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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倾秦王心:疑是故人来-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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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正是时候,所有的人都已睡熟,包括外面那些监视我的人。不会有人发现我的离去,也不会有人进来阻挠。这也正是我没有在从长杨宫归来后立即自裁的原因。
玉簪划开皮肤的一刹那,我释然微笑,他说的没错,这簪子果然很好用。
借着透进窗来的朦胧月色,我看见血从腕上不断渗出,我微笑着合上眼,静静地躺下,感受着血从身体里一滴滴,一串串地流逝,感受着生命从身体里丝丝抽离。
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用不了多久,我将获得永恒的安宁,再没有眼泪,再不必纠结,只有永恒的安宁。
他以为我不敢离去,从前的我的确不敢,只因那时我尚需顾及我的族人,可是当她们的生命在皮鞭和棍棒之下随时都有可能消失的时候,当她们所剩无己的尊严再一次被残忍践踏的时候,我不知道这样的活着,对我,对她们还有什么意义?
死去对我和她们而言也许是最好的选择,就算她们依然愿意象现在这样没有尊严地活着,也未必可得,以她们孱弱的身体还能挨得了多久?最终的结局十之八九仍是难逃一死。
横竖都是一死,又何必平白遭受这许多的苦楚与侮辱,莫如早死早解脱。在另一个世界里,有我们的家人在等待,那里不会再有眼泪和屈辱,不会再有无尽的折磨。
不知那人现在在作什么?
想到赵政,我的心不由一痛,他该早睡了吧。不知今夜的他宿在何处,又是醉在哪位佳丽的温柔乡里?不知听到我的死讯时他又会是怎样的表情?
无动于衷?淡淡惊讶?又或者是面无表情?
算了,我不愿,也无力再想。
我累了,现在的我只想静静睡去,一觉醒来,就可以见到我所有的亲人了吧。我最最思念的亲人们啊,你们还好吗?很快我们就会见面了。
是我出现幻觉了吗?
为何我听到隐隐的马蹄之声,是他的车驾吗?
为何我听到急重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是他来了吗?
他怎么会来?他怎么会!
只是我太过思念他了吧,只是行将至死之人的临终幻觉吧。
是啊,眼看就要死了,我还有什么不敢,不能承认的呢?
赵政,其实早在我们初见的那一刹,我,便爱上了你,只是,我一直不知该如何面对你,面对我自己。
是的,在我深深恨着你的同时,我亦深深地爱着你,不然,我不会让对我毫不设防的你一次次活着离去,不然,我不会替你挡下那致命一刀。
爱也好,恨也罢,我已再无力纠缠下去,就让我的死,我的离去,彻底地结束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
离去之前,就让我忠于一次自己的心,让我轻轻地告诉你:赵政,我爱你。
只是,你,永远也不会听到。
也许老天在故意与我作对,当我再一次在满室的灯影中瞧见那人憔悴的脸,我知道自己又一次地与死神擦肩而过。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见我醒来,他的眼中刹时迸出无限光彩,他沉默地望着我,千言万语,尽付无言深望。
我望着他,眼泪不争气地滑下眼角。
他探下身,小心将我收入怀中,紧紧地,紧紧地,似用了全身的力气搂着我,仿佛要将我嵌进他的身体方才罢休。
“忘了我以前的警告了吗?”他的声音低缓发抖,身体也在明显发抖。
“没有,”我说,“只不过我不想再象这样痛苦地活下去。”
“没想过后果吗?”
“与其让她们象猪狗,甚至连猪狗都不如地活着,莫如让她们有尊严地死去。”
他半晌无语。
“还记得我曾和你说过当年我曾亲赴赵国监斩十万赵俘的事吗?”很久之后,他稍稍拉开我和他之间的距离,轻轻开口,“如果,你胆敢再作一次同样的傻事,我保证,”他定定地看着我的眼,“我保证会让全体燕人为你陪葬,好好记住我的话。”
我怔怔地望着他,失神于他的深情,惊悸于他的冷酷。
普天之下再不会有第二个男人,用如此残酷的话语来表达自己的深情。
第66章 第三十一章:终极解脱(3)
我和赵政牵手漫步于梅林间,微风阵阵,暗香盈袖,他开心地笑着,不时指点。突然,画面一变,他被我的亲人们围在当中,痛殴,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挣扎不起,丹哥哥提着宝剑朝他狠狠刺下。
“不——”一惊之下,我醒了过来,心突突狂跳。
“怎么了?”身边之人被我吵醒,欠身轻问。自我自戕未遂后,赵政便夜夜留宿庆元宫,以防我“再作蠢事”。
原来只是一场梦,只是一场梦而已,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夜静更深,我死死地盯着赵政隐在黑暗之中模糊不清的脸,泪如雨下。
“作恶梦了?”他抬手为我抹泪。
我低应。
他轻叹一声,不再说什么,展臂揽我入怀。
“梦见了什么?”
我无语。
等了一会儿,见我不答,他轻轻道:“睡吧。”便不再言语,似是重新睡去。但我知道,其实他和我一样并未真的睡去。
“我梦见你死了,我轻轻道,“梦见丹哥哥拿着剑往你身上扎。”
“所以,吓醒了?”
“嗯。”
“我不会死,”他把我搂得更紧,“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低缓的声音在这寒冷暗夜绽放出最蛊惑人心的温暖,直击我心,撞出颗颗泪珠。
我伸出手,缓缓地回拥着他,他一震,更加用力地拥住我。
我紧紧地抓着他背上的衣料,没有哪一刻能让我如此认清,正视自己的心,我是多么多么地在意他,我是多么多么地爱他,在我依然深深地恨着他的同时。
自此,我的亲人们几乎夜夜入梦,梦境无一例外的可怖,惨烈。有时我会梦见前一瞬还在对我微笑的母后,下一刻就面目狰狞地掐上了我的脖子;有时我会梦见丹哥哥一脸冷肃地无语望我,他的头在下一刻被赵政挥剑砍下,鲜血喷涌……
那一夜,在又一次自噩梦中醒来,我哽咽着对他说,如果可以失去记忆,可以忘了自己,忘了所有的一切,该有多好。
他沉默无语,只是无声地抚着我的背,一下又一下。
忘不了的。
他知道,我也知道,永远都忘不了的。
阿离住在宫中专门为倡优们开辟的居所里,他的“家”是一间不大的北厢房,阴冷透风。
那个雪样高洁出尘的男人,此刻就坐在一室的阴冷之中,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我坐在他的对面,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这是我和他在秦宫中的第三次见面,只不过这次他已看不见我——他的眼已全盲。
我一直都想来看他,可是,我一直都无颜面对他。
因为,他鄙视我。
当日秦宫初见,我便感觉到他对我的深深鄙视,其实不用他鄙视,我自己都鄙视我自己。
我的国家因为秦王而灰飞烟灭,我的亲人因为秦王而含恨九泉,而我却在仇人的羽翼下苟且偷生,这样的我不该被鄙视,被唾弃吗?
现在,他依然鄙视我。
我心痛地看着他的眼,这双曾经乌黑清澈,慧黠灵动的眼,而今却变得灰暗无神,茫然空洞。
想起那天他痛苦的叫声,我的泪一瞬而下。
“阿离。”我伸手想要握住他的手,却被他冷冷推开。
“夫人,请自重。”
似有一记惊雷在耳边滚过,我怔怔地看着他,一时心痛难言。
我深深呼吸,“阿离,我知道你鄙视我,我自己都鄙视我自己,我恨自己为什么没能在国破当日我的亲人们尽数惨死之时杀身以从;我恨自己放任无数次刺杀那人的机会白白溜走;我恨自己竟然为了救那人而险些丧命。阿离,我不想求得你的原谅,因为,连我自己都无法原谅我自己。”
他冷冷地打断我,“夫人请回吧,这里不是象夫人这样尊贵的人该来的地方。”他平静的语气里,尽是冰冷嘲讽。
“阿离……”
“小人高渐离。”他一字字冷冷强调。
短短几字有如把把利刃直戳我心,痛得我喘息艰难。
我心痛地望着眼前虽身处陋室,双眼全盲,却依旧高贵得有若神仙的男子,历历前尘潮水般漫过脑海。
这冷冷呼我为“夫人“的男子当年一下之下曾让我惊为天人;这冷冷呼我为“夫人”的男子曾一本正经地要我叫他“阿离”而非“高大哥”;这冷冷呼我为“夫人”的男子曾手把手地教我击筑,夸我天资不浅;这冷冷呼我为“夫人”的男子曾深深望着我的眼,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冒出一句让我差点昏倒当场的话来,“我们私奔吧”。
一切清晰得仿佛就在昨天,一切都已成为无可挽回的回忆。
“阿离,”我抽了下鼻子,“我给你讲个秘密吧,这秘密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很多年前,在我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我就开始作着这样一个梦……”
我缓缓地给阿离讲着我的梦,讲着梦中的男人,讲我在咸阳郊外第一眼见到赵政时的震惊,讲赵政带给我的种种难言熟悉。
这一次,阿离没有打断我,他的脸上仍旧看不出表情,可我知道他在听,极认真地听。
“阿离,记得当年你曾问我是不是嫌弃你只是个小小的乐师配不上我?不是,当然不是。在我心里,你是天下难寻的好男人,若不是我的梦,我想我一定会爱上你,也许我还会舍了公主的身份,随你去浪迹天涯。可是,我只有一颗心,而那颗心早已被“他”占据,所以,我没有办法再去爱别人,哪怕美好如你。”
听我说到这里,阿离打断了我,胸部隐隐起伏,“你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
“不全是,”我哀伤地望着他,“我还想对你说,无论你怎样看我,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另一个哥哥,是我的亲人。”
他的脸上一瞬动容。
“还有,如果我去跟他说,也许他会放了你,离开秦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又一次冷冷打断我。
“阿离……”
“不必多说,我不会离开这里,我哪也不去,你回去吧。”他不再称我为“夫人”,语气还是冰冰冷冷的不带丝毫温度。
“好,我走,”我轻叹,“我会再来看你。”
“不必。”
我望着他,深深呼吸,“阿离,可不可以再为我奏一曲《梅花雪》。”
那是阿离专门为我而作,也是他演奏得最为拿手的曲子。
阿离浑若未闻,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在我离去前不曾再转过来。
我望着他瘦削的背影,带着隐隐的不安失望而去。
杀气。
阿离的身上有杀气,尽管他竭力遮掩,尽管他掩藏得很好。
第67章 第三十二章:塞翁失马(1)
姬梅
冰雪消残,东风渐起。
经过两个月的调养,我的身体似已全然康复,不过只有我自己知道,它只是看上去很好而已。
在任何人都无法窥见的我心深处,永远都有一个无法愈合的伤口。
那伤口是给予我无数美好回忆,永不复得的我的过去,那伤口是曾经情同手足,而今视我如粪土的我的阿离。
我和赵政的关系,从我自戕后悄然生变。
他不再折磨我的族人,不再提及孩子的事,仿佛那件事从未发生,他重又恢复为处处包容我的温柔男人,他将被我丢弃在雪中的玉石手链重新戴在我的手上,郑重地对我说无论如何,以后再不许摘下它,再不许。
我配合着他,安份地,安静地,安驯地活着。
一切看上去,似乎很美,很和顺。
只是我知道,彼此的身份是我永远也无法跨越的心结,我想他也知道,只不过,我不说,他亦不挑明。我们心照不宣,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份难得的宁和。
近来,北疆不断传回蒙恬将军大却匈奴的捷报,宫中的庆宴亦随之变得频繁。
每次宫宴,赵政必要我出席,对于向来喜静恶噪的我而言,这实在算不得乐事,但我亦如他所愿,默然随行。
不为别的,只为每次宴饮均能见到我的兄长——我的阿离。
阿离虽然盲了,可他的演奏技艺却丝毫不逊当初,甚至更胜从前。
我坐在赵政身旁,痴痴地望着与我近在咫尺,一身白衣的雪样男子,心酸,心痛,心惊。
我心酸于自己和他永不可归的从前;我心痛于这不染尘俗的男子所遭受的苦难;我心惊于散发在他周身与日俱增的杀气。
我闪眼看向身边的男子,那人正兴致勃勃地听着阿离的演奏,感应到我的目光,转过脸来对我无言一笑,揽上我的腰。
我又看向一脸淡然,从容不迫地演奏着的男子。
他看上去依然象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可他身上却散发出人世间最为浓烈的杀气。
我为这杀气感到气闷和不安。ZEi8。Com电子书
身为一名燕人,我深知他的杀气因何而来,又将向谁而去;我不知道的是,作为一个盲人,他要如何达成所愿?这愿望多少明眼人孜孜以求而不可得,哪怕是曾经名动天下的荆轲亦难如愿。
无论他的心愿能否达成,他最终的下场只有一个,而那是我无论如何也不愿见,不能承受的。
我明知他的用心却不能开口,若我开口非但救不了他,只会让他命丧当场;可是,若我保持沉默,结局也是一样,不过早晚而已。
我忧伤地望着他,阿离,求你,求你不要伤害自己……
正在我心思烦乱之际,耳中突然传来久违的乐音,阿离变了曲调。
我身心巨震,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梅花雪》!
是阿离专门为我而制的《梅花雪》!
是珍藏了我所有美好回忆的《梅花雪》!
是阿离为我奏了无数次,却再不肯奏的《梅花雪》!
是原本清雅幽婉此时却暗含无限深悲巨痛的《梅花雪》!
是那般深情撼天却又深深叹惋的《梅花雪》!
我的心都要碎了。
阿离……
阿离微睁着盲眼,娴熟地击着他的筑,脸上焕发出神祗般圣洁的光辉,优美的乐音让在座的每个人都深深沉醉,赵政也听得着了迷,闭了眼,头不由自主地微晃着,手指和着阿离的筑声在膝上轻轻地扣。
我却无心欣赏。
只是悲伤,绝望,紧张地盯着那一派恬然实则怒潮深蕴的男人。
在乐曲最高昂的时侯,阿离蓦地抬起了头,他原本空洞失神的眼忽尔精光暴射。此时的他已不再是我所熟悉的阿离,此时的他似被恶鬼附体,他的脸因为强烈的恨意而变得扭曲狰狞。
不——,我不及细想,一下子扑到身边的男人身上,下一瞬,我的后脑,有巨痛传来。
阿离,看来我猜的没错,你是在用《梅花雪》向我告别吗?
阿离,我从不知道你的力气这样大。
阿离,对不起,我不能让你杀了他,尽管我也恨他,尽管我也不止一次地想要杀了他,可是……可是,我还是舍不得,舍不得他死。所以,还是让不能被你,被我的亲人,被我自己原谅的我去死吧。我太累了。
阿离,原谅我,父王、母后、丹哥哥原谅我,我燕室的列祖列宗原谅我,燕国的父老乡亲们原谅我。
耳边是阿离悲痛欲绝,失望透顶却又狂肆至极的骇笑,他大声地唤着荆轲和丹哥哥的名字,很快响起的是他的惨叫。
阿离!!!
阿离,马上我们就会重逢,到时再为我奏一曲《梅花雪》,好吗?这次不要悲伤,只要欢乐,好吗?
失去感知前,我定定地望着上方那张脸。
赵政,你是在为我心痛吗?
我不欠你什么了,我知道你一直在意那个孩子的失去,现在我用自己的性命作为补偿赔给你,你满意了吗?现在我要去见我的亲人了,我终于可以不必再痛苦纠结。
我对着上方那一张写满心痛,惊惶的脸缓缓而笑,在那人的惊呼声中,坠入漫天黑暗。
这是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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