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万种亲吻-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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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后是不耐烦的一阵鸣笛催促。
　　
　　粉红色的小跑车淡定的停在路中央，车里的冬凌急迫的翻过手机。
　　
　　不是，还是不是。依旧是那个陌生的号码。
　　
　　冬凌叹了口气，想着或许是某个病人打听了他的私人号码，就接了起来。
　　
　　“喂，你好。”冬凌很好的掩饰了话音中的失落。
　　
　　“小凌，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冬凌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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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尧？”冬凌的声线微微挑高了。
　　
　　“小凌，是我。很惊讶么？”封尧笑了，“我给你留过电话的。”
　　
　　“……哦。”冬凌一边接通了无线耳机，一边启动了车子。
　　
　　“怎么样，有空么？我明天就要回去了，出来送送我吧？”封尧听他的语气，知道他肯定现在心情不好，于是试着邀请。
　　
　　“……”冬凌从主路上开下来，掉了个头，“你在哪儿？”
　　
　　从后视镜里看着戴无框眼镜，纯棉线衫干净短发的自己，冬凌轻轻抿唇。
　　
　　出去就出去，怎么样？
　　
　　自己可以跟任何人出去，怎么就非柏忆寒不可？
　　
　　封尧轻轻笑了，声线轻柔如羽毛划过心间：“就在上次的酒吧好了，我等着你来。”
　　
　　“嗯。”冬凌应了一声，打了转向灯。
　　
　　降下车窗，车子在夜晚高速的行驶，卷起微凉气流。
　　
　　他打开前照灯，突然觉得无限萧索。
　　
　　鬼使神差的，冬凌关闭了手机。
　　
　　前后不过一分钟，刚刚被前台小哥的乌鸦嘴说中的柏忆寒焦急的拨了电话。
　　
　　冬凌推门进入酒吧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特意坐在上次位置的封尧。
　　
　　忍不住开始像个老年人一样，开始悲春伤秋。
　　
　　怎么这个时候，见到的就是封尧呢？
　　
　　　　　　　　　　　　　　　　　　第　20　章
　　年少时无数次的午夜梦回，回想起自己称不上幸福甚至还有些悲惨的过去，剩下的唯一感觉，就只是想再见他一眼。
　　
　　那是急着躲开翻天覆地的生活，半夜偷偷的就从家里翻窗逃走了。路过封尧家的时候，他书房的灯还亮着。
　　
　　暖暖的，透过淡青色的窗帘，照亮了一小块碎石小路。
　　
　　那之后很久，冬凌一直都很喜欢买那种最传统的黄色灯泡。
　　
　　每天晚上微黄的温暖灯光亮起来的时候，就好像可以看到封尧趴在桌子上，一手支着下巴，慢悠悠的翻着书页复习的样子。
　　
　　到底有多少年了？这种回忆起来都像是泛黄老相册的记忆。因为看到封尧的笑脸，呼啦啦的全翻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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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尧。”犹豫了一下，尧尧哥这种称呼，还是叫不出口。
　　
　　封尧抬头笑了：“听你电话里的声音，就知道你肯定心情不好。怎么了，告诉我可以么？”
　　
　　冬凌听了脸上明显有一些错愕的表情：“……我要一杯威士忌。”
　　
　　封尧反对：“小凌，其实果汁也挺好喝的……”冬凌喝醉了实在是个大麻烦，不仅听不进去别人说话，还要硬拉着别人做一些幼稚的事。
　　
　　冬凌托了托眼镜：“封先生，我想我应该有这个自由点一杯饮料？”
　　
　　镜片闪闪发光。
　　
　　封尧看着他下一秒就要爆炸的危险表情，默默缩回了手：“……”
　　
　　冬凌的威士忌很快就送上来了。
　　
　　封尧看着冬凌面不改色一口吞，开始发觉冬凌不是心情不好，简直是差到一定境界了。
　　
　　“你约我有什么事？”呼，威士忌一口灌下去可真辣啊……差点呛住了。
　　
　　封尧有些担忧的看着冬凌。这样真的行么……才一杯酒下去，他就连自己前一秒说的话都忘了。
　　
　　“小凌……算了，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封尧还是决定换个话题，冬凌现在对自己这么防备的样子，问他为什么心情不好也是不会说的吧。
　　
　　“很不错啊……请给我再来一杯，谢谢……每天去研究所，写一写报告，研究研究实验结果，基本都还不错啊……”冬凌的脸慢慢红了起来，低垂着眼眸，手指一下一下的划着打开盖子的手机键盘。
　　
　　“小凌，有没有想过，回家看看？”封尧看着他脸颊红红，眼波不定的样子，柔声问道。
　　
　　冬凌打了一个嗝儿。
　　
　　“回家？”冬凌抬起眼来，看着他表情迟缓的笑了一下。
　　
　　回家干什么呢。
　　
　　锁起他不准他出门，手里拿着棍子骂他的父亲，还有跟人打电话哭诉怎么会生了这种儿子真是造孽的母亲……这样的家，还回得去吗。
　　
　　真抱歉……
　　
　　自己居然是个同性恋，真是抱歉啊……
　　
　　其实看到他们那么难过的样子，自己是真的很想说抱歉。
　　
　　怎么就喜欢了封尧，怎么就不能憋在心里，怎么就可以当着那么多人说了出来……
　　
　　那时候，有多喜欢他，多么的喜欢他啊。喜欢到觉得如果第二天会见到封尧躲避甚至嫌恶的表情，会感觉像是世界崩裂了一样。
　　
　　就连现在……现在更是没勇气回去见一见父母了。
　　
　　见面了说什么呢？
　　
　　对不起，当年为了一个男人所以逃走了。现在不但没改掉喜欢男人的毛病，还被另一个男人给上了，上了还被人家骗了，骗了却还是喜欢他……
　　
　　冬凌缓缓的，缓缓地摇了摇头。
　　
　　封尧看他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把自己那一杯递了过去：“其实……你走了之后叔叔阿姨一直都很后悔……而且你知道我也出柜了，也就没什么好觉得你丢脸。”
　　
　　冬凌一口灌：“呃……什么？”
　　
　　喝醉了吧……一定是喝醉了没听清吧……
　　
　　出柜什么的……
　　
　　封尧？
　　
　　当年那个听说了自己喜欢他，一副张大了眼睛好像听到最恐怖的事的样子的封尧，他……
　　
　　冬凌又点了几杯酒。
　　
　　　　　　　　　　　　　　　　　　第　21　章
　　封尧按住冬凌再度伸向威士忌的手：“小凌，你不要这样……”
　　
　　冬凌抬起头，看到他满眼的悲哀悔恨：“跟我回家吧……这么多年，无论当初怎么样，现在也都不一样了。叔叔阿姨也知道我出轨……你不再是一个人，一切我都来陪着你。”
　　
　　冬凌所剩无几的理智很想要他张开口问问：这又算什么呢？
　　
　　现在的一切就好像是十年前自己的梦境。
　　
　　最完美的情人，从小的青梅竹马，就在自己面前，拉着自己的手，最温柔的笑脸和最温柔的声音，说着他们会在一起。
　　
　　他不是一个人。
　　
　　可是现在又算是什么呢？
　　
　　十年时光如此漫长，就如同封尧的话，一切都已剥离原来的模样。
　　
　　“我没有想怎样……你放手，封尧……”冬凌努力睁开眼睛，镜片遮掩了渐渐迷蒙的眼神，“我只是心情不好，想喝一杯而已。”
　　
　　封尧对着他，想要拿出哥哥的架子说不许，却发现根本没了可能。只觉得满心疲惫无力。
　　
　　小凌……
　　
　　看着他又端起一杯酒，眉头都不皱一下的灌进去。
　　
　　都晚了，是么？
　　
　　“其实啊，今天是来跟你道别的……不过我也没那么懦弱，放着你离开什么都不做……我退缩了十年，软弱了十年，犹豫了十年……这的确都是我的错，我找不到任何一个理由为自己解释。”封尧只是轻轻的伸出手，摘下了冬凌的眼镜。
　　
　　不要再伪装自己了，戴着眼镜的你，也没有显得很坚强啊。
　　
　　“所以，我早就做好了你再也追不回来的准备……可是今天其实还是有一些期待，如果你可以——可是连我自己都不再是当年的人了，又怎么可能期望你停留在十年前？不过如果就这么什么也不做，也太不像个男人……”
　　
　　封尧自嘲的笑了一下：“小凌，你是真心喜欢那个人的吧，柏忆寒？”
　　
　　等了一会儿，对面的冬凌却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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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忆寒盯着墙上的挂钟，每次铛——铛——铛——响起来的时候，简直是自己的心脏都要共振了。
　　
　　分针就快要到达十二点了。
　　
　　呆呆凌炸毛了就变成了暴走凌，还开走了自己的小粉粉……别是给人拐跑了吧……
　　
　　慢慢冷静下来的柏忆寒已经摆脱了最初忐忑不安的心境，开始担忧起了冬凌的安全。
　　
　　对冬凌其实是有信心的。这个人啊，虽然一直都是别扭到底，一句顺从的话也不肯说，可是有时候两个人在一起，并不需要太多的甜言蜜语。
　　
　　接受自己的亲吻，虽然掐过他也踢过他，可是也依旧是满脸通红的窝在自己怀里。每次事后都一副悔恨自责外加对他深恶痛绝一碰就炸毛的，可是【哔——】的时候，不也是一边哭着一边软软的任自己这样又那样的配合着吗。
　　
　　这样的冬凌，软软白白香香的抱在怀里，根本就不需要太多语言了。
　　
　　【哔——】就是爱啊！╭╮
　　
　　可是平常一副冷面精明的成功样子，其实大脑结构一点都不复杂。而且又软又白又香……柏忆寒想歪了那么几秒，流了流口水。
　　
　　被坏人骗走了可怎么办！
　　
　　终于还是及时的回到了担忧冬凌安全的正确思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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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机终于应急的响了起来。
　　
　　柏忆寒觉得，冬凌某次怨念发作，给他偷偷换的神曲忐忑……也没那么刺耳了。
　　
　　柏忆寒迅速接通了电话，虽然是个陌生的号码：“你好？”
　　
　　不会是冬凌自己一个人借酒消愁（猜对了一半）醉倒在路边，被好心的路人大叔发现了，然后自己飞速赶到，冬凌满眼泪花的扑进自己怀里，然后……％￥@&*吧？
　　
　　还是干脆违规驾驶，是警察叔叔打来的，然后飞速赶到的柏忆寒会看到一个蹲在警察叔叔的凳子旁边的冬凌，看到自己就满眼泪花，自己把他提出来，然后……％￥@&*吧？
　　
　　直到听到那道温和的嗓音伴着嘈杂的背景响起的时候，柏先生美妙的粉红幻想才啪嚓啪嚓全部破裂了。
　　
　　“柏忆寒？”
　　
　　“……封尧？！”柏忆寒辨识声音的能力还不错，迟疑了一下也就立刻认了出来。
　　
　　你都打这个电话了，还假惺惺的问我是不是柏忆寒？！
　　
　　柏忆寒觉得自己如果可以炸毛的话，也真是全身的毛都炸起来了。火力全开，浑身戒备。
　　
　　这简直是最坏的状况了。心灰意冷趁虚而入什么的……
　　
　　柏忆寒真的很想就用这只手机拍死自己。怎么就那么嘴贱啊，非要和秦明轩你来我往唇枪舌剑啊！
　　
　　怎么就不能打了招呼就走啊！
　　
　　他管得住自己一点，现在就小小柏也有了，自己也有了啊！
　　
　　哪里像现在这么胆战心惊，对着第一情敌只能耐着性子听他讲电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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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就是我……”封尧的声音似乎带着苦笑，“柏忆寒——”
　　
　　封尧的声音突然停住了，柏忆寒直起耳朵，似乎听到他在电话那边小声的说着什么。
　　
　　“喂，封先生？”柏忆寒焦急的询问出声，“你是不是知道冬凌在哪儿？”
　　
　　“对……哎哟，小凌你——”封尧的声音怎么听怎么暧昧不清。
　　
　　“你在哪儿？！封尧，你在哪！”柏忆寒按捺着捏碎手机的冲动，保持着仅有的一丝理智问。
　　
　　“我就在那个酒吧……柏忆寒，你，你来了就知道……”封尧似乎每次提到自己的名字，就要被迫停顿一下。
　　
　　柏忆寒来不及想清楚，挂了电话就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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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忆寒看到封尧的时候，简直觉得自己多年积攒的能量似乎要一瞬间嘭的爆发了。
　　
　　封尧背对着他。
　　
　　此刻他的姿势诡异而暧昧。
　　
　　似乎就像是他在抱着什么人一样。
　　
　　柏忆寒觉得自己每一步都沉重的踏穿地板。
　　
　　封尧及时的回过了头。看到柏忆寒凶神恶煞一样，他只伸出一只手摆了摆，权作招呼。
　　
　　“柏——”封尧开口似乎是求救的腔调，又在只喊出了一个字后立刻明智的闭了嘴。
　　
　　柏忆寒隐隐觉得有点不对。
　　
　　他还没来得及走过去，就看到封尧的表情明显的扭曲了一下。
　　
　　酒吧人太多，不然封尧似乎就要叫出来了。他不得不低头轻声说了什么，表情是温柔夹杂着痛苦，安慰着躲在沙发里的人。
　　
　　柏忆寒的心猛地一抽。
　　
　　冬凌这是根本不愿意见自己了么？所以听到封尧叫自己，才会这样努力的制止？
　　
　　原来冬凌一直都这么缺乏安全感。是自己做的太少，还是误会太多……？
　　
　　正要沉浸入悔恨的悲伤里的柏忆寒，幸好还没来得及完全切断与外界的视觉交换。
　　
　　他看到了冬凌的头顶。
　　
　　冬凌明显没被封尧抱在怀里。看他的姿势……怎么像是在沙发上？
　　
　　柏忆寒的脑子里又嗡的一下。
　　
　　酒吧人这么多……不会吧……啊？！
　　
　　走近了能听到呜呜的声音。却不是在哭。
　　
　　可是真正绕到沙发对面，看到了事实真相，柏忆寒却只是想捂住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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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死的，封尧到底让冬凌喝了几杯啊？上次冬凌的样子他又不是没见到，怎么还……？！
　　
　　冬凌一手攥着关机状态的手机，眼镜没了衬衫上面的几颗扣子也松了，瞪着封尧，似乎跟他有血海深仇。
　　
　　封尧对着柏忆寒耸肩：“快把他带走……不然我想我会被他咬死的。不能跟他提你的名字，一提起来他就要咬我……”
　　
　　封尧是真的很无辜。
　　
　　还没等他和冬凌坦白完毕，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冬凌就已经半趴在桌子上拼命戳手机了。
　　
　　“你在干嘛？”封尧疑惑。
　　
　　“……打电话……”冬凌嘟嘟囔囔说不清楚。
　　
　　封尧费尽力气才明白他这是要打电话，于是只能又问：“你要给谁打电话？”
　　
　　冬凌就呜呜的哭了。
　　
　　“柏……柏忆寒……我要打电话……我就要打电话……呜呜，柏忆寒……柏忆寒，打电话……”
　　
　　封尧一个头两个大，连哄带骗的把冬凌拐到了一个极为隐蔽的沙发座里。
　　
　　冬凌已经抽抽噎噎上气不接下气，路人都用一种谴责加鄙视的眼神看着封尧。
　　
　　封尧冷汗直流。虽然他的确很对不起冬凌……可是冬凌哭成这样的确跟他没关系啊。
　　
　　他既然要打电话，又自己喝醉了不知道开机，封同学自然就雷锋精神的拿过了手机要帮他开机。
　　
　　就这么一拿，就坏了。
　　
　　冬凌也不哭了，瞬间精神起来了，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看着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