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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佛-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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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感觉简直好像受到了欺骗:“他们的内心感受你不是知道的很清楚么,稍作推演就能大致猜到了吧。”
  风流肃然道:“无根之言是为讹,我编故事是有原则的。”
  操,果然是编的。
  他擦了相柳脸上的尘埃,掸了他身上的尘泥,最后颓然在旁边坐下。
  相柳不醒。
  昆仑虚的战场在天外天时候打成那样他都不醒,被女娲一鞭子甩到凡间他也不醒,又怎么会因为风流照料他一下就醒来。
  我到五行和十三天象的祭台都转了一圈,最后回来问他:“你说祝融没有赢,那燧人呢。”
  风流招手让我过去,我便在他旁边蹲下做聆听状。
  他果然老成而持重的拍拍我肩膀,道:“阿七,你要学会独立自主的思考问题,想不通就去找史料文献,不要什么都问别人,别人怎么说你就怎么信是会吃亏的。”
  他站起来转身凝望着天空,用哀愁的背影诉说他对我深深的担忧之情。
  我静默了半晌也站起身,照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
  那是我第一次揍他,从此尊长爱幼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什么的格言教条,就彻底淡出我的世界了。
  风咎至今还是孩童模样,来到凡界后成长尤其慢,这场战本来没他什么事,但大家都下来了,总不好留一个小孩独自镇守凤凰城,与一群树灵为伴不知多少年。
  他被风跋胎教时候灌输了风流最美风流赛高的思想,看到风流就要扑,我毫不客气的将他提溜起来,扔给风跋了。
  兄弟姐妹加父母十个,全都对我怒目相视,我视而不见。
  凤凰是百鸟之王,到了凡界也是。
  寻一处仙泽安定下来,坐等供奉,我极看不上。他们一家和睦我更不稀罕,不顾风流恳求的望我,径自到外面去寻了一处静僻的老树荫,上去清净吐纳。
  当凡人时候还没觉得怎样,就这样到凡界来还真是感觉浊气太重,整个神体都不太舒畅。
  风岚在树下仰脸看我,很期盼我能下去或喊她上来一同纳凉的样子。
  我跟这位年长了我两万多岁的姐姐一向不亲近,另一位长了我三万岁的风雪姐姐也是。
  尤其风雪,本就如冰似雪冷艳高贵,待我又比别人格外冷,很久以前我还会向她请安问礼时候,她就从来都是目不斜视的径自走开,还不忘死死抓着将欲对我说话的风岚,一并拖走。
  重回梧桐宫时候风岚曾与我解释,这些年我一直很好,他们这样都是因为对风流爱的深。
  那时我正是七八千岁的叛逆期,不冷不热的跟她说,那就让我们大家各自都心里怎么舒坦怎么过好了。
  这些年你一直很好这句话,从那一年风衿开始,后来风采风惑也都这样与我说过,乃至后来长大了的风跋风咎,简直好像在到处被发好人卡,可恨!
  那两孩子尤其好笑,生时凤族已经在逐渐对我改观,所以他们从不曾反感我,甚至后来我泡到了风流,他们简直崇拜我到五体投地,但是天地良心,我真的从没对他们好过。
  最不明白在我憧憬群体时候谁都觉得我无比可恶,后来我真的内心黑暗连我自己都认知到我确实可恶了,他们却个个都说我一直很好。
  到底哪里好?这个世界上真是再没有比'外人'更莫名其妙的东西了。
  我把这段跨越千万年的记忆串流完毕,她还在树下一脸殷切的巴望着。我内心叹气,下意识的四处看了看。
  她竟能懂我,道:“阿雪没有一起来。”
  我无语。原来我的心思能够让人一眼就看穿吗,那我很有必要重新评估一下对自我的认知程度了。
  见我松动,她立刻跳了上来,一脸欢喜,弄的我挺不好意思,倒好像比个姑娘还忸怩了。
  也是她先说的话:“没想到你和风流关系这么好,我们都挺吃惊。”
  我懒懒枕了手臂反问道:“那么我应该知道自己害他仙元半损,修为尽散,险些魂魄不保,好容易他醒了,不该再去祸害他么。”
  她被我呛的不行,讪讪道:“他都告诉你了?”
  我冷笑:“女娲祖神告诉我的。但风流说了,他所受那一切,都跟我没关系。”
  她抠着树皮,仿佛在等我认罪伏诛。
  我悠然道:“我相信风流所说。”
  瞬间她大眼睛瞪着我,仿佛难以置信。
  不然却想要我怎样?自哀自怨自怜自苦的躲着所有人,形容凄惨的不容于天地间,最后混的生不如死一死了之;
  或后悔自己被凰后怀胎两万年才蛋生,一卜之下又是大坏蛋,所以深深自责,余生全都用来忏悔自己的破壳。就如大家所期待的那样?
  我不干。
  打死都不干。
  她大约是代表了全凤族,此刻却觉得根本无法交流,我这样又臭又硬的态度,风岚越看越来气,左右瞅瞅,仿佛想跳下去暴走,又觉得有点丢份儿,直接化作蓝鸟飞走了。
  小姐姐习惯自诩亲善大使,把受欢迎当成自己沟通能力强,没受过挫折,望了我半天才上来,结果只说了这么两句不痛不痒的话。
  我遥想着她要对大家哭诉我的不通情理,便觉心情舒畅,闭目愉悦而满足的笑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风流真的爱我到可以与深爱他的九天凤族闹不愉快,我想我或许愿意为他生死置之度外。
  生死都能置之度外的话,委曲求全一下就不算什么大不了了,嗯。
  我似睡非醒的迷糊着等结果,天渐渐黑了,星斗漫天,后来竟真的睡着了,还梦到风雪冲我冷笑,她是天界数一数二的美人,可我从来看不出她美在哪里。
  我心中有好恶,从不客观,多少人觉得她美都影响不了我的判断,我发自内心的认为她还不如绯夷养那只天狗好看。
  此刻她从没有过表情的脸,笑开更仿佛龟裂一般的扭曲,令我不能直视,我把脸偏开,又见凰后居高临下的嫌恶俯视。
  真是很烦啊走开行不行,三界六道无限时空,既然不痛快大家不要互相打扰,眼不见为净好不好。
  我晃着头,蹭到温软的触感,若有似无的暖香盈满了鼻翼,这香气唤起我久远的记忆,七情最后一劫,我曾真爱过。
  因为我没有特殊要求,司命便直接卜录关键词,任我自由发展了。
  那一世我是月下花间一壶酒,江湖夜雨十年灯,惯常阳春白雪研墨调笙的一位高人,大隐于市花满楼,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京城第一名妓是我红颜,第一名倌是我蓝颜,要扑上来献身的能从京师东门排到西门去,我的感情却在一个梦境里无限蹉跎。
  一个不具名也不知形容的人,与我约在一片百花争妍的天地间。他青衣飘扬,流风回雪,我红衣描金,如火如荼。
  那个梦境始终是我拼命奔走,都只离他越来越远,最后腿像灌了铅,只能绝望的跪倒,问既然要走,为什么还要与我遇见。
  他便环了我的颈,怜惜的轻声喟叹,说是道别。
  明明风雪和凰后还在阴魂不散的徘徊,我却仿佛是从这个梦境里将将回神,恍惚意识到初见风流的熟悉感,是他正抚着我的鬓发,糅炼百花又淡而不散的香气,恰似那场梦里。
  我醒来,情不自禁的伸手,风流近在眼前,满脸疼惜。
  他被我抱了满怀,也不出声,只轻拍着我,一种奇异的温暖,抚慰我来路不明的恐惧。
  真好。
  我知道他很快会来寻我,他便果然来了。
  因为决定在凡界梧桐宫滞留一段时间,我们有了各自的院落和房间。
  风流当众表示对我的偏爱,问我要不要同他一起住。
  我吹散茶碗的热气,余光扫过凝滞一般惴惴望我的几个,不紧不慢的啜了一口,方笑吟吟道:“我早八千年前就不是蛋了。”
  他愣了一下,大约是觉得凭我之前对他的依恋,和昨天给风岚的答案,我应该欢欣鼓舞才对。
  可我已经想好了,生死都能置之度外,偶尔顺遂民意,和他保持点我可以接受的范围内的距离,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难办到。
  风咎趴在他膝上谄媚道:“六哥,我要。”
  被他揉脸:“你还没断奶呢。”
  “六哥你没文化,兽族才吃奶。”                    
作者有话要说:  

  ☆、九州纪事

  风跋将他扒拉开,自己趴上去,猥琐的汪着两只酒窝:“那是你乳臭未干的通俗说法。六哥,我断奶了。”
  风流撑着下巴戳他的酒窝,道:“你都断奶了还要别人陪你住么羞羞脸。”
  风咎还在跟风跋撕巴着,听他这么说,立刻吭哧道:“风跋你听到没有,你又被六哥拒绝了,不要再装坚强了,快点到旁边去哭。”
  我不能直视,俩孩子智商堪忧为什么大家还笑的这么开心。
  风惑将风咎抱走:“乖乖,你也被拒绝了,三哥哥来安慰你。”
  风咎捂脸:“是呀三哥哥,这是为什么呢。”
  风惑安慰道:“因为你还太小,不能给你六哥哥安全感。”
  我托着下巴将脸别开,感觉九天凤族还真是全家都拥有特别的卖蠢技巧。
  连风雪说出:“不是风流你先断奶,并且正在要别人陪你住吗。”这样的真相,都透着浓郁的矫揉做作。
  他们可能在向我秀恩爱,或试图用这种活泼的氛围感染我,可见他们太不了解我了。
  于是起身告缺,与爹娘请辞,说要出去一段时间。
  风流问我:“阿七要到哪里去?”
  我被这一屋子鸟人盯的发怵,干巴巴道:“去找个朋友。”
  风衿立刻道:“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百鸟各族名册都在我这里,百兽那边的我也可以找麒麟族去问看看。”
  你们为什么要好奇我的朋友,我有朋友是很奇怪的事情么,还是想知道其实我在装逼根本没有朋友。
  我耸肩:“鸾鸟族的青笠和毕方族的绯夷。”
  风采疑惑道:“怎么没听说过。”
  我笑笑:“不是很有名气的上神。”
  他愣了一下:“呃,我不是那个意思。”
  风流淡淡道:“都是与风起年龄相仿的后生小子,二哥你比人家老了四万岁,听说了才不寻常。”
  风衿已经挥袖凌空划出半透明的册子来,翻了鸾鸟和毕方鸟族,道:“毕方鸟家的绯夷没有一同到凡界来,青笠倒是在,但无甚作为,所以”
  他不大相信的看着九州地图上青笠的坐标,困惑道:“在人间玩,吗?”
  我心里紧了一紧,绯夷那个懒蛋修为很不怎么高明,这个时候天上地下都不见踪影,难道是一下来就被妖兽什么的KO了?
  那青笠应该杀红眼殉情才对,怎么会在人间玩。
  风流上前问他道:“青笠在人间哪一处?”
  “此去向北三万五千七百里,有处白帝城。”
  我道了谢便走。
  风流追来:“去玩带我一起。”
  后面立刻有风跋风咎带我一起+2。
  风流严辞拒绝道:“外面的世界很危险。”
  他说的对,我也深感这个世界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危险了。
  鸣涧山安详,梧桐宫清幽,出来第一感受简直好像从美梦跌进现实,路上我主动告诉风流,我有生以来第一个求认识没被无视的是绯夷,第二个是青笠。
  但他们都是主动要跟着我的,后来也主动离开。这么说我好像来者不拒,去者不追。
  实际绯夷跟我玩那些时候,渐渐不再回章莪山是因为懒得来回跑,回去还要被碎碎念,甚至威胁禁足。青笠则是要跟我修行向我学习,结果半途而废。
  来或去我都没有权利为他们做主是不是。
  风流懒懒的歪在云彩眼儿里,也不知有没有好好听,只是问我:“你说完了?。”
  我皱眉又说了担心绯夷遭遇不测,但看青笠的表现又不太像。
  他面色愈发的冷,道:“还有没有。”
  我笑了:“我能扯到找见青笠为止,就怕憋死你。”
  他恨恨踢了我一脚,我也不躲,笑眯眯任他踹。
  静默的空气在酝酿我极不喜欢的沉重感,可有些话不是不说出来,就能不了了之的。
  风流踹几下自己就泄气了,扯我的衣襟道:“阿七你坐下。”
  我将衣角扯回,还是笑笑的问他:“不是唤我风起么,你取的名字呢,我很喜欢,怎么又叫阿七。”
  他皱起眉看来要发火,却忍了回去,道:“凡界这么大,毫无头绪的找一个神族你从哪里下手?风衿那么问是真的想要帮你,反正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我点头道:“是啊真是帮大忙了。”
  他起身,又道:“你不喜欢别人问你的事情,可以当做是个人习惯,也无所谓好或不好,但风采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恶意。”
  我连连点头,道:“嗯嗯,九天凤族全家都是天真无邪小可爱。”
  风流被我的态度激怒:“阿七!”
  我笑看他,道:“我越来越觉得风起更好听了。哥,我没有同他们闹矛盾,也没有失礼,你为什么还要生我的气。”
  虽然将它们想的太坏,我却已经做到最好了,你为什么不懂。
  风流低下头:“我不是生你的气。阿七,我是想你能知道,这世上再没有什么,比面不改色的违心更令人生畏了。”
  我淡淡道:“有。”
  他望着我等我说下去。
  我也望回去,却只耸耸肩,很无所谓笑道:“多了去了。哥,你可以天真,大家都喜欢你这样,我也喜欢,这就够了。却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福气的。”
  我的天真大约早就被一再修改的志向,给腐蚀殆尽了。
  但他如果愿意天真的话,我倒是很愿意守护。
  风流又低下头去,默默活动指关节。我刚感觉不妙,就被他的拳头迎面击中,顿时眼冒金星,鼻血长流。
  紧跟着一个过肩摔,腾云都差点被我砸散,他骑在我身上,劈头盖脸,不管不顾的一顿乱捶。
  我挡着脸想,啊,真是一顿好揍,都有点疼了,他一定打的很爽。
  眼看都要到白帝城了,我无奈寻了个缝隙捉住他压倒,在他脸上蹭掉鼻血,嘿嘿笑道:“还说没有生气。”
  他抻着脖子咆哮:“说完没生气之后才生气了不行吗!”
  “打了这么久还没消?。”
  他额角青筋鼓的老高,继续咆哮:“谁一脸血会好心情啊魂淡!”
  我无辜道:“就是我啊我流了好多鼻血好开心。”
  他挣扎不动,最后一声长啸:“你妹——!”响彻云霄。
  于是果然还是不了了之了。
  他大约意识到我的让人生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性格更不是一天两天能改变的,反正我们命长,大家可以慢慢耗。
  白帝城正是冰冻三尺,鹅毛大雪的隆冬。
  风流嘲笑我的赤金大氅,说跟他的靛青斗篷一比,我简直像个没品的土豪。
  我又露出那种堕落的微笑,说只一件没品的大氅会不会不够土豪,也许我应该再搭配些别的。
  他立刻摆正态度说他又仔细看了,事实上我很富贵,他很寒碜。
  我颔首,很有风度的原谅了他的失误。
  青笠在清怡小馆接待我们。
  清怡馆是个,嗯,烟花之地,连后花园一片瘦红梅都开的风骚招摇。
  不用我问他怎在此,绯衣的绯夷正伫立梅林,乌发如泼墨,轻罗衫飘荡,瞧着比那些个病梅还冷。
  只是习惯放松时候垂手塌肩,略佝偻的颓废相,和微微偏着头的懒散感,与从前相同。
  于是我问青笠,绯夷怎会在此。
  他好气又好笑道:“历劫。风起,这是你造的孽。他听说你都是随便司命录怎么谱,就效仿了一回。”
  我哦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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