重扣在桌上，脸上的表情几乎都称得上凝重了。他叹了口气，说〃我真不晓得你到底在逃避啥子，你要是真不待见他，就跟他拉开门面说清楚，断干净点，吊着人家是个什么意思？〃
　　〃谁吊他了！〃唐霄搁了筷子，心里闷得不行。
　　〃这，这不明摆着么……你忘记去年我跟你打的赌了的么？〃鲍晓宇伸出指头晃了晃，〃你不用骗我，我就觉得你也没放下他，不然你那微信啥的卸载了不就得了么，还跟我发牢骚说老收到他的信……〃
　　唐霄瞪了鲍晓宇一眼，又瞥向麦佳乐，鲍晓宇丝毫没有避嫌的意思，继续大声说〃两情相悦就搭伙成眷属呗，哪那么多坎坷波折啊！你怎么就不能让自己痛快点！〃
　　唐霄垂着眼睛，半晌才叹了口气：〃……你不明白。〃
　　〃懦夫！〃
　　一旁的麦佳乐忽然开口了，吐完两个字又低头吃了口菜，才放了勺子抬起头，也不顾鲍晓宇掐他腿使眼色，冷冷地对唐霄说〃你是不是拉不下那个脸让他回来？面子值几钱？〃
　　〃哈，哈哈，唐霄你别介意啊乐乐他不是……〃
　　〃你闭嘴！〃麦佳乐甩开鲍晓宇的手，直视唐霄：〃你要是怕托你后腿，那请你别太自以为是，李子睿能赚钱，不用你养！你要是怕暴露你gay的身份，那我无话可说，既然你把身份地位看的比李子睿这个人都重要，那你就去跟他说清楚，说你不稀罕他，让他别再缠你……〃
　　〃你当李子睿是什么？想要要想扔扔的工具？别人的感情就是垃圾吗？我认识他十几年了，他是我见过对感情最认真的人！你要是不稀罕，有的是人待见……〃
　　〃……死要面子活受罪！〃
　　鲍晓宇见唐霄脸色越来越难看，恨不得立刻去堵住麦佳乐的嘴，手上却舍不得用劲掐，麦佳乐倒是把他掐得更痛，到头来只好一边递手递腿给人掐，一边使劲干笑。
　　唐霄一直沉默地听麦佳乐说完，脸上的神情换了几换，从开始的怒气，到变得茫然。麦佳乐的责备一声声叩在心里，迫使他也开始询问自己。他望了会窗外灰沉的天，又回过头看像小声拌嘴的两人，良久，才松了一口气，呢喃着〃……我给不了。〃
　　〃给啥？〃鲍晓宇转过头，愣愣的问。麦佳乐眼睛却亮了，推开鲍晓宇说〃你想多了，他根本没想要你多给什么！他只要你给得起的感情就够了！〃
　　〃啥？〃鲍晓宇转头问麦佳乐。
　　麦佳乐见唐霄嘴唇动了动，似乎在踌躇着做什么决定，索性把鲍晓宇拽到一边换了位子，坐到了唐霄的身边：〃你以为他想要你给什么？你一年没理他，他却一味的坚持，你以为呢？唐霄，不是谁都跟你似的，把感情这东西想得那么复杂……〃
　　鲍晓宇迷茫的听两人对话，然后他听见唐霄说：〃……我，我想想。〃
　　回到家里，唐霄认认真真的思考了几个问题，他对李子睿的感情到底是什么，这段感情会带给他什么，反之，放弃这段感情他会损失什么……他想了整整一个晚上，暗暗做下决定，要么断干净，要么抓紧。这段感情已经耗得他身心都不安宁，原地停滞是最烂的局面，必须要了结了。
　　唐霄打算晚上下班后把李子睿叫出来谈谈，可白天上班时听到的八卦让他不得不改变了计划。同事里有人传，网络中心公关部的徐萌看上了新来的李子睿，正在展开追求攻势。徐萌是广电内部八卦里的常客，他的性向在几个部门频道几乎是公开的事，他也常和女同事一起大谈护肤美容、哪个频道谁谁还单身比较帅，毫无顾忌。所以这样的传闻，唐霄没办法只当流言听过就算。
　　就像是要给他看证据似的，中午在食堂吃饭，唐霄看到李子睿跟徐萌单独坐在角落的一个双人座，徐萌还很热心的给他拿勺子端汤。唐霄才对自己下了狠决心，就看到这样的局面，实在有些打击。没忍住给李子睿发了条短信，看到李子睿掏出手机看了一下，就装回去当没看见似地，继续跟徐萌说笑去了。唐霄默默看了一会，饭也没吃完就离开了食堂。
　　加完班，天都黑了。李子睿打开手机，蹦出几条短信和未接来电，来自同一个人。撇撇嘴回拨了电话，唐霄的声音里都是隐忍的怒气了。
　　〃喂唐老师，啊，下午有点忙。有什么事。〃
　　〃你还在8楼？〃
　　〃嗯。〃
　　〃什么时间下班？〃
　　〃不清楚，唐老师你有什么事吗？〃
　　〃……我们谈谈，下班了给我打个电话。〃
　　李子睿刚想说不用了电话就被挂了，李子睿骂了句斯文败类！扔了手机继续扫雷。
　　时钟指向9点半，办公室里只剩下家里上不了网的小杜了，李子睿才慢腾腾地收拾东西。他想着等到了唐霄办公室门口再打电话，没想到爬到9楼，就看见唐霄黑着脸等在电梯门口，见李子睿出现，二话不说把人拉进了电梯，直接按了B1楼。
　　停车库已经很久没来过了，冷气似乎比去年足一些。李子睿吞了口唾沫，昂头挺胸不用人招呼地直接找到了唐霄的车坐进去，唐霄也不说话，直接开车上路，李子睿直视前方，说〃我要去名典！〃
　　华丽的水晶吊灯，中东神秘风格的音乐，名典里满室咖啡的浓香，李子睿遗憾地发现去年陪翁晓旭相亲的位置已经被人占了，只好找了另一间。
　　〃说吧，有什么事。〃李子睿开门见山。
　　唐霄没接话，叫了服务员过来，〃先点吃的吧。〃
　　〃我已经吃过了。〃才怪！
　　〃……我没吃，那你点喝的。〃
　　〃不用了，喝多了想上厕所，你先说吧，晚了没公交车了。〃
　　唐霄放在膝盖上的手成拳，又松开。没听见似的拿过菜单开始点：〃一份这个套餐，香蕉船，西瓜船，蜜瓜西米露水果拼盘一个来一样，先这样，要加了再叫你。〃
　　李子睿在心里大翻白眼，脸上不动声色的看着唐霄，又问一遍：〃唐老师，到底什么事？〃
　　唐霄抿抿嘴：〃先吃饭。〃
　　李子睿一愣，好熟悉的场景，随即自嘲地笑笑：〃唐老师，你已经甩我一次了，不需要再来一遍吧。〃
　　唐霄怔住，半天也没能接上话来，李子睿已经低头喝杯里的茶水了。
　　唐霄看着李子睿，一年前也是在这里，他把自己当成骗子，口齿不清的点了一桌子的甜品，最后还害得他进了趟医院。而现在，面前的年轻人牙套没了，头发短了，也比以前更自信了。
　　唐霄开始在脑中温习前一晚上准备好的内容，李子睿也没有再催促。食物陆续上齐，唐霄没有动刀叉，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用了自己播音生涯里最认真最摄人的声音说〃那天晚上，我头脑不大清醒。这几天我好好想了想我们之间的事，从头到尾。〃再吸一口气：〃我们再在一起，你愿意……试试吗？〃
　　李子睿几乎被蛊惑了，强忍住心里的涌动，脱口而出：〃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
　　唐霄舌头绊了一下，看到李子睿脸上闪过的慌张，反而镇定下来，〃当初是我要分开，现在也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