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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嫣华-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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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

上座之上,吕雉玄色广袖垂下,面容雍肃,声音倒还平静,“赵国翁主是怎么回事,你给本宫说个清楚。”杯子重重落在案上的声音,“若有个不尽不实处,你就去宫中永巷尝尝罪奴刑法滋味吧。”

“诺,娘娘。”荼蘼被一吓,口齿反而清楚了很多,“今天早上,翁主说要去找吕娘子玩耍,让我别要跟着。到了快午膳光景,翁主还没有回来,才去找吕娘子问,这才被人告知,吕娘子已经被接回家了,不在宫中。婢子惊慌交集的回去,这才在翁主帐内发现翁主留信,让婢子来禀报皇后娘娘,婢子这才冒死来扰皇后娘娘。”

“你识字么?”

“不识”荼蘼摇头,她是张府奴婢出生,哪里有机会识得一个大字。

“那你怎么知道你家翁主是要你来禀本宫而不是长公主?”

按道理,出了这等事情,就算最终要禀报皇后,荼蘼身为侯府家生奴婢,按理也该先禀主母才对。

“婢子不敢欺瞒皇后娘娘,”荼蘼叩了一个头,“只因翁主本不是写字告知,而是画了幅画。婢子看着画中地方,不是西次殿,而是皇后娘娘这儿。翁主还留下几幅画,婢子一并禀呈娘娘。”

苏摩步下去,从荼蘼举过头顶的手中接过绢帛,送到吕雉手中,吕雉展开看,首先就看到图中所画穿玄色绀缘皇后服饰坐在殿中的自己,不觉便带了点微笑。这第一张画大约便是画给荼蘼的。

第二张是一个戴远游冠的少年,乘车从长乐宫中出去。

第三张是大房子门外停了一辆车,女孩子偷偷的爬上去。

第四张是方才的少年坐车走了。

第五张却不是图,而是浅浅的字迹,“阿婆我出去玩了,替我安抚我娘亲。还有,阿婆饶过荼蘼吧,她不过是被我给骗了,已经很可怜了。”

吕雉绷不住笑了,“瞧瞧,瞧瞧,”她弹了弹绢帛,“这丫头就是如此鬼灵精。”

她将绢帛放在案上,淡淡道,“下去吧。翁主的下落本宫知道了,本宫自会和长公主交代,你回去后不准乱说话。”她顿了一顿,续道,“本来你伺候翁主不周,出了这种事,便是打死也是轻的。不过既然小翁主替你求了情,便罚你到蚕室做苦役,直到你家翁主回来。若以后再出了这种事情,”她言语一肃,“你便自己领死,不用再见人了。”

“诺。”荼蘼浑身颤抖,强再行了一个礼,随着宫人退出殿。

“皇后,”苏摩忧虑唤道,“小翁主这样行事,会不会给太子殿下惹出麻烦。”

“能出什么麻烦,不过是请四个老头儿,还要斋熏沐浴不成?”吕雉嗤笑,“阿嫣鬼灵精,行事还算地道,盈儿性子又稳重,若是她真的溜到盈儿手上,我倒不怕,怕只怕中间出了事,闹出动静。”

“你派人向宫外传句话,”吕雉招她过来道,“让六郎遣个人沿路追去,问问太子有没有确实看到嫣儿。”

“诺。”苏摩应了,转身出殿去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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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吁——”御手勒住前行的车子,于此同时,车外十二骑奔马同时勒缰。黑衣侍卫驱马上前问道,“公子,怎么么?”

轩车厢内,刘盈死死的瞪着夹壁里蜷缩成一团的小小身子,她一身泯然于众人矣的青衣,一头头发胡乱结了个发髻,又将全身上下所有的珠宝首饰全都撸了个光光,除去了平常的珠光宝气,看上去就像是普通市井人家的平凡女儿,唯有一张漂亮非凡的脸蛋儿,和瞪的又圆又倔像猫儿一样的眼睛。

“张嫣。”他唤出她的名字,冷冷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嫣将身子再缩了缩,抱紧了双肘,“我就是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溜上来的啊。本来想着等离长安城远远的再跳出来吓一吓你,没想到刚出长安城你就发现了。舅舅,”她讨好的伸手拉了拉刘盈的衣袖,“反正已经这样了,你就带我一起去吧。”

“你这回实在太过分了。”刘盈蓦然斥道,“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这一次再不教训你一下,你还真上房揭瓦了。”

“哇,你还真打啊。”张嫣吓到,一溜烟从他身边溜出来,跳下车。

“吓。”车外的从人已是听到些许动静,此时冷不丁的见车厢中跳出一个五六岁的素面女孩,还是被吓了一跳。护卫们将按在刀柄上的手讪讪的收回来,总不能对一个小女孩摆这么大动静,何况怎么看这女孩都是与主子有些关系的。

“你知不知道你一个人溜出来,你娘她们要多担心?”刘盈掀了帘子,站在车厢弦板之上板脸训道。

“不怕,”张嫣摇摇头道,“我留了信的。舅舅也放心,我让荼蘼直接去找阿婆,不会有闲人知道你的事。”

“你昨个儿答应我的事呢?你明明说一个字也不说的。”

“我是没说一个字啊。”张嫣无辜道,“我只是画了几幅画。”

“你这是跟我在玩文字游戏了?”刘盈气的反笑了,“最要紧的是,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莽撞?”

“你一个人溜出来,如果遇到什么歹人,将你抓去卖了,你哭都没场子哭去。”刘盈忍不住怒气,抓着她的手,黑着脸训道。

张嫣此时想想,倒也有些后怕,勉强笑道,“不会这么凑巧吧?长安城不是天子脚下么……”她的声音渐渐小下去,最后委委屈屈道,“最多我下次不敢了。不过现在我已经在这儿了,舅舅就饶了我这回吧?”

“饶了你?”刘盈微微哼了一声,“我回来再教训你。青松,”他唤那位黑衣侍卫道,“吩咐个人将这位娘子送到宣平侯下榻的地方去。”

“哇——”张嫣急起来,连忙抱住他死命不肯撒手,开什么玩笑,都已经到这里了还被送回去,不仅白费了这么多功夫,面子也丢大发了。而且,这时候被抓包的话,肯定免不了父母阿婆三堂会省,最后被罚的很惨。倒是自己跟着舅舅去商山转一趟,回来后他们气消了,自己的日子才会好过一些。

“舅舅,”她讨好求情道,“我不会碍到你的事的,我会很乖很听话,不会喊苦喊累喊东西难吃,无论你干什么事情,我都乖乖在一边不捣乱,没准儿我还能帮上你什么忙呢?要是你把我现在送到爹爹面前,他会把我罚的很惨的。”说到最后她负气的哼了一声,“他现在心里只有偃儿,哪还剩我这个过气女儿半分。”

这最后一句本只是她随心附带出的小抱怨,听到刘盈耳里却怔了一怔,想到从前的自己,不由的心存怜惜,叹了口气,心想若她还是打不开心结的话,离开父母一阵子反而会好一些。叹了口气,弯腰抱起她,“哪,你说的啊,要听舅舅的话,不然舅舅把你给丢回去。”

“咦,”刘盈答应了张嫣反而意外了一刹,不过她很快以为是自己的求情打动了刘盈,大声应道,“是,舅舅。”附又蹭了蹭,“舅舅对我最好了。”笑靥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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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票小剧场 ction1:刘邦做诗:“大风起兮云飞扬,”

太史令在一边用笔墨誊写,心中赞道,“陛下此诗真是豪迈啊!”

于是刘邦兴致大发,做第二句,“吹的粉红票往前跑。”

太史令立仆,虚心向皇帝求教曰,“不知此粉红票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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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十五:赵歌'泪求粉红票'

“青松,”刘盈放下外甥女,转身吩咐侍卫首领道,“吩咐个人去函里宅留消息,说宣平侯家的娘子在我这儿,安好勿念。”

“诺。”为首干练男子安稳应道。

既然已经从暗路过到了明路,张嫣却不耐烦再窝回那个已经窝了很久的闷车厢中,却爬上了车夫坐的车辕一侧。

御人吁了一声,继续驾车奔行,张嫣扶稳了车辕,仰起脸来,在快疾的风声中忽然有一种放声歌唱的冲动,她遏制了这种冲动,却遏制不住灿烂的微笑,眉眼弯成月牙儿一双。

“舅舅,”她回头,对着车厢大喊。

“嗯?”风送来车厢中刘盈的答声。

“你会骑马么?”

“会。”

“真好。”

“等你再大几岁你就可以学着骑了。”

“舅舅?”

“在。”

“刚才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她好奇问道,自信明明躲藏的很好,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他在车厢内略哼了哼声,“你只记得将一身首饰都摘掉了,怎么偏忘了腰带上的玉?”

“嗳?”张嫣愕然低首,果见腰带上的小小玉饰,衡玉之下,两块弯月形的冲牙与璜石交或相撞,发出玉质声响,极是好听。

“哦。”她扼腕道,其时国人以配玉为风尚,首饰天天摘换,玉却从不离身的。车轮碌碌转动之时,玉石便叮叮作响。长安城中人声鼎沸尚不易察觉,出了城便再也藏不住,最终导致自己被抓包。

大道两旁是大片黑色的田野,关中平原沃野千里,时值初春,未到农时,田野中间或也见得一些农人。

“舅舅?”

“嗯?”

她咯咯的笑,“你种过田么?”

“小时候看过母亲和叔伯们种过。”

“哦,哦。”

风吹到脸上,很大,不一会儿就吹到脸觉得发干,她今个儿旨在开溜,自然就没有备一些女儿家随身用品。如今跟在舅舅身边,吃穿用度自然是没问题,可刘盈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绝对不会想到为自己备脂粉的。再说这儿的脂粉她也看不上眼,这会儿脸被吹的发干了,等下拿什么把给补回来?

这问题可很是大发,女儿家的肌肤容颜,是要从小养起的。要是存着今个儿一天没关系的心思,就一定还会有第二天,第三天……第N天。

“舅舅。”她第三次回头叫。

“张嫣你烦不烦?”刘盈怒气盈然的声音,“给我滚回车厢里来。”

她噗嗤一声笑了,“我就是要说,我要进去了。”

马蹄声从轩车之后追过来,由远及近。

“启禀公子,”报信人驱马在车厢外驰禀道,“小的在回去途中遇到六公子派来问娘子的人,跟他通了消息后便快马加鞭的赶回,并没有回函里的宅子。”

“知道了。”刘盈道。

天色过午,张嫣放下轩车帷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转头可怜兮兮喊道,“舅舅,我们是不是该吃午饭了?”

刘盈没好气的横她一眼,“你不是说要乖么,怎么又跟我喊起肚子饿了?”

张嫣辩道,“我是很乖啊,您瞧,我这不是担心舅舅你饿到了么?”

刘盈一笑,吩咐停车。

其时车正停在原野,左边是阡陌田野,再往外是一两户乡野人家,田垄间种着几树桃花,已是春二月的节气,些微打这些花骨朵;右边路边却是一片斜坡,斜坡之上是茵茵草地,间或开着一朵朵不知名的紫花,花瓣细小,点缀在草间,像天然织成的地毯。

张嫣欢呼一声,便冲到草地之上,刘盈在身后喊道,“上面湿,别乱踩。”

她在斜坡边蹬了两只丝履,只着一双白色罗袜,跳上草地,回头笑道,“这样不就行了?”

然而这样不就毁了这双罗袜,刘盈无奈想道,看着张嫣开怀的神情,吞回了嘴边的话,无奈一笑,想放纵就放纵一回吧,到底难得出来一趟。

一边青松早就将人手分配好,三个去打猎,两个去拾些柴禾生活,再一个去田野彼方农家讨要一些调味的食料,而剩下的两个连同自己留下护着两个主子,免得出了差错。

森林中的野鸡野兔很多,田野四处也散落着柴禾,不一会儿,第一队人马回来,带着不少野鸡野兔;第二组人马也已经生起了火,将野鸡野兔褪了毛,涂了讨来的盐蒜豆豉等调味品,架在火上烧烤。

张嫣觑着这厢野炊有趣,欲要过来帮一把手,这才发现脚下罗袜上沾上了草地上的露水湿泥,踩在丝履之上又湿又硌,一身都不舒服。

“知道自己不周全了吧?”刘盈衔了根草,将双手放在脑后走过来,惬意舒旷,“我这儿可没备着你的衣物,谁知道你会偷偷跟来?”

“知道怎么你刚才不提醒我?”张嫣恼羞成怒,“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穿着履踩上来呢。”

“不识好人心。”刘盈低低的嘟哝了一句,“好了好了,路过下个乡野的时候我遣人去人家帮你要两双来。”

张嫣哼了一声,双颊发红,破罐子破摔踏着丝履直接走过去了,然而又立刻被人给恭恭敬敬的请了回来,“娘子你还是去那边玩一会子吧,等烤熟了我们自然会叫你来用。娘子身份贵重,没的被火星子溅到。”

这便太瞧不起人了,张嫣涨红了脸,反应激烈,“我看起来这么没用么?”连烤个野味都会被火星子烫?

“小的绝没有这个意思。可就算不是火星子,被烟火熏到了您的脸也不好不是?”

她噘着嘴走回来,却迎上刘盈的笑脸。

“对嘛,这才像一个六岁的孩子模样,”少年将双手放在女孩颊上,微微一扯,没有用半分力气,“老是那么鬼灵精怪的,我反而担心你心里不畅快。”

她拼命甩头避开他的大掌,唇边却忍不住微笑起来,只还瞪着他,“说的你多老气横秋似的,也不过才大我八岁嘛。”

刘盈悠然而不在意,“比你大就可以了。”

她又跑开,重新踏上草地,一时童心忽起,摘了许多花朵,拍去草梗上的泥土,将之按环形缠绕,编织花环。

间或坠着紫花,

六岁的孩子应该是怎么个样子呢?她问自己。

她是不知道的。她离她的六岁实在是太远了。她对她的六岁唯一的印象是,她的父母死于那一年,生命中为自己阻挡风雨的两座山俱都塌了,然后莞尔站起来,挡在自己面前,于是他就成了自己生命中新的一座山。

她偷偷瞧了瞧刘盈一眼,他会成为她的另一座山么?然而他实在要庇护太多人,整个吕氏和张氏,最终都着落在他身上,这样繁忙的他,大约未必会太多留意一个小小的自己。

如果罗蜜在这儿,大概会嗤笑了。罗蜜是和自己完全不同的人,她从来不屑于要别人为她挡风遮雨,宁愿将自己站成一座山。所以很多时候罗蜜来的要比自己耀眼,私下里,她其实很羡慕罗蜜,罗蜜仿佛就是一个发光体,不自觉的吸引别人来到她的身边。

可有些东西羡慕是羡慕不来的,再羡慕,她还是她,罗蜜还是罗蜜。她永远也成为不了罗蜜,也并不想成为罗蜜,因为若她成了第二个罗蜜,又去哪里寻找那一个张嫣呢?

凡世儿女,我们都只能做我们自己。

思绪百转的时候她忽然记起荼蘼唱给自己听的那首歌,在她来到这个陌生世界的第一个夜晚,那首歌安慰着她,抚慰了她彷徨无依的心灵。

她依稀还记得那首歌的调子,于是起声唱起来,“桃树有华,灿灿其霞,当户不折,飘而为直,吁嗟复吁嗟!”

二月里的春风吹过,田垄边的桃花零零星星的从树上坠下来,落进沟渠,打着转儿随水流去。

“公子,”青松走到刘盈身边,轻声道,“有两只野鸡已是烤好了。”

刘盈点点头,转身望向张嫣,想要叫她过来吃午饭。却看见张嫣跪坐在草地之上,戴着花冠,继续唱道,“桃树有英,烨烨其灵,今兹不折,证无来者?叮咛兮复叮咛!”词意欢快积极,她却起的是赵地的调子。燕赵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于是连这两处的调儿也染上了一种慷慨悲凉的韵味。阿嫣起的调子有些低,童音细碎,便略带了些低沉缠绵,有些古怪,但是也有些好听。唱的时候阿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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