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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天-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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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中,罡风疾旋,云层裂开,恐怖的黑影当头罩下。
    倒悬的山脉,环绕黑色灵光。巨兽般的黑岩,正张开大口,厉声咆哮。
    葱茏的绿洲,虹光飞舞,灵雾萦绕,本该是人人向往的洞天福地,带给齐国守军的,却只有无尽的恐怖。
    “来了,终于来了……”
    主将登上城头,匆忙之间只披着铠甲,头盔遗落在帐中。
    副将立在主将身后,终于明白,后者所言的“齐国将亡”,究竟代表什么。
    随绿洲悬山现身,齐国守军大乱,惶然之间,丢盔弃甲,握不住兵器,几…欲…弃城逃跑。
    与之相对,周军则是士气高昂。
    云霁步出大帐,锦袍玉冠,并未着甲。仰望洞天福地,扬声道:“臣云霁,拜见陛下!”
    伴随话声,躬身下拜。
    诸将得其提点,一同下拜。
    “臣等拜见陛下!”
    以法力催动,声音传遍整座营盘,彷如雷鸣。继而触动法阵,如水波状蔓延开去。
    这是李攸和云霁商定的一场好戏,主角配角都已就位,只能大戏开锣。
    绿洲之上,景元尊者站在麒麟身侧,好奇问道:“这个云侯可是尊者后代?”
    麒麟鄙夷的瞅他一眼,挪开半步,仿佛觉得,和这头只知道打架的白虎站一起,会拖累自己的智商。
    “自然不是。”
    开玩笑,尊者是什么身份,什么境界?
    得天道眷顾,让巫界之主记挂千年,宁可压制修为也不愿飞升,别说没有后代,即便有,也不会这么弱。
    没错。
    在荒兽眼中,如云霁这般,只配称“弱”。
    纵览整个人界,只有寥寥几人尚可入眼,一只爪子就能数得过来。
    “哦。”
    景元点头,丝毫不认为自己招人讨厌,依旧朝麒麟跟前凑。
    麒麟躲了又躲,终于没忍住,扭头大吼,喷出一个火球。
    这头老虎自己找死,怪不得他!
    景元尊者十分警觉,忙侧身避开,仍被燎到到衣角。拍掉火星,瞪着麒麟,满眼控诉。
    这么对待老朋友,放火烧?仗着他没修回本体,境界低微是不是?
    还荒古瑞兽,瑞兽个xx!
    幻兽在一边看热闹,早忘记被麒麟烧掉的鬃毛,就差大声叫好。
    火凤栖在桐木上,专心梳理羽毛。盟友什么的,已被丢到九霄云外。这只白虎看似精明,实则很不着调,和他结盟,八成会被拖累。
    抖抖翎羽,作为一只神鸟,果然该遗世孤立,不与俗物同流。等他炼化灵雨,传承浴火重生之法,看这些四个爪子的还怎么嚣张!
    武力值高很了不起?
    凤凰浴火重生,杀一万遍也死不了,累也能累死几个!
    不提荒兽如何,李攸唤来绿松,开启洞天福地屏障。
    绿色光柱腾起,引来下方所有目光。
    “起!”
    李攸的目的是四国皇室,不欲多造…杀…孽,以灵气催动法诀,祭出九层祭台,现出原身法相。
    与先时相比,法相又有不同。
    黑袍之上多出两幅金色流纹,自领口延伸至袖摆,同龙凤古印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去想巫帝法相会否有同样变化,李攸继续催动灵力,九层祭台逐层亮起。随灵光涌动,法相睁开双眼,足踏虚空,长身而立。
    风鼓衣袍,峨冠缠绕灵光,垂下十二道玉旈。
    双臂轻动,伴随一声轻鸣,人皇剑出鞘。
    剑光如虹,映照空中弯月,流泻无尽冷光。
    光中盈满煞气,李攸御风而起,立在法相身前,一招一式,皆由器灵指引。
    剑锋流动血光,王者之威压下,齐国守军瞬间胆寒,弱者已瘫软在地。
    主将本欲但…反…抗,无奈发现,气海已被剑光压制,法力凝滞不动,本命法宝的器灵瑟瑟发抖,躲在角落,死活不愿意露面。
    “天要亡齐国!”
    发出最后悲声,主将被亲卫架下城头。
    刚行出百米,剑光当空落下。
    爆…裂…声起,城墙被一剑斩断,碎砖乱石纷落,撞……到…漫…射…的青光,瞬息化作粉尘。
    人皇法相伫立空中,长袖飞舞,剑势未缓,青光大盛。
    光芒过处,荡开云层,牵引星光,绽开漫天火树银花。
    美得恐怖。
    一夜之间,齐国边境十二座要塞皆破,周军不废一兵一卒,踏入齐境,直逼国都。
    而这一切,皆源自一人。
    消息传出,燕、秦等国大哗,吵个不停的齐国内廷,也终于哑火。

  ☆、第一百零八章

齐国边境已破,周军开始长驱直入,刀锋所指,所向披靡。
    大军沿途经过州府县城,几乎未遇到像样的抵抗。
    百姓或紧闭家门,或携妻子逃出城外,远远避开云霁大军,待将兵过后再返回家中。
    城中散修消息更加灵通,在大军到来之前,即收拾起行囊,或隐入山中,或直接离开齐地。不少竟取道周地,前往云侯治下,同大军擦肩而过。
    每过一地,都可见有飞行法器从云中穿过,不做任何停留。
    道观宗门紧闭山门,启动法阵,既不见都城的使者,也不出迎云霁的大军。摆明态度,两不相帮。
    一场幻境,五国流言。
    时至今日,齐皇的威信降到最低。于齐国修士而言,逆…贼的血脉延续,道统传承,理当断绝,不值得门下弟子拼命。
    人界千年没有修士飞升,起因就在五侯。
    若非其野心昭然,起兵…逆…反,联手害死夏皇,更将其镇入地底,由此触怒天道,引来雷霆之怒,更破坏界规,同巫、妖两界交恶,人修岂会如此衰落,不得天道眷顾,境界停滞,被巫、妖两界修士远远落在身后。
    真怒也好,假怒也罢。
    为大义也好,为保存自身也罢。
    总之,在周军进入齐地之后,修真门派态度出奇得一致:我等非俗世之人,此等争端,不宜介入。
    都城使者怒火冲天,斥其只顾保存自身。
    修士们冷冷一笑,那又如何?
    荀山主有例在先,真有能耐,和白云山叫嚷去。
    然修士如何想,周军并不晓得。
    由此,自然会引来不少争论。
    “云侯,齐人如此做派,莫不是降低我等戒心,趁我等不备,设下陷阱伏兵?”、
    “也有可能聚兵都城,待我等疲惫之事,发起突袭。”
    一般而言,他军…来…犯,纵然心智知不敌,十有八……九会输,也该组织反抗,边战边退,不该如此轻易放弃。而今却是,云霁麾下过处,当真如入无人之境,百姓四散,修士不见。
    有些府州竟只剩空城,城门大开,任由周军跑马出入。
    城中百姓还罢,遇战火自要躲避,免被波及。城头守军竟也如此,全然不顾卫戍职责,丢盔弃甲,扔掉腰牌,化身百姓,一同逃出城外。
    “有陷阱又如何?”一名武将站起身,虎目圆整,虬髯倒竖,抱拳道,“我等一路行来,未战一场,未损一兵一卒,哪怕齐军聚集都城,暗设埋伏,沿路偷袭,也不过困兽之斗,如瓮中之鳖,案板之鱼,不足为惧。”
    有洞天福地之主同云侯联手,还有什么样的城池攻不破?
    在齐国边境,李攸现出法相,周军将领被彻底震撼。先时的疑虑全部打消,只剩激动兴奋,自此心甘情愿尊奉李攸为帝,尊其为皇。
    未登丹陛?
    未临大位?
    甚至不是人修?
    无碍。
    有云侯从中斡旋,一切都不是问题。
    更何况,这样的修为境界,如此雷厉风行的手段,足可傲视三界。哪怕不是夏皇转世,也可安享尊荣。
    若荀山主肯出面,联合一观十八宗的门主长老,集结人修最强的力量,尚可同李攸一战。
    奇就奇在,荀山主视他为友,更表明不会插手五国之事,不可能同后者为敌。如此一来,凌霄观和十八宗,也没了动手的理由。
    更甚者,有修士认出,凌霄观的景元尊者,似乎就在绿洲之内。
    这样的情况下,凌霄观站在哪一边,不言自明。
    如果有宗门一意孤行,同李攸为敌,就是不给荀山主面子。不给荀山主面子,就是同人界第一宗门过不去,后果会相当严重。
    再加上凌霄观,相当于得罪了修真界的两位大佬,纵然是齐侯…再…生也承担不起。
    自白云山大典,荀山主闭关修行,七位峰主决定关闭山门,少有消息传出,似要避世一般。
    与之相对,内外两门子弟却开始频繁的在俗世行走。未打出山门旗号,少有人知晓详情。此次领兵将领却不包括在内。
    驻兵齐国边境时,在营盘外布下法阵的修士,不少都是云侯同门。
    和洞天福地之主立誓,有人界第一宗门弟子相助,还有何处去不得,哪座城池攻不破?差别只在时间早晚。
    如非云霁有命,麾下将官需严守军中法令,不许私自传递消息,恐怕此事已流入百姓耳中。周地的凡俗修士早不会惶恐,更不会不安,而会争相燃…放…爆…竹,举杯欢庆。
    一场兵祸之后,周地终于迎来明主!
    由君降侯,改奉夏朝先祖又怎样?
    只要能保得周地平安,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延续血脉传承,在人界占据一席之地,便已足够。
    史书如何记载,该如何对后世人交代,那是世家大臣们该伤脑筋的问题。
    军帐中,周军将领们各持己见,横眉立目,火…药…味渐浓,都不愿轻易让步妥协。
    云霁安坐主位,脸色平静,手指轻轻敲着膝盖,心思有些飘忽。
    终于,在两名将领争执不下,几乎要…拔…刀…相向时,挥袖祭出铜盘。
    “够了!”
    枣核大的器灵现出灵体,以法力催动九宫。灵光乍现,一头斑斓巨虎,一条玄色巨蟒,同时冲出宫阁,缩小身躯,出现在帐中。
    恰好拦在两名武将中间。
    巨虎咆哮,亮出獠牙,威压堪比分神修士。黑蟒昂首摆尾,目光阴冷,似将择人而噬。
    见此情形,众将俱惊,头皮发麻。数人已手按刀剑,几要亮出锋刃。
    “安静。”
    见众将不再争论——也无法继续争论,云霁方拂过衣袖,召回猛虎巨蟒,冷声道:“齐国尚未攻下,尔等这是作何?”
    言下之意,正事没有了结,自己人就喊打喊杀,还有没有规矩?可还知晓上下…军…规?
    虽然云霁表情平静,也没有放出狠话,众将却都心生寒意。小心看着盘踞在他腿边的猛虎黑蟒,不禁打个冷颤,心中暗道:难怪能与洞天福地之主交好,轻易压下周地世家之声,一夜之间将霍氏连根拔起!
    表面和气,内里无情。
    谁敢小看云侯,都将落得和霍氏一样下场。身陨道消,灰飞烟灭。
    思及此,众将当即凛然,意识到自己被“胜利”冲昏头,过于张扬。兼之不了解云侯,言行中多有逾越,似不将其放在眼里。
    越想越是不安,纷纷开始心中打鼓。
    目光扫过众人,云霁没有多言,亦未收回猛虎黑蟒,只手捏法诀,祭出一幅地图,以法力凝成箭矢,狠狠钉在齐国都城之上。
    箭矢化成黑火,腾起黑色烟雾,直让人胆寒。
    “我之意,诸位可明白了?”
    “是!属下明白!”
    地图上还冒着烟气,众将却不敢迟疑,同时起身抱拳,郑重应诺,转身大步离开军帐。
    云侯的意思很明白:少说废话,点兵…拔…营,攻向齐国都城!
    众将离开后,一只传讯纸燕飞入云霁帐中。
    与寻常纸燕不同,这只背上竟有彩色纹路,尾羽更长了数倍。
    纸燕绕行两周,立在桌案上,收起带着火纹的双翼,口吐人言,分明是李攸的声音。
    听后,云霁颔首,两指合拢,向纸燕祭入法力,道:“陛下放心,臣知该如何行事。”
    纸燕鸣叫两声,振翅飞走,云霁走出大帐,亲自督促整军…拔…营。
    见云霁出面,诸将更不敢耽搁,不到一个时辰,全军集结完毕,打出云侯帅旗,向齐国都城进发。
    洞天福地却并未随之移动,而是包裹灵光,向相反的方向行去。
    “云侯,陛下不与我等同行?”
    “陛下另有要事。”立在飞舟之上,云霁首次披上铠甲,笑道,“怎么,没有陛下相助,尔等便拿不下齐都?”
    众将被激起好胜之心,抱拳道:“属下等必竭尽全力,不让陛下和云侯失望!”
    “好。”
    云霁祭出令旗,诸将离开飞舟,各自结成盾舟,周军开始全速前进。
    随军修士接连燃起符篆,队伍排成两条长龙,士卒脚下有百余小型法阵亮起,凝成光柱,现出一艘艘帆船,扬起风帆,搭载将兵,先后升上半空。
    “起!”
    云霁祭出竹简,法力掀起罡风。
    帆船排成长列,各有修士立在船头,以法力为牵引,借助风力,穿过层云,急速向齐都驶去。
    与此同时,齐国都城已是城门紧闭,风声鹤唳。守军百姓皆惶恐不安,稍有动静,便会引起大乱。
    朝堂之上,世家大族不再继续争论,而是缄口不语。比起之前争论不休,如今的内廷,竟是静得可怕。
    年幼的齐皇端坐高位,玉旈遮住面容,不闻半点声息,如提线木偶。太妃忽然走出帘幕,连下两道旨意,引得众人瞠目,不敢相信。
    “陛下将自去冠冕,愿为庶人?”
    “毁先祖灯阁,逐皇室祭祀,改尊夏皇为正统,敬献都城?”
    “简直荒谬!你这妇人竟敢如此妄为,简直大逆不道!”
    世家大族惊骇,齐国宗室更是暴跳如雷,当殿辱骂,口不择言。
    面对如此情形,太妃的亲族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要开口,必会惹来众怒。冥冥之中,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们,这样做才是最好,才能保住血脉道统。
    然荣耀千年至今,高踞凡俗之上,一身的荣华权柄,哪里是说放就能放得下?
    “此事万万不可!”
    反对的声音压倒一切,盖了皇印和太妃印的旨意,直接被法力撕成碎片。
    碎屑飞舞,飘洒在御座前,如在殿中降下一场薄雪。
    太妃没有多言,更无心同宗室争论,除去头上凤冠,并摘掉齐皇旈冠,牵起儿子的手,转身就走。
    多说无益,平白浪费口舌。
    返回后殿,母子立在廊下,仍能听到宗室和大臣的质问咆哮。
    很显然,连日的焦躁已化为怒火,终于有了出口。
    叹息一声,太妃抚过齐皇发顶,轻声道:“一群愚人,不知进退。天意注定,不信命便要丢命。”
    “母妃?”
    “自今日起,要叫我母亲。”太妃浅笑,娇…颜如二八少女,丝毫不在意宫娥侍从惊讶的表情,“不然叫娘也成。”
    “娘。”
    年幼的齐皇扑进太妃怀中,母子俩静静的坐着,一切嘈杂都被抛到身外,只愿留住这片刻的静谧。
    看着怀中的孩子,太妃垂下双眸,褪去笑容,心头闪过担忧。
    云侯不日将至,她和儿子必须离开。
    齐国如何,宗室如何,世家如何,不是她能决定。
    作为一个母亲,她必须保住自己的孩子,哪怕付出所有。
    只可惜,母亲的愿望终未能如愿。她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宗室的愚昧和疯狂。
    当夜,齐…宫…后…殿…燃起大火,毒烟弥漫,上百宫娥侍人葬身火海。
    太妃本是金丹修为,自可护着齐皇逃出。不料想,行至殿门前,竟被贴身侍婢暗下毒手,一剑碎裂金丹。
    拼着最后法力,击杀侍婢,太妃倒在地上,暗红的血自…身…下…蔓延,沿着青石砖,很快汇聚成一条小溪。
    “走……快走……”
    齐皇行出两步,突然顿住,重又跑回,抱住母亲渐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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