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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佛-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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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我也必须不能跟王雪明跟庞然他们去悬河打渔,而是陪于微红整理班级零碎活动策划和做饭吃。
有时候下午我还必须不能去采蘑菇,而是陪叶绵绵看雾虹。虽然我也喜欢雾虹,却很不愿意因为看它而耽误了采蘑菇。
但是妹子们会大眼睛充满渴望的把你看住,或一脸黯然的明知故问,不可以吗。
那种感受很不好形容,更很不好受。具体表现在每次我不得不跟妹子在一起之后,回家看到孤凤举就会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莫名火大。
通常他不搭理我,我就把他打一顿。那种时候孤凤举很抽风,我揍他,他还笑。他理我了就是把我反打一顿,一边说你给我适可而止。
然后第二天教室里妹子再来找我,孤凤举就会醒过来黑着脸跟人家说你吵死了,没看到旁边有人在睡觉吗。倘或是上课时候他会更直接的说老师,那谁上课说话你听不到吗,我都被吵醒了。
妹子委屈的泪眼汪汪,我装作没看见。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想想蛮残忍,但是连我都知道,如果你看上一个谁,但是他都不心疼你的眼泪,那你一定要快点转移对象。
妹子们果然转移对象后,我虽然松了一口气,却也并没感觉有多好受。
在我活到21岁的今天,只心疼过一个人的眼泪,是死胖子庞然。
就是王雪明手滑了以后,食人鱼在他缸里兴奋的撕咬着他心爱的宠物那次。
庞然尖声哭叫摧心肝,泪珠子像停不下来的小雨点砸在缸里,惊起血浪里一圈圈扭曲的涟漪。
我在旁边抓紧了王雪明的手,发现他同我一样的掌心潮湿,指尖冰凉轻颤。
后来在圣贤书里看到,说君子有成人之美,君子不夺人所好。
我反复的吟诵,直记到骨头里,再不幼稚。
那一天也正好是蚩尤祭,我们都穿着神仙一样飘逸的锦白覆纱束腰长衫,但庞然追杀我们时候俨然恶魔附体。
我从一堆花哨的庆典主题套装中刨出来统共三件白长衫,才想起来全是孤鸣买的。他当然不可能会买给我,他买给孤凤举的。
多年来即使我不再陪,王冰聪也一向的订做,王雪明陪她去店里就会顺便买我们两个人的。
然而孤凤举回来那一年非要穿我的不可,爹妈说不要为了这样的小事伤了兄弟感情,我只好穿他的。
其实那时候我对王雪明才更有兄弟感情。
至于孤凤举,我时不常的就恍惚有种飘渺虚幻感。缺失的十八年时光,天差地别的两个人,无端想起的全是第一眼时,他既不是素未谋面,也不是久别重逢的把我望着。一种落花依草的静寂,仿佛近在咫尺却遥遥隔了一整个须弥天地。落汤鸡和鼻血都不能使他眼睛里那种惊心动魄的情感有半分失色,令我几乎是不敢直视的迅速别开脸。
他整一个就是突然闯进我家里的不速之客。
孤鸣订做的雾装和王雪明买的虽然都是白色,但花纹佩带,最明显的额饰都不一样。两人一眼就看出了不同,给气的够呛。
每次孤凤举大摇大摆的竞技去了,我就在台下被王雪明喷。
但是他赢了会把不稀罕要的奖品和战利品都归到我名下,我一高兴,被喷这种小事就不去在意了。
今年王雪明不知道什么时间才会回来,孤凤举虽然是哥,本质上却是爷,绝对不会有主动去买衣服的念头。
我准备耍个懒用去年的里衬,前年的衫子,大前年的腰带佩饰混搭,把那三天糊弄过去就算了,反正都是白的,没人会注意到暗纹不一样。
没想到爹妈这次回来走的神魔井,就顺路买了亲子套的祭典盛装,说是好歹今年都顺利毕业了可喜可贺,甭管以后做什么营生,这一年还是要很严肃认真的庆祝一下。
虽然'都'是指我俩,但怎么听都好像只是为我能顺利毕业感到惊喜。
算起来蚩尤祭还是他们今年的首次回家。
那天一大早起来就看到院南几十枚向日葵全都开的很灿烂,屋后坑里的睡莲也白的粉的铺了一片,廊前的爬藤植物郁郁葱葱。
我吭哧着给所有房间掸尘洒扫,孤凤举将雾凇和霜花的琉璃风铃挂在每扇窗前的屋檐上,玄雀和一条龙给门框敷上银白色流火的雾纹。
然后我们一起到院子里,给中央斑驳的雾神蚩尤图腾刷上新彩。
早年很小时候这些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在做。
三五岁的哪一年,王雪明打酱油回家的路上,正看到我踩着凳子擦玻璃。
他隔着篱笆墙看了我很久,直到我从玻璃的镜面上注意到他。
我就回头也看着他。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都没说话。
在我差不多以为他只是在那站一会儿,可能迷路了正在苦思怎么回家,跟我没关系的时候,王雪明笑了问我:“你怎么一个人呢。”
原来他竟是用这么长时间确认我是一个人在家,真特么脑残。
作者有话要说:
☆、蚩尤祭事
然而这脑残却是我这一世最孤苦时候莫大的安慰,风雨同行,直到他神形俱灭,我远离颠倒众生,置身三界之外。
我涂完最后一笔,问孤凤举祭典还有几天时间,他怎么知道爹妈是今天回来。
他说今天早起看到天缉上孤城闭和水尤寒的任务完成了。
我闷着头不再吭声,我也想看。
一向孤凤举刁难我都是逗着而已,我确凿的不开心或很介意了他就会让步,反正也无所谓。
但这两界缉约的文书,他一定知道我非常想看,却摆明了不理会的态度。
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就因为试练时候我没出力么。
于是我娘老子一进家门,就见我热情的飞扑了过去,管他们要两界缉约玩。好气又好笑。
孤凤举也迎上前来,一巴掌把我拨拉开,接过他们的行李往屋里走,边轻描淡写的解说:“不用理他,没常识,作死。”
我娘迷惑的问:“什么状况?。”
“见我天天看你们任务实况不给他看,就跟我闹别扭。”
我老爹沉稳道:“嗯,不能惯。”这能叫惯,我是你亲生的吧!
孤凤举点头应道:“我晓得。”
娘也瞥了我一个你哥是为你好的眼神,跟着进去了。留我一个人凄凉的蹲在院子里,画圈圈怨念他们都不了解灵渣的世界。
没几天庞然也回来了,竟瘦了一圈。
进门丢一堆乐高积木给我,言说现在外面不用电力能玩的东西濒临绝迹,而且我这儿也都快应有尽有了,只能给我买这个。
云梦泽里没有磁场,除了日月星辰,光源大都来自火和灵咒。
云梦村曾经是叫做失落之城的,我二大爷上台推行了很多新政策,其中就包括改名,他是去过天外天昼夜城的,认为这地方叫镇都勉强,村挺好的,就叫云梦村。感觉又避世又友爱。
真是神逻辑。
神魔井的胡同巷子卖三界特产,但卖东西的人不会为了钱出去拿这种货,出去的人不会为了这些小玩意儿进进出出,所以我还是很稀罕的。
庞然又拿出一大包瓜子零食来,跟我边吃边大吹特吹他为了收那个怨魂,加强法阵结界付出的牺牲,我跟听天书似的,但他声情并茂,我也津津有味。
两个人吃的差不多之后,我抹抹嘴巴也掏出在冥界试炼时候孤凤举收的鬼画符。
这东西挺难得的。是记录一整个猎捕过程的全息模式载体,可以像亲临一样享受逼真的效果回放,也可以用3D模式进行上帝视角的研习。等于是提取被封印方对于这一战,乃至对施咒者从始至终的实体空间记忆,需要非常强大的灵能,一般道行高深的师尊才有经典案例的鬼画符,做教程带徒弟用。
但我觉得孤凤举弄这个东西一定只是为了耍帅。
后来因为我对鬼画符的兴趣爱好,这一看法不小心被他察觉到,挨了好一顿胖揍。
孤凤举最烦别人说他耍帅,因为他认为他自己本来就很帅。
我让庞然开符全息模式,晦气澎湃的无比还原,但没有实质性伤害,我得意的说收这个鬼时候我也在现场。
死胖子居然不相信,但事实胜于雄辩。
我切了3D模式,将擂台角落里那一小块金光指给他看:“瞧见没,所谓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灵侍,你带着庞小然这种实力,不能想象这只小鸡可以护我这种渣渣的周全,完全可以理解。”
我是戳的是庞然,但一条龙感觉很痛,不满的拿尾巴抽打我的脸。
庞然多方视角看了好几圈,最后由衷赞道:“高能。”
我顿时喜悦的感到与有荣焉。
“这是冥界缉约试练?几阶的?”
我一向不太好意思夸奖孤凤举,都是用欲扬先抑的疑问句陈述:“最高阶的。你相信吗孤凤举真的那么强。就算从小跟着天界第一暴力狂,到底也还是个灵修凡体人对不。”
“这符借我看几天,反正你也打不开。”
“死胖子,我明明能打开,你也没多轻松。”只不过要试很多次,累的满头大汗感觉灵能都要被榨干了,才仿佛是偶然意外的打个开。
庞然知道我这样说就是答应了,高兴的将符收起来,贪得无厌道:“天界的呢,仙族处理污点一向不留痕迹我知道,我是说你感觉难度如何。”
“说实话我觉得暴力不分种族。仙法打人也是杀气腾腾的,不比妖法友善到哪里去。”
“你说的对,我只要把我们组综合战力提升到这个鬼画符上面差不离的程度,应该就能通过灵能测试了。”
我点头,中肯的给予评价总结:“听起来合乎逻辑和理论。”
“岂止合乎,简直缜密。”
“嗯嗯,简直无懈可击。”
我们没正形的又扯了一会儿,他爸喊他回家吃饭,死胖子一脸世故的说:“鱼吃完了就去我家拿。”
“还用你说。”
“不要害臊。”
我笑骂:“滚蛋。”
胖子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冲我挥挥鬼画符,笑的好似他旁边生机勃勃的向日葵,表示他是真的很承我的情。
我内心感动满满,只见过他哭那一次,但这辈子都会格外珍视他的欢笑。
没几天王雪明也回来了,行李从我家门口左一包右一包的直丢到我房间,早上六点我还睡的迷糊,被他一个泰山压顶砸的险些尿崩。
“小轩!”
“大明。”我饱含情感的唤着他,将手插在他头发里拽紧,咬牙猛地往旁边墙上一摔,吭噔一声闷响,房子都颤抖了。
王雪明估计有点晕头转向:“我回来了。”
“我再睡会儿。”
“我也睡会儿。”
头顶孤凤举幽幽道:“滚回你家睡。”
王雪明默了一默:“我打地铺行不行。”
我大慈大悲:“外面有沙发。”
孤凤举没有坚持,王雪明本来就一夜没睡又撞的不轻,我瞧他脚步虚浮,整个人就飘飘然的睡门外去了。
八点钟我娘蒸好包子给他胡乱塞了几个,吃时候都不知道人是醒着还是睡的。
九点我把他的行李堆成小山,不能想象他怎么背过来的。
十一点时候我和孤凤举已经在核桃树上辛辛苦苦的捉了三个小时的虫,当然真相是我俩在上面看王雪明辛辛苦苦背回来的漫画书。
但早些年我真是实打实的给核桃树捉虫的,想吃核桃就得捉虫。那些没有责任感吃饱了就走的鸟,根本不能指望。
但是这两年我们有玄雀和一条龙了。玄雀固然不吃虫子,但捉虫子还是可以的,叼了甩飞半空中,一条龙喷出小火球,烧的干干净净,看它们配合的多么和谐。
十二点王冰聪来我家领人。
王雪明醒的还不彻底,迷糊的捧着头看我:“孤鸿轩我怎么头疼。”
我镇定道:“你忘了吗,你早上往我床上扑的时候,没掌握好分寸撞墙上了。”
他哦了一声,估计是感觉扑我床上这种事,他自己确实干的出来,撞墙可能是个意外,就没追究,任王冰聪把他牵走。
“你东西拿的完么,我跟你送过去罢。”
王冰聪回头笑着跟我说:“不用呢,他东西都我和我叔给他拿的,这些全是拿来给你的。”
我顿时笑的干巴巴的讷讷不能成言。
不早说,我或许会怜惜他一点,下手不那么狠的。
晚点王雪明又过来,我正在书塔里欢喜的整理他带回来的零食玩具和漫本子。这回他醒过神了,精神饱满的吼一声孤鸿轩,掐住我脖子就要揍。
孤凤举正拿着一册航海王单行本第64,冷冷道:“你干什么。”
封面上的草帽小子竖眉怒目,将欲揍人的勃发姿态。
王雪明指关节活动的咯嚓脆响,僵硬的改掐为搂,拳头搁在我头顶上死命碾,面目狰狞:“早上没来得及确切表达我的思念之苦,来补个番外。”
孤凤举面无表情。
我顿时有了底气,反勾住王雪明肩膀蹭着他笑:“我已经确切收到了,比莲子心还苦,哦,可怜的大明。”
然后他就落荒而逃了。
他一向不堪忍受我偶尔的乖巧。
我感觉很挫败,问孤凤举道:“我的温柔比你的威胁还可怕吗。”
他想了想,居然耐心的给我解说:“基本根据王八的迟钝和狐假虎威的故事可以断定,他其实还是在逃我的威胁。王八么,反射弧都很长的。”
我还是有疑虑,尤其这个论断是建立在王八的反射弧上。
孤凤举便进一步开导我说:“你可以经常对我温柔,以确认我是真的不害怕。”
我深以为然,这才略感宽慰。
隔天蚩尤祭典,天蒙蒙亮,我们三五个一撮的慢慢汇聚在祭坛下,逐渐将大广场填满。
我忍哈欠忍的两泡泪,眼光光看怀表里秒针艰难而缓慢的跳动,五点半一次,五点半两次,五点半若干次。
一阕庄严肃穆的云中君吟诵完毕,我已经站着睡的很熟了。
朦胧中孤凤举唤我:“醒醒,回去了。”
我应了一声长长的打了个哈欠。
又听得孤凤举说:“我背你。”
小时候人精神,早早起床了中午补个觉不耽误玩。成年后知道睡懒觉的好了,早上六七点钟是无论如何都挣扎不醒的,由是王雪明只能责无旁贷的背我回去。三年前他和孤凤举决斗,输的一塌糊涂,作为祸兮福所倚,这倒霉催的任务也随之落到孤凤举头上。
头一年王雪明没交代,孤凤举也不知道。
大家都是听着古典音乐浑浑噩噩的骚年,谁也不比谁清醒多少。朝颂一结束,长辈们聚群去竞技场,大家就都各个迷糊着回去补觉了。只有我站那儿睡到自然醒才慢慢走回家,路过浅水溪还顺便洗了把脸。
回到家一边蒸了包子熬粥,一边抱怨孤凤举野到哪里去了,不叫醒我就算了,还不给我留饭。半天他和王雪明一起从外面满头大汗的闯进来,看见我在吃早餐,二人不约而同的互相望着,神色悲切。
第二年孤凤举就记得自己醒一半,带上睡一半的我,再回家接着睡了。
现在他说要背我回去,可见他终于适应了身边有个浑噩的灵渣嗷嗷待哺,下定决心勇敢的承担这个责任了。
我困的厉害,不能再多想,赶紧就张开手等着,感觉他把我驮起来,一边眼都不睁的蹭他,说:“凤举哥你对我真好。”
他嗯了一声。
孤凤举真没平白比我高出五六公分,肩膀宽又走的稳。我莫名感到久违,依恋不已,口水顺着他的脖子欢畅的流,睡得特别香。
作者有话要说:
☆、蚩尤祭事
清醒后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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