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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王妃-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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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宁儿在帐内痴痴傻傻地呆坐两天,叫她不应,任凭婢女的拉扯和照顾,瞳孔全无神采,只留一片宁静如蓝天的面容,沉溺在自己的冥想世界之中。

“你为什么骗我?”爱宁儿站定在她面前,眼中波色莹莹,溅起无数明透的水花。

杨娃娃不动声色地一笑,“爱宁儿居次说笑了,我哪里骗你了?”

爱宁儿眉眼微凝,放射出幽蓝的敌意,隐隐绰绰的一如青铜匕首的锋芒,声调铿锵,“你是女的!”

卧虎藏龙(6)?

卧虎藏龙(6)

爱宁儿眉眼微凝,放射出幽蓝的敌意,隐隐绰绰的一如青铜匕首的锋芒,声调铿锵,“你是女的!”

杨娃娃的呼吸轻轻一顿,不过——爱宁儿到底年轻不经事,心思不慎缜密,她早就知道她会如此求证,也就略略放松。唇角轻微地抹开,弯起一弧清凉的笑意,“居次,你应该知道,对于草原男人来说,最大的侮辱就是,被一个女孩儿说他是女的!”

“你是男的?我不相信!”爱宁儿勾起尖白的下颚,桃花粉嫩的眉梢眼角飞扬起一种愠怒的质疑,“禺疆叔叔为什么要抱着你?”

真儿有些着慌,赶忙解释道,“居次,他是我们酋长的贴身护卫!”

爱宁儿惊怒转眸,樱桃红的绸裙映衬得薄薄的粉唇更加美艳伦丽,“大胆!我有让你说话吗?哦,对了,上次的事还没跟你算帐呢!”

真儿神色慌张,不知所措的看着杨娃娃,双唇欲言又止地翕合着。

杨娃娃眸色一敛,严肃道,“居次,你和我们酋长,即使不是亲兄妹,他也是你的长辈,按照匈奴的悠久传统,你是不能嫁给他的!”

爱宁儿深蹙娥眉,幽清的桃花黑潭中汪洋着涟涟的起伏不定;迅速地,她聚起一潭恨意,恼怒道,“关你什么事?”

“当然不关我的事了!”杨娃娃欲擒故纵的眸光蒙蒙流转,无声微笑,“只是,我们酋长似乎说过,居次的蘑菇汤差点害死他,他非常生气!如果——”

爱宁儿心神一慌,着急地上前一步,“禺疆叔叔很生气吗?他还说过什么?我怎么做,他才不会生我的气?”

哈,这么容易就上钩了!她抿紧嘴唇的弧度,抑制住大笑的冲动,“居次不是说不关我的事吗?”

爱宁儿不慌不忙,转眸斜睨着瑟缩着低下头的真儿,坚定道,“如果你能帮我,我就放过她,以后绝不会再找她!”

乍闻爱宁儿的话,真儿愣了一下,接着感激的看着杨娃娃,美目闪烁,无限虔诚。

嘿,要的就是这句话!杨娃娃爽朗道,“好,居次真是爽快!不过,居次要明白,如果我是女人,我怎么会告诉你这么多事情呢?我是为我们酋长好,也是为你好!”

“我相信你就是!”爱宁儿俏丽的眉眼莹然流光。

爱宁儿到底心思单纯,且对禺疆用情心无旁骛、以至于轻易地被人牵着鼻子走,哎……杨娃娃心里估摸着:她亲手杀了阿妈,精神恍惚两三天说明她心中的煎熬肯定不轻,而对禺疆的心心念念,或许转移了部分弑母的压力。

“居次,你可要听好了!我们酋长喜欢肌肤雪白的姑娘,居次的皮肤——也挺白的,不过,好像看不太出来。”她略顿一下,继续道,“居次应该看得出来,我们酋长刚刚回到挛鞮氏部落,很多人都不太欢迎呢!还有,如果我们酋长当上了部落联盟的单于,居次嫁给他的话,不就是单于阏氏了吗?”

杨娃娃饶有兴趣地盯着她,她的颊上光色,娇羞的流红一片,转为青白交加的张惶,再转为惹人遐想的活色生香,“这些事情,居次都想过吗?”

爱宁儿的目光越过杨娃娃,向着远方凝聚起一股烁烁的光流,展颜轻笑,嘴角不自觉噙了一朵诡媚的笑靥,“我知道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真儿灵秀的眼睛蕴含着浓浓的诧异和担忧,看着杨娃娃,暗自不语。

恰时,洛桑朝这边走过来。普通的容貌,脸型不宽不窄,最是正直的那种让人安心的神情;眼睛温和的睁着,目光清凉如水;体格不胖不瘦,身板挺正,无形中散发出一种让人放心的安全感。呵!好一个宁静致远的男子。

他站在暖和的阳光下,浅金的光晕给他镀上一层濯濯的气度,竟是朗俊得晃人心神。

此刻,杨娃娃惊讶地发现,洛桑是一个如此平凡、却是蕴涵隽永的男子,虽是武夫,竟有一股隐隐的清朗之气弥漫周身。怎么以前都没有发现呢?或许,遭遇的状况太糟糕了,以至于竟没有好好体察身边的人!

来到挛鞮氏部落,洛桑一直跟着麦圣,学习匈奴语言、射箭打猎,更重要的是,熟悉挛鞮氏部落的地形环境,了解这里的民风民俗,探究挛鞮氏部落的骑兵实力等等。

洛桑站定在跟前,礼貌地朝三个人点点头,朗目淡定,“公主,这位就是挛鞮氏部落酋长的女儿?叫什么名字?”

只有杨娃娃听得懂他的中原语言,其他两人均是茫然眼色。

杨娃娃惊觉他——看见爱宁儿时眼中的盎然兴趣、温热气息,不由得漏掉一拍心跳,稳声道,“洛桑,以后别叫我公主了,嗯——叫我公子吧!她叫爱宁儿,居次就是公主,不要轻易惹她,知道吗?”

“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说!”爱宁儿扔下一句冷淡的话,迈开轻快的步伐,俏媚而去。

杨娃娃回首,猛然看见洛桑似有深意的目光,那目光定在远去的樱桃红背影上,绵绵不绝似的,拖曳着不肯松开,直至那抹艳红转身消失不见。

在这不久之后,她才惊骇的发现,原来,所有事情的因缘都已埋伏在地表之下很浅的地方,只要再深入一点,就可以发现、甚至预测即将发生的事情,而此刻,她只是有点疑惑,也仅仅是疑惑而已。

而且,她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另一道目光,正若有所思地研究着这个温和男子的惊艳目光。真儿没想到,在这一刻,她心如止水的心湖会突兀地风起云涌;这个异域男子,已经不陌生,却好像从天而降一般,长身而立,从容不迫,身上圈着一层淡淡的光晕,不刺眼,柔柔的很舒服。

那是一种温和而清凉的感觉,真儿的心间,漫天飞舞的,是轻盈的飞絮,欢悦,柔软,也弥散开大片的迷惘、忧伤,因为,他的目光,不会停留在自己身上。

洛桑回过神来,看见杨娃娃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目光锐利,呼吸一紧,顿时尴尬得脸色发红,正声道,“公——子,挛鞮氏部落拥有骑兵一万,酋长统领两千,哈青都统领两千,左右大将各拥有三千。”

见她点点头,他继续道,“跟寒漠部落一样,精壮男子平时放牧狩猎,进行生产劳动;召集时,带好枪箭,跨上战马,迅速赶到集合地点,投入战斗。这几天,我明察暗访,右大将伦格尔的三千骑兵勇猛善战,战斗力最强。”

几天来,伦格尔按兵不动,立场模糊,猫仔一样的温顺恭良,指不定哪天突然凶猛起来,豹子震吼,那就来不及了!最好是找个机会探一探虚实!

杨娃娃内心翻腾,脸上却不动声色,严肃道,“哈青都呢,有什么动静?”

“哈青都一直待在帐内,晚上也不出来!”洛桑笃定道,恭敬地平视着他的公主。如果说,最开始、他尊敬公主是因为她尊贵的身份,接着、敬佩公主是因为她矫健的身手与临危不惧、卓然大气的气度,现在、则是完全地臣服、震慑于公主异于常人的冷静和智慧。

彻夜轮班盯梢,应该不会错过的!杨娃娃眉头紧皱,音调肃静,“有没有家人以外的陌生人进去?他的家人都跟什么人接触了?”

“都没有,他的家人很正常,只是做着平常的事情!”不经意间,洛桑瞄了一眼真儿,发现她直直地看着自己,失神的眼眸飞舞着落寞的异样光彩;当她惊觉他的注视时,慌张无措地低下头,羞愧地晕红了脸上浅淡的阳光。

越是正常,越是让人心惊胆颤;越是毫无声息,越是暗潮诡谲。哈青都不是鲁莽的人,意欲扫除敌人,肯定是斩草除根、永绝后患,那么,他到底如何发难,何时发难?她一点定数都没有,不知道禺疆有没有安排?怎么安排?他们身边只带了十个护卫,孤身深入,难道就这样束手待毙?

“着火了!着火了!着火了!”

突然,前方传来震天滚动的吼叫声。三四个部民围绕着毡帐四处冲奔,高亢的腔调排射出惊惶与急切的浪潮,迫得人呼吸紧滞。一刹那的功夫,挛鞮氏部落沸腾起来。

————————

资料:

在匈奴,平时,全体健康男子会提起套索,背上弓箭,外出放牧狩猎,既是生产劳动,又是最佳的战斗训练;战时跨马提枪,在本部首领的指挥下迅速组织起来,投入战斗。这样,游牧民族就具有了定居的农业民族所不具备的超强的动员能力。一般来说,全体战士以十为单位成百成千组成,随时准备应召。

诡火(1)?

诡火(1)

杨娃娃三人赶到失火现场的时候,禺疆和伦格尔已经赶到,脸色凝重的黯沉着。

这是一个部民的毡帐,熊熊燃烧的火舌吞噬了帐内所有东西,汇聚成一簇磅礴的火焰,腾腾地冲向天际,映红了围观人群不可思议的脸庞,烤热了窃窃私语底下焦慌的心情。浓烟滚滚,源源不断地袅腾着直冲云霄,染黑了湛蓝的天空,午后长空,顿时黯淡下来,覆盖上一层层诡异的萧索之意。

一个中年妇女,坐在草地上,东倒西歪地号啕大哭,声嘶力竭地呼天抢地,哀叹上天的不公、生活的困苦,凄惨的腔调回荡在耳膜中、烈火的哔啵声中,闻之,恻隐之心悄然而生。

一大一小两个小孩,跟着阿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叫着,可怜、柔弱,让人唏嘘不已。

呛鼻的烟味直灌喉咙,围观人群忍不住地轻轻咳嗽。杨娃娃最闻不得异味,心潮起伏,酸流翻滚,在真儿的搀扶下避开人群,辛苦地干呕着……

禺疆眉目松朗,心里却揪紧了,思忖着这场大火是意外还是蓄谋为之,如果是蓄谋为之,那么,是冲着自己来的吗?哈青都,鲁权,还是伦格尔?不过——就让大火烧得更旺一些吧!

不自觉地,他的下颚抽出狂邪的冷气。

“怎么会突然着火呢?太奇怪了!”

“秋天嘛,到处都很干燥,稍微有一点点火星,风一吹,不就烧着了吗?”

“这个季节是比较干燥,可也不会烧到毡帐,最多就是草垛着火而已。”

“幸好没有人呆在帐里,要不然——可怜的孩子哟,两年前才死了阿爸,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可怎么活啊!”

听见大伙儿的议论,伦格尔小眼眯瞪,挥手招来一个人,濯濯的目光隐含怒气,梗着嗓音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无缘无故的,怎么会着火?”

一个护卫模样的年轻男子点头哈腰,面含愧色,“还没查出着火的原因!伦格尔大人请放心,我会尽快查出着火的原因!”

“吩咐下去,准备一个毡帐,安排他们先住下;还有,等火灭了,把这里清理干净!”伦格尔瞥了一眼一身轻松的禺疆,威严下令道。

“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一声声石破天惊的喊叫,从远至近的逼迫而来。

又一个护卫模样的年轻男子,跑到伦格尔跟前,脸色焦急得发白,急促地喘着粗气,想要说话却因呼吸不畅而说不出来,干瞪着白眼。

伦格尔不耐烦道,“到底什么事?快说!”

他咽下一口气,断断续续地说,“那——那边,着火了,有两——个地方,一个是部民家的草垛,一个是牛圈!火势很大,牛圈里的牛,都烧死好几头了!”

伦格尔的脸色登时一沉,目光铁青如匕首的光,“什么?牛圈着火了?”

禺疆心下震惊,牛圈里蓄养着上百头牛,是过冬的必需牲口,大火一烧,那么,严寒饥饿的冬天,就更加残酷无情了!他脸孔紧绷,暗黑如海,硬声道,“马上去救火!”

伦格尔点点头,面向部民,扯高喉咙,呼喝道,“牛圈着火了,大伙儿一起去救火!马上去,大伙儿跟我走!”

禺疆转首,黑瞳下垂,低低地射出灼灼的厉芒,对洛桑沉声道,“照顾好阏氏!暗地里查明着火原因,回头报告给我!”

伦格尔和禺疆开路,威武飒飒地快步走在前面;围观的部民紧跟着纷涌而上,浪潮一般卷向火势冲天的牛圈。

杨娃娃望着汹涌而去的人潮,刚想迈开步伐,真儿扯住她的胳膊,双目含笑、灵动如珠,劝道,“阏氏不要去了,还是回帐休息吧,啊!”

她点点头,举眸望向嘭嘭燃烧的毡帐——毡帐已经烧成灰烬,火势渐小,阵阵黑烟狰狞着扶摇直上,荡漫于渐趋灰暗的天色,黑郁郁的让人沉重到底。微风轻扫,焦呛的气味不时地窜进鼻孔,她抬袖挡住嘴鼻,只见,冷风卷起细屑的灰烬,洋洋洒洒的飘洒于半空中;一片黯淡之中,中年妇女仍自嘤嘤啜泣,两个小孩呆滞地坐在地上,疲倦得傻愣着,几个部民唉声叹气地忧愁着……

光色沉沉的越发悲哀,荒凉的景象之外,或许有人正在得意的奸笑。

这天之后,每天的黄昏时分、都会上演一两场火灾,不是草垛,就是部民的牛圈羊圈马槽,六七天下来,部民们损失惨重,部落里人心惶惶,流言蜚语满天飞,火热喧嚣中、暗流潜涌,有的说肯定是天神发怒了,有的说应该是有人故意纵火,还有的说,禺疆一回来,冰溶阏氏和左大将萨北就双双死去,他是我们部落的灾难,冰溶阏氏说的没错,我们不能让他留在这里,一定要把他赶走!

更多的部民,每天清晨、跪在草地上,面向东方,朝着冉冉升起的太阳虔诚地朝拜;每天晚上、趴在星空下,对着光华如清流的月亮恭敬如神。他们祈求天神、太阳神、月亮神的宽恕和佑护,恳切地祷告着上苍:让他们安全地度过严寒的冬天。

已经是第七天了。禺疆独自站在一棵树下,负手而立,巍峨的身躯,在娇红的霞光中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孤傲得沁凉,似乎渗出一种让人莫名心疼的单薄萧瑟之感。

凉瑟的风,掠开他的中长黑发,隐隐闪烁的,是夕阳的最后一流灿光。古铜色脸孔上的斑斓红光,却让人不可亲近,恍惚竟是可怕的、残忍的血红。黑眸中的笑意、霜寒似的凝于天际无穷处,偶有飞鸟剪风而过,那冰霜、匝匝地掉落在地。

————————

匈奴国家政权体系中,大人会议或者贵臣会议在决策上有着重要、特殊的地位和意义。因此,本文中,部落、部落联盟中政治、军事上的核心人物,暂定称为大人,如哈青都、左右大将等。匈奴统一后,将会有左右贤王、封王,将称为大王。特此说明。

诡火(2)?

诡火(2)

身后不远处,传来脚踩草地的碎裂声,沉稳的步伐,不急不缓,悠然自得。禺疆并不回头,知道是他,只有他的脚步是如此的遒劲爽直。

“禺疆兄弟,明天是第八天了,你的忍耐真是让我惊讶!”伦格尔与他并肩站立,遥望他所遥望的,目光一如凉瑟的秋风,冷意潇潇。

伦格尔站在远方、观察禺疆已经有好一会儿了。让他惊诧的是,禺疆的威烈凛风与霸气纵横,竟然让他产生一种心服的错觉。

一生中,他没有敬服过谁,他心中的英雄,只有自己。而旁边的、与自己实力相当的男人,与他同龄的男人,挛鞮氏部落老酋长的小儿子,他承认,禺疆确实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英雄,然而,也只是英雄而已,具备足够的资格——和自己争夺酋长大位。

“伦格尔兄弟,让你惊讶的事情,应该不止这一件吧!”音调平静,目光深远得辽阔,禺疆的眸中,乾坤暗卷。

“对,十八年没见,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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